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一指甲盖大小的下巴使他瞬间确认,这个伴娘不是本来的伴娘,镇定的目光慢慢落在伴娘与新娘两只手臂的交汇处,那里用一条丝巾巧妙地盖住,谁也不知道那下面是什么。
他却知道,那里有威胁“伴娘”乖乖就范的武器。
离婚礼还有一小段时间,宾客们大部分没有落座,仍聚在一起相互寒暄着,整个会场交谈声,笑声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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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司曜抬头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暗暗冷笑,今天某个人设的局真是费尽心思,看上去这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婚礼,可谁知道这些宾客全是被利用的临时演员,注定要马上退场。
大厅角落里分散着一群神秘的冷面孔,表面上互相不认识,可事实上这群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黑司曜的身上。
只见黑司曜冷寒的眸一扫,这些人互相点点头,不约而同从西服上衣里掏出枪,朝着上空连开数枪。
“砰!砰!砰!”
“砰!砰!砰!”
突来的枪声响彻上空,子弹击中了大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紧跟着巨大的吊灯砸了下来,击中下方一张酒席,便见碗碟的碎片到处飞溅。
宾客不过愣了一秒,随即整个大厅乱成一团,人们尖叫着四散逃逸。
“砰!砰!砰!”
“砰!砰!砰!”
枪声还在继续,散发着恐怖的死亡气息,直逼人心。
人们拖家带口,捂住耳朵发出绵延不绝的尖叫,发疯似的往出口逃命。
聚在台下的新人一反常态一动不动,与慌成一锅粥的宾客形成鲜明对比,而与他们同样纹丝不动的人影还有一个,站在他们不远处,目光紧锁在伴娘身上。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大厅恢复平静,与之前有所差别,酒席没一桌是完整的,地上到处是狼籍的桌椅和被踩烂的饭菜,与刚才宾客齐聚一堂,欢声笑语的场面完全不可比拟。
陶为琳从角落里走出来,面含怒色,颤抖的手指指着现场唯一没有拿枪的黑司曜,看得出来这才是这群人真正的头儿,“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赶紧走,再不走的话我要报警把你们一个个全、全抓起来……”
陶为琳明显被吓破了胆,但是在家里一向是她说了算,有什么事也是她出头。钟博早年和大哥钟柏龙一块儿当过警察,受伤出来干出租车这一行又赚不到什么钱,这些年被她一直压着,哪里还有一点当年当警察的影子,缩在一边一声不吭,完全不象个男人。
陶为琳恼啊,恨啊,一骨脑上来,其实她认得这个男人,刚才和钟未昔一块儿过来的,好象在几年前钟柏龙的生日聚会上也见到过这么一个人,当时钟柏龙让一对双胞胎叫他……
“妈,你和爸出去,我来处理。”钟涵炎打断陶为琳的苦想。
黑司曜笑了笑,没有回答陶为琳的问题,眼神中冰冷如霜。
大厅里四散着一群持枪的陌生人,陶为琳听儿子这么一说,想起来了,这男人好象和儿子认识,家里儿子的相册里有他们合拍的一张照片,好象是儿子高中的时候拍的。
到底是熟悉人的恶作剧还是仇人?陶为琳被弄糊涂了。
“我不想滥杀无辜,只想图个耳根子清静,但如果有人想挑战我耐性的底限,我会马上把不相干的人送下地狱!”黑司曜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看上去不单不显亲切,反而更显冷冽无情。
陶为琳脸色一变,这话明显指的人就是她。
“走吧,这是孩子们的事孩子们自己处理。”钟博把陶为琳拉出大厅。
潘拉提着婚纱裙摆低头和伴娘跟在后面,黑司曜似笑非笑地看着潘拉,语气中带着嘲讽,“我说过你可以走吗?”
潘拉身子一僵停下脚步,苍白着脸瞬间抬起头,冷笑着一把拽掉左手臂上覆盖的丝巾,“别过来,否则我一刀捅死她!”
一只寒光闪闪的匕首正抵在伴娘的腰侧,而伴娘腰间绑着一根绵布料的绳子,如果没有拿掉丝巾,看上去这就是礼服上的一件装饰用的腰带。
伴娘始终压低的头这时候抬起来,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面孔,正是在洗手间消失,而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的钟未昔。
“唔……唔……”不知道钟未昔想说什么,望着黑司曜拼命摇头,却说不出话,原来她嘴里被塞了东西,之前一直被恐吓着不许抬头,以至于看不出来。
正文 第367章 荒唐
目光在钟未昔全身上下巡视,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伤口,但是也留意到她的脸色很不发,有点发紫,是由于腰上扣的绳子太紧的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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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按捺住焦急与心疼,他冷静地开口,“放开她!你们要什么?钱?珠宝?房子?别墅?我通通都可以给你们!事发突然,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在给张空头支票,数字随便你们填。”
黑司曜心里很清楚,他们挖空心思设下的这个局,不可能只想要钱,凡是钱能办的事都不算什么事,怕就怕钱根本解决不了。
但,他必须去试,尽一切努力把昔昔救出来,哪怕要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潘拉不为所动,显然根本不是冲着钱财而来的,犹豫而毫无主意的眼睛此时正看向右后方的男人,这个男人只要一声令下,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别说是绑架一个钟未昔了,就是让她杀人,她也敢。
“哦?”钟涵炎背着手走上前来,站在钟未昔身边,满脸的笑如同狐狸一般,“你肯把你的财产全部交出来,一分不剩?”
“我只要她!”黑司曜想也不想回答。
“哎呀,老同学,你可真是痴情种!”钟涵炎一手放在钟未昔肩上,边笑边摇头,脸上是曾经钟未昔最喜欢的温文笑容,那么温暖贴心,它伴随了她整个少女时代,可现在这笑容看上去那么扭曲,像被重金属污染的黑潭,散发着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
“唔……唔……”钟未昔看了钟涵炎一眼,闭上的眼晴中透出失望,随后使劲朝黑司曜大叫着什么,无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钟涵炎略微一愣,恼恨地看着眼中只有黑司曜的钟未昔,一把抠掉她嘴里的东西,“未昔,咱们今天不如把话说穿了,我爱你,一直爱着你,你跟我结婚,我娶你,怎么样?”
话音刚落,潘拉急起来,“涵炎,我才是你的新娘,我才是!”
“你?你有什么用?”钟涵炎眼睛看都没看潘拉一眼,“我让你把人弄到指定的地方,然后你躲起来,今天这场婚礼就会因为新娘的失踪而无法举行,可你是怎么做的?你不单把人弄成了伴娘,还跑来和我举行婚礼,你忘了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黑司曜冷眸中闪过一抹精芒,这么说今天的婚礼是个阴谋,钟涵炎计划了很久,使他和昔昔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来参加,在寻找新娘的情况下昔昔被绑走,然后新娘也失踪了。
有谁会想到身为新娘的潘拉会是这起绑架的凶手?
等到所有人,包括警方搜寻昔昔和新娘下落的时候,钟涵炎躲在暗处,想和昔昔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再逼昔昔嫁给他。
好一招瞒天过海!
一双精光深蕴的冷眸微微眯起,在与钟未昔四目相对时,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起来昔昔也和他想的一样。
钟未昔咳嗽了两声,扭头努力劝说钟涵炎,“哥,不要再错下去,我和你不可能的,这话我很久之前就说过了,我们是兄妹,不管是亲兄妹还是堂兄妹,我们都不可能结婚的!”
“谁说不可能?法律吗?那是暴力机构定的东西,我不承认!”钟涵炎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手指颤抖间抚上她粉嫩的脸颊,“昔昔,我们从小长大,青梅竹马,这在过去成婚后是人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为什么古人可以,我们不可以?结婚只是个形式,象今天,完全是我用来演戏的场景!我做这一切完全是为了你,我爱你,昔昔,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疯了,疯了!钟未昔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一直尊敬爱戴的哥哥,纵使他之前做了那么多错事,她都可以原谅,可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居然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还有啊,知道咱们的爷爷奶奶吗?他们年轻的时候可没有领结婚证这一说,可是他们也是一辈子相亲相爱,我们也可以……”
钟未昔听得内心一阵翻搅,勉强按压住胃里的不适,“哥,我是喜欢你,可那是小时候,我不懂事,分不清亲情与爱情,我对你一直以来都尊敬有加,你是我一辈子的哥哥,难道这样不好吗?”
钟涵炎脸上的笑容益盛,完全是笃定的口吻,“不,不,不,昔昔,你还是分不清,你爱的人是我,你以为你爱的人是黑司曜?其实不是,他只是我的影子,因为你误以为我不爱你,又有兄妹这层关系,所以你把曾和我玩在一起的他当成了我的替身,我不怪你,昔昔,这一切全是因为你爱我!”
随着钟涵炎话题的深入,潘拉脸上的恨意加深,手上使力,钟未昔腰上的绳越栓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呈现深紫色,张嘴已经说不出话来。
“该死的,你放开她!”黑司曜一改刚才的冷静,急切地大叫。
潘拉这时候根本不管钟未昔的死活,她盯着钟涵炎气急败坏的大叫,“我呢?我呢?你和她上-床,那我是什么?”
钟涵炎对潘拉擅长诱哄,此时眼神温柔如水,“你当然也是我的女人。我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绝不食言。”
“那就好!那就好!”潘拉慌张的眼神逐渐变成迷恋,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潘拉姐,你醒醒,不要被他骗了,他不喜欢你,他是想利用你,等利用完了他会一脚把你跩开……”
钟未昔对一路绑架她,又对婚礼恋恋不舍,从而把她伪装成伴娘的潘拉没有丝毫怨言,只有同情,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不惜泯灭心智,以身犯险,当起了绑匪,可恨的是哥哥不光不珍惜,利用潘拉姐,还有可能将来不会给潘拉一个好下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潘拉陷入最绝望的境地,她要尽可以点醒潘拉。
潘拉此时耳里哪能听得进去,她满脑子在幻想着从今以后可以和心爱的男人携手在一起,至于做大还是小,她不介意,一点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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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8章 局中局
钟未昔不想放弃,继续劝说,“相信我,潘拉姐,我不骗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
“住口!”钟涵炎不想浪费时间,把手里的东西再度塞回钟未昔的嘴里。
钟未昔仍不想放弃,目光紧紧盯着潘拉,企图唤醒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
就在此时,潘拉嘴里传出一声闷响,钟未昔看到一注鲜血从潘拉的嘴里向前喷去,紧跟着眼前的钟涵炎在自己面前倒下去。
开枪的是黑司曜的人,他吸引钟涵炎和潘拉的注意,然后让手下绕到他们背后,再实施救人计划。
在行动前观察过,潘拉把昔昔腰上的绳绑在手臂上,要想救昔昔,必须得解决潘拉,否则时间拖下去,对昔昔的安全不利。
钟涵炎现在已经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鬼迷心窍,任何话或是努力对于钟涵炎都是白搭。
他必须保证昔昔的安全,不能容有一丁点闪失。
当潘拉背后中枪后,黑司曜第一时间去拉钟未昔的手,只要他拉到人,就算潘拉和她扯在一块儿也不要紧,一个死人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然而,事情与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碰到钟未昔身体的一刹那,钟涵炎似乎早有准备,一把扯住钟未昔,同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准确挑开钟未昔腰间的布绳,把钟未昔与潘拉间的联系瞬间切断。
钟涵炎背部中枪不假,可他背上没有血洞,子弹根本就没穿过去,他礼服的里面穿了一件防弹背心。
该死的!黑司曜心里咯噔一下,连声诅咒,瞬间有种上当的感觉。
可来不及了,同时与潘拉中弹的钟涵炎抱住钟未昔飞快地向旁边倒去,就地一滚,最后钻进台子下面不见了。也就是说,在搭这个台子前,钟涵炎事先做了手脚。
“昔昔……”黑司曜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类似于受伤野兽的咆哮,快步奔过去。
“不许动!举起手来!这里所有的人通通放下武器!”几十名荷枪实弹的特警突然从大厅的正门及侧门破门而入,枪口对准了黑司曜及所有手下。
面对重重包围,手下们丢下武器投降,带队的特警队长拿起腰间的对讲机向总部汇报。抓住这样一个大毒枭,又是亚洲最大的军火商,光是这两重身份,就够他升一等功的。
黑司曜还没有接近钟涵炎和钟未昔消失的台子,几把枪顶在他脑门上,他没有任何挣扎,举起了手缓缓站起来。
特警队长显然对黑司曜的身份极熟悉,向总部汇报胜利的好消息,难掩得意之色。
“缴了武器,把人全部带走!”特警队长一声令下,几十号人一一被压解出酒店。
在临上场前,黑司曜看一眼酒店大门,随即被推进了警车的后厢。
“哐当!”随着后厢上锁,警车启动起来。
看到大量警车和荷枪实弹的警察现场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甚至有多家电视台的记者在现场报导此事,轰动一时。
特警压走嫌疑犯之后,警察开始清理现场,不久,从场地中央的台子下发现了一名昏过去的女孩,额头上有伤口和血迹,被火速送往医院。
“昔昔……”
耳边的声音暗沉干哑,深情的呼唤,钟未昔猛地睁开眼睛,护士吓了一跳,赶紧出去叫等在外面的警察。
两名警察亮明身份后,一个拿起纸和笔,一个负责询问,“钟小姐,请你具体讲一下当时的情况,你和新娘新郎是什么关系?”
“新郎是我堂哥。”
“你和嫌疑犯黑司曜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在现场杀人,据从现场得到的影象资料来看,他指使他的人杀了新娘……”
钟未昔打断警察的话,情绪激动起来,“警官同志,他不是故意的,他是为了救我!你们为什么称他为嫌疑犯?是你们把他抓起来了吗?他没有杀人,你们既然有景象资料,那里面一定有我是被绑架的过程,他是心急救我……你们要抓抓我……人是我杀的……”
“钟小姐,你不要激动,否则笔录很难做下去。”警察绷着脸,讲话一丝不苟。
“你们相信我,他没有杀人,真的没有杀人,为什么你们不去抓该抓的人,反而把无辜的人抓进去,你们放了他,杀了潘拉姐是正当防卫,不是他想杀的,要不然在一开始他就可以杀了我婶婶,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叫婶婶离开……我被绑架了,他们骗我新娘失踪,引我去洗手间,然后我被带到婚礼大厅……人是我杀的,不是他,不是他……”
脑子停转,钟未昔努力想讲述清楚,可越讲越语无伦次,到最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钟小姐,请你冷静点……”
“钟小姐……”
中间,警察数次想打断,但是她极力想讲清楚,想帮曜哥哥澄清,曜哥哥绝不能坐牢,他那样的身份一旦坐牢过去所有的罪名全部会被翻出来,这辈子他就完了,她再也见不了他,再也见不了。
“好了!”终于问话的警察一声喝,旁边记录的警察合上了本子,“你先休息,等你冷静下来再进行笔录。”
“不是,不是这样的,警察同志,请听我说,请你……”钟未昔拼命想要叫住两名警察,进来的却是大批护士,她听到警察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