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娜看着正前方，不看宋文珊，眼神有些苍茫，有些哀伤。
事情成为这样，杜娜也很自责，也很难过。也许，杜娜真的嫉妒他们的幸福，但是，她并没有恶意的去破坏他们。她想过去尝试着，也许有可能得到她想要的爱，但是，她也不愿意看到受到伤害的宋文珊。
很长的时间里，许扬离开了，宋文珊也没有再联系，杜娜也很难过。抑郁，默默的哭泣，自责……
“有些话，我早想告诉你了，早想去找你说清楚，可是，没有机会，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听我说完话，相信我说的话……我以为你恨我，不再理我了……”
杜娜看了看宋文珊，眼中闪着泪光。
宋文珊拍了拍她的肩：
“瞎说。没有的事儿……我有你想象的那么小气鬼吗？再说了，你又没有真的做错什么……我和许扬的事情，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了。”
提到许扬，宋文珊莫名的心烦意乱。
“如果没有我，你不会这么说吧……”
杜娜喃喃的问，像做错了事情一般低垂着眼睛。
宋文珊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是。就算是你没有说那样的话，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也许，我们不会这么快出问题。但是，我和许扬，也很难维持很久，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娜娜，我会生气的气，如果是你和许扬在一起。但是，就算没有你，我们迟早也会走到陌生的那一天的……”宋文珊说的很认真。
“真的吗？不是安慰我？”
杜娜问。
“不是为了安慰你。真的……我越来越发现，我不了解他了，他也不是很了解我——或者太了解，而觉得枯燥了。我们没有去互相了解的想法了，尽管我们的环境，性格都在发生变化。也许，我们早就厌倦了，只是，因为我们习惯了在一起，说很喜欢对方之类，习惯了互相依赖，说这样那样的关系，才没有分开……很多的问题……”
宋文珊说得有些无奈，有些伤感，但不是很伤心。
大学的时候，和所有的校园情侣一样，喜欢散步，喜欢月夜下的山盟海誓，风花雪月，可是，刚刚毕业一年，心境和境遇大变，一切都面目全非，包括爱情，都让人觉得陌生，不实际。
“哎……”
杜娜叹了一声：
“我以为，海阔天空里迷了方向的只是我自己，原来你也是……以前，幻想着，张开翅膀自由的飞，想着，不会再拘于以前那样，眼中只有一个人，无事可做；不会再一日日无聊度日。可是，发现啊，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工作枯燥无味，可是每天却很疲惫，找不到任何意义。原以为，遇到了一个会爱护自己的人，可是，竟然是，骗子……这是个讽刺残忍的世道呢……”
宋文珊拿起旁边的香蕉，剥了一个香蕉，递给杜娜：
“别多想了。忧思伤胃，吃香蕉么？还不是很凉呢……”
“不吃。我等着孟子墨的粥——他笨得要死，买个粥还要半天……我想，病好了，回家去看看。我妈前几天还说让我回去，可是，就这么回去，不甘心呢。”
杜娜扬了扬眉，神色中，恢复了往日的倔强和坚强。
“养好病了，再想想以后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么……”
宋文珊劝慰着。
原以为是解不开的结，其实，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
宋文珊愿意相信，许扬和杜娜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流逝的爱，真的已经不再了。连许扬的样子，性格，宋文珊都觉得有些模糊了，而且，并不愿意去想了……
第三十九章 迷失（二）
（1）
北京的夏天酷热难当，让人很容易心烦难安。宋文珊也觉得烦躁了起来。
从杜娜生病之后，许扬试着和宋文珊联系过几次，可是，每一次都是拿起电话来，两个人都无话可说。
最开始，宋文珊以为许扬只是想解释和杜娜的事情，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并不是责怪他，说着，并没有怎么样之类的话，可是，后来，许扬和宋文珊都发现，他们之间的问题真的不是因为杜娜的事情那样简单了。
“珊珊，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电话那边，许扬沉默了好久，问道。
“没有……”
宋文珊没有经过思考，直截了当的回答，话一出口，自己也一愣。真的没有吗？有喜欢别人吗？应该是没有的。
许扬是她的初恋，并且，他们相爱了五年，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会一直的爱着许扬，只爱他一个人。
“你怎么会这么问？”
宋文珊补充了一句。
“没什么……”许扬的声音有些低沉，宋文珊能想象的到，电话那边的许扬，紧皱着眉头的样子：“只是，觉得，你总是很不在意的样子……不在意我的电话，对我说话也心不在焉……”许扬的话很缓慢，一字一顿。
宋文珊抿着嘴唇：
“不是……许扬，我不是不在意你，只是，我，我真的很难再想大学时候那样，期盼着你的电话，信息，我做不到那样……许扬，我觉得很疲惫，我想你也有一样的感觉吧……我们，有时候有些无话可说了……”
“珊珊，我爱你……”
“许扬……”宋文珊心里蓦地一动。许扬不是那种把爱挂在嘴边的人，这句话，他说过，没有几次。
“珊珊，我不想失去你，我知道，也许，从大学毕业，我们分开，有很多事情就变了。你也变了，我也变了。在北京见到你，你越来越独立，我也没有试着再更多的关心你……现在我的工作也真的很忙，没有时间关心你，我也变得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烦躁……我知道，很多事情我处理的不对，处理的不好，可是，珊珊，我真的是很喜欢你，很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我不想失去你……”
“我知道。”
宋文珊的声音很低。
失去对方，是她也不想去想象，愿意看到的事情。
突然觉得心中很纠结。
“珊珊，我尽快回去看你……”
许扬的声音很急，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回到宋文珊身边一样。
“不要……”
宋文珊也急急的说，蓦地，她也被自己的仿佛条件反射一样的回答吓了一跳。
“许扬，让我们冷静冷静好吗？我想我们需要冷静……我工作很忙，可能短时间没有时间休息呢……”
“珊珊……”
许扬叹着气。
“许扬，你也需要好好想想……”
宋文珊坚持的说道。
“……”
电话的那段，很粗的吸气的声音，但是，没有说话。
“许扬，你是不是在抽烟？”
宋文珊问道。
许扬是不抽烟的。
大学的时候，他们宿舍的人都抽烟，许扬不喜欢烟味，为此，常跟宋文珊提起这件事。可是，某一刻，宋文珊觉得，现在的许扬，在喷云吐雾。
“恩……”
许扬闷闷的哼了一声，算是承认。
宋文珊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许扬，你不应该抽烟的。抽烟对身体不好，而且你又不喜欢烟味……”
“工地上抽烟的人多。我心里也烦的慌……”
许扬唉声叹气。
“别抽烟了。慢慢的戒掉吧。真的不好……”
宋文珊柔声劝慰。
“恩……”
“那我挂电话了。中午休息时间结束了，我得去上班了……”
宋文珊说着，挂断了电话。
（2）
很累，很辛苦……
宋文珊手托住着腮，手肘抵在办公桌上发呆。
感情，工作皆不顺，生活一团糟，宋文珊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真应该夏眠啊……睡一觉，一觉醒来，事情翻天覆地的大变样才好。
想想而已，工作还得继续。
宋文珊喝了杯咖啡，准备继续工作。
“文珊，明天下午我有一个挺靠谱的客户，你跟我去带客户吗？”
和宋文珊背靠背坐着的孙青突然问道。
宋文珊不由得皱眉——她是文秘，本来就没有什么去带客户的经验，不知道为什么会找自己帮忙：
“我啊？我也没带过客户呢……何况，我下午还约人来面试了呢。你去找主管帮你带客户吧……”
“他……”孙青撇了撇嘴：“他说话还不如我。上次他跟潘冰去看我今天想带客户看的房，他把人家业主得罪了，那个业主都不让看房了，后来还是潘冰好说歹说，这才约到了房子。肯定不能再让他去了。何况，他说过，他带看过三次，就不再带了……”
陈伟的无能和自大宋文珊也是心知肚明：
“这样吧，我打电话找老店的员工，让他们帮忙带看吧……沈姿吧。她经验很丰富，人也很好，肯定会帮忙的。”
“我跟她不熟，人家肯帮忙吗？”
孙青有些犹豫。孙青只在老店工作过十几天，当时大家都不熟悉，后来分开了，更联系的少了。现在，两个店还存在着竞争，顾虑肯定是有的。
“没事儿，我试试吧……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呢……”
眼瞅着，新店开店就将近一个月，没有一个谈成的单子，刘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店里的员工也越来越没有自信，陈伟对员工不满意，员工对陈伟也很不满意……店里的气氛已经差到了极点，急需要一个单子来提升士气，其他的，还真的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3）
下午两点半，公司的网络突然断了。路由，交换机的灯都亮着，重启了交换机，网络还是连不上。本来，这个时间跟客户打电话还是给业主打电话都不是合适的时间，大家都在忙着更新网上的广告，一下子，手里的工作都停了。
宋文珊连忙给负责维护网路的公司打电话，碰巧，那家公司的人去给很远的一家公司去布网络，要很久才能到。
“对不住各位，恐怕要多一会儿才能连上网了……”
宋文珊打完电话，回头告诉大厅里办公的大家。
“哎呀……正干事儿呢……”
“那，要不然，休息一会儿？”
宋文珊笑着说。
“宋姐的提议好……”
办公室一片笑声。
“怎么回事儿？我那里的网断了！”
陈伟突然推开办公室的门，说道。
陈伟的办公室门是木门，隔音效果也不错，所以，如果关上门，外面的嬉笑他是听不到的。他的一嗓子，大家的笑声戛然而止，大家闷闷的坐回椅子上，装模作样的办公。
“你们的网络还能用？”
陈伟又问了一句。
“外面的网都断了……”
宋文珊说道。
“那你还不给网络公司打电话……”
陈伟不满的责问。
“我已经打电话了，他们要过一会儿才能到呢……”
宋文珊面无表情的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打扰陈伟和美女聊天，还是炒股的大事儿，他才这么恼怒。如果说他在联系什么业务，宋文珊也是不信的。
“几点能到？”
陈伟追问着。
宋文珊暗暗叫苦，这事儿，她还真没问。公司的电脑网络维护，一直都是那家网络公司在做。新店开业后，网络曾经连续出问题，宋文珊也几次请他们过来。那家公司常来的效率和技术都很高，宋文珊和他们相处的一直不错。对方说了，尽快过来就好，准确的要个时间，也很难准确，也不切实际。
“这个我还真没问，不过，对方说了，会尽快的过来的……”
知道这个解释不会让陈伟满意，宋文珊手背在后面，按在办公桌上，等着陈伟的批评。
果不其然，陈伟很不满意：
“你怎么不问清楚几点他们能到？这样，我们的工作也好安排啊……做事儿要讲效率。你们就是，从来不珍惜时间，不珍惜效率，才浪费了很多的机会……”
“就算是来了，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修好吧……”
宋文珊小声嘟囔着。
“来人修了，也不用多久就能修好，也就知道个大致时间，而且，你问清楚他们几点来，也是催促他们……”陈伟又开始教训。
宋文珊的办公桌在前台，在大厅最前面，而陈伟站在大厅的最后面，居然也听到了。宋文珊低着头，暗自的叫苦，真不该多嘴。
办公室一群人低着头，装作办公的样子，也不敢说话，唯恐引火上身。
“还有你们……”
陈伟放过了宋文珊，开始训斥趴在办公桌上，或装模做样看电脑，或者，翻着自己的记事本的人。
“我刚才看了你们发的广告，质量这个低，效果这个差，能上客户，能开单才怪！你们都不动脑子思考思考……这样吧，我再跟你们说说，怎么发广告帖子，你们好好记下来。”
陈伟搬过来一把椅子，又开始了长时间的课程教授。
“发广告，是为了让人看。怎么让人看到你的广告呢，怎么才能吸引人呢，这都是要好好想想，总结思考的。你们很是懒，广告发的千篇一律，都不动脑子！”陈伟说起气愤难平，好像他是如何的辛苦，如何的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发广告，价格要低一点。这是吸引客户眼球的关键，你发真实价格，别人发低的价格，你觉得客户会给谁打电话？不能太离谱，但是，适当的低一点是必要的。”
“要高质量的房源，什么是关键？介绍，详细的介绍，真实的照片。不要欺骗客户，必须要真实的照片，不然，带客户看到的不是那套房子，客户会是什么感觉……”
陈伟说的唾液横飞，说着便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宋文珊边看边听，差点笑出声。
真的，假的，对他有用的，都是对的……
我的矛没有刺不破的盾；我的盾没有挡不住的矛……
第四十章 身在曹营（一）
（1）
“我的矛没有刺不破的盾；我的盾没有挡不住的矛……”
宋文珊不知道办公室的其他几位在忙着记什么，反正宋文珊是连着写了几句上面的话，写着写着，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宋文珊相信，大家都对这种，在培训时候就一再的强调的东西，是耳熟能详，绝对不用他再重复的；对他无意义的，漏洞百出的讲解肯定是厌倦无比的。
似乎终于是说累了，陈伟打住了自己的讲课：
“今天就跟大家说这些，这样吧，现在你们该联系客户的联系客户，该联系业主的联系业主。今天修好网络之后，你们晚上加班，重新按照我说的把你们在焦点的广告改一下——不许偷懒，下班之后再改，你们的修改记录，修改时间，我一眼就能看到。”
陈伟布置完工作，大家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只需要自己看一眼，就会让大家加班到八点。
陈伟转身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大厅里，摔笔的声音，哀叹声，哎呦声，此起彼伏。
“大家该干啥干啥……”宋文珊示意大家，不要动静太大：“三点半了。带客户，打电话，该做事儿啦……要是谁愿意，去小区里做展示吧。我打印了新的广告页，你们去发一下吧……”
“我去做展示，发广告了……”
卢明说着，就去拿展示板和广告单页。
“你真积极哦……”
宋文珊笑着说。卢明是去做展示最最积极的一个了。一天时间，他大部分在外面做展示，发传单，带客户，尽管这是人人都愿意呆在空调屋的大夏天。
“我就是讨厌他，不愿意呆在屋里看见他……”
路过宋文珊的办公桌，卢明低声说。
“我去跟他说说吧……”
看了看愁眉苦脸的办公室，宋文珊还是决定去敲陈伟的门。
“怎么了？”
见宋文珊敲门进来，陈伟问道。
“有点事儿想和主管谈谈呢……”
宋文珊思索着，怎么开头。看见陈伟那种怀疑的态度，宋文珊觉得心里很别扭。面对一个自大狂妄，盲目的怀疑任何人的人，宋文珊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话。如果，他对你的话没有信任，对你的能力没有信任，那么，说什么，都是枉然，而且还是自找麻烦。
如果不是因为感觉到店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差劲，难以为继的话，宋文珊也绝对不愿意跟陈伟谈话。
“你关上门吧……”
陈伟说。
宋文珊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下，还是关上了门。
“主管……是这样的。您觉得我们店里现在气氛怎样？”
宋文珊犹疑着，说着话。她相信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公关，因为自己往往是缺失探查人心，与人斗智斗勇，勾心斗角的本事的。
“怎么了？”
陈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