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香公主现在怎么样?”
王驿丞脸上露出胆怯之色,解释道:“公主坚持要去战俘营,为此绝食了日,正好州牧夫人来探望她,便答应了她的要求,公主现在在战俘营。”
王驿丞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刘璟脸色,见他有些不悦,连忙又补充道:“听说是单独安置,夫人还派女侍卫去保护她,好像夫人和公主从前就认识。”
刘璟一般不准妻过问政务,妻擅自把孙尚香移到战俘营,当然让他不高兴,不过听说妻和孙尚香认识,他这才脸色稍霁,回头对鲁肃道:“很抱歉,我们再一趟战俘营吧!”
鲁肃心中担忧,公主千金之躯,怎么能住战俘营那种地方,不过听说有女侍卫保护,他才稍稍放下心,连忙道:“不妨事,先去战俘营探望公主要紧。”
两人翻身上马,在大队骑兵的护卫向北城外的战俘营奔去。
战俘营实际上是一座军营,占地上千亩,目前关押着江东数万战俘,由大将李俊率五千士兵看守,戒备森严。
不过为了防止战俘闹事,所有牙将以上军官都另外关押,包括史慈、吕蒙、徐盛人,也在软禁在城中。
刘璟一奔至战俘营,李俊闻讯迎了出来,刘璟立刻问他道:“江东公主可是关押在这里?”
李俊知道刘璟早晚会问此事,他点了点头,“她在军营内,请州牧随我来。”
刘璟带着鲁肃进了战俘营,一直走到西北角,这里有一处用营栅围成的区域,占地约亩,搭有数顶白色帐篷,营栅外面有专门士兵把守,不准外人进入,里面则有八名女侍卫保护孙尚香,当然也是一种看押。
刘璟带着鲁肃走进营栅;几名女侍卫连忙上前行礼;刘璟看了一眼帐篷,问道:“她怎么样,还绝食吗?”
侍卫女领摇摇头,“禀报州牧,她现在好一点了,不过体质很弱,军医昨天来看过她,说至少要静躺半个月才能恢复。”
刘璟走到大帐前,从缝隙里看了帐内一眼,见孙尚香似乎躺在榻上,并没有睡着,刘璟便笑问道:“我能进来吗?”
半晌,帐篷传来恨恨的声音:“我是你的战俘,你想怎样就怎样,还有必要问我吗?”
刘璟挑起帐帘走了进去,鲁肃却犹豫了一下,没有跟进去,这两人将来会是夫妻,自己可不能掺合进去。
只要公主平安,他就放心了,他连忙退出到营栅外等候,几名亲卫也跟着退了出去,有女侍卫在大帐周围,他们也不担心。
刘璟走进大帐,只见孙尚香已背过身去,被盖得严严实实,连头也捂住了,只留一缕青丝在被外面。
刘璟在她的榻旁坐下,温和地说道:“我是来告诉你,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就让你回江东。”
“哼!你说的话,我从来就不会相信。”孙尚香冷冷哼了一声。
“为什么不相信。”刘璟笑眯眯道:“难道我堂堂的荆州牧还会哄骗你一个小女吗?”
“你说话算不算话,自己心里明白!”
孙尚香其实是暗指当初刘璟答应过让她射上箭,但最后刘璟爽约了,不过这件事刘璟早已忘记,他确实不明白。
“好吧!明天一早,我就安排船只送你回江东,信不信由你。”
孙尚香掀开被,霍地坐起身,怒视刘璟,“你不要假仁假义了,我绝不会回去!”
刘璟没有生气,他笑了笑,“为什么不回去,难道这里住得很舒服吗?”
“这和你无关。”
“怎么和我无关,有些战俘我不喜欢,我就会把他驱逐出去,你也是一样,我把你驱逐出荆州,愿意去哪里?随便你,明天一早走!”
说完,刘璟起身便走,孙尚香咬紧了嘴唇,就在刘璟要出帐时,她高声道:“我也是江东一员,要走我就和士兵一起走,我绝不会抛下他们独自回江东,你若要强行遣返我,我就跳江自尽!”
刘璟停住了脚步,回头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和江东士兵一起回去,明天上午,你们一起出。”
“等一等!”
孙尚香叫住了刘璟,惊讶地望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刘璟平静地说道:“我刚才说,看在你面上,把所有的江东士兵都放了,连同在庐江郡俘获的士兵,一共五万余人,全部放回江东。”
“你是和我兄长达成什么条件了吗?”孙尚香不敢相信,满脸怀疑地问道。
“尚香姑娘,你未免小看我刘璟的心胸了,当初十几万曹军战俘,我把他们都放了,可曾提过什么条件?这场战争,不是士兵们的过错,包括你,我们本不该是敌人。”
说完,刘璟淡淡一笑,挑开帐走了出去,孙尚香望着他背影消失,贝齿将嘴唇咬得白,她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心绪复杂,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刘璟走出大帐,见鲁肃远远站在栅栏外,便走上前笑道:“敬怎么跑出来了?”
鲁肃尴尬地笑了一声,“既然州牧有意放她走,我觉得还是暂时不要见她为好。”
“不仅是她,所有的江东士兵我会一并放他们回乡。”
鲁肃呆住了,他心中感动万分,还没有谈判,刘璟便放人了,这种心胸谁能比得上,谁说他没有谈判诚意,鲁肃忽然躬身深行一礼,“州牧肯放我江东将士回乡,鲁肃感激涕零,我也代表吴侯和江东父老感谢州牧的仁德!”
刘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道:“敬多说了一个字,我只说放士兵回去,可没有说放将领,敬千万不要把我想得好了。”
说完,刘璟扬长而去,鲁肃半晌才摇了摇头,能放回士兵他已经很满足了,旁边李俊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也觉得不对,州牧怎么可能把所有战俘都放回去,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入夜,刘璟双手枕在头下,躺在榻上若有所思地望着黑漆漆的屋顶,陶湛从被里伸出光洁的手臂,轻轻抚摸他的脸庞,低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我一疲惫了,睡不着!”
“哪谁让你还要。。。。那个,休息两天不行吗?”陶湛有些埋怨道。
刘璟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过了一会儿,陶湛幽幽问道:“你真决定要娶她吗?”
“谁?”
“你说呢?”
刘璟沉默了,半晌道:“我也不知道。”
陶湛叹了口气道:“我其实并不是吃醋,我是想说,不管为什么目的娶她,既然她已经嫁给你,你就要好好待她,让她得到一个真正的丈夫,不要成为一个利益交换的牺牲。”
刘璟很惊讶,他没有想到妻会说这番话,半晌,陶湛又低声道:“我只希望你不要有了新,就忘了旧。”
刘璟心中感动,他转身将妻紧紧搂进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是我的结妻,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你。”
陶湛将脸贴在丈夫胸膛上,心中深深叹息一声,谁又能了解她心中的无奈和苦楚呢?
武昌城外的码头上人山人海,五万余名江东战俘列队等待登船,每个人都激动万分,终于能回家和自己亲人团聚,不少人激动得失声痛哭,原以为会终生在荆州服苦役,没想到仅仅大个月后,他们就要获得释放了。
一艘艘大船靠岸,江东士兵开始列队上船,在另一艘千石楼船上,孙尚香站在船头,默默地注视着码头上的人山人海,望着士兵们一张张无比激动的脸庞,这是对重生的感激,是一种回家的渴盼,他们的欢呼分明是一种对战争的控诉。
士兵们不再身着盔甲,而是身穿普通人的衣裳,在他们身上已经看不见战争的影,他们从士兵变成了一个个普通的农夫、渔民、商人,这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用再面对死亡,孙尚香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刻她也忽然对战争厌恶起来。
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头盔,那是她临出征前,兄长送给她的一顶银盔,她曾经无比的喜爱,而此时,孙尚香却感到它沉甸甸的,头盔上写满了杀戮。
她曾经是那么无比地狂热战争,可此时,她仿佛在战争中重生了,她眼前出现了那些被烧死、被杀死、被淹死在江中数万士兵,他们的哀叫、哭喊、求饶,那一幕幕活生生的场景深深刺痛了孙尚香。
士兵尚可一死了之,可他们的父母和妻儿该如何哀恸,他们的漫漫人生又能依靠谁?
战争啊!满足几个人的权力**,却让无数士兵变成白骨,让他们家人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孙尚香深深叹口气,手一扬,将头盔扔进长江之中,转身返回了船舱。
一艘艘大船开始,连接成长长的队伍,顺着浩浩荡荡的长江向远的江东驶去
第451章 鲁肃使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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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州衙内已乱成一团,近名从事吏正在忙碌地收拾各种物资及书,院里的箱堆积如山一般,再过十天,州衙就要正式迁回襄阳,尽管很多人都有些依依不舍,但每个人都知道,州衙迁回襄阳是荆州复兴的开始,这又使所有人心中充满了希望。【阅】
在州衙议事堂内,鲁肃正和长史徐庶进行第一次谈判,尽管五万余士兵被放回江东,但上名牙将以上的军官却不在释放之列,尤其史慈、吕蒙和徐盛名主要大将依然被软禁在武昌城内,这就使江东没有任何谈判上的优势。
更何况蕲春郡、庐江郡、豫章郡和九江郡等四个郡,目前都被江夏军占领,如果荆州一鼓作气东征,江东甚至会有灭国的危险,形势对江东都为严峻,使鲁肃不敢有半点松懈。
徐庶是一个诚实坦率的人,不像贾诩的话语中暗藏陷阱,令人防不胜防,所以鲁肃心中的压力稍小,这也让他暗暗感激刘璟在谈判对手上的安排,使双方能够以诚相见。
“我在城内听到一个传闻,说州牧将要求江东放开内河禁和海禁,可有这么回事?”鲁肃小心翼翼问道。
徐庶笑了笑,“这是放开贸易的一种方式,确实有这个要求,当然,作为对等,江东商人同样可以来荆州进行各种贸易,我觉得这对双方都有利,这是好事,敬为何有担忧之心。”
鲁肃苦笑一声,“话虽这么说,可是江夏钱要远远胜过江东钱,一旦江夏钱大量涌入江东,恐怕江东会遭遇灭顶之灾,所以”
不等鲁肃说下去,徐庶摆摆手道:“敬,话不能这样说,若论铜矿,江东历阳的铜矿要远比江夏的铜矿大,据我所知,江东的产铜量是江夏的两倍,关键是铸钱的配料,江夏是九成铜,而江东只有六成,这才是导致江东钱敌不过江夏钱的缘故,江东应该自我检讨,及时改进铸钱配方,否则就算是不放开贸易,江东早晚还是会被江夏钱占领。”
这时,旁边从事蒋琬也补充道:“其实放开贸易仅仅只是一个附加条件,应该说对双方都有利,鲁公何必在这个问题上计较?”
鲁肃心中叹息一声,不再提此事,毕竟最终还是要吴侯批复才行,鲁肃沉思片刻,便道:“请徐长史继续说吧!”
徐庶点点头,又继续道:“刚才提到的是贸易问题,然后是战争补偿,就是关于粮食赔偿,上次我家军师也给敬提到过了,敬应该没忘吧!”
鲁肃的心‘怦!’的一跳,他当然不会忘记,那可是一万石粮食,江东怎么可能承受得起,鲁肃连忙道:“上次贾军师确实提到过,不过一万石粮食,江东无法负担,还望酌减。”
“这个”
徐庶想了想道:“我不妨坦率地告诉敬,我们有五个正式条件,加上开放贸易这个附加条件,粮食赔偿只是第一个条件,如果这个问题谈不拢,后面四个问题,恐怕就更难谈了。”
鲁肃感觉到十分被动,一个条件一个条件谈,谈到最后,恐怕就会成为江东难以承受的天价,他只得苦笑道:“能否请徐长史把所有条件都列出来,让我心里有一个底,然后我们再一个一个谈。”
“可以!”
徐庶坦率地说道:“先是粮食赔偿,其次是人质安排,再次是土地谈判,第四则是战船保留,第五是江东不再西征的书面保证,然后加一个放开贸易的附加条款,一共是五大一小,恐怕一天两天是谈不完。”
中午时分,蒋琬陪同鲁肃去用餐,徐庶则匆匆来到刘璟的官房,刘璟官房内也一样杂乱忙碌,董允正在带领五六名从事在外间打包整理书及各种书籍、图纸。
而里间却很安静,刘璟坐在桌前批阅各种军政书,因和江东军之战而积累下来的书已经快处理完了,他手边只剩下几份棘手之事,这时徐庶走了进来,笑道:“州牧有没有时间听微臣汇报一下谈判之事。”
刘璟呵呵一笑,放下笔,从旁边木盒里取出两本牒道:“元直来得正好,我正好想你商议一下,是这两本牒中你们的处理方案,先说我的事,我们再说谈判。”
徐庶点点头,他知道这只是州牧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就是不同意他们的处理方案,他便笑道:“微臣洗耳恭听!”
“坐下吧!”
刘璟请徐庶坐下,打开两份书,这两份书他觉得需要再斟酌一下,他把书递给徐庶,“第一是绿铜山矿奴的安置,元直建议给两万矿奴自由,我觉得不妥,因为当初的决定是服劳役年,现在才过去一年,这对去年的决定是一种否定,我认为必须坚持年期限,元直觉得呢?”
徐庶苦笑一声道:“其实我是从长远考虑,因为这些矿工很多都渐渐变成了熟练的铜匠,我做过调查,如果放他们自由,至少有五成人愿意留下来,如果能把他们家人接来,那就有七成人愿意留下,这样他们就从矿奴转化为矿工,成为一种职业,有利于江夏的安定。”
刘璟点了点头,“你这种说法我比较赞同,不过从维护权威来看,做出的决定还是尽量不要改,可以在其他方面给予一定的放宽,比如改善食宿条件,有一定报酬,改称呼为矿工,缩短劳作时间,准许和家人通信等等,甚至还可以和他们签署一份契约,让他们安心开矿,但年的期限不能变,他们毕竟是战俘,另外,各地监狱中的囚犯也一并去开矿,补充人手。”
徐庶只得答应了,“好吧!微臣重新草拟一份方案。”
刘璟又道:“还有就是黄忠的万新军,我已经和曹操谈妥,作为释放曹仁和夏侯渊的条件,他答应将这万新军的家眷转移给我们,名单我已让黄忠做好,送给了曹操,估计很快就会有大规模的移民到来,可以把安陆郡的土地分配给这些新军家眷,视同军户,按每户一二十亩分配,税赋减半,这件事比较紧急,希望你立刻安排人手去安陆郡做好前期准备事宜。”
徐庶默默点头,他深知这里面有大量的琐碎之事要做,好在他们已有安置移民的经验,可让庞山民和蒯琪二人负责此事。
“微臣记住了,会立刻安排人手。”
刘璟交代了这两件事,心中轻快了很多,笑道:“说完这两件事,下面就谈谈江东之事吧!鲁肃是什么态?”
这才是今天的主题,徐庶连忙道:“今天和鲁肃谈得并不顺利,除了答应签署永不西征的书面保证外,其余条件都有很大出入,开放贸易方面,内河禁他需要请示吴侯,江禁和海禁都可以完全放开。”
“那荆州水军借道入海之事呢?”刘璟问道:“他是什么态?”
“这一条,他说需要在船队数量上有所限制,并且不能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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