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小灰兔竖起了耳朵,咦?洞里有奇怪的声音。嗯嗯呜呜的像是有人很痛却被捂着嘴巴叫不出来。
小灰兔又吸了吸鼻子,有腥腥的味道,有点像那个红红的东西,哦,血。
“啊—”洞里忽然一声惨叫,小灰兔也忍不住跟着抖了抖肥厚的身子。
叫声过后洞里便陷入了沉静,然不稍片刻又有不大不小的呻…吟声响起。
好奇怪呀。好好奇呀。小灰兔晃了晃两只长耳,要不要进去看看呢?会不会是陷阱呢?
孙潜在洞外不远处站了许久,犹豫着是否要进去。
他知道师父就在里面,可他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躲在这么个破洞里,他只知道师父不想见自己。
不然也不会瞒着他,还骗他说出去办事情,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杳无音讯。
孙潜久久的凝视着藏有他师父的山洞,看见一只小灰兔蹦跶着停留在洞口,片刻,又摇头晃脑的离开。
终是下定决心靠近看一眼,只看一眼,他便离开。
孙潜耳朵好,离得近了便已经发现不对,耳边隐隐传来痛苦的呻…吟。
像是师父的声音。
孙潜大惊,将先前对自己的承诺抛至脑后,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他见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真相大白(修)
尤清洄高耸的腹部蠕动着,似有什么叫嚣着要冲出体内。
而他本人半闭着眼,面额发际汗湿一片,口中断断续续的呻…吟着,仿佛随时会陷入昏迷。
空气中透着血腥的气味。
尤清洄本想像生孙潜那样剖一刀取出来再缝上,完事。虽然痛,但长痛好过短痛。
然这个孩子生命力看起来尤为旺盛,腹中蠕动感太强,尤清洄本就气力不济,怕一个失手伤了他。无奈只好顺产。
异常艰难与艰辛的顺产。
他觉得他快死了。
朦胧中尤清洄似看到有个小身影站在他旁边,轮廓熟悉。
尤清洄‘百忙’中扯出一丝苦笑,他定是幻视了。
直到那个身影扑过来抱住了他,他才知道,啊,原来真是他儿子啊。
孙潜站在那儿,呆若木鸡。
眼前的一切远远的超出了他的认知,师父在做什么?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像是在…生孩子?生孩子……可不是只有女子才能生孩子么?
目光机械的扫了扫尤清洄下…身,没错,师父是男的。可是……目光又转回尤清洄高耸的肚子,孙潜不确定了……
尤清洄一声略微拔高的叫声如一棒槌,敲醒了震惊中的孙潜。
孙潜忙扑上去,“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尤清洄精疲力竭,只能回以一声气息微弱的“唔”。
孙潜没见过这种场面,却无师自通的边掐着尤清洄人中,边喊着:“师父师父,你别睡,你快用力,用力…用力把…,那个,拉出来!”
也不知是掐着人中有用,还是给气笑了,尤清洄觉得周身恢复了些力气,顾不得惊诧为何孙潜会在这里,弱声道:“帮师父…把肚子里…的…顺着,往下推。”
孙潜一听,连忙应着遵守指令,咽了口唾沫,紧张的像是第一次当爹的男人。
……
终于,在历经千辛万苦后,一声响亮的孩提哭声响彻整个山洞。
孙潜一下子瘫软在地,尤清洄也仿佛用尽了力气软在地上。
可是还没完,尤清洄叫起了孙潜,指导着他将宝宝的身子擦干净,再用衣服裹住宝宝,哄着宝宝止了哭。
孙潜又好奇的看了一会儿,刚出生的宝宝真丑,皮肤皱皱的,像只小猴子。
神经松下来后,尤清洄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他儿子,回想起方才过程,尤清洄羞愤欲死。
孙潜反而显得坦荡,不顾尤清洄的反对,默默的擦拭他腿间濡湿,替他打理干净,穿上衣裤。
孙潜跟着尤清洄久了,对于医术也是懂一点皮毛,遂又在他那个羞耻的部位擦上尤清洄曾给的消肿药。
尤清洄简直就想直接死在这儿了。
尤清洄闭着眼装死,孙潜便坐在一边静静看着。
四周太…安静,正当尤清洄忍不住想睁开眼看看时,肩头忽然多了点份量。
孙潜枕着尤清洄的肩,在他耳边轻声道:
“师父,那个宝宝是不是……我弟弟?”
尤清洄身体僵住,一时也弄不清孙潜是什么意思。
便又听孙潜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小孩说到这儿,声音才止不住开始颤抖,带着一碰就碎的脆弱,“我爹爹…”
尤清洄内心巨震,张了张嘴,一句“不是”却是梗在喉间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得微弱的点点头,再不敢睁眼看孙潜的表情。
聪颖如孙潜,也许早有所觉。
四周又静了下来,仿佛连呼吸也变得缓慢难熬。
尤清洄动了动唇,嘴角划出个似哭非哭的弧度,眼角的湿润抑不住落了下来。
一双手轻柔的将他的眼泪拭去,脸上落下一片柔软,一触即离,然后尤清洄听到了小孩的声音,“不要哭,爹爹。”
尤清洄猛地睁开眼,对上小孩近在咫尺的微笑,眼底的情绪奔腾而出,抖着唇,“不觉得…恶心?”
小孩柔软的发撒娇般的蹭了蹭他的脖颈,带着熟悉的亲昵,“当然不。”
凝集的泪模糊了眼前的景,尤清洄愣是没让它掉下来,语声哽咽,“不怪…爹爹?”
“不怪。”小家伙低声道:“爹爹辛苦了,我爱你,爹爹。”
话语狠狠激荡了尤清洄灵魂,尤清洄笑着落了泪。
小家伙这时才像个小孩子,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口中不断喊着,“爹爹…爹爹…爹爹……”
尤清洄能感觉到,肩头湿了一片。
生产后的疲惫和说出心事后的轻松使得尤清洄的眼皮渐重,终是抵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尤清洄醒来时,正值太阳落山之际。
孙潜正蜷缩在他身边,睡得正香。小儿子则被孙潜护着躺在他俩中间,呼吸轻浅。
尤清洄小睡后精神好了许多,身后虽仍残有钝痛,却是好了不少。
“爹爹?”
尤清洄转头,见小孩虽已转醒却还有几分迷糊的样子,不由莞尔,“阿潜,爹爹今日怕是走不回去了,天色不早,你带着弟弟先回去,要不奶奶又该担心了。”
小孩揉了揉惺忪的眼,“爹爹放心吧,你方才睡着时,我已向奶奶传过信了。”
尤清洄不免惊奇,“如何传得信?”
小孩得意一笑,“这山里的小雀儿都是我的信使。”
尤清洄揉揉他松软的发顶,“那你也先回去吧,山洞简陋,爹爹怕你住不惯。”
“爹爹。”小孩一把抱住尤清洄不撒手,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我想和你一起睡,让我和弟弟留下来陪着你好不好?你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尤清洄看着小孩澄澈期待的眼,任何的强硬都化成了水,“好。”
父子三人在山洞里留宿了一晚,股…间仍刺痛连连,若是强忍着走动,免不了又会裂开,但尤清洄怕孩子们受苦,便催着孙潜上路。
“爹爹你真的好利索了么?”
小孩怀疑的目光让尤清洄的眼神有些闪躲,摸了摸鼻子,“是啊。”
小孩眼珠子一转,继而笑颜逐开,“爹爹我背你回去吧!”
尤清洄愣了愣,不禁好笑,“你哪背得动我。”
“我可以的,爹爹。”小孩认真道。
看着尤清洄明显不信的样子,小孩也不多话,拉起尤清洄直接往背上放,拖着他身子往上提了提,足下生风,轻轻松松将尤清洄背到了洞口。
“爹爹你教我的内功心法我已经小有所成,轻功也是日较一日的好了,背你不成问题的。”小孩轻柔的将尤清洄放至洞口,“爹爹你再等等,我将弟弟抱了来,咱们一起回家。”
尤清洄看着小孩的背影,陡然间觉得小孩比他初见时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孙潜亲亲自己刚出生的弟弟,重又将尤清洄背到背上,“爹爹,今天只能带你和弟弟,东西我改日再来收拾吧。”
尤清洄应了,趴在孙潜不宽阔却有力的背脊上,叹息一声,“阿潜若是再长几年说不定就能超过爹爹了,待到最后长成,指不定能高过爹爹几个头呢。”
孙潜侧过头,听完尤清洄所说,笑了,“那不正好,可以背爹爹一辈子。”
尤清洄弯唇,又欣慰又感动。
“阿潜啊,你是如何知道爹爹在这里的?”
“啊,那个啊,我觉得奶奶有些奇怪,便跟着她,也不敢跟紧了,只敢远远的跟着。也只是依稀辨认出从奶奶进去过的那个洞里出来的是爹爹,昨天便想着一探究竟……”
孙潜抱着弟弟,背着爹爹。
丛林小溪,鸟鸣幽涧,三人背影重叠,渐行渐远,美好异常。
……
在孙思的坚持下,孙潜改了尤姓,易名为尤潜。
尤清洄给小儿子取了名,尤洛。
孩子刚出生,需要喝奶,孙思嘱咐孙潜去集市上买两头母羊,孙潜积极的应了。
小家伙走了几步,忽然回头使劲盯着尤清洄胸前瞧,尤清洄给他看得毛骨悚然,“爹爹你不喂奶给弟弟吗?”
尤清洄炸毛,“爹爹没有奶!”
尤潜带回了母羊,三人又是挤奶又是喂奶,好不容易把小儿子给伺候乐呵了,俱是累得一身汗。
夜间,尤清洄解了衣方想睡下,就见小孩抱着个小枕头踢踢踏踏的凑到他跟前,眨着双清亮的眼,“爹爹,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尤清洄拒绝无能,恩准了,“睡里面吧。”
小孩高高兴兴的爬上床,虽然和爹爹还隔着一个弟弟的距离,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有爹的感觉真好。
因为中间有弟弟,不能赖在尤清洄怀里,小孩便执意要抓着他的一绺头发才肯睡。
尤清洄有些哭笑不得,“但愿爹爹的头发不会越睡越少。”
才闭眼没多久,就听得小孩“咯咯咯”的笑出声。
尤清洄无奈,“傻乐呵什么呢?”
小孩侧过身,笑眯眯,“开心呀,我有爹爹陪我睡了。”
尤清洄揉了揉他脑袋。
“爹爹,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好么?”
尤清洄小心的将小儿子搬到床最里面,将尤潜揽进怀中,“说什么?”
尤潜抱着尤清洄的腰,埋首在他怀里,吸了口气,都是尤清洄身上淡淡的清香,只觉得幸福之极。
尤清洄疼惜的摸摸他背脊。
尤潜享受了一会儿,忽然抬头望着尤清洄,小眼神很是无邪,“爹爹,人家都有一个爹爹,一个娘亲,然后娘亲会怀孕生下小宝宝。可是为什么我是爹爹怀孕然后生下了我和弟弟,是因为爹爹比较厉害么?那我还有娘亲么?”小孩越说越迷糊,“还是我还有个爹爹?那爹爹你到底是爹爹还是娘亲?”
“……”到底还是问到了点子上,尤清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才缓缓开口:“阿潜,你只要记住我是爹爹即可,其余的等你长大便会懂了。”
“哦。”小孩点点头,“听爹爹的。”
尤洛渐渐长开,肤色奶白,瞳色偏淡,双目像是覆了层薄薄的水光,灵动漂亮至极。
奶奶爹爹哥哥皆是爱不释手,极为疼爱。
许久不见的小宝也来凑热闹,说他娘亲又给他生了个小弟弟。
“是嘛,改天我们定去看看。”
只是没想到,再也没这个改天。
这夜,尤清洄睡得正熟,却被外头的嘈杂喧闹吵醒。
起身查看是如何一回事,正碰上同样匆忙出来的孙思。
远远可以望见,那一片屋舍处,火光冲天。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
嘱咐尤潜照顾好尤洛,两人一同向走水那处赶去。
路上断断续续有赶过去的村人,尤清洄随手抓了一个,“老乡,可知道前面所为何事?”
“还能有啥事,走水喽。”
尤清洄又道:“走水的是哪户人家啊?”
“不知道,要去看嘞。”
小村里的房屋多是木头与茅草所造,极易引燃,火势蔓延的也很快。
尤清洄与孙思赶到时,整个房舍已被大火吞噬,火光熊熊,燃烧声不绝,迎面一股腾腾热浪。
但更令人不解的是,村人竟只是围在外围指指点点,没有一人上前灭火。个别几个拎着水桶冲上前,也被身边的人拉回来的,凑在他耳边嘀咕一阵,那人便放弃了救火。
看着众人气定神闲的样子,尤清洄不禁迷惑,莫非这是座空屋?就算是空屋,烧了也是损失不小。难道还有何隐秘?
正想出口询问,却听得身旁孙思一拍手,大叫一声‘不好’,“这好像是小宝家啊!”
往日都是小宝跟着尤潜来他们家,尤清洄却是一次也没去过小宝家,闻言不由大惊,“干娘没记错?”
孙思皱着眉,“我也就来过几次,记不大清了。”后又道:“不管是不是,这火都大成这样了,这帮人怎的都无动于衷!也太……”
尤清洄旁边是个老婆子,也不知神神叨叨在念叨什么,尤清洄也顾不得许多,问道:“大娘,这是谁家房子啊?有人在里头吗?”火势燃烧峻猛,尤清洄怕她听不见,说得很大声。
大娘看了他一眼,“大虎子家。”
一边的孙思道:“那可不就是小宝他爹嘛。”
尤清洄闻言,急了,“屋里有人吗?”
大娘两眼晦浊,盯着他用力道:“有!有罪人!”
尤清洄倒吸一口气,大喊:“有人你们不救!”
大娘冷笑一声,“救?此乃天罚!”
那老太婆满脸皱纹,在火光映照下,配上她此时神情,竟显得可怖异常。尤清洄只觉得这老婆子脑子有问题,她所说也不知能不能信。
“小宝!小宝!有人在里面吗!……”尤清洄喊了几声,回答他的是愈发旺的大火,和噼里啪啦溅出的火星。
周围人亦是不为所动。只他一个人在一群静默的人中呼叫大喊,倒像个不知所谓的傻子。
看着无动于衷的众人,想着小宝一家可能真在大火里头,尤清洄不由大为着急,“乡亲们,你们在干什么?赶紧救火啊!!”
哪知众人只是不阴不阳的看了他一眼,不做理睬。
对于村民所为,孙思也是深感疑惑,拉着尤清洄道:“清洄,别管他们,咱俩去救火。”
话一落,不远处一老者忽然甩来锐利一眼,一个示意,尤清洄和孙思就被一群壮汉包围了。
若换做普通人,可能便没了还手之力,不过,尤清洄和孙思乃是习武之人。
小宝一家生死未知,尤清洄没有心情多做纠缠,当下一个凌厉的掌风拍向其中一名,却不想,壮汉挺了挺胸膛,掌风不攻自破。
尤清洄有些不敢置信,转身回旋,风刃飞向四面的壮汉,壮汉皆只轻微的动了动,便化解了。
孙思也早已出手,但不管如何,却袭不到他们分毫。
尤清洄心下悚然,这小小山村,竟有这般高手?他尤清洄武功再不济,也能算得上中上成,到了这群人面前,似是毫无回击之力。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未待尤清洄想完,便见其中某个壮汉挥了挥手,尤清洄还来不及反应,脖上一疼,失力向地面栽去。
听到的最后声音,是另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
孙思也给劈晕了。
尤清洄醒在了自家床上,身边坐着泪眼汪汪的尤潜,小儿子则吮着手指在床里侧睡得香甜。
尤清洄有些晕乎,仿佛一下子淡去了许多记忆。
小家伙见尤清洄清醒,一把扑在他身上,“爹爹,爹爹,你可算醒了,爹爹,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