两人对视一眼,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齐齐朝门口奔去。
刚跑了几步,男子忽然被楚云拉住,“不行,大火会引来许多人,你若走前面定会被发现,你从后窗走。”
男子看了眼火势更旺的后面,盯着楚云默默无语。
楚云有些心虚的转过眼,“拜托了。”
男子不再看楚云,径直往后走去。
男子方从后窗出去,前门猛地被人推开。
心剧烈一跳,楚云猛然转回一直注视着男子的视线,对上张俊美的脸。
身子不易察觉的僵了僵,楚云即刻恢复正常,双眼一眨,两行清泪瞬间落下,无比委屈的扑进殷傲遗怀里,“傲~”
殷傲遗顺手接住,语气透着一丝紧张 ,“如何?没事吧。”
楚云身子一僵,有粘…稠的液体顺着大腿根往下流,闷在殷傲遗怀里摇摇头。
殷傲遗只当他是吓着了,便道:“先出去。”
起火点在东院——楚云住处所在,由于顺着风,火势蔓延很快,没一会儿便烧成了一片,染红了傲因宫的半边天。
由于殷傲遗及时调遣人手,大火很快便被压了下来。
幸而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大火原因未明。
单看现场,比较像是人为。
方才众人一同救火,都处在紧张状态中,不觉有什么,现下空闲下来,想得便就多了。
这事却是越想越怪异,未明原因的起火…没有伤及任何人…将众人都调集起来………
瞳孔骤然紧缩,不好!殷顾二人竟是异口同声道:“调虎离山!”
二人施展平生最快身法赶回苍雪楼,迎接他们的是满室空寂,哪还有尤清洄半个人影,当真是如寒雪般冰冷。
殷顾二人同时沉下脸,一个眼中深不见底,一个眼底酝酿着狂风暴雨。
殷傲遗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
“去哪?”顾松知语气寒冷的问。
脚步微顿,殷傲遗沉声道:“找知情人详问。”
……
应是最热的季节,枝丫上蝉声不断,屋里确是与外界不符的天寒地冻,气压低到极致。
小玉第一次没有露出勾…人的眼神,反而一脸苦笑,“我说了人不是我弄走的,你们两尊大佛能否别在我屋里放冷气,硬生生将这天变成六月飞雪啊?”
殷傲遗淡淡道:“你那时说要用人情换尤清洄,毓歆。”
“是,没错,我是尤清洄朋友,自然不希望他受你欺负,想把他救出去有何不对?但是,我还没来得及下手,人就没了,不是我弄走的,你们要我说多少遍才肯相信?”
那两人就不咸不淡的坐在那儿,也不说话,却分明传达出“十足的不信任”。
“好吧好吧,我承认,火是我放的,想吸引你们注意力后去救人,可是有人快我一步将尤清洄劫走了,你们现在应当要做的是去找那个先我一步之人,而不是来质问我!而且,”毓歆骂骂咧咧,“要真是我做的,我还在这儿干嘛!早跑路去了!”
殷傲遗沉默半晌,似乎在考虑毓歆这话的可信度,“你们来了几个人?”
毓歆愣了愣,反应过来殷傲遗问的是什么,努努嘴道:“除了我,花母谷那三个都来了,只是他们在外面接应,人进的多了惹人怀疑。”
“尤清洄通知你们的。”应当是疑问的句子,却是肯定的口气,狂妄的很。
毓歆道:“是,花母谷中有一种小雀,形似麻雀,数量繁多又不起眼,而且搜寻能力极强,很适合找人及秘密传信。”
看着殷傲遗又是一副悠闲的沉默姿态,不禁气从中来,“我说,你们倒是去找人啊,干坐这里清洄能自己冒出来么?”
没人理毓歆,顾松知向殷傲遗问道:“有头绪么?”
殷傲遗垂眸,“大概。”
事实证明,只要尤清洄不在,殷傲遗和顾松知亦能和谐相处。
……
尤清洄醒来时,觉得头很晕,很恶心,像让人拎着转了许久方才停下。
朦胧中,四周敞亮,明晃晃的刺眼,只是很陌生,尤清洄倏地睁大眼,猛然坐起身,确认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事时,尤清洄才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谈不上华贵的摆设设计,但是看上去整洁舒服。
尤清洄仔细回想了一番他为何会在这里。他记得他最后是在苍雪楼,对,着火了,他便将殷傲遗和顾松知赶去救火,他们走后不久,他便只觉脖间一疼,然后,醒来时便在这里……是被绑架了么?他不值钱还拖家带口,绑他做什么?
可是把他弄来的人没有绑着他,更没有锁上他。
陌生的环境让尤清洄觉得不安,唯有……尤清洄摸着已经浑圆的肚子,孩子能给他一点勇气…
不能坐以待毙!尤清洄试着推了推门,却不想“吱呀”一声,门竟是给推开了,尤清洄一惊,下意识的关上门。
缓了缓有些剧烈的心跳,尤清洄又小心翼翼的将门开了一条缝隙,将左眼凑到缝上,透过空隙扫视了一周外面,一切陌生,且静悄悄的,毫无人息。
尤清洄咬咬唇,劲头一上来,索性豁出去了,小心的将门打开到他们爷俩能挤出去的宽度,四处张望着顺利出了门。
依旧没有一个人影。
谨慎的放轻步子走在长廊中,四周竟真的一个人都没有,真的有些弄不懂将他绑来之人有何目的了。尤清洄不敢放松警惕,无时不提着心,轻声慢步的走着。
直至穿过一片草木时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尤清洄慌乱下矮身在身前的灌木丛中。
有两个人的声音,似乎在争吵着什么,音量比平时说话要响上一些,一个声音……尤清洄眯起眼,透过灌木的缝隙遥遥望见大半张脸对着他的人,虽隔得有些远看得不甚清晰,但凭着声音,加上那张熟悉的轮廓和穿衣风格,尤清洄确认,那人是楚云。
至于几乎背对着他的那人,身量高大,背影很陌生,反倒是声音,听着有些熟,却是想不起来哪里听过。
这个楚云,又搞什么鬼……
尤清洄于是静心凝神仔细听那二人对话,看能否听出端倪。
“你是想烧死我么?”楚云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另一人却只道:“不是我放的。”
楚云怒气更甚,“会有这样巧的事吗?……不是你放的会是谁?!”中间有句话语速太快语气太强,尤清洄没能听清。
“我也不可能挑我俩干那档子事的时候啊!”另一人似也怒了。
只是…干那档子事?还能有哪档子…尤清洄眨眨眼,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会被灭口么?
“哼,”楚云丝毫不领情,“你还不是挑我们干那档子事的时候把人给劫走了?别跟我说人也不是你劫走的,我不信!”
“人是我劫走的,想给你个惊喜。”
楚云骂道:“惊喜个屁,我如今要你劫的是小玉,不是尤清洄!尤清洄那事儿早八百年前就过去了!蠢货!”
那人好像便开始认错讨饶之类的,总之声音轻了许多。
虽仍不明另一人是谁,但很明显,楚云就是掳他来的人,且他还有帮衬之人,那人还和他有一腿。
怕再听下去会暴露行迹,尤清洄决定撤退。只是放在他面前有两条路,是回去静观其变,还是冒险找出路。
若是从前,单就尤清洄一人且还有内力时,他定然会选后者,然此时却不得不顾及腹中骨肉,所以他决定还是当一回缩头乌龟,静待楚云到来。
……
尤清洄被劫时,是夜里,如今天已大亮,时近晌午,而尤清洄却从昨晚开始便未进食,腹中早已饥肠辘辘。
扫视了眼房间,桌上竟是摆着一壶茶和一盘糕点。
以尤清洄浅陋的医理,不借助任何手段,实是看不出这里头有无异常,安全起见,还是待楚云来了再说。
而这一等,便从天亮等到了日归西山,尤清洄都佩服自己,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在腹中空空如也时,生生从送到嘴边的食物上挪开了嘴。
当房门终于被推开时,来的却是个不速之客,阔别许久的老徐。
老徐猥琐的四处张望了一番,当视线锁定尤清洄时,嘴边的淫…笑几欲漫延到整张脸上。
“宝贝,想我没有?”
尤清洄不做理睬。心里想的却是,这老徐果真从出场到现在都受楚云指使。
见尤清洄不理他,老徐脸上闪过一抹阴鸷,随后又堆起更恶心的笑,“小骚…货,肯定想爷的大肉…棒了吧,不急,爷这就来好好疼你。”
尤清洄闻言冷笑一声,“你的棒子不早就让人切了么,拿什么来疼。”
老徐脸色一沉,后竟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小宝贝你可真逗,爷的大…鸟是让人切过没错,但爷接的及时,不但灵活自如,而且比以前更持…久,这叫涅盘重生,强则更强,怎么样,骚…穴是不是已经开始痒了?快投进大爷的怀抱,爷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语毕,竟就要朝他扑来,尤清洄忙喝止,“等一下!”
“怎么了?”老徐脸上现出不耐烦,“你又要耍什么花样?劝你省省吧,再怎么样你也逃不出老子我的五指山。”
尤清洄淡淡道:“我饿了。”
老徐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他粗俗的掏掏耳朵,“你说什么?我刚听得不是很清楚。”
尤清洄重复道:“我饿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力气…陪你玩。”
老徐不耐烦的皱起歪歪扭扭的眉,目光扫到桌上的食物,指着道:“那儿不是有吃的吗?”
尤清洄盯着他不语。
“哦,你是怕有毒啊。”老徐恍然,随即又骂骂咧咧,“你有病吧,你当…我也有病吧,要是想毒死你的话,干嘛还大费周章的把你弄来?”
“说的是。”尤清洄面无表情,“你先吃。”
“……”老徐粗暴的抓过点心一口吞了一个,又拿过茶壶倒了一杯一口喝了,“看吧看吧,老子是不是还生龙活虎的。”说话间,口中未咽尽的糕点屑都尽数喷洒了出来,尤清洄眼中闪过厌恶。却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吃饭了,可饿死他了。
“哟哟哟,虽然听…说过,但真的看见还是觉得很恶心,来吧来吧,老爷我还没玩过大肚婆,更没玩过大着肚子的男人,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方才尤清洄坐在床上又穿着宽大的衣衫遮住了肚子,如今一站起来便就露了底,让本就不怀好意的老徐逮住还不趁机好好嘲笑一番。
尤清洄不理他,自顾自的坐在桌旁进食,还特意避过了老徐用过的杯子。
虽然饿极,但尤清洄还是礼仪完备的缓慢嚼咽,看得一边的老徐直喊做作。
好不容易待尤清洄吃饱喝足,老徐摩拳擦掌满心欢喜的以为可以打上一炮,只听尤清洄淡淡的声音又响起,“我想如厕。”
老徐满脸不耐,嚷嚷道:“不行不行,干一回再说。”
尤清洄看着老徐那张玷污人眼的脸,“你总不希望你插…进去以后,就有东西和你那物共用一个通道排出来吧。”
老徐表情一滞,脸上露出恶心的神色,挥挥手,“算了算了,你跟我来。”
尤清洄唇边笑意微泛。
茅厕离那房间其实不远,故而房内没有准备便器。但是,他们是否考虑过他作为被掳来的人,自当是不允许私自出门的,他们是想让他就地解决么?不过也是,房门并没关,他也没被绑住,所以可以随意走动,甚至能走到院中?他们是想作甚?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绑架犯么……
尤清洄一天一夜没能进食,直到方才才吃上东西,自然排不出什么,如厕不过是个借口,方才一路走来,他已仔细打量了一番环境…依旧一无所获。
茅厕这地方只一个前门,却没有后窗,连个偷跑的机会也没有。
尤清洄得出‘逃跑无望’的结论,却也不觉多失望,淡定的走了出去,低头假装整理腰带,“可以了,走吧。”
半晌得不到回应,尤清洄抬头,蓦的睁大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毓歆在十四章的后半部分出现过……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鞠躬~~不管怎么样,这文我还是会更完的。谢谢~虐文实在太糟心了,唉……
其实我一直想问,肥皂掉了君,你掉的肥皂给捡么?
☆、四二章 人多烦乱
尤清洄回来了,被人抱着回来的,被二十七抱回来的。
同样消失许久许久的二十七。
那时尤清洄出门,见到的是已经晕倒在地的老徐,和临风而立的二十七。
尤清洄睁大的眼里不掩惊讶,一副不敢置信呆呆傻傻的模样也很是可爱,二十七禁不住弯了嘴角,惹得尤清洄更呆萌了。
二十七也不多话,横抱起尤清洄飞身掠起,尤清洄惊叫一声忙抱住二十七脖子,小声咕哝,“起飞也不说一声。”
二十七于是又不可抑制的弯了唇。
尤清洄则是一眼不眨的盯着二十七猛看。不仅因为终年板着脸的二十七难得露出笑容,更是因为二十七的左脸又添了三道新疤,不深不浅不大不小,却异常刺眼,尤清洄知道这是为救他受的,而且觉得不止他所看到的这么多,也许还有更深更痛的伤。
腾出一只手覆上那三道疤,眼中泄露出些许心疼,“你又来救我了么?”
语气带着些警告,二十七道:“别动,小心掉下去。”
尤清洄却自顾自道:“可我不想再看你受伤了。”
身躯不易察觉的一震,二十七垂眼,“不会了,不会再受伤。”
“嗯。”尤清洄小声应道。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二十七答道:“看老徐鬼鬼祟祟,我便一路跟着他,他进了房间,我不敢轻举妄动,在外面候了一会儿,方想揭了瓦探视里面情况,看见你跟着他走了出来…我听说宫主把你丢了。”
“哦,原来是顺手救我的啊。”尤清洄看他解释的一板一眼,便起了逗他的心思。
二十七抿了抿嘴,“不是,不是顺手。”到底还是木讷,不知如何解释。
尤清洄无辜的眨眨眼,“你怎知我不是自愿的呢?”
二十七表情一滞,很快又恢复呆板,“你不会。”
尤清洄笑了笑,“谢谢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二十七转开视线,依旧面无表情,“嗯。”很轻的一声,但尤清洄听到了,而且看到了他微红的耳尖,笑容更甚,二十七的耳朵更加红了。
“二十七,可知这是哪儿?”
二十七道:“离傲因宫不远的一处院子。”
风声划过耳边,尤清洄视着地面飞速变换的风景,语声显得有些空茫,“你要将我带回傲因宫么?”
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尤清洄自嘲的笑笑,“其实是殷傲遗叫你来找我的吧。”
二十七还是板着脸,只因他吞咽唾沫的频率太频繁暴露了他的紧张,“宫主派了全宫的人一起找你。但是,”后两字,因为情绪的起伏有些变调,“我也……算了,你若不想回去,我可以……”
“不,”尤清洄打断他,“不行,”直视着二十七的眼,“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伤。”
瞳孔骤缩,胸腔受到前所未有的震荡,在二十七过去的生涯里,没有人,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般话,他只知道,服从命令,执行命令,活着,变强,活着,变强,活着,变强……他早已麻木,他不知道他还有情感这种东西…
宛如初升的烈日将它炽热的光撒在他身上,让他感受光明,让他温暖,让他感动,让他情不自禁…为之倾倒。
满腔涌动的感情最终只被他收敛为平淡的一句,“不会受伤。”
不会让你再受伤,哪怕对手再强。
二十七来时便解决了守在后门的守卫,鉴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