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几度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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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几度醉-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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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笑!”一看见她的笑,楚影的心里就不舒服。
  更何况,她还是为着那个人来的,又是为着那个人来的。
  “咚!”用脚踢正子椅子,坐了下去,冷冷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阿佑也没说话,不过那是没力气了。
  “哼!”楚影不满意了,重重地哼了一声。
  阿佑终于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嘴抿了又抿,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我饿了!”
  她从来不想委屈自已,想说的话,就那么自然的说出了口。
  就像在她那段失去的记忆里一样,喜欢,就说出了口,百折不挠。
  就算最后一切成了虚无,这人的性子,其实也还是没有改变。
  所有的情绪都被这句话堵住了,楚影整整调节了几息之后,才挤出一句话来
  “不准吃。”
  “可是我饿了。”
  “不准。”
  “好吧”
  ……
  阿佑觉得很委屈,她明明是从善如流的说不准就不准算了,可是影刹大人还要给她脸色看。
  楚影眉头跳了好几跳,才咬着牙站起来,
  “去吃饭。”
  所以说,老天总是喜欢和人作对的,天上掉下来的影刹大人,也是一样。
  不过事实证明,那顿饭也不是好吃的。
  虽然说她只是株草,可是她也是会累的。
  阿佑看着面前堆得如小山一样的衣服,大大地叹了口气。
  楚福在旁安慰道,“二公子吩咐了,只要你把衣服洗完了,明天就可以吃饭了。”
  阿佑抬起头,“这里的人,一天只吃一顿饭吗?”
  “呃?”他还在那想着怎么回答,小丫头已经低下头去,自言自语,
  “还好,一天还有一顿。”
  总比三天一顿好太多了。
  阿佑专心的洗着衣服,就像以前,她洗着大人的衣服一样。
  仔细地,专心地,专业地……
  在她的眼里,衣服就是衣服,谁人穿的都是衣服。
  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就不一样了。
  阿佑正洗得兴起,“呯!”一块不算小的石头砸入水中,溅起她一身的泡沫。
  “笨蛋,连衣服都不会洗。”
  阿佑不会听错,这是原来的影刹大人,现在的楚影二公子的声音。
  有些困惑了,莫非人间连洗衣服都是和原先不同的?
  “二公子,”阿佑顿了顿,确认这个新称呼是没有叫错,才接着说,“你来教我洗。”
  牙齿有被咬碎的趋势,心里头有一股小心扑腾着往上冒,就在快冒上烟来的时候,却又撞进了那双眼睛,流动着清澈的光,明明很安静,却会让你的心跳,失了节奏。
  满肚子的怒火一古恼儿消失了,楚影这才发觉自已的异常。
  一向冷如冰寒如霜只是偶尔暴躁发发火的人,这几日居然把发火当成了家常便饭;
  一个看不顺眼就直接把人丢出去,或者直接推下河的人,这几日居然养着她吃了一顿闲饭,还任她说些完全不在常理的话来把自已气个半死。
  是自已突然间变了,还是她的功力太深厚了?
  而此时的阿佑,在求教未果之后,趁着他呆愣的功夫,想想明天的一顿饭,又蹲下 身去洗衣服了。
  用手搓,细细的从衣领到衣袖一处都不放过,搓完了之后,放清水中洗,要在水中将衣物抚平,拉直,再细细抖开。
  反正她本来就是个婢女,只不过工作地点从天庭改到了人间。
  所以她做起来,无比娴熟。
  她又去拿另外一件衣服的时候,一双脚阻止了她。
  她眨眨眼,确认自已没有看错,的确是一双脚。
  楚影已经平静下来,并且分析过了,他会生气的原因,只不过是不喜欢她洗衣服时专注的样子,尤其,那还是别人的衣服。
  不再去想近日这纷纷扰扰突如其来的复杂情绪,他顺从心意的脱下身上外衫,丢给阿佑,顺便再留下一句话,
  “洗完了拿来给我看。”
  走几步,又补充了另外一句,“除了我的衣服,不准再洗。”
  阿佑拿着手里的衣服,欲哭无泪,那她自已的衣服要谁洗。
  就算是草,在成人形的时候,也还是要穿衣服的。
  “大人,你在哪里呢?”阿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家大人好。
  至少,会让她吃饭,洗衣服,洗自已的衣服。
  可是听说,出远门去了,很远的远门,归期不定。
  是一家三口出远门去了,突起又起了疑惑,那为什么独独留下二公子了呢?
  阿佑抱着衣服,兴冲冲的往楚影的院中跑去。
  院中没人,连平时守着的侍卫都不见了,阿佑自是不知有什么规矩,一路畅通无阻的冲了进去。
  “滚!”这一次是声音夹杂着怒气还有别的什么,阿佑还没来得及分辨,便被一股劲风托起,生生甩向院中。
  紧接着,楚影的身形如鬼魅般闪出,一只手掌就牢牢的扣在阿佑的脖子上。
  有些无法喘气,阿佑却只是乖巧的闭上眼睛。
  人死了变成鬼,草死了要变成什么?
  反正应该大仙也不会害她,她是不是要变成妖再回天上去修炼,这样想想其实也挺好的,原本她也就没什么好牵挂的,能这么快就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一根筋的阿佑并没有想到,她其实并不确定她会不会变成妖。
  可是就在阿佑的脖子轻轻作响的时候,楚影却突地放开了手,飞快地站了起来。
  那一刻,居然会觉得心悸,楚影背在身后的双手,难以自制的颤抖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滚!”
  这一次,没了火气,却足以把人冻成冰。
  阿佑使劲的咳了一阵,才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把还抱在胸前的湿衣举到楚影面前,“二公子,你的衣服。”
  “我叫你滚。”
  阿佑忍着脖子上的痛,去拉他的右手。
  一时猝不及防,或者也是没想过居然有人在这种境况下还敢去碰他的右手,楚影的右手就被她拉了起来。
  将湿衣服搭在他抬起的右臂上,阿佑指指他握成一团从未展开过的拳头道,“放放衣服的话,手臂就可以了,这里不用没关系。”
  也不管他反应,自顾自的走了。
  而楚影,呆呆的站在那里。
  第一次,没有杀掉见过自已右手的人。
  他的右手,天生就握成拳头,从来不曾打开过。

  见面

  阿佑自然是回去睡觉了,夜里,自然是梦也没有的。
  只除了,有些饿。
  早晨,起来,二公子居然没有来骚扰她。
  阿佑出了屋,径直去找楚管家
  “大叔,我昨天洗了衣服的。”
  “嗯!”大叔一头雾水的望着她。
  阿佑点点头,“所以我要吃饭。”
  端着饭菜,嘴巴一张正要往里送,却突地想起昨日所见的一幕:空空旷旷的院子里,悄无声息的大厅中,二公子一人坐在长长的桌子那端,用着左手,极缓慢极缓慢的吃饭。
  阿佑觉得那是缓慢,当然,人间的人,说那叫优雅。
  二公子的院子里,这一次,有人。
  一堆的侍卫,齐刷刷的跪在院子里,而二公子,正摆着个冰块脸,动也不动的坐着。
  “二世子?”侍卫甲顶着满头的汗,声音都带着企求。
  “滚!”这是他最爱用的一个字。
  “二……”
  没有机会说完了,都没有看见他怎么出手的,一连串的人就不见了。
  “扑通”;”扑通”……片刻之后,湖中心响起了人掉落的声音。
  阿佑看得眼睛都不转。
  楚影这才转过头来看她,直看到她手上的盘子,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阿佑这才走过来,将手中的饭菜将他面前的石桌上一放。
  也不说话,开始吃饭。
  只是,她这才发觉,用左手吃饭很辛苦的。
  楚影沉默着,看那丫头笨拙的左手执筷,夹起一个土豆,又哧溜溜的滑了下去,再夹,再滑……如此反复好几次,终于晃晃悠悠的夹起一个来,脖子伸得长长的张着嘴去接,那土豆却又跳跃着从另一头滑下去,直直掉到桌上,还弹了两弹。
  阿佑气鼓鼓的瞟了他两眼,又去碗里重新作战。
  千辛万苦的,终于吃进口去了一块。
  抬起头来,努力朝他一笑,“我们那里,都是这样吃饭的。”
  所以没有什么好丢脸的,不用躲起来一个人吃饭那么凄惨。
  那可是和大人一样厉害的影刹呢!
  不知道大仙有没有在天上看着,应该会算阿佑已经慢慢报恩了吧?
  阿佑在心底暗暗叹气,虽然她一点也不知道,影刹大人何时对她有恩了。不过大仙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楚影看着她,视线慢慢地从筷子上,移到她的额头。
  那光洁的额头上,有一道尚未愈合的疤。
  让人看着那么不舒服。
  “丑八怪!”他说。
  很傻很笨很难看很奇怪的丫头,让他每每看到心头就又酸又痛又怒火冲天的人,明明讨厌得咬牙切齿,却忍不住总想看她。
  总想,靠近一点,忍着讨厌和愤怒再靠近一点。
  楚影看着她,清晨的阳光暖暖的洒在她身上,她专心致志的吃着饭,用着不协调的姿势。
  这样的寂静里,仿若能听到风微微拂过的声音。
  这样的场景,竟觉得似曾相识,是在梦里见过么?
  这个念头一起,楚影立刻从恍神中清醒过来。
  自嘲地一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何曾相信过梦境,更何况对像还是这么个让人讨厌的丫头。
  他于是站起身来,再不看她那笨手笨脚令人发笑的样子。
  “吃完饭跟我出去。”
  “去哪里?”嘴里还含着饭,模糊不清的问他。
  “不许问。”
  ……
  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阿佑在马车里被摇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
  掀了帘子探出头来,阿佑被那突然撞入眼中的颜色给晃花了眼。
  虽然她来人间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还是知道,这金晃晃挂着招牌“花满楼”的地方,是男人的销魂之所。
  这样想着的时候,阿佑就着面前突然伸出的手,跳下马车去。
  楚影斜眼看了她一眼,便抓着她的手,大踏步地走进去。
  门口花枝招展的姑娘一扭一摆地过来,却在看清来人时,收敛了脸上轻佻的笑,微微俯身,沉默着退了开去。
  楚影一路目不斜视,脸不红气不喘地一路往后院走去。
  阿佑倒是好奇地东张西望,有后来所谓男人的销魂之所,就是抱抱搂搂,嗯,再顺便嘴对嘴交换一下口水?
  “不准看。”耳边传来森冷森冷的声音,阿佑立马乖巧地低下头,只看着眼前的路。
  完全没有发现,自已是被某人拉着手牵进来的。
  或许,那个某人自己也没发觉。
  两人都没发现地不妥之处,当然有第三人发现了。
  花翩翩斜倚在卧榻上,笑意盈盈的望着由远及近的两人,在阿佑清秀的小脸上多转了几圈,在感受到旁边射来的数把眼刀之后,才聪明地将视线转移到两人相握之处,随便看了那么两眼之后,才定格到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的楚影身上。
  “你怎么来了?”
  楚影轻飘飘的瞪他一眼,寒意更深了,花翩翩不自觉地笑得更欢畅了。
  将手中还牵着的阿佑往前一放,“把她额头上的东西,去掉。”
  花翩翩看着两人,轻笑不语。
  清凉的药涂上额头的瞬间,阿佑抿了抿嘴。
  “痛?”花翩翩的脸近在咫尺,
  “有一点。”阿佑眼睛都没眨一下。
  花翩翩有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就那样捧着阿佑的脸,那眼睛,越发灿若星辰。
  楚影倚在门口,眼眸微抬,让人看不清楚神情。
  而阿佑,伸手轻碰了一下额头,咧嘴而笑,“现在真的舒服很多了呢!”
  眼中波光潋滟,花翩翩缓缓松了手,将脸拉开距离。
  楚影稍稍直了身子,看着阿佑,若有所思。
  将一个小瓷瓶丢入阿佑手中,花翩翩又懒懒地躺回去
  “回去再擦几天就没事了。”
  “哦!”阿佑点点头,随手放入怀中。
  “可要仔细了,女子破了相,当心你未来相公不要你。”花翩翩一手拨弄着榻旁的琴弦。
  阿佑愣了愣,方才脆声答道,“不会。”
  她无意于世间情爱,只想完成历练,早日得成正果。
  “是吗!”花翩翩也不以为意,只徐徐的扫了某人越发冰冷的脸,噙着笑意,双手拂动琴弦。
  琴声柔软,如泣如诉,点点如泪浸入心间,道尽多少情爱痴缠。
  翩翩一曲,人间歌舞歇!
  花满楼老板的琴艺,由此可见一斑。
  一曲既罢,花翩翩看向阿佑,“阿佑可喜欢?”
  阿佑回过神来,看向那双弹琴的手,以及手下的琴。
  记忆里,影刹大人也教过她弹琴,可是,她是为什么要去学呢?
  指尖有些灼热的痛,她掉转视线看向自已双手,青葱如玉。
  “阿佑,要试试吗?”
  恍惚中,花翩翩这样问道。‘
  把手放在琴弦中,阿佑愣愣的看着,手随着习惯而动着,那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仿佛演练了千百万遍。
  是为了什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是为了什么在月光下不停抚琴?
  是为了什么努力,直至指尖绯红钻心的疼痛?
  ……
  “够了!”一声怒喝,影刹一掌挥去。
  花翩翩愣了,因为他心爱的琴,瞬间成灰;
  阿佑愣了,是因为她脸上不知何时爬上了泪水,手指轻沾,连她自已也是茫然。
  为什么,她会有眼泪?
  “怎样?”将阿佑叫出去之后,楚影压低了声音问道。
  花翩翩收起了人前的笑容,眼神清亮。
  “她不为我媚功所惑,不为琴音所扰,不是心中已有爱人,而且坚若磐石,那便是……”顿了顿,看向他,“绝顶的无情。”

  生病

  楚影出去的时候,已经有淡淡夜色。
  视线随意一扫,已经看见门外长廊上倚坐在栏杆上的人。
  他站着没动,花翩翩此时却刚好出来,在他身后轻笑道,“刚才不肯让你的小丫头吃饭,怎么?现在又心疼了?”
  楚影瞪他一眼,背着手走了过去。
  慢慢走近,那脚步却放轻了。
  阿佑靠着长廊上的柱子,闭着眼睛俨然已经熟睡。
  果然,是个没心没肝的丫头啊!
  花翩翩在心中暗叹。
  而楚影,已经一脚踢过去,阿佑就咕碌碌地滚落下来,揉着惺忪睡眼,茫然地抬起头来,这才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
  连忙跪好,“二公子。”
  “走了!”楚影一甩衣袖,前头走了。
  阿佑从地上爬起来,按按被踢了一脚的小腿,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爱情的世界里,谁先心动,谁就是输家。
  这一刻的花翩翩,笑得格外动人。
  “你的琴,谁教的?”马车里,楚影终于出声
  “就是……”忽地反应过来,阿佑双手把嘴巴按得紧紧的,生怕它不小心漏出点什么来。
  她没有忘记,大仙说过的,漏了身份,或者,说了那句话,那么这一世的历练,也就结束了。
  眼睛冷冷的盯着她,透着不可错认的凌厉。
  阿佑硬着头皮承受着,一双眼睛左瞟右瞟,就是不敢看眼前人。
  一路的低气压,终于在到府门前宣告结束,楚影长衫一掀,掉头下了马车。
  阿佑舒口气,拍拍胸膛暗道总算过关了。
  却见楚影身形一顿,头也不回的吩咐,“既然精神还好,今晚也就不用睡了,直接去打理花园吧。”
  阿佑下马车的动作定住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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