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记 树下野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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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记 树下野狐- 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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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是时,忽听纤纤清脆悦耳的声音冷冷的说道:“照这么说来,孤家也是鬼国妖孽了!从最初的蜃楼城之战,到东海汤谷,再到琉璃圣火杯失窍,赤炎火山爆发,乃至寒荒国叛乱,我全都卷入啦。这几个月来孤家更和拓拔太子,缚龙神朝夕相处,一个时辰前,还和她们一道协助青帝,大战水圣女。广成子等一干鬼国妖魔……不知对我这同谋妖党,各位又想如何处置?”

    群雄愕然,喧哗稍止。虽知西陵公主从前与拓拔野,蚩尤青梅竹马。关系极好。但蟠桃会巴拿马选秀之后,已和龙神太子恩断情绝,形同陌路;想不到这关键时刻,竟又挺身袒护。

    她既开金口,金族上下自不分再向拓拔野质疑,纵有猜忌,也只好咽回肚去,其他各族一时也找不出辩驳之话,纵有尖酸之语,碍于白帝、西王母情面,变不敢认放肆胡言。

    拓拔野心中一震,亦想不到纤纤竟会挺身而出,当众袒护自己,又是欢喜又是感动,方知这几个月来,她冷冰冰的对自己虽不理不睬,心底里却已原谅了自己。

    姬远玄高声道:“西陵公主所言极是,是非曲直,岂容个人臆断?转身一字字道:“水圣女,汁公主,我原不想伤你二人性命,但你们在天下英雄面前,口口声声说我三弟是鬼国帝鸿,事已至此,为了大白真相,我惟有拿你们元神炼照,探个水落石出了!”

    急念法诀,炼神鼎青光闪耀,冲出一道眩光涡轮。将乌丝兰玛当头罩住。水圣女抱头凄厉惨呼,周身剧颤,突然软绵绵地委顿倒地,一缕黑光从头顶泥丸宫破冲而出,被那神鼎瞬间吸入。

    姬远玄右手一翻。炼神鼎呼呼怒转,又朝波母罩去。

    拓拔野心中陡然大震,如果她真是自己母亲,难道自己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魂魄惨遭炼化么?脱口道:“且慢!”下意识地翻冲挡在鼎前,光浪破掌吞吐,登时将神鼎凌空抵住。

    波母微微一怔,想不到他竟会出手相救。

    众人哄然大哗,纷纷叫道:“这小子果然是波母之子!”拓拔小子做贼心虚,生怕炼神鼎照出帝鸿真相。大家一齐出手,将他拿下!”但忌其神威,谁也不敢贸然出击。

    姬远玄眉头一皱,低声道为:“三弟,还不出手!”手掌交错,黄光气浪飞旋怒舞,将铜鼎硬生生朝下压去。

    拓拔野呼吸陡窒,青衣蓬然鼓舞,心中一凛,好强地真气!不等聚气反弹,应龙、武罗仙子又双双冲到,轻叱声中,四手一齐抵住鼎沿,光焰轰然大炽,如霓霞爆射,照得众人绚彩流离。

    拓拔野只觉得肩头一党内,势如昆仑压顶,气血翻涌,不由自主地往后连退了两步,丹田内地五行真气受激冲涌,双臂陡然一抬,“嘭!”五气如莲花怒放,神鼎怒旋翻转,竟又反向反向推移了两尺有余。

    众人惊呼迭起。

    姬远玄三人微微一震,眼中都闪过惊愕骇异之色,想不到他竟然以一已之力对抗土族三大顶尖高手!乌丝兰玛的魂魄被四人真气这般对峙、烧炼,急剧摇曳如风烛,变幻万千,惨叫不绝。

    西王母淡淡道:“拓拔太子,既然问无愧以,双何必袒护波母,难道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么?”

    适才见她神色凝肃冰冷,一言未发,众人都猜不出她立场为何,听此言语,才知她竟也对拓拔野起了疑心,更是喧哗四起。

    拓拔野此时已将一切置之度外,摇了摇头,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是不是帝鸿,诸位扪心自问,立知答案,但自小双亲俱亡,确实不知自己是否公孙青阳,只要有一分地可能,便绝不能让母亲受半点折磨。”

    众人汹汹怒斥,几已认定他必是帝鸿无疑,烈炎等与他交好的豪雄虽仍有些将信将疑,却对他此举也暗暗有些不以为然。波母杀人放蛊为孽颇重,即便不是为了质问真相,这般烧炼其神,也不为过。汁玄青怔怔地望着他,眼圈突红,泪水悠然滑落,格格大笑道:“人生苦苦黄连,世事渺如青烟。不管你是不是帝鸿,不管你这句话是真是假,听了这些,我死也心甘啦!”

    突然扬起手掌,重重地拍在自己天灵盖上,光流炸舞,红白飞溅。拓拔野大惊,奋力震开炼神鼎,急冲相救,却已不及。

    她身子一晃,软绵绵的倚在混金铁栅上,眼睛半闭,嘴角含笑,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喜悦的安详。

    人影晃动,声如鼎沸,拓拔野握着她的脉息全无的手腕。说不清是惊愕、震骇、懊悔、还是难过。

    刚烈偏执如她,既甘心为自己而死,其意不言而喻,但她真地便是自己地母亲么?抑或被水圣女等人所骗。才将自己认作了公孙青阳?

    而那帝满究竟是谁?她又为何一口咬定帝鸿便是自己?鬼军将她与吴回囚禁此处,是早已计划周祥,请君入瓮呢,还是误打误撞,另有奸谋?

    越来越多的疑问潮水似的涌入脑海,而她的魂魄已散,已无法回答,自然也无法瑞与乌丝兰玛地元神交相印证了。他地身世,是否也将因此成为一个永远封存的秘密呢?

    混乱中,又听见姬远玄朗声道:“二弟,祝神上,火正仙既被鬼军所擒,想必也当见过帝鸿,现在波母忆死,惟有取火正仙的元炼化对映了。”

    祝融脸色微变,吴回虽然狠辣无情,罪孽深重,却终究是自己胞弟,不忍目睹他如此剧烈,迟疑片刻,方徐徐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姬远玄道:“得罪了!”将青铜鼎往吴回头上一罩,碧光怒放,吴回眼白翻动,登时瘫倒在地,魂魄已被收入其中。

    武罗仙子道:‘赤霞姐姐。借你流霞镜一用’

    赤霞仙子已明其意,当下高举神镜,默念法诀,姹紫嫣红的光滚滚飞舞,斜照入炼神鼎中。与姬远玄,应龙三人的真气交相作用,浮涌起两团幻丽多端的七彩晕。生活是乌丝兰玛与吴加在的魂魄映景。

    姬远玄蓦地将神鼎朝上一托,喝道:“帝鸿真身是谁,快快道来!”绚光爆舞,那两团光晕陡然如水波晃荡,急剧摇曳,过不片刻,渐渐出现两个相同的景象,当空映对。

    众人齐声低呼,只见那两团纪景之中,折雾翻腾,一个巨大的无头怪物徐徐放置,浑圆,如球地身躯忽而血红,忽而明黄,四只肉翼缓缓平张,六只彤红的触足时而收缩,时而盘蜷,带动肚腹有节奏地鼓动。当是那听闻已久的帝鸿兽身。

    四周洞壁环绕,站着数百名大汉,身着白、黑、赤、黄、青五色衣裳,昂然傲立,动也不动。

    一个彩衣霞带的女子翩然立在帝鸿身边,满头黑发盘结,在耳边梳了数十根细辫,腰间别着一管巴乌,细眼弯弯,似嗔似笑,正是南荒妖女淳于昱。乌丝兰玛则和一个眉清目秀的紫衣男子站在右侧,笑吟吟的看着浑身鲜血、躺卧行地地地烈碧光晟。

    帝鸿六只彤红色的角角突然飞卷而起,将烈碧光晟紧紧缠住,巨躯一鼓,红光大涨,塞入肚腹开裂的大缝之中,烈碧光晟伸臂挣扎惨叫,脸上满是恐惧哀求的神色。

    过不片刻,帝鸿巨躯又是一鼓,六条工色地触手猛地抛扬,将他高高地抛了出来,肚膛已经被破开,腹内排外如皮囊,周身苍白十瘪,籁籁鼓动,瞪着眼,张着口,业已气绝,却仿佛仍在惊怖狂呼一般。

    洞中众人唱听不见他地呼喊,但瞧此惨状,无不大骇。烈炎等火族群雄更是惊怒交集,烈碧光晟虽是火族叛酋,但终究曾担任大长老数十年,功勋旧著,被这外族妖魔如此生吞活吃,吸尽真元,实在本族这寄耻大辱。

    炼神鼎绚光流舞,幻景荡漾,只见那帝鸿震动大笑,圆球似的庞大身躯陡然鼓胀,又蓦地收缩,渐渐化为人形,旋转飘荡在地。遍体光芒闪耀,衣袂猎猎。转过身,英姿挺拔,俊秀绝伦,赫然正是拓拔野!

    众人登时如炸锅鼎沸,纷纷朝拓拔野望来,拓拔野惊讶这意一闪即过,旋即恍然,这些妖魔既有晏卿离相助,想要化作任何人的不是易如反常,又是悲怒又是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

    群雄惊怒愤恨,叫道:“拓拔小子,你笑什么?现在你还有什么事狡赖!”“铁证如山,还不快快跪下受死!”刀光晃动,神兵眩目,他团力围在中央。

    “陛下,王母!”纤纤心下大急,朝白帝,西王母盈盈行礼,大声道:“假亦真来真亦假,晏青丘既然能作我的模样,连九姑也辨别不出。又为何不能将帝鸿化作拓拔太子,掩人耳目?鬼国最喜欢挑拨离间,坐收渔利,倘若单凭吴回所见所闻。就断定拓拔太子是帝鸿,岂不正中了妖孽地下怀!”

    天吴笑道:“西陵公主眷念旧情,到了这般境地,还对拓拔小子如此偏袒,我们真真无话可说了,所幸白帝、王母德高望重,素以公正闻达天下,自不会因私废公,包庇妖孽。”

    水族众人轰然附应。

    白帝虽对拓拔野颇具好感,不相信他会是帝鸿,然而眼下证据确凿。如无十分把握,实难为其开脱;但若置身事外,各族势必刀兵相向,血流成河,更非其所愿。一时大感为难,沉吟不决。

    西王母也不应答,淡淡道:“昆仑东海,相隔数万里,彼此岂知端底?炎帝、黄帝与他情同手足。对他自当颇为了解,不知有何高见?”

    烈炎斩钉截铁道:“三弟若是帝鸿,烈某愿以颈上头颅相谢!”

    姬远玄略一迟疑,沉声道:“陛下,王母,列位帝神女侯,拓拔太子是我结义兄弟,我何尝不希望他只是被人构陷?但无论水圣女也罢,波母也罢以,火正仙也罢。都众口一词,浑然契合,前后又有‘天婴珠’‘炼神鼎’交相印证,实难辩驳,若说是他人乔化,又岂能叫天下人信服?”

    四周哗然,拓拔野才知他竟也怀疑自己的身份,惊讶之余,更觉得失望难过,水族群雄2则哄然附应。

    纤纤道:“黄帝陛下,烈碧光晟被鸿掳走之时,拓拔太子正为了救我,与广成子在天帝峰上大战,又岂能分身两地,吞吸烈碧光晟的赤火真元!”

    姬远玄道:‘公主明鉴,这正是我疑虑之处。当日你我逃脱弇兹追杀,藏身天帝峰时,正是火族大军决战大峡谷之际,天帝山与大峡谷相距甚远,又是大荒禁苑,帝鸿为何偏偏舍近求远,将烈犄光晟掳掠到鹫集峰?更巧的是,我言下山搬取救兵,三弟就突然从天而降,与公主相逢,接着广成子又立时杀到。”

    纤纤脸色雪白,蹙眉道:’陛下之意,便是认定拓拔太子即帝鸿,早料到孤家藏身天帝峰,是以吞吸了烈碧光晟的真元后,又立即赶来,假意救我的性命了!“

    姬远玄叹道:“我未亲眼所见,岂敢妄断?只是听公主所述,觉得此事巧合之处太多,于情于理不合。那日尸鹫盘旋峰顶,我便我担心行踪曝露,才冒险下山求援,三弟来得不早不晚,偏偏在我走之后,广成子到达之前,时机如此之巧,实在有些奇怪……”

    若换了从前,拓拔野早已舌绽莲花,辩战群雄,查出美学家鸿真相,但今夜历经变故,眼看着连自己地结义兄弟得都变得如此陌生,更是心灰意冷,越听越是难爱,忽然又想起那夜昆仑山上,雨师妾对他说的话来。

    “小傻蛋,你的心地也太善良,终有一日要吃大亏呢!这个姬远玄可不同于蚩尤,你将他当作兄弟至交,他却未必,前几轮比试,他之前所以韬光养晦,一来是为了不吸引众人注意,让这傻小子成为众矢之的;二来是迷惑你,倘若与你交手,便可以像适才对姬修澜那样,突施辣手,打你个措手不及。”心底陡然大震,寒意遍体。

    当是时,只听流沙仙子格格一笑,道:“黄帝陛下这话可有些奇怪啦,拓拔太子若真是帝鸿,既已发现二位行踪,为何要放你离开,搬取救兵?又为何与西际公主藏身在冰洞之内,却让晏青丘冒着被拆穿的危险,乔化为她,随你返回昆仑?换了是我,要么将你们一齐杀了,一了百了、要么将你杀了,让晏青丘将某人乔化作你,掌控土族朝政,岂不更佳?”

    众人一凛,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武罗仙子摇头道为:“鬼国妖孽勾结弇兹,掳夺西陵公主,一则是为了激化水伯与金族的矛盾、二则是为了挟为人质,控制白帝,何必要将公主杀了、此外,晏青丘变化术虽通神彻鬼,但要想与我们土族臣民朝夕相处,不露半点破绽,又焉有可能?”

    流沙仙子笑道:“哎哟,仙子莫非是帝鸿肚里的蛔虫么?对他的心思揣摩的这般透彻,一则二则,好生叫人佩服。不过仙子的后半句话可就不对啦,晏青丘化作西陵公主,连白帝,西王母也没辨出真假来。你是说白帝、西王母的眼力大大不如你们么?”

    龙族、蛇族群雄哄然大笑。土族将士大怒,脸色俱变。

    武罗仙子双颊一阵晕红,妙目中闪过愠恼之色,淡淡道为:“洛仙子非要强词夺理,我也无话可说。”

    有人阴阳怪乴地叫道:“小妖女,你在皮母地丘中待了那么多年,连蛊毒之术都是从公孙母子那里学地,自然帮拓拔小子说话了!我看你父沆碆一气,多半都是鬼国妖孽……”

    话音未落,突然嘶声惨叫,满地打滚,显是已经中了洛姬雅剧毒。

    众人大哗,纷纷如潮水般围涌而上,叫道:“他***乌龟王八,小妖女动真格了,弟兄们和她拼了!”杀光帝鸿妖党,把拓拔小子的头颅割了舀酒喝!”

    龙族、苗族,蛇族群雄大怒,纷纷反唇相讥,拔刀相向,有些甚至开始动手推搡,叮当互砍起来,眼见混战一触即发。

第五卷《九鼎》 第八章 大荒神帝

    喧哗声中,只听赤松子哈哈笑道:“赤某人是拓拔小子从洞庭湖底放出来的,如果他是帝鸿,那老子也只好作回僵鬼,沆瀣一气了,哪位若是不服,只管来找我比划比划便是。”双手飞舞,将当先冲来的七八个水族将士小鸡似的抛出洞口,惨呼着直落山崖。

    后方众人大凛,骚动不止。

    龙族群雄纵声欢呼,又听巫姑,巫真齐声叹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俊小子是我们的夫君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只好跟着一齐往里跳啦。”骑蝶翩翩,落在拓拔野肩头。

    灵山八巫对她们重色轻兄的行径痛心已极,大呼小叫,但旋即表示,既然已是妹夫,也只好勉为其难,略表支持了。

    顷刻间,又有数百名各族英豪踏步而来,转而站到蚩尤、六候爷等人的阵营中,其中赫然便有烈火、祝融、刑天、石夷,蓐收等绝顶高手,他们或曾为拓拔野所救,或曾与他并肩作战,结下生死之谊,此时虽不发一言,却以行动坚定地表明立场。

    拓拔野心中大暖,热泪险些涌上眼眶。只要自己的亲朋至友交对自己不离不弃,就算当真被天下人误解,又有何妨?一念及此今夜所有的困惑、挫折全都变得无关紧要了,被众人怀疑的憋屈苦闷也仿佛消散了大半。

    忽然之间,又想起羽卓丞所说的话来:“济世的方法休止千万种,可是你选择的却是最为困难的道路,若果真想要重建自由邦,飞库手打将来你所遇到的之今日,不知要强上多少百倍。倘若不是坚心忍性,百折不挠,你还是快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在这岛上结网打鱼。过一辈子罢了。”

    脸上更是一阵滚烫如烧,又是悲喜交加的羞惭,自己既已下定决心安邦济世,又岂能因这一点小小挫折便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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