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边风尘第一部 冒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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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边风尘第一部 冒烟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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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小耍被吓懵了:他是知道张小菊嫁给了许彪的,也听说过许彪是“追风沙”的亲信;若是有人硬把“卧底”罪名往自己身上糊,那可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道不白了……他对孙大嘞嘞的话,信了六七成,怕得倒足足有十成:自己若是被抓到县衙,肯定受不起那些刑的,一承认“卧底”,不被砍头也得蹲一辈子大牢……他又从孙捕头那句“屠知县对你嘎巴不动嘴了”猜想:他分明知道屠知县的脑袋落到了我手里……若再逼我承认是同谋犯,我下半辈儿铁洠Щ嵩倜凭帕恕捌送ā币簧虻梗拮疟亲影笏锎筻相稀胺盼乙宦怼保缡邓党隽思竦酵乐啬强拍源献拥木顾凳窍氲玫较匮玫慕鄙停涞愣号凭诺睦夏浮�

  孙大嘞嘞见他被自己连蒙带唬下破了胆儿,说出了实话,心里乐得开了花儿,脸上却假装犯了一阵子难,才打了个“唉”声胡嘞起来:“老叔我是相信你也向着你的,不然咋能领你到这背旮旯子来唠这宗事儿?可现在的知县老爷,脑袋瓜子可长在他自己脖子上呢。他满心眼儿要给那个丢了脑袋瓜子的前任报仇,想按着你的脑袋瓜子,逼你供出‘追风沙’、许彪的落脚地点,去取他们的脑袋瓜子。你若咬紧牙关、熬刑不供,或许脑袋瓜子还能在脖子上多长几天。你若熬不过那一套又一套的重刑,顺口胡吣,他取不来‘追风沙’、许彪的脑袋瓜子,可就要摘下你的脑袋瓜子了……罢了,罢了!我这个人心慈面软,看在咱们爷们儿多年的交情上,我只好提溜自己的脑袋瓜子冒一把险,帮你一勺子了!你把屠大人的脑袋瓜子交给我,我谎报是在荒山野甸子上找到的。不过……那个瞄到你在周凤鸣坟地上捡了油布包的人,若是把你叮住不松口儿,不只你脑袋瓜子长不牢,而且连我也要被拐带吃锅烙。古人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你赶快远远地躲开一大阵子吧。”

  闵小耍千恩万谢,领孙大嘞嘞到自己埋人头儿的地方,取出了油布包。孙大嘞嘞打开一看,撒了好多盐的人头还是散发出一股臭味儿,但还能看出不是假货。孙大嘞嘞见闵小耍还不挪窝儿,便追了声“快点儿到远处背风去吧”。可耍钱鬼却说:“我现在手里空空的,兜儿里瘪瘪的,离开老窝儿就得扎脖儿。孙大叔得想法子容我两天空儿,让我把那两所房子折腾出去……”孙大嘞嘞坚决不容空儿,却大仁大义地借给他五两银子,还解释说:“我哪有那么大的神通?再说了,你就是豁出脑袋瓜子磨蹭两天,你两个大钱儿的东西,也卖不出一个大钱儿的价儿!那两所房子么……我先暗下替你照看吧。”闵小耍手里有了银子,也不问他咋“照看”,便穿上了兔子鞋。他本来想去四平,可还没过辽河就碰上了个赌鬼朋友,被拽上了牌九桌儿……

  闵小耍一走,孙大嘞嘞的心可就踏实起来。他又在县城四周装模作样地转悠了两天,便骑马来到法库抚民厅,向同知大人禀报:“屠大人头颅已有下落,到手尚需一些时日。小人想先把屠大人尸身运到新民,盐埋暂厝。”那位同知连声说“好”,还应孙大嘞嘞的请求,出具了相关证明文书。

  孙大嘞嘞雇了一辆大车,到半路上把那付装臭死尸的棺木弄上车。他带大车连轴转——本想住店,却洠耸樟簟5搅诵旅癯峭猓压啄拘兜搅艘蛔泼恚淮蚍⒆呗沓岛笙虺抢镒呷ァJ榘⊥ !∠肟词槔�

五 全家动心眼儿
五 全家动心眼儿

  屠太太这几天的精神头儿,比刚得到丈夫死信儿那几天好了一些。丈夫一死,儿子屠绵就成了她后半辈儿的全部希望和依靠。可她却发现儿子随了他爹的根儿,竟然花心比孝心重,撅起狗鼻子踅摸起小*。她又气又急,不得不挖空心思,对儿子连拉带哄,进行笼络。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心血没白熬,儿子比过去更“孝顺”了……

  那天把孙大嘞嘞打发走后,屠太太感到心疲体乏,侧歪到炕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屠绵和如雪悄悄离开了东屋。到了堂屋,屠绵发现如雪拐着腿儿,奇怪地低声问:“如雪,你叫胡子打伤了吗?”如雪见他对自己又细心又关怀,心中又感激又高兴,便走出几步停下脚,小声回答说:“不是胡子打的,是太太用簪子扎的。”屠绵吃了一惊,问了声“疼吗?”。如雪含着泪说:“扎了七八下,每下子都像扎在了心尖子上……”屠绵不明白妈为啥下狠手儿,便顺口儿问“我妈为啥扎你”。如雪的脸“唰”地红了,情不自禁地回头儿看了东屋一眼,没出声儿。屠绵猜想她是怕妈听到,便轻轻地推开西屋的南门儿,抬手儿把如雪让进了屋儿,带上门说:“你说吧,我妈听不到了。”如雪平时就感到少爷虽然有些呆板,却挺老实厚道;而现在又觉得,只有他能劝太太少虐待自己一些了,应当让他对自己多同情些,以后能多帮自己一些忙儿,便红着脸说:“还不是因为我是‘侍妾’,老爷让我干啥事儿,我都不得不顺着……”屠绵没全懂,只模模糊糊意识到了:是她和父亲干下的事儿,惹恼了母亲;但也不好意思再深问是啥事儿。如雪感到脸有些发木、大腿上的伤也疼了起来,抬手揉揉脸,又按按大腿根儿。屠绵估计她是有些疼痛,迟疑了一下对如雪小声儿说:“让我看看你的伤重不重。”如雪脸更红了,撩了他一眼,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儿说:“不行的……你比我还大了一岁,是个大男人了……太太若知道我让你看身上的伤;都能把我吃了!”说完就绕过屠绵;轻轻地拽开门,贼似地回北屋了。

  屠绵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了圣人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礼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冒失:看她身上的伤,那可是比“授受”还严重的逾礼举动……可如雪的脸红和躲开,又使他想入非非了:她今天咋红了好几次脸呢?她匆匆地躲出去了;是怕我硬看她身子上的伤吗?女人身子跟男人都有啥不一样儿呢?她脸儿很嫩儿、腰儿很细儿,身子一定也很细嫩吧?不知道我啥时候有机会,能摸摸女人身子的细嫩劲儿……他又想到了如雪,觉得她好像还是愿意让自己看看身上的伤的,只不过怕妈知道了会“吃”了她……他想不通妈对如雪为啥这么凶;也便更觉得自己应当关心关心她……便起身出屋,到街上药铺买了点儿治伤的药膏。回来时在东屋门前听了听,他认定妈还没醒,才不声不响地给如雪送过去了。

  屠绵万万没想到:他对如雪的关心,却给她带来了灾祸。

  第二天的晚饭后,屠太太闻出了如雪身上的药味儿。一听她说伤口儿抹了药膏,便逼她跪下供出药是咋儿弄来的。如雪不愿把好心的少爷连累了,撒谎说是自己到街上药铺买的。屠太太又追问“是哪个儿药铺”,如雪嘎巴一下嘴儿又闭上了——蒙不出来了。屠太太便骂道:“空不起身子的小臊×,老爷刚死两天半,你就开始勾搭野汉子!”骂完便抽起她嘴巴子。屠绵听到了动静,跑了过来。如雪怕他虎了巴叽说出实情,那就更说不清、道不白了,便一边儿向他摆背在身后的手,一边儿急忙对太太说:“我着急快些回来,没注意药铺叫啥名;太太怪罪就再打我几下吧。”屠绵还算乖巧,没主动招供,还劝他妈说:“妈,我爹的尸首还没找回来,别为这些小事儿生气发火了;若叫外人知道了;会笑话的。”屠太太觉得他是在敲打自己分不出大头儿小尾儿,可也怕闹出闲话不体面,低声骂了句“你倒替那个死鬼爹,给她仗起了腰眼子”,气冲冲地把两个人都撵出了东屋。

  屠绵心里很感激如雪:宁可挨打也替自己搪灾。他想要去道个谢,却怕妈发觉了。可钻进了被窝后,却咋也睡不着:眼睛一闭上了,眼前却总晃着如雪在摆手儿说假话时的小模样儿。他心里更觉得“她对我很有情义”,那种想摸摸如雪身子的冲动,可就越来越强烈了……到了半夜,他再也耐不住了,悄悄走出屋儿,见东屋没亮儿、也没听到动静,就往北挪步,轻轻地敲如雪的门儿。

  对太太恨透腔儿了的如雪,也一直没睡着。她已经断断续续地哭泣了好多遍儿:想起十二岁就被人贩子卖进了阚家,她哭;想到春天时被阚家老奶奶,送给一个瘦老头子当“妾侍”,她也哭;想到太太过去背后毒骂,现在又母老虎似地又扎又打,她更哭;想不出自己今后会有不挨打、不挨骂的日子,她也只有哭……她哭着、想着,耳朵眼儿里又响起了太太对自己和少爷的骂声:“你……勾搭起野汉子”、“替你死鬼爹给她仗腰眼子”……竟咬咬牙,觉得有了报复太太的法儿:反正我这辈子也不会有啥好日子了,你儿子若真想顶替他爹,我就让他遂心如意……人们都说男人个个像馋猫,一打到野食儿就不顾家。他一如意,一定会对我更在意;你若是对我再打再骂,他十有*更能拦挡;你就是抓住那种话把儿,气瞎了眼珠子,谅你也不敢一刀把我杀了……她正想着想着;却听到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太太来接着算老账了,惊慌地拧身坐了起来。她听清了声儿很小,猜想是屠绵馋猫般扒门了。她心“哐哐”地跳得更快起来,却也犹豫起来:虽说他十有*是动了偷嘴儿的心,也只是想拿我解解馋劲儿……可总算心里有我,人也不坏还年轻;我一把他放进屋;两个人倒都能遂了心、如了愿……可他也就成了“啃他爹槽帮”的牲口崽子;一传出去;他这辈子的前程可就毁在了我的手儿。。。。。。

六 太太最阴险
六 太太最阴险

  屠太太却是一直没往被窝儿钻。她一把屠绵、如雪撵出屋,就坐到炕沿上思前想后,揣摸起来:这小贱人到这儿的时间比我还晚;很难这么快就勾搭到野男人的。绵儿慌忙地跑过来时,小贱人就抢先开口儿了,分明是怕他搭言说漏了嘴;绵儿接着就派我的不是,庇护小贱人……难道这个臊婊子真贱得空不起身子,已经投怀送抱,引诱绵儿开过荤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算不会错,也就越来越恐慌:那个死鬼本来对我挺恩爱,可那个姓阚的老鸨子一送来了小狐狸精,他就夜夜把我当老菜帮子晾了起来……小忤逆还是童子身,若随了他死鬼爹的根儿,一尝到那臊货的浪滋味儿,就不会再撒开把儿,也就不会再听我的话儿了……可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儿子一直很本份;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半年来从没见他跟如雪眉来眼去过;小贱人再贱再急,也不能这么快就把他勾搭到手儿了……可上灯后,她又提心掉胆了:这处客房独门独院儿,他们住在西间的两个屋儿,夜里若串笼子,别说外人瞧不着影儿,连我也很难听着声儿!她警惕起来,吹灯后打浑身儿头朝里倒下,支棱起耳朵听动静。快半夜时,她一听西屋传来了细微的响声,急忙爬起来,像防贼似地趴门缝儿往外看。虽然中堂灰蒙蒙的,她却影影绰绰地看出了有个暗影,慢慢地晃到了北边儿的屋门外,接着就响起了耗子嗑木头板子的声儿……她咬紧牙,心中暗骂:这缺德小子,准是叫那个小贱货招惹疯心的……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奇怪起来了:难道那个小婊子死过去了;咋这么长时间没打开圈门子?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儿子出声了;可声儿很低;辨不清楚;像似在哀求开门。接着好像门里有人搭话儿——可是比蚊子哼哼还模糊。门外的暗影又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往南挪回去了——关门的声儿倒挺大,可能是因为没如意生气了……她又站了一阵子,两只小脚又酸又麻挺不住了。她回到了炕上,照旧头儿朝里躺下。她心里犯起核计:难道小贱人并没敢招蜂引蝶,反是损小子起了花心?若是小贱人不本分,倒容易对付:把她当头骒驴;卖了也就完事了。可现在好像是损种儿子,想趿拉他损爹的那双破鞋。这可叫老娘难办了……刺猥若是抱着你祖宗牌位;那是拍不得也打不得的!她这一犯难,可就又想起了丈夫:这死鬼若还活着,就不会出这种叫我挠头儿的事……我后半辈子得靠怀里的金条银票子;可也更得靠绵儿能守会花孝敬我;过几天也得靠他扶棺,陪我回到几千里外的老家……他虽说是我儿子,起了花心也叫我难打消……买一个比如雪更抓他眼珠子的黄花闺女;给他做妾侍;倒能够拢住他——可他爹刚被红胡子砍去了脑袋儿,是没法儿张罗这种事儿的……她又想到了如雪:这个小贱人,没放他进屋儿,准是怕我把他们堵在了屋里;今后的日子长着呢,她早晚也是一条祸根儿。不过……绵儿已经对她动了心,我在路上也得有人伺候,倒可以先把她当一条绊绳儿用一阵子……屠太太又熬了一个多时辰的心血,才脱了衣服,心安理得地睡下了。

  第二天吃早饭时,如雪比较自然,边伺候太太和少爷,边吃饭。屠绵却局促不安,匆匆吃完就回屋了。饭后,屠太太把如雪叫到东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儿,先说自己最近心情不好,说话儿常过头儿,做事儿也常出格儿,要如雪别往心里去。接着又夸如雪半年来对老爷和全家人都伺候得很好,是个“好孩子”。然后就拉着如雪的手儿说:“绵儿是我命根子,让我惯得干啥都没深没浅,由自己的性儿。我看出了他挺喜欢你,可没想到他会三更半夜去敲你的门……多亏你是个好孩子,才使他没干出虎事来……”

  如雪一过来,就发现太太的神态,跟往日两拧劲儿:和气得像“汪汪”撵人的狗,突然变成了“喵喵”扑怀的猫。她一听出来太太半夜三更曾经想抓奸,暗下好侥幸:真是“好心有好报”——我心里打了好一阵子仗,才狠下心没开门,把他哄回去了。我若把他放进了屋儿;这个老东西心黑手辣,一定撞开门冲进去;叫她一按住了,准得把我这张脸戳成蜂子窝儿……

  屠太太见如雪红着脸、低下了头儿;又把她拉近些儿,神神道道地说:“我想了半宿,越想越觉得你是个靠得住的近人儿;我后半辈子有你在身边儿,才能有福享。我为你、也为自个儿,想出了一条把你一辈子留在身边儿的路:你是侍妾,没有名份的;老爷过去让你地上炕上都伺候,你不得不由他的性儿,我也挡不住。现在绵儿若愿意让你伺候,我若是答应了,也是可以的。当然了,外人知道了,管是管不着;倒是会笑话的。不过……”

  如雪听说少爷“也可以”由自己“伺候”,心“嘭、嘭”地跳起来;紧张地听起太太有啥不怕外人笑话的高招儿。

  屠太太见她又羞又急,心里骂了一句“这小臊狐狸,乐得要憋不住屁了”,却又把嘴儿凑近了一些儿,把声儿压得低低地说:“你先悄悄做他的侍妾,一定要让他喜欢你。等咱们进了山海关,不会有人知道实底儿了,我再发话儿叫他把你收房做姨太太……我说的这些安排,你愿不愿意?”

  如雪激动得心几乎跳出了腔子,热血像一股儿急水流子,把记忆中太太的打骂冲得一干二净了。她觉得太太比观音菩萨还可亲可敬,按捺不住万分的惊喜,下地就给屠太太磕了三个头,发誓说:“如雪一定一辈子好好孝顺太太!”

  屠太太跟儿子的谈话,进行得很快。屠绵一站到她身前,她就轻声问:“你昨晚去找如雪,想干点儿啥?”屠绵惊恐地低下脑袋儿;吭吭哧哧地回答说:“我想……跟她说几句话儿。”屠太太故意有些不满地说:“我咋生了你这个胆小鬼!别说只想唠几句嗑儿,就是想让她伺候伺候,也是可以的……她咋没开门呢?”屠绵万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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