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边风尘第一部 冒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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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边风尘第一部 冒烟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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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许彪来密商
二 许彪来密商

  李宏把整个精神头儿都用在准备盖房子上了。运来了打地基的石头,雇妥了笆匠,请阴阳先生定准了房向,择好了开工的日子。他知道边外人在盖房子上有“左青龙。右*,不怕青龙高万丈,就怕*压一头”的说道儿。而且自己准备盖草房,肯定要比修家房子高,便主动请阴阳先生把房场的前檐墙位置定在了修家房子后檐墙延长饯的后边儿。他做好全部准备后,提溜四色礼去拜见李村长,请他领自己到各家各户求帮工。当天晚上,他还请李村长和领工掌舵的孙老二、孟老疙瘩儿喝了一顿酒。

  纪玉瑤这些天也没闲着:把西屋的东西归拢了一遍,把两口大铁锅蹭亮炼好,把十多梱盘子碗烫熟涮净,还每天把西屋那铺炕烧一两遍,准备让李宏那三个弟兄来了住。

  唐百顺、张冲和祁福比笆匠早到了一天。这三个人见了李宏,齐刷刷地给他作揖,说了声“大当家的好”。李宏一边还礼一边要求“今后唐大哥叫我‘老弟’,张冲、祁福叫我大哥吧”。唐百顺却说:“你从前是我们的大当家的,今后是东家,当然还得叫‘当家的’。”李宏无奈,只好由他们,便把他们向汤老太太和纪玉瑤引见;他们便向“大姨”、“大姐”行礼。纪玉瑤看出唐百顺比自己大,可也不说破,自自然然地当起了大姐,对他们点名道姓地呼唤。

  第二天笆匠一到,李宏便把栗骟马交给唐百顺,叫他跑外、采买;叫张冲、祁福给笆匠打下锤。他自己在房前垒起了两个露天灶,还串了两个蒸饽饽的秫秆儿帘子。

  破土动工这天,村里人一下子糊上来三十多个。李宏请纪玉瑤领那些妇道烧火做饭,自己领那些大老爷们儿来到房场。张冲、祁福挑起两大串儿鞭炮;噼里啪啦放了一大阵。李宏请李村长在用麻经儿拉好的地基上先挖了几锹,便陪他去修家喝茶。孙老二、孟老疙瘩儿各招呼了一帮人,同时挖起了正房和西下屋的地槽子,挖好后便往里码石头。

  李村长喝好了茶,由李宏陪着来查看。他吩咐孙老二和孟老疙瘩儿:“柱脚石得你们俩儿亲自放牢靠;还要盯紧大伙儿,把石头缝儿用碱土泥灌严实了——松木到顶的大草房,挺得上百年的,墙基万万马虎不得……”垂手站在他身前的孙老二和孟老疙瘩儿,连声答应着。李村长抬起胳膊,用白布褂儿的袖头儿按了按脑瓜门儿上的汗诛儿,说村上还有些事,向李宏告辞。李宏刚把李村长送走,许彪却闯来了——远处还有几名弟兄,牵着马没有过来。

  李宏跟许彪有过约定:没有重大、特殊的事互相不打扰。现在许彪亲自找上门来了,李宏料想一定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他悄悄告诉纪玉瑤和唐百顺“我得离开一阵子”,骑上栗骟马,带许彪等人出村,转进了一个山沟儿。那几个弟兄向老当家的施礼问好后,便四散警戒。许彪开门见山地说:“屠景操这个南方蛮子,想带着到手的银两开溜,回湖南去享清福。他是杀害周坛主的主谋,手上沾的血并不比阚山少!老当家的,你立下过不杀朝廷命官的规矩。可现在若不收拾他,以后就没了替周坛主报仇、算这笔老账的机会了。”

  屠景操为了官复原职,私下和阚山定计杀害了周凤鸣。这一点,李宏是知道的。他也还记得:许彪在拿阚山心肝肺为周凤鸣上坟祭奠后,曾经想找机会摸进县衙,掏出屠景操,拉到周凤鸣坟前剁了。自己没有同意,认为姓屠的是正经八百的朝廷命官,杀官就是反叛——自己这个脱籍的旗人,不能反叛旗人的朝廷……现在这个贪官卸任了,若让他溜进山海关,确实就没机会算那笔账了,便低声说了句“是不能便宜了他”。

  许彪见他不再反对,才具体地汇报说:“屠蛮子正同新任知县交接。咱们的眼线已经报告说:四五天后他就进法库门,经三面船去奉天。”

  李宏沉思了一会儿,显得有些为难地说:“许彪,你是我的好弟兄,不能不对你说实话。我离开绺子后,决心不吃回头草。你替大哥完了替周坛主报仇雪恨的心愿吧!你要记住:只杀姓屠的一人,不要滥杀无辜;要在他出县境再动手,别留下蛛丝马迹。”

  许彪高兴地说:“只要老当家的不拦挡,剩下的事儿都是兄弟们的,保证不出格儿!”

  李宏目送许彪和弟兄们离开后,又掂量了好大一阵子,才上马回村。

  这天晚上,西屋的人都睡下后,纪玉瑤悄悄离开屋……                                         

  白天李宏一走开,她就追问唐百顺“来找李宏的是谁”。唐百顺外号叫“糖球嘴儿”,嘴儿不只甜,还“粘”,不该说的话,是不往外吐的。他只打囫囵语儿,说“可能是掌柜的朋友”。纪玉瑤又偷偷地把年轻的祁福找到背静地方问:“你们掌柜的跟我说,新杆子头儿要来见他。方才来的就是吧?”祁福没有唐百顺心眼儿多,便说:“方才把掌柜的请走的,就是‘三尾虎’。”纪玉瑤见李宏回来后心神一直不稳,更决心弄个明白了……                                         

  她来到小窝棚前,揭开苇帘子,低声问:“‘三尾虎’找你干啥?”

  李宏惊奇地反问:“妳咋知道他是‘三尾虎’?”

  纪玉瑤得意地说:“就凭他骑着你的花里豹!我若是猜不着,还算得上红灯照的大师姐吗?而且我还估摸:他是来向你讨章程的,让你帮他下决心。”

  李宏点点头儿,觉得若不说实话,就把她当外人、看低了,便说:“杀害周坛主的主谋是屠知县,他要溜回湖南了。”

  纪玉瑤急忙说:“咋也不能让他囫囫囵囵地钻回耗子窟窿,你们得替周坛主报仇!”

  李宏有些躲躲闪闪地说:“我……金盆洗手了,不能再出头露面儿了……”

  纪玉瑶以为他要鸭子窝脖儿不出头儿,生气地呲了声“窝囊废” ,接着又损他说:“你爪子洗干净了,就宁可让周坛主血白流了?老百姓白送给你一个‘侠盗’的名儿了!”

  李宏觉得她的话儿像一个接一个抽过来的大嘴巴子,想起了刘半仙说她“很有咬筋”的话:原以为她只是很泼辣、敢作敢为,没想到她心中更有把是非分明的尺子,讨厌苟且自私,坚持义勇磊落!他赶紧老老实实地说:“我咋能当缩脖子的乌龟?明天戳完排我就要赶过去的。”

  纪玉瑤长出了一口气,让他把仨弟兄都带去。

  李宏却搖头说:“不用。‘三尾虎’的人马足夠用——而且我不能隔着锅台上炕,让‘三尾虎’不好发号施令。我只暗下缀着他们,紧要关头有必要时再露面儿。大姐,我走后家里这一大摊子就得妳多操心了。”

  纪玉瑤满有把握地说:“‘糖球嘴儿’挺有道眼,一般事应付得了;他不便出面时,我会把李村长推上去的。”

三 把头好出色
三 把头好出色

  第二天一大早,帮工的人缕缕行行地来了。边外的习惯,盖房子只有戳排这天才供早饭,而且一定要吃大馒头——东家将来才能“发”起来。菜呢,唐百顺和纪玉瑤核计过,做的是泥鳅鱼炖大豆腐、猪肉炖粉条子。这两个菜也有讲究:泥鳅儿是小鳝鱼,谐了个“余”的音,豆腐谐了个“福”的音,而粉条是又软又长的;这两个菜合起来便是“有余人家,福寿绵长”。

  由于梁柁又粗又重,两伙人合在一块儿往起升。先进行升梁的准备工作。                           

  木匠让人把柱脚抱好,把榫头对准侧放在东边儿大梁上的卯眼儿,亲自动手抡大铁锤,悠着劲儿一点儿一点儿地往里楔进去。

  孙老二是大把头儿,面朝北站在梁头柱脚石南边儿半丈外的地方。孟老疙瘩儿是二把头儿,领人把一搂多粗的梁柁抬到齐胸高,放到垫架儿上。

  木匠往梁上兜好莽牛顶——用粗麻辫子链接着的两根能支撑巨大重量的檩子;又在梁上拴好两根傻绳,把两头分别甩给或拽或遛的人们。

  二把头儿孟老疙瘩儿,查看了抱柱脚的、支大梁的、抻绳子往起拽大梁的、遛绳子保障安全的……一一嘱咐了几句。他回到梁尾柱脚石北边偏东些站好,向梁头方向看去——发现李宏走向梁头柱脚,好像要搭上一手儿,便客气地喊:“老李当家的,请你帮孙把头儿照看升梁。”

  李宏听了,知道这是对东家的尊重,可也是把安全的责任放到了自己名下。

  升梁开始了——孟老疙瘩儿拉长声“嘿——”了起来,同时慢慢地把两条胳膊抬起,把大家目光引向大把头儿孙老二,接着半喊半唱了一句“日头老爷儿东升起,大把头儿一喊齐用力”。

  孟老疙瘩儿喊出这嗓子有两层意思:一是宣布升梁开始了,大家要把精神头儿集中起来,不要把肠子往乱树桠子上挂;二是请大把头儿开始指挥,表示自己和所有在场的工匠、力巴,都会严格地听他的号令。

  这时候,红通通的太阳从东山后爬了出来,东山的西坡一片老绿,而西山的东坡却嫩绿得有些发橙;附近大树小树的枝条支楞着、耷垃着,纹丝不动,庄稼的清香却弥漫过来。那些做在前头儿、吃在后头儿的女人,刚放下饭碗,挤在老修家西山墙下望着——戳排的时候,“阴人”是不许到现场的。

  这时候,大把头儿孙老二身板儿拔得倍儿直,右胳膊伸向擎莽牛顶的人,用食指锥子似地指着他们,好像在说“千万沉着,一丝一毫也不能马虎”;而他的左胳膊伸向那些拽绳子的人,姆指朝下,掌心斜向左下方,那两条傻绳便被扯成了钢条。他见这些人踏好了弓步、微伏下了身子、瞪圆了眼睛,整个房场上鸦雀无声,这才低沉有力、拖长声一字一顿发令:“升——”;他每喊出一声“升——”,左手掌便用力向左下方压一下,那些拽绳子的人便同时应一声“起——”,把梁柁拽高两拳左右;那些擎莽牛顶的立马把梁架牢。而那两个木匠赶紧移动“顺水子”——斜链在梁上的檩子,保证梁柁不前悠后坐。。

  大梁“升”了三次,孙老二把两条胳膊收到身前,掌心对掌心举平,唱唱咧咧地喊了句“将军马上横稳刀”,孟老疙瘩儿便应了句“各路人马扎阵脚”——全场的人原地不动,喘气儿缓劲儿。

  孙老二放下格膊,扭头问李宏:“老李当家的,以前盖过房子吗?”李宏摇摇头,接着夸赞说:“咱们村儿应当叫‘把式屯’,这是一支盖房子的精兵强将。”孙老二叹了一口气,说:“我跟孟老疙瘩儿每年都领人出去盖几座房子,自个儿却都住着塌了胯的窝儿。”李宏想起了“尽为他人做嫁衣裳”这句古话,却没说出口。

  孙老二又把两条胳膊对着掌心平举到身前。孟老疙瘩儿立刻在对面儿唱了句“河水打漩儿拐个弯儿……”,孙老二应了句“一程一程奔大海——”:这个“海”字拉得挺长,他左胳膊往西挪了一挪,拇指如钉向下、右手食指又锥指擎莽牛顶的人——见所有人都作好了准备,他手停住,改喊“升——”,继续指挥升梁……

  又歇了几小气儿,头一棵梁才基本升到了正上方。孙老二立即把一直用食指锥指擎莽牛顶的人的右手,指向遛绳子的人,示意他们把绳子抻紧;而左手改为手心向下,微微向下按了一下——原来拽绳子的人,便有一少半儿跑到东撇子去帮遛绳子的人。孙老二又两臂平肩伸向正北,五指并拢成掌刀,刃儿垂向地面,郑重地喊:“请木匠师傅拨正。”

  一个木匠弓身抱稳梁头柱脚,瞪圆眼睛往下看;另一个木匠用大铁锤悠着劲儿磕打,把柱脚调整到准确位置上——柱脚石平面上有墨线打出的“十”字,柱脚上四面都有上下垂直的墨线,两者要前后左右垂直吻牢。在梁尾的柱脚也拨正后,木匠师傅一个往莽牛顶脚下斜着楔进长长的木头橛子,另一个木匠加固顺水子。

  孟老疙瘩儿把柱脚、莽牛顶、顺水子检查一遍,回到梁尾向南站好,高高地举起两臂——这是报告“梁升得正、架得牢,安全措施可靠”。他见孙老二也把两臂向上举起来了——这是表示同意他的报告。孟老疙瘩儿这才高声喊道:“梁稳柁安,牢固万年!”大把头儿孙老二便应声高喊:“升梁大吉,东伙同喜!”全体在场的人同声欢呼:“升梁大吉,东伙同喜!”

  李宏小时候看到过邻居盖房子。但记忆里只还有忙乱一团的印象了。他是怕伤了乡亲感情,才没雇人来盖房的。他心里並没有多少底。可塌了胯窝堡的乡亲们,竞然对盖房子的活儿这么熟练、这么喜欢,干得这么有声有色,简直是在唱一出精彩的大戏!他心里想:若是他们都能为自个儿盖一栋这样儿的大草房,恐怕会比一个叫花子拣到个银元宝、一个老跑腿子娶到了一个俊俏小寡妇儿还高兴吧?

四 李宏访兄长
四 李宏访兄长

  吃过午饭,李宏领着纪玉瑤和唐百顺去见村长。他无可奈何地说:“昨天来人捎信儿,说老毛子占了四平后,一伙二毛子抱起了老毛子大粗腿,狗仗人势,趁火打劫,想把我那几间门市房卖钱分了。那房子虽说有些年头儿了,可地段非常好。若是日子太平下来,是开买卖的风水宝地,值得上千八百两银子的。小侄儿虽然没啥武把操,可也不能叫这些地痞无赖把我的房子打水漂了。我要掐着房契回去经官……可这圪塔儿的房子刚支巴起来大架,就得劳碌大叔帮小侄儿一把了。”

  李村长料他不会白求自己,便郑重地说:“这么大的一笔家业,搁到谁身上能白舍了?大侄子,你放心地去好好地安排,大叔一定帮你表姐和唐管家,把这圪塔儿的戏圆满地唱下来!”

  纪玉瑤立马插嘴说:“表姐我虽说来到这圪塔儿才半年,可没少听乡亲们夸村长急公好义心肠热。前几年的冬天,为了孟老疙瘩儿能把媳妇儿娶到手儿,村长大叔只穿了件儿白茬老山羊皮坎肩儿,顶风冒雪跑了好几十里的路呢。表弟,你可不能像别的买卖人那么钱锈。我听说四平街是个大地方,有像点样儿的皮桶子给大叔对付一件,让大叔没白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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