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她不解的却是,尤子君身为长房嫡长子,老太太手中也有权势,尤老爷身为宰相又为房长自是不必说,却为何家中接连发生此等令人生疑的事却无人去查?
秦漫微微闭上眼,脑中迅速将前事拢在一块儿,仔仔细细的寻找着漏洞。一会儿她突然觉得腿上多了双手,双腿也舒服起来,便睁眼一瞧,心中顿时暖了。
“奴婢知道小姐跪得累了,小姐憩小姐的,奴婢帮小姐揉揉。”月成跪在地上,笑着对秦漫说道。
秦漫也没说什么,笑了笑便再度闭上了眼。
另一边儿老太太房里,宋婆子正扶了老太太去床上休息。老太太许久没这般累过了,便在宋婆子的劝说下放弃了再去佛堂的念头,正如宋婆子所说:太太若是身体垮了,哪儿还能继续拜佛呢?
老太太刚躺下,见宋婆子似乎有话说,便道:“都这些年了,有话便说出来。”
宋婆子于是低声道:“太太这回可是孤注一掷了。”
“我也不曾与她多说些什么,只是闲话家常罢了。她自己要多想些什么,可与我这老太婆无甚关系的。”老太太笑道。
宋婆子替老太太掖好被子,不无担忧地道:“只盼太太没看错人。”
“子君到底是我唯一的孙儿,可不能再看着他这般下去。”老太太叹息了声,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尤家这条根罢了。
“太太说的是。”宋婆子说完见老太太已然闭上眼睛沉睡了去,便轻手轻脚的退到房门口去了。
正文 第十五章:试探尤苦
约莫三更时分,秦漫突地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后发觉自己一身冷汗已然湿透了内衫。请用 。Txt6访问本站她赶紧用被子将自己圈紧,免得因此而着了凉。
秦漫垂下眼,想来自己还是因为白日里在老太太房里听了那些话,心中有些个疑惧。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巾帼英雄,也就不对自己这番胆小而感觉羞耻了。且正因为她不想死,便更是要好好的弄清这尤家潜藏着的欲对她不利的敌人。
“月成。”她对着房门开口唤道,这个时辰月成她们应当还没有休息才对。此种时候她又庆幸,幸好自己没有穿成一个丫鬟,否则这每日只睡两三时辰的规矩,着实会让她这个喜爱睡眠的人备受折磨。在这门第观念严重的时代,身为丫鬟确是难以翻身的,或说是根本无可能翻身。
果然,月成轻轻推门而入,却见秦漫坐在床上,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像是被汗水打湿过的,便慌忙上前道:“小姐,做噩梦了?”
这一走近,月成才发现小姐确是出了很多汗。
秦漫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她也未曾做什么噩梦,只不过是心中有疑惧便如此了。她又吩咐道:“月成,去打点热水来房里。”
“是,小姐。”月成也知道小姐是想洗个热水澡,否则这一身汗的还真无法入睡。她又怕秦漫着凉,便去房外叫了尤苦进来,让尤苦用汗巾替秦漫先将汗珠子给擦去一些,方才出房去打热水了。
秦漫由着尤苦替自己擦汗,一边趁机打量。一开始的确会被尤苦的模样给吓到,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久了,她倒也不觉得尤苦的脸有多惨不忍睹了。
其实尤苦只是左脸被烧伤的有些严重,若用额际头发稍微遮掩一下,或许没那么怖人。只是她从少夫人沦为婢女后,似乎不再注重打扮了,连右脸的颜色也有些淡黄,丝毫看不出她曾经也是尤家半个主人。
“子君将尤苦派往孙媳妇身边,难道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孙媳妇回房后不妨好好想想。”
秦漫想着先前白日里老太太暗示她的话,心里有了些主意。尤子君将尤苦调给她,的确是有可疑。思及尤子君的举动与老太太的一些暗示,秦漫总觉得这两人似乎都在期盼她查出些什么事情。
但令她不解的是,还有什么事情是尤子君与老太太不能去查的?除非这事关系到尤老爷,不过虎毒还不食子呢,尤老爷毫无害自己儿子的动机啊。不过,目前她还是应该照老太太的暗示,探探尤苦这边的情况。
“绿英,可与我一般,睡不安稳?”待到尤苦将汗巾放在一旁的凳上时,秦漫才含笑问她。
尤苦抬头望向秦漫,眼里满是迷惑,似乎并不清楚这位少夫人的意思。
不过秦漫仍是从那微抖了一下的手看出尤苦内心其实还是震动的,她猜想也是因那一声‘绿英’的关系。
“去将那族规册子拿与我看。”秦漫朝香案处瞟了一眼,吩咐道。
尤苦未作迟疑,即刻去将族规册子双手捧了来,递与秦漫。
“尤苦,你瞧。”秦漫恢复了原有的称呼,翻开族规册子指着其中一页的某行文字,问道:“这可是少爷的第三房夫人?”
尤苦看了册子一眼,见少夫人指的正是她原来的名字:尤绿英。她想到当日少爷曾对少夫人说过,她尤苦就是第三房夫人,便不好推说不是,只得点了点头。
秦漫见目的已达到,便不说话,只等月成来了。
尤苦心中忐忑,不知少夫人为何话问一半便不问了。少夫人定是从老太太那听到了什么,不过少夫人若想从她这里打开缺口,她却是万万要明哲保身不敢多言的。以往的教训,够了,尤苦微微垂下目光。
不多时,月成带了两个静宁院的下人进得房来。月成在秦漫的示意下将木桶备好,又往里添加了大半热水,这才将下人赶了出去,使房门紧闭,前来搀扶秦漫去木桶边。
秦漫解了衣衫,赤足踏进木桶中,让热水浸泡着全身。月成与尤苦在一边服侍着,她便自顾自的享受着。
若尤苦以为她是要问她话,就错了。她原本就不想这般从尤苦脸上瞧出什么,那样不确定,也太累。她之所以拿族规册子来试探尤苦,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尤苦是否识字。
秦漫当然知道,冒冒然的让尤苦以笔代嘴回话,尤苦定要装作不识字。虽说她从尤子君口中知道这尤家有身份的小姐都是读过书识得字的,但尤苦要否认,她也拿她无法。
水还是热的,秦漫就想多泡一会儿,但她看着窗外估计了一下时辰,再过小会儿应该是尤苦与月成休息的时间段了。忖着她们本身就无多少睡眠,她便不想占用两人的睡眠时间,于是吩咐道:“月成,去拿纸笔来,放在书案上。”
月成也不知小姐为何要这般吩咐,却仍旧是应了一声,将手擦净后按照秦漫的吩咐将纸摊开在书案上,又将墨汁研好。
秦漫见月成准备妥当,便笑着对尤苦说道:“尤苦,我想问一些话,需要你如实回答。既然你没法子亲口回答,那么亲笔书写也是可行的,对吗?”
尤苦一愣,方知少夫人先前那番问话只是为了试出她是否识字。不过,少夫人虽费了些心思,却仍旧是要失望了。
秦漫瞧见尤苦摇头,一脸为难,便收了笑容,道:“我前些日子倒是从族规上知晓了一些下人的规矩,据说尤家有规定:下人一旦分配给哪个院落,便不可以再伺候第二位主子了是吧?”
尤苦当然知晓这规定,从她领了族长的命令在尤府为婢之后,她便一直伺候在少爷身边,不算是被分配给了哪个院落。如今少爷将她分配到静宁院,这事儿也是有记载的,所以她便已经是静宁院的人了。
倘若少夫人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不满意她的伺候将她打发走,她便永远也不得再被分配到院落中做事,而是要到尤府最底层去打杂了。尤府的下人都知道,那样一来,不仅月俸少了一大半,而且还要处处受人欺负,所以没有谁会不尽心伺候自己唯一的主子。
这正是尤家为了让下人对主子忠心而拟出的规定,也是为了防止妻妾之间买通各院落的下人,而后去陷害与自己对立的一方。
秦漫见尤苦面露惊惶,心知达到了她要的效果,便又恢复了笑容说:“其实我这人最是护短,你便是与我说了什么惊人的秘密,我也不会泄露半字。”
尤苦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虽说少夫人与尤府其他女子有些不同,但她也不认为少夫人以一人之力能斗得过那些……如今她已然被赐给了静宁院,已经是少夫人的人了,理当对少夫人忠心。但她能够做的,也只不过是不让少夫人涉险,远离那些争斗而已。
“明白就好,那么我问一句,你便将答案写出来。”秦漫微微动了动身子,激起小层浪花,煞是好看。她又转头对月成吩咐道:“你先去门口守着,我与尤苦说完话,自会唤你。”
“是,小姐。”月成说着便要退至房门口去,却被尤苦制止了。
尤苦摇了摇头,伸出双手在秦漫不远处,以便她看清。少夫人能想到的事情,尤府那些人又怎会想不到呢?若她还能够写出字来,怕是也活不到今时今日了。
秦漫顿时呆住,暗懊自己粗心大意,看样子今日这番试探是白费心机了。
原来,约莫是因为那场大火的关系,尤苦左右两手的各五根手指已经不见指缝,而是黏在了一起。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尤苦早已不能用手握笔,纵使她识字,也无法以笔代嘴回答任何人任何问题了。
秦漫又想到,纵那场大火的人必定也如她一般,曾试探过尤苦是否能以笔代嘴,在确认尤苦无威胁后方才放了过手,否则尤苦也无法活至今日的。
不过,若尤苦两手执笔,只是要费力些,却也能写出字来的。更何况,用嘴咬着笔写字的人,也多了去了。但秦漫没有这样要求,因为她知道尤苦是不会轻易的吐露真言的。
“好了,扶我起来吧,待我上了床,你们也都去歇息吧。”秦漫放弃了从尤苦身上挖秘密的想法,吩咐道。
尤苦心下有些内疚,少夫人脸上露出的失望,她不是没瞧见。但她也不能因此而说些什么,只怕会害了少夫人的。
尤苦便与月成一齐去扶了秦漫起身,又预备给她擦干身子,方便她就寝。
“瞧我这一回来看见了什么?美人出浴图?”一个略微低沉且带着些微取笑意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将三人吓了一跳。
秦漫慌张的转身,在看见门口那人炙热的眼神后,禁不住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就以双手遮挡了自己。不过,这举动着实是遮掩不了什么的,只会让她姣好的身段更加的引人注意罢了。
正文 第十六章:夫君辛苦了
既然自称是‘回来’,必定就是尤子君了。他倒也不客气,挥手便将尤苦与月成赶了出去,留下依旧惊慌未褪的秦漫与他遥遥对立。
秦漫内心是颇为惊讶的,她也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这尤子君不是去钱庄了?不过才几天功夫,哪里会这般快回来的?
但即使是已有了夫妻之实,这般裸裎相对仍是让秦漫有些承受不住。前几次倒是黑灯瞎火的,她并无什么特别的羞意。而今……
“夫人不欢迎我回来?”尤子君明知秦漫在因什么而别扭,却是故意问道。
秦漫察觉到脚下有些滑,再说自己未着寸缕,一时也就不愿福身给尤子君行礼。她微低下头,脸庞被那烛光映得越发粉红。
尤子君也是不愿让秦漫太过羞赧的,便走过去抱了她往床上去了。放下手中人儿时他低声道:“夫人,几日不见,可曾思念过我?”
此时秦漫上了床,感觉周围光线暗了些,便也恢复了常态。她避过他的问题,转而笑道:“夫君,怎会深夜归家?妾身尚才反应过来。”
尤子君稍微顿了顿,才回道:“有东西落在家里了,一早等着用,我便赶回来了。”
秦漫犹疑地看着他:“夫君何必为此小事深夜赶回府里?派管事的来取便是了。”尤子君的目光有些闪烁,他不会是专程回来抓奸的吧?不过她可不认为她有什么奸情能让他抓。
尤子君默然不语,他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想法的。只是这几日在钱庄总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是牵挂着家里的新夫人。他一面惊讶秦漫对他的影响力,一面又与沈玉涵如胶似漆,只不过人心里那些事儿,是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自己的。
他倒也是有东西落在了秦漫房里的枕头下,不过却不是什么钱庄非得用上的东西,只是他平日里随身携带的玉佩罢了。
秦漫也是发现尤子君有些异常,心知男人有时不愿女人太过知道一些事情,便不在他为何深夜归家这个问题上打转了。她一边偷偷将被褥往身上拉,一边笑问:“不知夫君要拿什么东西?妾身若早知夫君要回,此刻定将夫君要的东西备好,等着夫君的。”
尤子君伸手在枕头下一摸,摸出玉佩道:“也就是这玉佩,不过是私物,我不想经由他人之手罢了。”
秦漫心道既是私物,哪里会一早等着用?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没有拆穿尤子君的谎言。她见尤子君的目光直盯着她瞧,便更将被褥往上拉了些,转移他注意力道:“夫君拿了东西,是要赶回钱庄去的吧?沈姑娘一个女人家,独自在外也是不妥的。”
尤子君眼皮一跳,她知道了却还如此平静?隐隐地,他心底似乎有那么些失望,原以为这新夫人与尤家女人是有许多不同的。
“夫君也不曾主动与妾身说起,如今却要外人来告诉妾身这事儿……”秦漫自认对那沈姑娘无醋意,但潘姑娘的一句‘原来少爷并未将自己一些私密事告之少夫人’还是让她觉得有些驳了面子,言语间便有些埋怨。
尤子君却当她是吃了沈玉涵的醋,心下欢喜便解衣躺上了床去。
“夫君今晚留宿静宁院?”秦漫有些吃惊,这尤子君还真要将沈姑娘一个人放在钱庄了。按照尤家的规矩,男人不在身边,女人却独自在外,这是万万不妥的。
然而秦漫有再多抗议也都无甚作用了,毕竟两人还是新婚夫妻,加之尤子君对她又有那么些另眼相待,自是将沈玉涵给抛在了脑后。
秦漫知晓他的意图,略微抗拒了一会儿便也妥协了。在这里,迎合丈夫的需要可是做妻子应尽的义务,万不能拒绝半分的。
好一阵火热后,两人才平息了下来。
秦漫偏着身子面朝里侧,直觉得腰上尤子君的手滚烫的吓人,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忍耐。加上她自个儿的心也还扑通扑通的乱跳,一时之间就没有开口说话,闭着眼睛假寐。
尤子君却贴着她的背开口了:“我离开的这几日,都有些什么人来见夫人了?”他猜那五位姑娘是来见了,否则秦漫也不会知道沈姑娘的事儿。不过他先前在门口瞧见秦漫与尤苦的面色均有些异常,心道莫不是秦漫对尤苦做了什么?
“夫君前脚刚走,剩下那五位姑娘都陆续来见了礼,另外便是老太太昨日传了妾身一回。”秦漫便转过身来对着尤子君回话,夫妻之间基本的礼数她还是十分在意的。
“夫人是否与五位姑娘发生了什么冲突?”尤子君十分了解老太太的脾性,若没有听见什么风声,是不会这般快速就传秦漫去见她老人家的。
秦漫急忙替自己辩解:“夫君莫要猜疑,妾身与五位姑娘都相处得好好的,五位姑娘也十分温婉贤淑,其中几位还给妾身现了礼,哪里会有什么冲突发生?”
她见尤子君的神色未改,知他是不信,便补充了一段:“若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便是潘姑娘急着给妾身见礼,莽撞之下打翻了茶杯。怕是下人一传,此事便不知传成什么样了。”
尤子君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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