诩的仇视,或许就能减轻自己的罪责。
于禁一向北奔驰,大约离宛城还有十里,迎面来了一支曹军,密密麻麻,足有数千人,旌旗招展,队伍整齐,为大将正是曹洪。
于禁大喜,老远招手喊道:“廉,是我!”
曹洪接到曹仁的快信,得知于禁军队被江夏军伏击,几乎全军覆没,这个消息让曹洪大吃一惊,立刻点击五千军队南下支援。
曹洪远远看见官道上一人骑马向自己奔来,还隐隐听见来人在叫喊自己的表字,他心中一怔,待来人奔进,他才认出这个狼狈不堪的人竟然是于禁。连忙命左右把于禁带上来。
曹洪上下打量他,眉头一皱,“则,你怎么变成这个样?你不是被……”
于禁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我先吃点东西再说。”
曹洪连忙命人带于禁下去洗漱吃饭,队伍继续前行,不多时于禁换了一身军服,脸上的污渍也洗净,催马跟上了曹洪。
“贤弟怎么逃脱出来?”曹洪瞥了一眼于禁,微微笑问道。
于禁自然不会说实话,他叹息一声道:“也是我运气,一名看押我的江夏军什长正好是我同乡,我和他父亲很熟,在过江时,这名同乡暗中替我割断绳,我寻机逃了出来。”
曹洪点点头,“这真是运气了,否则你被俘虏,吕翔被杀,我们还真没法向丞相交代。”
“可问题是,一万多军几乎全军覆没,我怎么向主将交代?你也知道他那个脾气,只认军法不认人,他能饶过我吗?”
于禁的担忧其实也是曹洪的担忧,他当然很清楚于禁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虽然胜败是兵家常事,但于禁是被伏击兵败,只是他带兵不慎,并非军队战力不如敌军,责任在于禁身上。
以兄长那种军法如山的脾气,于禁这次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曹洪也知道于禁不去新野而来找自己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己替他求情,可是,自己怎么替他求情?
沉默良久,曹洪很为难道:“则,你也知道我大哥的脾气,军营里六亲不认,如果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我求情也没有。”
说到这,他为难地向于禁望去,于禁低头不语,他当然明白曹洪的意思,本来他还有点犹豫,要不要将贾诩之事说出来,现在连曹洪也没有办法,他只好孤注一掷了。
“救我那个同乡悄悄告诉我一个秘密,刘璟之所以对我们的意图看得那么清楚,是因为我们军中有人暗中向刘璟通报了消息。”
曹洪吓了一跳,“不会吧!这种机密一般人怎么得知。”
“问题是报信人并非一般人。”于禁叹了口气道。
“是谁?”
于禁犹豫半晌,嘴唇嚅嗫着说:“贾诩。”
“原来是他!”曹洪顿时勃然大怒,“该死的竖儒安敢吃里扒外,背叛丞相!”
于禁连忙道:“这只是我同乡之言,我没有任何证据,恐怕不能指证贾和。”
曹洪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也觉得伏击之事很蹊跷是不是?”
“是!”于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确实非常蹊跷,刘璟按理不可能知道蔡瑁会兵败,也不可能那么精准地埋伏在官道旁,而且以蔡瑁和刘璟的关系,蔡瑁也不会让刘璟来接应他,所以我可以断言,必然是有人事先向刘璟泄露了我们的计划。”
“那就行了,这个计划只有你、曼成、吕忠实、贾诩和孝五人知道,吕忠实被刘璟亲手所杀,自然不是他,孝是主将,当然也可以排除,那么剩下来就是你、曼成和他贾诩人可能泄露,但你和曼成是跟随丞相多年的老将,绝不会背叛,只有贾诩,他已经有背叛过丞相的先例了,泄密人必然就是他。”
曹洪这样说,于禁稍稍放下心,不过他觉得这里面还有漏洞,比如他昨晚就把诱兵之计告诉了自己的亲兵,如果贾诩用这个为借口,又该怎么解释?想到这,于禁又道:“或许是谁不小心泄露给了亲兵。”
“不可能!”
曹洪的语气斩钉截铁,他认定了是贾诩叛敌,他早就恨不得杀贾诩为侄报仇,此时有这个机会,他怎会放过,曹洪拍了拍于禁的肩膀,笑眯眯道:“放心吧!你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自有办法!”
第257章 贾诩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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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县城几乎已是一座空城,只有不足两千居民,一部分士族去了宛城,而大部分普通民众则跟着刘备逃亡,使新野县变得冷冷清清,连官道上也很少看见行人。【】
但曹军并没有真的撤退到新野县城,而是在新野县的南面,在距离河口镇只有五里的一片旷野里扎下临时大营。
曹仁在等待于禁和李典的消息,李典给他带来了好的战果,搞到两十艘渡船,全部驶来河口镇,并击溃了千荆州军,可谓战果辉煌。
但于禁的战果却是一个噩耗,根据逃回来的士兵禀报,于禁在樊城以西的官道上遭遇江夏军伏击,几乎全军覆没,副将吕翔阵亡,主将于禁被俘,这个消息气得曹仁几乎吐血。
一万军队就这么全军覆没,使他的总兵力锐减到万五千人,一旦失败,恐怕荆州军会乘胜追击,中原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曹仁接到了曹操从易县送来的紧急命令,命令他保持对荆州威慑,不准荆州军北上中原。
丞相在远征途中还不忘荆州的战事,说明荆州战局事关重大,这无形中又给曹仁增加了巨大的压力。
大帐内曹仁背着手来回踱步,显得忧心忡忡,目前刘璟亲率六千人坐镇樊城,其余一万两千水军乘坐余艘战船停泊在樊城码头,随时可以支援樊城。
另外大将关羽率领一万军队驻扎樊城以东的比水河口西岸,距离樊城不到十里程,和江夏军互为犄角,相呼应,令曹仁头疼之。
如果是在几天前,曹仁很期盼和荆州联军一战,可现在,他的兵力缩减了一万人,而且丞相之信给他带来巨大压力,如果战败,后果其严重,这便使曹仁不敢轻易一战。
这时,站在一旁的贾诩和李典换了一个眼色,贾诩劝道:“大将军不必担忧,于禁虽败,但并不影响大局,只要应对得当,我们还是可以完成丞相的重托,不过攻取襄阳恐怕就不现实了。”
曹仁叹了口气,“现在能维持对荆州的威慑就不错了,不再奢望占领襄阳。”
“如果是这样,我倒有两个方案可以让大将军考虑。”
“你说,什么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保持现状,等待时机,无论是刘璟还是关羽都不会长期留在樊城,在僵持几日后,刘璟和关羽联军必然会北上,如果我没猜错,余艘战船也会沿比水北上,比水要远比汉水狭窄,我们手上也有火油,可以用火油封河,烧毁敌军所有战船,等刘璟来救援时,在半途伏击,必能杀之大败。”
曹仁点点头,又问道:“那第二个方案呢?”
贾诩又笑了笑道:“第二个方案是撤军回南阳,但依旧占领新野,但兵力不用多,两千人足矣,占领新野也就保持了对荆襄威慑,等江夏和南郡军队撤去,我们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袭击襄阳,若能一举占领,必然会震动荆州。”
贾诩话音刚落,便听帐外传来一声冷笑,“好一个从撤军回南阳,贾参军真是和刘璟配合得妙啊!”
只见曹洪从帐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于禁,大帐内人都一下愣住了,于禁不是被俘了吗?怎么回来了。
于禁上前一步单膝跪下行礼,“末将于禁,侥幸逃回,向大将军请罪!”
曹仁看了他一眼,心中从充满了各种疑惑,是怎么逃回来?是怎么兵败?怎么又和曹洪一起出现?
不过曹仁最大的疑惑还是曹洪说得那句话,什么叫贾参军和刘璟配合得妙?
曹仁对于禁摆摆手,“你且暂候一旁,我等会儿再问你?”
于禁起身站到一旁,心中忐忑不安地等候事态的发展。
曹仁又问曹洪,“廉,你刚才之言是什么意思?”
旁边贾诩也被激怒了,冷冷道:“我也想听听曹将军的解释。”
“贾参军,你是心知肚明,我且问你,我们撤军回南阳,刘璟真的会回江夏吗?”
“他不回江夏,又能去哪里?”
曹洪一脸轻蔑地摇了摇头,“贾参军这么高明的人居然说起了胡话,刘璟真是为救援襄阳而来吗?他不过是借口救援,想当荆州之主罢了,我们走了,他正好可以借口防御曹军而从容夺权,而我们在,他就没有这个机会,贾参军看似在出谋划策,其实却是在配合刘璟,真的好手段!”
贾诩先是一怔,随即脸胀得通红,指着曹洪大怒,“你是在血口喷人!”
曹仁眉头也是一皱,“廉,何出此言?”
曹洪上前行一礼,“大将军可知于将军为何被刘璟伏击?原本不可能出现的江夏军却出现在樊城西,巧合之地伏击了于将军部众,使一万军队几乎全军覆没,我可以告诉大将军,这是有人向刘璟泄露了我们的作战计划,以致刘璟有了准备,而这个泄密人就是贾诩!”
大帐内一片哗然,李典忍不住惊呼一声,怎么可能!
曹洪一指贾诩,“就是此人暗通刘璟,泄露了机密,我们才惨遭失败。”
这时,贾诩已经冷静下来,他原以为曹洪还是和从前一样,凡是自己的方案就反对,故意和自己作对。
但现在他发现,曹洪指责自己私通刘璟显然是有蓄谋,他是要借于禁兵败之事陷害自己,说得煞有其事。
贾诩冷笑一声,“推断出我们的图谋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心策划,完全可以安排伏击曹军,这没有什么巧合,只要识破我们不是真心撤军便可。
关键是我们要提高警惕,行军沿途派斥候探,若以为江夏军不可能出现,那当然是必败无疑,这和有人泄密并无直接关系,但我想知道,曹将军口口声声说我私通刘璟,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当然有!”
曹洪一挥手,“把人带上来。”
几名士兵带进来一名江夏军装束的士兵,曹洪并不愚蠢,他知道用排除法很难指证贾诩,他性从曹军士兵中找了一名江夏籍的士兵冒充刘璟亲兵。
曹洪指着这名士兵道:“此人是刘璟亲兵什长,正是他暗中救了于将军,他可以证明贾参军勾结刘璟。”
曹洪又对士兵道:“你不要害怕,尽管实话实说。”
士兵跪下磕了一个头,用一口江夏口音战战兢兢道:“小人名叫李平,是夏口人,是刘守身边亲卫,前天晚上,守命我带两名弟兄过江见一人,我们摇船过江,见到一名小童,鼻尖有一个很大的黑痣,他给我们一封信,并说情况紧急,让我立刻回去把信交给守,他提到了信是贾先生所写。”
话说到这里,帐中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鼻尖长大黑痣的小童就是贾诩书童小板儿,长得很有标识。
这点栽赃的小把戏怎能瞒得过贾诩?贾诩冷笑一声问道:“你既是刘璟亲卫,那我来问你,当年柴桑之战是怎么打的,或许时间远了一点,那就说上个月的宜城之战是怎么打的,你现在告诉我?”
士兵张口结舌答不出来,曹洪只告诉他一些刘璟的情况,其他事情他都一无所知,如何能答出贾诩的问题。
贾诩冷冷又问:“我再问你,江夏军的火油是从哪里得来?现在用的火油是什么颜色?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前几天江夏战船抛火油罐攻击沙墙,其中有一只火油罐没有碎裂,使曹军得到了江夏军的火油样本,这件事帐中人都知道,但这名士兵怎么可能答得出来,他低下头,浑身颤栗。
贾诩死死盯着他半晌,眼中燃烧怒火,他霍地转身给曹仁跪下,“请大将军为我做主!”
曹仁已心知肚明,他狠狠瞪了一眼曹洪,曹洪也心虚低下了头,他没想到这么快露陷,让他心中大恨,恨不得一刀宰了这个小兵,这时曹仁一声厉喝:“来人!”
十几名亲兵冲了进来,曹仁一指士兵,“将此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亲兵将这名士兵如鹰捉小鸡一般,一把抓了出去,士兵向曹洪苦苦哀求,曹洪却背过身去,片刻被拖了出去,曹仁又眼一瞪于禁,“你可知罪?”
于禁心中暗骂曹洪多事,非要找一个愚蠢的人证,两句话就被戳穿了,还不如用自己偷听到的办法,反正无所对证,至少不会自陷,但此时他也无可奈何,只得跪下,“末将知罪!”
曹仁盯着他道:“你放松警惕,被敌军伏击,导致全军覆没,这是你的失查之罪,本该将你斩,但丞相有令,列侯以上须他亲自处置,所以我暂且饶你一死,但活罪不免,拖出去打一军棍,降军职为牙将!”
虽然逃过一死,但想到自己从虎威将军被降为牙将,于禁心中还是异常难过,他只得含泪道:“末将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几名士兵将他押出去行杖刑,曹仁这才怒骂曹洪,“还不给我滚出去!”
曹洪满面羞惭,慌忙退下,李典也退了下去,大帐里只剩下曹仁和贾诩二人,曹仁扶起贾诩安抚道:“先生清白,我心里很明白。”
此时贾诩的心却冷了,杀了小兵,打了于禁,但诬陷自己的曹洪却毫发不损,这叫什么处置?
贾诩心里明白,如果曹洪诬陷的其他谋士,不管是任何一人,曹仁都不会放过曹洪,至少要重责一军棍,以示惩罚,但惟独轮到自己,曹仁却轻描淡写地放过了曹洪。
根本原因还是出在曹昂和曹安民身上,或许再加上一个典韦,曹仁表面对自己尊重,但骨里却和曹洪一样,恨自己入骨。
这种恨意从今天的一幕便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只是多了几分虚伪来掩饰,使贾诩万念皆灰,他叹了口气道:“接下来的战役是持久战,我留在这里只会让大将军为难,我想回邺城探望老母,望大将军准假。”
曹仁心中暗忖,贾诩和曹洪已势同水火,万一曹洪暗算了贾诩,会闯下祸事来,不如把他送走也好!
他便点点头答应了,“先生有如此孝心,我怎能不成全,来人!”
一名亲兵屯长快步走进,跪下施一礼,“请大将军吩咐!”
“你可率一队士兵护卫贾参军回邺城,不得有误!”
“遵令!”
贾诩见曹仁对自己毫不挽留,心中更是冷得透出寒气来。
第258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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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营帐内点了数盏油灯,使帐内亮如白昼,于禁趴在床榻上,两名军医正小心地给他清理腿上的淤血,尽管行刑时士兵已手下留情,但一军棍打下来,还是使他皮开肉绽,痛苦万分。【】
不过比起他降职的心痛,腿上的伤痛便不算什么了,于禁伏在床榻上,神色黯然,默然无语,他想到了刘璟,那个当年让他蒙受巨大耻辱的少年,竟然已成长为一方诸侯,使于禁心中的耻辱感便消淡了许多。
但被贬黜为牙将却使于禁有了新的耻辱,他南征北战近二十年,一步步被升为虎威将军,却在一场败仗后被贬为牙将,这让于禁的心中着实难以接受,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这时,帐帘一挑,曹洪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脚步轻快,眼睛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一进帐便笑嚷道:“则,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于禁没有理睬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曹洪一怔,他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