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轰鸣,鸟啼如面,只听灵感仰道:“那年夏天,我刚登青帝之位,你姑姑时常来到玉屏山上与他幽会。那时你姑姑不过双十年华,活泼快乐,无忧无虑,将我当作最为沉默可信的弟弟,就连他与她说了什么话,作了什么讨她欢心的事……全都不加防备地告诉我。
“那是我此生最为快活又最为痛苦的日子,听着她说的话,心如刀绞,可是看着她地笑颜,却又神魂颠倒……每一天都象在水中沉浮,火里煎熬。好几次想要不顾一切地说出来,但看着她幸福喜悦的眼睛,话到了嘴边,舌头却象是打了结一般。我是青帝,万民臣服,四海畏惧,总觉得天下没有打不败的对手,作不到地事,但是在她面前,却手足无措,连呼吸也无法自然
“那世话一天天地憋闷在我的心里,却找不着人倾诉,难受得就快疯了。有时心中忌妒狂乱,真想一刀将神农杀了,可是却偏偏又斗不过他,越发气恨难平。长老们都悄悄议论,说我喜怒无常。选些昏庸老朽又岂知道我的一怒一喜,都源自于你姑姑的一颦一笑?”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青铜饕饕壶,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凄琼的笑容,道:“这个‘吞天壶’是你姑姑当年送给我地,说我有吞天之志,终有一日要将四海纳入囊中。嘿嘿,四海之大,不过在我手掌翱覆之间,但我纵有吞天之口,却吞不下下她小小的一颗心
“那年夏天,她与神农在天湖石壁上刻下‘刹那芳华曲’,我听着他们坐在湖边,反反复复合奏着笛箫,心十难过得几欲炸开来了,一个人来到孤照峰上,浑身颤抖,愤怒、悲伤、嫉恨、苦楚……翻江倒海,紧握着这‘吞天壶’,忽然着了魔似的,将憋闷了很久的话语全都倾吐到这铜壶之中。说完了之后,浑身畅快,但心底里却依旧是空空荡荡。”
青帝抚摩着那青铜饕餮壶,徐徐道:“从那时起,每当我心理烦躁郁闷之时,便一个人到孤照峰顶,对着这吞天壶倾吐自诉。这两百多年来,它没吞着日月星辰,却吞了我满腹牢骚。”声音苍凉苦楚,说不出的孤独寂寞。
姑射仙子痴痴地听着,心中威威,泪水盈盈。蟠桃会后,她地眼前而边常无端端地晃动着拓拔野的音容笑貌,也每每会有这样憋闷难受的时候,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当与何人说。
青秋地顿了半晌,微微一笑,忽然将吞天壶递到她手中,淡淡道:“现在你姑姑也已登仙,被我化作了这尊石人,今后有什么话,再也不愁说不出口啦。这吞天壶,就送你罢。”
姑射仙子一怔蓦然明白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事,双靥飞霞,耳根烧烫,连喉咙也象是火烧了一般,摇头道:“陛下,我……我……”
想要自辩,握这那饕餮铜壶,却突然悲从心中来,仿佛受到父母安抚的孩子,委屈,羞窟,伤心,自怜……如潮汹涌,眼圈一红,埂咽道:“我……他……”泪水快决堤似的汹汹涌出,樱唇颤抖,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狂风卷过瀑帘,水雾蒙蒙飞舞,扑落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楚哪些才是泪水。白蚁鼓舞,仿佛荷花带雨,摇拽翻飞。
青帝心中涌起刺痛如扎地爱伶,疼惜,却不知该如何劝慰,暗想:“若不是瞧在你和你姑姑的情分上,我又怎会放过那拓拔小子,字毁孤照峰之约?不各个与神农两情相悦,为了他自甘流放东海,备受折磨,倒也罢了;这小子对你无情无意,一行牵挂着水妖龙女,你有何苦如此恋恋不舍?”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眼眸转处,瞧见对面悬崖上一从从赤红如火的九瓣奇花,心中陡然又是一阵大痛,嘿然道:“你瞧见那竹情花了么?那是我当年为了向你姑姑表露心迹,亲手载种在崖壁上的。此花的枝叶看似柔弱,根须却如蛛网似的错综盘结,种子一旦落入坚岩峭壁的缝隙里,过上一年半载,花开数从,根须拔出,整面山崖只怕多要轰然坍塌……”
孤射仙子冰雪聪明,焉能听不懂他玄外之音?柔肠如绞,泪水涟涟,接连不段地滴落在饕餮大口的边缘。东西南北中,情花遍山红,根连千丈土,世世与军同。他和常不是想斩断情丝,全身而退?只是当日在那章莪上的雪峰峭壁之上,她早已如同此花,情根深种,从此再也无法自拔了!
“当!”指尖一颤,断剑铿然坠地,心底强抑的巨痛如山洪般瞬间爆发,疼的她连气也喘不过来了,周身颤抖寒冷,象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终于出声哭道:“陛下,我……我想忘了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能忘记?”
瀑布轰鸣声震二欲聋,盖过了所有的声响。天高云淡,水雾迷蒙,谩山的竹情花烈火似的在风中熊熊跳跃。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青帝的声音底底的说到:“南海融天山上,忘川的冰雪已经融化了。如果你真的想讲他完全忘记……”
“有一天,这个心缩会自然消失。你的心将如磐石,不会再有丝毫疼痛,因为那时你已将他完全忘记……”
蓝天盘旋,火浪日霓霞飞转缭绕。恍惚中,从按碧宵最深处,仿佛传来师父低低的耳语。
列烟石捂者胸口,怔怔地仰望苍穹,一道泪水从眼角悠然滑下。心头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她心底破土而出,却被一重又一重的巨石紧紧压住。
“八郡主!八郡主!”“亚圣女!”众将大惊,纷纷从四周笨涌而上。
炮火轰鸣,赤红色的光焰接连不断地猛撞在城楼上,石炸土蹦,气浪奔腾,几个副将刚欲将她扶器,身后红光炸舞,登时鲜血狂喷,朝前凌空摔飞。
第三卷《蜃楼志》 第九章 情根深种(2)
危机关头,群龙无首,众将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惊怒焦急,有人喝道:“辣他***,与其坐着等死,倒不如打开城门,和这些狗贼拼了……”
“轰!轰!”话音未落,又是一阵轰鸣狂震,数百道绚丽火芒流霞飞虹似的纵横划过,冲入凤尾树中,火海怒沸,红光汹涌,整座城都似乎随之燃烧起来了,映照得众人脸庞一片彤红。
一片凤尾叶卷着火焰,盘旋飞舞,跌宕沉浮,徐徐地飘落在烈烟石的手心,“哧!”火苗跳窜,她的指尖微微一颤,徐徐收拢五指,将那团火光笼罩其中。
漫天的红光,跳跃的火蛇,炙热扑面的狂风,天与地多么像一个巨大的洪炉呵,烧炼着世间的一切……
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悲凉与凄伤,泪水盈眶,先前的那些幻影犹如水波波荡,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但她的心,却为何依旧剧烈地绞痛着,一下比一下跳动得更加猛烈?
“八郡主!八郡主!”众将的呼唤声越来越加清晰,穿过他们焦急忧虑的脸庞,凤尾树的火浪纷涌澎湃,瞧来那么温暖,仿佛童年时,倦鸟漫天,晚霞如火,母亲缓缓张开双臂,微笑着等待她的归来。
烈烟石悲喜交织,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泪水接连滑落,突然冲天飞起,红衣鼓卷,轰然冲入那茫茫火海之中……
众人惊呼声中,又是一阵炮火轰鸣,火焰狂舞,天地尽赤。她的身影转瞬间便被凤尾树的纷乱火舌所吞噬。
木易刀目瞪口呆,混乱中,只听有人惊叫道:“贼军杀过来啦!”轰隆连声,城头火光怒舞,血肉横飞,就连那吊桥也被炸成了粉碎。号角激越,战鼓如雷,杀伐声震天价响。
往下望去,旗楼处的缺口已被轰裂开来。距离地面仅有一丈来高。飙骑军与枭阳蛮人如怒潮奔涌,朝着缺口四面围冲。
巨石接连破空抛舞,准确无误地撞入护城河中,水浪高溅,很快便已填出几道“石桥”。
一旦敌军冲过护城河,卷入这城墙缺口。满城军民将尽在其铁蹄践踏之下!
木易刀抓起号角,纵声大喝道:“倒下‘青炎白水’,放箭!敢退后一步者,杀无赦!”
众将士轰然呼喝,奋力扛起数十条象皮水龙,白水喷舞,犹如数十道瀑布滚滚飞泻而下,冲落护城河中,热气蒸腾,水泡汩汩。
几在同时,万箭齐发,青光缤纷射入,“呼呼”连声,青紫色的火光陡然从护城河中冲涌而起,宛如一道巨大的火墙,汹汹摇曳。
冲在最前的百余飙骑军收势不住,已然疾风似的冲上四座石桥,被那火浪扑面拍卷,周身烈焰纷起。嘶声惨叫,连人带兽顷刻间便化作森森白骨。冲过火墙后,被狂风一吹,登时化为蒙蒙齑粉,冲天飞散。
众兽惊嘶,后方冲来的飙骑军纷纷勒僵回旋。
从上往下望去,犹如大江怒潮,一浪推着一浪,层叠纷涌,最前沿的数百名骑兵虽已勉强顿住,但被身后大军推挤冲撞,仍不免踉跄奔跌,接二连三地摔入熊熊火河之中,惨叫凄厉不绝。
城楼上的炎帝军士齐声欢呼。
泰逢喝道:“土族的儿郎们,让这些贼军见识见识我‘沉铁沙’的威力!”千余名土族将士背负着数百个牛皮袋,次第奔冲到旗楼边,将皮袋争相往缺口抛去。
“嘭!嘭!”
被炮火当空击中,皮袋迸裂,万千青黑色的铁砂奔泻冲落,被烈火一卷,登时化成赤红色,青烟大冒,瞬间和城墙石土连成一片,越堆越高,炮火再度轰来,轰鸣脆爆,那赤红色的铁砂墙竟纹丝不动。
众人大喜,士气高涨,叱喝声中,箭石纵横飞舞,朝着城下的敌军大举反击。
赤帝军处变不惊,纷纷举盾回旋,有条不紊地急速后撤。后方战车、投石机急速推进,铜炮转向,朝两侧翼楼密集轰击,火光炸舞,城墙崩塌,很快又现出两个缺口。
泰逢正指挥土族将士继续用“沉铁沙”填补缺壑,空中号角长吹,炮火陡停,数千名羽民国翼人已经冲过了炎帝飞兽军的阻截,黑压压地张翼俯冲,朝着城楼猛扑过来。
来势极快,箭矢如密雨似的朝着土族军士攒集怒射,众将士猝不及防,又背负着皮袋无从躲挡,登时有两百余人中箭倒地,惨叫声中,火焰“呼呼”高窜,遍体皆焚,背负的皮袋亦被烧穿开来,铁砂倾泻满地,被火焰炙烤,瞬间凝结。
众人惊怒交集,纷纷弯弓朝天怒射,那数千翼人早已呼号着冲天飞起,直上九霄,仅有数十人被箭雨射中,重重摔落在城楼上,登时被旁边的众军士乱刀斩死。
众翼人方甫冲天逃离,炮火轰鸣,那千百道火浪又朝着两侧翼楼狂轰猛炸,土石迸飞,血肉四溅,缺口急速扩大。
土族将士背负皮袋,尚未冲至翼楼,炮火忽停,天上的众翼人又呼啸着急速俯冲而下,乱箭齐发,顷刻间又射杀了百余人,等到炎帝军朝天反击时,他们早已又逃之夭夭。
如此循环数次,两侧翼楼已被轰得坍塌大半,土族军士更是伤亡惨重,就连“沉铁沙”亦被翼人的火箭毁去甚多,填入缺口的不过十之一二。
木易刀只得指挥众军士高举大盾,与土族将士两两成组,掩护其驮负沙袋奔行,剩余众人则弯弓高望,一旦翼人俯冲而下,立时冲天攒射,众翼人见无机可乘,便高高盘旋不下。
紫火神炮轰鸣不绝,火弹纵横,两侧翼楼姹紫嫣红,火光重重怒爆,众将士无法靠近,稍有不慎,立时气浪掀震,高高摔飞。无奈之下,只得将“沉铁沙”一袋袋地装在投石机上,远远地朝翼楼缺口处抛弹而去。
如此对峙了片刻,城北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众人一凛,回头望去,远处北面城楼火光冲涌,浓烟滚滚,既而又听一阵天雷地动似的轰隆狂震,整个北旗楼轰然炸爆开来,崩泄坍塌,只听有人骇然惊呼道:“贼军!贼军从北门攻来啦!”
惊哗四起,木易刀面色大变,凤尾城惟有南面才是开阔原野,东、西、北三面俱被山岭环绕,大军绝难行进。烈碧光晟究竟是如何将火炮军神不知、鬼不绝地绕到北边,偷袭猛攻?
众将士惊怒交集,纷纷持弓挺矛,沿着城墙朝背面狂奔而去。城中所有的兵力都已调集到了南侧城楼,北面仅留了百余哨兵,此刻腹背受敌,惟有两面同时作战了!
炮火齐鸣,漫天红芒穿梭飞舞,落入凤尾树中,冲涌起激天火浪,烧得碧天尽红。城墙接连崩毁倾塌,箭石交错,不断有人惨叫着半空跌落,狂风吹来,弥漫着浓郁的硫磺与血腥之气。
轰隆连震,东侧的翼楼缺口率先崩塌,赤帝军中号角大作,飙骑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再度狂潮怒浪似的朝着那裂口猛冲而来。几在同时,北城外也响起战鼓杀伐声,火光冲舞,亦有几处城墙被炸塌迸裂。
此时“青炎白水”的火势已然减弱许多,奔突最前的骑兵狂飙似的卷过石桥,仅有数十人被火焰烧着,惨叫着翻身摔落,剩余的千军万马接连奔踏冲过,犹如滚滚怒水冲卷残堤,从缺口处汹汹涌入。
“放箭!抛石!”炎帝众将士也顾不得填补新崩的缺口,纷纷冲涌到东侧翼楼的断墙处,火箭如雨,巨石纷砸,火光冲天摇舞。
席卷而入的飙骑军惨呼连连,不断地翻身摔落,被兽蹄践踏,肚肠满地,顷刻间尸首便累积如丘。
后方冲来的骑兵高举大盾,纵兽高高跃起,踏着尸丘继续怒吼奔冲,终于冲入了城中。
众翼人纵声狂呼,箭矢怒射,漫天俯冲而下。
众将士举盾护挡,不等他们冲近,立时挺矛挥刀,奋力反击。但这些羽民蛮人极为剽悍凶狡,也不奔落城楼,只是张翼低空飞掠,时而急冲偷袭,时而上冲盘旋,激得炎帝军心烦气躁,却又莫之奈何。
炮火轰鸣,西侧翼楼终于也轰然塌陷,既而又有几处城墙被炸塌开来,缺壑四现,飙骑军排山倒海地怒卷而入。
眼见着自己辛苦经营的圣城火光冲天,就此沦陷,木易刀先前的惧意早已茫然无存,怒火填膺,挥舞赤焰刀,咆哮冲杀,将涌上城楼的敌军接连砍翻。激战中,空中乱箭飞舞,肩上、左腿一凉,已被铁矢贯穿,踉跄后跌。
“砰!”还不等站稳,当胸又被铜棍扫中,眼前一黑,抛飞撞落。两个枭阳族巨人桀桀怪笑,提棍大踏步地奔上前来,将他双脚一左一右紧紧抓住,就要朝两边撕开。
第三卷《蜃楼志》 第九章 情根深种(2)
危机关头,群龙无首,众将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惊怒焦急,有人喝道:“辣他***,与其坐着等死,倒不如打开城门,和这些狗贼拼了……”
“轰!轰!”话音未落,又是一阵轰鸣狂震,数百道绚丽火芒流霞飞虹似的纵横划过,冲入凤尾树中,火海怒沸,红光汹涌,整座城都似乎随之燃烧起来了,映照得众人脸庞一片彤红。
一片凤尾叶卷着火焰,盘旋飞舞,跌宕沉浮,徐徐地飘落在烈烟石的手心,“哧!”火苗跳窜,她的指尖微微一颤,徐徐收拢五指,将那团火光笼罩其中。
漫天的红光,跳跃的火蛇,炙热扑面的狂风,天与地多么像一个巨大的洪炉呵,烧炼着世间的一切……
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悲凉与凄伤,泪水盈眶,先前的那些幻影犹如水波波荡,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但她的心,却为何依旧剧烈地绞痛着,一下比一下跳动得更加猛烈?
“八郡主!八郡主!”众将的呼唤声越来越加清晰,穿过他们焦急忧虑的脸庞,凤尾树的火浪纷涌澎湃,瞧来那么温暖,仿佛童年时,倦鸟漫天,晚霞如火,母亲缓缓张开双臂,微笑着等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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