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天他才听说,刘璟在回来后练了一夜的武,他才怒气稍平,今天考试,他就是刻意增加难,目的是要教训一下这小的嚣张。
黄忠奋力击鼓,鼓声如雷,‘咚!咚!咚!’已经二十下了,黄忠目光锐利地盯着刘璟,见他并没有出箭的打算,而骑兵奔跑得令人眼花乱花,校场上尘土飞扬,视线变得迷糊起来。
黄忠眯起眼睛,手上加大力量,‘咚——咚——咚!’已经第二十八声了。
“咚——”第二十九声。
就在这时,刘璟骤然动,拉弓如月,箭去似流星,一支狼牙箭从迷雾般的尘土中穿过,从一队队奔跑的骑兵空档中穿过,直射草骑兵。
“咚——”第十声。
黄忠停止了敲鼓,骑兵们也随即停下,数双眼睛一起转头向草骑兵望去,只见一支狼牙箭稳稳地插在草骑兵的前胸上,校场上顿时响起一片鼓掌声,连刘璟都有一点腼腆地得意起来。
黄忠轻捋白须,微微笑了起来,射中草骑兵并不稀奇,但刘璟心中竟然也在数着鼓声,这就叫谋定而后动,难能可贵,孺可教也!
。。
校场上,黄忠和刘璟并肩慢慢走着,“这十天练箭你有什么收获?”黄忠微微笑道。
刘璟沉吟一下道:“我最大的收获,其实不是能一箭射中目标,而是控马能力大大提高,这对我马上拼杀也大有好处。”
“你说得不错,为什么说骑射是一个大将的基础,原因就在这里,只有骑射能力很强者,才能驾驭战马搏击。”
“晚辈下一步该怎么练箭?”刘璟又问道。
黄忠笑了笑,“和现在一样,每天两箭,不过下一次要在七十步外射箭。”
“黄公,下一次能不能在一个月后收验,我明天要出去柴桑,参加陶家老爷的寿辰,州牧也特地准假,可能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其实黄忠只是担心刘璟偷懒,但今天的结果让他很满意,他也就放了心,刘璟是一个有自制力的人,无须自己担忧。
黄忠捋须笑道:“一个月时间长了,二十天吧!二十天后收验,七十步外射箭,必须箭都要射中目标,明白了吗?”
第119章 叔侄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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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璟依然住在他的临河小宅之中,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他已经渐渐习惯并喜欢上了这座不大的小宅,这是他的宅,也是他的家。【】
刘璟也并不是每天都会回来,有时候当值,他就会住在军营内,还有些特殊情况,比如昨晚射箭,他就是直接睡在军营里。
房间内灯光通明,光线柔和,刘璟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挑灯看书,这时,小包端了一杯热茶走进房间,小嘴微微撅起,似乎有点不高兴。
“公喝茶!”
她带着委屈的声音把茶放在桌上,刘璟放下书,看了看她,见她眼睛红红的,似乎还哭过,不由笑了起来,“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小包低下头,刘璟喝了一口茶,又看了她一眼,“是被娘揍了?”
“我娘才不会打我!”小包声音很小,像蚊哼一般,嘟囔了一句。
“那是为什么?”
刘璟想一想,忽然有些明白了,笑道:“你是想和我一起去柴桑?”
小包不吭声了,低头绞着手指,刘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的心思竟也如此细腻,想跟自己去柴桑,却又不吭声,非要出谜语让自己猜。
“要跟我去柴桑也可以,我先说好,我可不照顾你。”
“不要公照顾,阿娇会照顾我,我们约好一起去游柴桑湖,她还答应教我编草篮。”
阿娇就是陶湛的贴身小侍女,前些天她和小包耳鬓厮磨,整天腻在一起,早已成为挚友,刘璟原以为小包是舍不得自己,现在才明白,原来这小丫头是想去找朋友玩,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他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想再逗逗她,可见她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亮光,感觉自己若稍稍拒绝,就俨如一盆冰水泼进点燃的火盆中,这小丫头恐怕就会香消玉损了。
想想又不忍心,刘璟便不再逗她,点了点头,“那好吧!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出,我们坐船去。”
“谢谢公!”
小包笑逐颜开,高兴得蹦起来,一溜烟地向外跑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刘璟见她像只小耗一样跑得飞快,就生怕自己反悔,不由摇摇头,这小丫头被自己宠坏了,不过又想到她才十一岁,周岁不过十岁,心中释然,这明明就是个孩嘛!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刘璟的耳朵一下竖起,这会是谁?
不多时,蒙叔去开门了,却传来他惊恐而颤抖的声音,“老。。主人!”
‘老主人?’
刘璟心念一动,他忽然知道是谁来了,是伯父刘表,他快步走进院,院进来大群侍卫,簇拥着一人,正是荆州之主刘表。
刘璟怎么也想不到刘表会亲自来自己蜗居,他慌忙上前跪下行礼,“侄儿刘璟,拜见伯父!”
刘表笑呵呵把他扶起,“不用多礼了,我是特地来瞧瞧你,老虎呢?”
“回禀伯父,今晚虎兄当值。”
刘表点点头,又打量一下这座小宅,笑眯眯道:“房虽然不大,还有点陈旧,不过收拾得很干净,听说这是蒯异送你的宅,他倒是挺有心嘛!”
“回禀伯父,上次蔡公也想送侄儿一栋大宅,但被侄儿婉拒了。”
“呵呵!蔡军师的宅,可不是那么好拿。”
刘璟将伯父请进自己书房,又让小包上茶,刘表坐下,看了看屋角堆的书简,他随手拾起一卷,竟然是庄。秋水,刘表不由笑道:“你居然喜欢老庄的章?”
“侄儿也谈不上喜欢,无事消遣。”
刘表点点头,“我听黄公说,你练武很努力,也正想告诉你,不仅要练武,也要,武兼备才是帅才之道,徒练武艺,无非是一大将耳!你明白吗?”
“侄儿明白,旦有时间,侄儿就会挑灯夜读,孙十篇、孙膑和尉缭,这些兵书韬略黄公都要求侄儿精读,不敢懈怠。”
“黄公也说你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其实我也看出来了,几天前在黄府比武,我就现你很有谋略,黄射武艺其实比你强,你却能一剑胜之,这就是典型的谋算在先,以弱胜强,说实话,这比你靠武艺战胜他,还要令我欣慰。”
刘璟默默点头,没有说话,他心里明白,伯父今晚来找自己,必有深意。
刘表沉吟一下,又笑道:“昨晚蔡军师找到我,他说愿意把其弟蔡玬之女许配给你,那女孩儿我见过,人相貌都不错,你会考虑吗?”
刘璟毫不犹豫道:“若是做妾,我可以纳之。”
‘做妾!’
刘表呵呵笑了起来,“蔡玬可是章陵郡守,蔡讽的次,那女孩儿是他的嫡长女,你居然要纳她做妾,恐怕蔡玬第一件事就要悬梁自尽了。”
“那还有什么可谈呢?”刘璟冷笑一声道。
刘表脸上笑容消失,也淡淡一笑道:“事实上,我已经替你回绝了,除非是蔡少妤,蔡家的任何女儿我都不会考虑。”
刘璟还是保持沉默,刘表这句话让他心中有些不舒服,想娶谁为妻,是自己的事情,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刘表眼睛一挑,目光锐利地看了他一眼,他昨晚听次说,最近刘璟和陶家之女关系密切,这让刘表心里很不高兴,陶家虽说是富可敌国,但毕竟是商人,他刘表的侄怎能娶商人之女为妻,想都别想。
但刘表很了解自己的侄,知道他脾气倔硬,自己如果强行阻挠,反而会适得其反,他便有了思虑。
不过今天刘表前来,可是不是谈婚姻之事,他话题一转,问道:“你知道那天在黄府,我为何准你和黄射比武?”
刘璟沉吟不语,刘表又笑道:“今天是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其实刘璟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很显然,黄射的武艺比自己高,刘表应该也知道,那他为何还准许黄射和自己比武,如果自己处理不当,败在黄射手上,不仅自己名誉受损,而且也丢刘表的脸。
既然如此,刘表为何还准自己比武,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刘表想对黄祖下手了。
沉思良久,刘璟才缓缓道:“我想应该和张允被贬是同一个原因。”
张允是因为和蔡瑁走得近,才被刘表所忌,贬为校尉,刘璟的理解是刘表要对世家下手了,应该是蔡家。
沉吟一下,刘表又笑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
刘健璟家门口便是一条小河,小河两岸种满垂柳,此时已是暮春,柳絮绽放,空中飘满朵朵白絮,虽然是夜间,但柳絮依旧漫天飞舞。
不过刘表伯侄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柳絮,他们二人沿着小河慢慢踱步,二十几步外,五十名侍卫远远跟着,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我贬黜张允,其实也并不完全是打击蔡家,坦率地说,蔡家现在对我依旧是利大于弊,还远不到打击他们的时候。”
“那侄儿真的不懂了。”
“其实很简单,是因为我担心张允有了野心。”
刘表轻轻叹了口气,“游缴所事件后,张允的母亲天天跑来给儿求情,因为她是我亲妹,所以有些话她就没有了忌惮,她甚至说外甥也可以继承我的基业,她若只说一次也就罢了,可她连续说了次,我就怀疑这是不是张允的想法。”
刘璟很沉默,但刘表的每一句都让他感到暗暗心惊,原来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刘表冷笑一声,又继续道:“后来我便试探他,准他恢复曲部,如果他老老实实,我也就罢了,可是几天后,荆州武库就生了失窃事件,几千把弓弩和战刀被盗,仓库管事又不明不白死在狱中,这件事让我很警惕,到底是谁干的?”
“伯父认为是张允干的?”刘璟隐隐有些明白过来。
刘表点点头,“开始我以为是一些官场蛀虫所为,偷盗军械牟利,但陶家事情生后,我才意外地现,栽赃陶家的那些弓弩,正是武库中失窃的兵器,弩机上面有编号,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是张允所为,哼!他当然不会是偷去私卖,应该是用来武装他的私人曲部。”
说到这,刘表停住脚步,注视着刘璟道:“他竟然要招募五千私兵,你说他其意何在?”
“或者这只是一种潮流,天下豪强并起,谁不募几上千的家兵,听说蔡家不是也有几千部曲私兵吗?”
刘表点点头,“你并不一味迎合我,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
停一下,刘表又叹息道:“其实若不是他母亲反复说外甥也可以继承我基业,我也不会这样处置他,竟然敢偷盗武库兵器,下一步就要窃我江山了!”
刘璟心中却不赞成刘表的推断,他暗暗思忖:‘只能说明刘表疑心重,连自己外甥都信不过,若张允真有野心,他对甘宁就不会是那种态了。’
不过张允被贬,总是一件令人快慰之事,刘璟并不替张允感到可惜,有时候,刘表的疑心也并不是坏事。
“好吧!我们再说黄射之事。”
刘表又将话题转了回来,这才是他今天找刘璟的真正目的,他脸色阴沉,冷冷道:“从两年前开始,我就已经调不动江夏的军队了。”
第120章 徐庶温酒话首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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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亮,一艘大船便缓缓离开了樊城码头,沿着汉水向东南方向驶去。【全文字阅读】
这是一艘五石的座船,五名船夫,上下两层,还有专门的骡马舱,最适合一家人或几个朋友包船出行,在长江和汉江上,这种船只也是最为常见。
刘璟和徐庶站在船头,江风猎猎,吹拂着他们的衣袂和头巾,刘璟已经除去军服,身着青色长袍,腰束锦带,头裹白色头巾,一副书生的打扮,看起来倒也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感。
徐庶则穿一件半旧的白色儒袍,头戴游冠,手执一把羽扇,气质儒雅而清朗,上次黄府家宴,黄射就拿一把羽扇,今天徐庶也拿一把羽扇。
这便颠覆了刘璟的一个思维,原来羽扇并不是诸葛亮的专利,这个时代,大凡士人,基本上都是羽扇纶巾,算是一种潮流。
“璟公,此去江夏,州牧有没有给你布置什么任务?”徐庶摇着羽扇微微笑道。
徐庶当然是智者,在黄府比武时,他便现了一些端倪,黄射被击中倒地时,刘表脸上非但没有震惊或者焦急,竟有一丝冷冷的笑意,尽管这种冷笑只是一瞬而过,而还是被徐庶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忽然意识到,刘表和黄祖的关系,也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密切,牢不可破,他们之间也存在着一种尔虞我诈的暗斗。
尤其这次刘璟去柴桑陶家参加寿辰,请假二十天,刘表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恐怕这里面隐藏着刘表的一种心机。
刘璟点了点头,“当然有任务,伯父让我此行细看江夏。”
如果说刘璟这次邀请徐庶去柴桑,仅仅是出于一番好意,那真的是有点自欺欺人了,徐庶是何许人,刘璟能不知道吗?
在国演义中智谋高绝,不亚于诸葛亮,只可惜被曹操抓住了弱点,才华无法实施,成为国中最大的遗憾。
在历史上,徐庶也是因为母亲被俘,不得不去曹营效力,但因为他曾追随刘备的缘故,终身不得重用,郁郁而终,也算是国中的悲情人物,刘璟见到徐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决定不让历史悲情重演。
此时荆州人才济济,北方名士汇聚襄阳,却被本土士族排斥,大多不得重用,只因刘表有粮米接济,才留在荆州。
徐庶也是一样,从他衣着打扮来看,他确实混得不如意,甚至可以说穷困潦倒。
但士人自有清高处,徐庶再穷困潦倒,也不至于因为陶湛的邀请,就去给陶家老爷拜寿。
毕竟陶家是商人,和陶家之女聊聊天,交为友人还可以,但要让他出面去陶家拜寿,被其他士知道,他是要被耻笑。
徐庶也自有他的想法,实际上,若不是刘璟邀请他,徐庶万万不会去柴桑,他宁可和崔州平去博陵,连魏延都看得出刘璟是一只将一鸣惊人的天凤,难道徐庶会看不出吗?
徐庶最初考虑投靠刘表长刘琦,成为刘琦的幕僚,但刘琦和刘表一样,只是表面上重视北方士族。
他骨里还是倚重荆州大族,交往这么几年,从未替任何一个北方士族安排职务,令徐庶也对他失望了。
正是在荆州的冷遇,崔州平和石广元都已决定返回北方寻找机会,而徐庶却因机缘巧合,成了刘璟的朋友,徐庶便有了对自己前途的考虑。
徐庶又微微笑道:“人人都说州牧和黄祖交情深厚,可以共天下,可事实上,州牧最忌惮之人,恐怕不是蔡家,而是这个黄祖。”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双方便已心知肚明了,刘璟拱手笑道:“愿和元直兄温酒详谈,恳请赐教!”
徐庶摇了摇羽扇,眯眼笑了起来。。
船舱里,小包哼着小调,像一只筑巢的小麻雀,正忙碌地收叠刘璟的衣服,这时,刘璟和徐庶走了进来,刘璟笑道:“小包,给我和徐公温一壶酒,再要几盘小茶来!”
“好!”
小包清脆地答应一声,像只小鸟般地飞走了,刘璟和徐庶靠窗而坐,面对小桌,汉水的波光浩淼尽收眼底,令人心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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