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必须追上他们,拒绝这个约会!”
他忧虑的喃喃自语,决心顿下,扭身形又往左首的山岗追去。
此刻,他那快速绝伦的轻身功夫,只怕在举世的武林人物中,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人来。
俄倾,疾奔之路,少说点,也有五十多里。
沿途并未见着下书之人,飞奔中,不禁忖道:“看情形是追不上人家了,但我已应允准时赴会,这怎么办呢?”心中急,奔跃起来,就更加快速,快得如行空天马,只见白光,不见身形。
突地——
他疾射至一座古森林外,猛地里刹住奔势,举目打量了一下,不由又思道:“事到如今,急也无益,好在日子还很长远,莫若趁寻找银剑羽士之便,走访七大门派中的任何一派,说明两难,再订会期,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他如此一想,心情登时舒畅起来,哑然失笑道:“唐圣华啊!你怎的如此幼稚?凡事不加三思,过于莽撞,致有眼前不可收拾的局面,以后处事,应该细心一点才好啊!”
他这时心无别念,就地而坐,渐渐地运起神功,调息半会,方立身准备走路。
忽然——
占森林内,似乎闪出一道青蒙蒙的光华,极其轻微,如不留神,决不易见到。
圣华目光似电,虽光华一闪即没,但也瞒不过他那双神目。
他非常诧异,急忖道:“夜静更深,荒山古林,那来这道光华?”
心念一动,就存下一探究竟的意念。
他沿着森林往下探去,偏就找不着入林的孔道。
但他并不因此打消进入森林的决心,依然细心的查探进入之路。
正走着,陡地光亮又闪了闪,这次看得较为真切,而且也离他行动之处很近。
这就证明他现在立身之处,是最接近闪光的位置。
没有考虑,一伏腰,就窜进了一古森林。
数人合抱不了的古树,密密麻麻满处都是,黑樾樾的看不见天。
他不怕什么,一点声息也没有,很疾速的蹬跃。
大约半里路的光景,景物变了。
这儿也许是森林的中央地带,是一座极大的空地,四周都是古树绕着,天然的场地。
闪光,就是打这幢房屋内排出的。
圣华好奇之心,油然而生,想道:“这幢房屋,决非普通人居住,若我想得不差,有八成是江湖人物……”
他迟疑了一下,断然忖道:“不管,既然来了,就得查个水落石出,说不定这种神鬼难知的场听,就能查出银剑羽士……”
他精神振奋,猛垫脚,飘落一株高有四丈的树上,凝神定目,仔细的查看。
大院墙内,有三重房屋,彼此毗连,那光华,是从正中间的房舍发出的。
当一下,落于地面,展开迅疾的身法,接近墙院,双臂轻抖,已立于墙头,再一个闪跃,就到中间房上。
他很想找个地方窥探屋内的情景,只是这房舍修造得坚固极了,找不着缺洞瞧探。
正在凝思下望之策,忽听屋内有人冷冷的说道:“目下江湖为了丹心旗再世,仍然是千方百计,不计生死的要夺取此旗,我们‘黑蜘蛛党’已经广布眼线,打算追捕,一举将旗夺下,只要取回玄碧秘录,稍假时日,就能称霸武林……”
圣华听得一怔,他不明自什么是黑蜘蛛党,他惊急的是玄碧秘录。
倘若,银剑羽士果真夺去圣旗,而启出玄碧秘录,他是否在寻着他的时候,能凭功夫夺回圣旗,却是没有把握。
他原来的心意,全部集中在旗上,而忽略了玄碧秘录,人家提起了秘录之事,他深怕那夺旗之人,启出秘录,练就神功,则他就不是人家的敌手,是以心急。
他在眨眼的工夫,就想了很多的问题,心神略静,又听屋内另一人笑道:“得旗之人,名为直言居士唐圣华,功力固是不弱,毕竟还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孺子,不值得多虑,我们所顾虑的,倒是五岳人物,设若我们将旗夺到手中,让他们知道了,怕永无安日哩。”
圣华听这声音,好不熟悉,心说:“这说话的是谁?怎么相不起来?哼!你看不起我,今天非要叫你们见识见识………”
“哈哈!”屋内传出两声大笑,打断圣华的思路,旋听有人接道:“我这地方,除蜘蛛党的三堂人物之外,就没有人能找得着,五岳人物虽然了得,但也奈何不了我们,有什么可虑的,哈哈!”
“听苍龙兄之言,莫非已见过那个得旗的人?”
“找二人早在数月之前.就见过面,只因为五岳人物出面阻挠,故只好眼睁睁的放他逃走。”
圣华听苍龙二字.悚然心功,急忖道:“莫非这就是以前邙山会面的雪山二老?”
猜着了,这屋里挑拨是非的,正是驼背苍龙和铁腕苍鹰。
这两个老家伙吃了圣华的亏,整日的在外面奔走,专门邀约江湖有头脸的人物,与圣华作对。
蜘蛛党是新近崛起的门派,但内三堂的高手,和雪山二老相识,因此,老家伙以丹心旗为饵,唆使他们出而找圣华夺旗,已被总瓢头答允。
鬼使神差,竟在这人不知,鬼不觉的绝地,被圣华听到他们的谈话。
蜘蛛党的总瓢把头名叫“九头鸟”邓元。
数十年横行江湖,心狠手辣,功力诡异,己达上乘。
九头鸟功力盖世,从未遇见了敌手,就连五岳人物,他也不放在心上。
圣华没有听说江湖上这号人物,他无所谓怕,他的目的是查探丹心旗和银剑羽士,但谁要存心夺他的丹心旗,他就不放他活命。
他站在屋上听雪山二老和蜘蛛党的人物谈话,本来心中就起了杀机,转而一想道:“我先现身相见,不知能从他们身上得知银剑羽士的下落了?否则,我就对他们不客气。”
这主意闪过心头,忙飞身上飘,正想叫雪山二老出来,却听屋内有人笑道:“直言居士,不过是有勇无谋的毛孩子,可笑江湖上竟没有人能制服他,这么办,咱们明天就禀呈瓢总把子,出去寻他夺旗,替二位出口气……”
“可呵!我们贺三位马到成功,谢……”
谢字乍落,圣华已忍受不住,抢着排出声慑人的冷笑,道:“嘿……嘿……嘿……丹心旗送上门啦!用不着寻我,这不就找到了吗?”
秘房内一阵大乱,灯火登灭,就听有人轻声道:“不错!正是这小子,直言居士……”
飕的一声,屋内窜出一个高瘦的老者,大喝道:“什么人敢偷闯蜘蛛党三堂重地?”
“直言居士唐圣华,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
“咱们无怨无仇,河水不犯井水,你偷窥本堂,该什么罪你知道吗?”
圣华朗声大笑,接道:“你们不是要功夺丹心旗吧?我亲自送上门来,免得你们出动人马去找我,这能有罪吗?”
对方不由得怔住了,马上找不出适当的话来驳他。
就在这个当口,屋内又射出两条人影,分立来者的两面,右面那人阴森林的一笑,道:“小子!你别那么油腔滑调的好不好?即是有心找碴的话,咱们不用禀知总瓢,由我红、白、黄三堂打发就是了……”
圣华将面前的三人打量了一眼,嘿然笑道:“好哇!闹来闹去,反说我找碴,天大的笑话,我看这么办,你们将雪山两个老鬼交出来,我再向你们打听一件事,就两不侵犯,这总可以了吧……”
那老者是红旗堂主,号称“毒龙手”,他斗然冷笑道:“住口!这是什么地方,也容得你在爷们面前撒野!今夜你就别打算活着离开了。”
“嘿……嘿……嘿……嘿……”圣华陡地一沉脸色,露出严酷而冷峭的杀机,接道:“你们要动手?”
“不动手你能爽快的交出丹心旗?”
“嘿嘿!你们有多大的能耐?”
“收拾你这小子,大概还不会有多大问题!”
圣华星目蓦张,碧光闪射,严峻的喝道:“我看你们还是不要惹我的好!”
黄旗堂主“丧门神”,无名火发,一声怒喝,撤出丧门棒,一跨步,吼道:“小子,那来许多废话,看家伙!”
双棒搂头盖顶,夹着劲强力猛之势,话落兵刃已到,向圣华硬砸过去。
圣华压根就没有将红、白、黄,三旗堂主看在眼底,他以一人之力,硬拚东令北环,尚未落下风,小小的丧门棒,何足道哉!
他身形微微的战动一下,玄天神功,顺手挥动,一股坚强的阳刚之劲,应手而起,向丧门棒冲去。
他这时没有存杀人之心,否则,根本就用不着多久,丧门神早就躺下了。猛力陡封来棒,丧门神双臂倏地发麻,很自然的后退了三步。
他不服气眼前的圣华,随手一挥,竟是如此的厉害,大吼一声,鼓足了劲,连人带棒又向圣华砸到。
圣华冷哼一声,身形顿然错动,雄劲又起,封住了双棒,一闪身,欺近丧门神,抬手“叭叭”两声,打了两记耳光。
丧门神眼冒金星,挫退了七八步,鲜血顺嘴流出.嘴已红肿得老高。
旁立的红旗堂主,楞楞出神,他们就没有看出圣华用的是什么手法打了丧门神。
圣华神态自然,目吐神光,冷笑道:“小爷今夜破例不开杀戒,但要你们交出雪山二老,答我一个问题,我马上就走,否则,哼!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毒龙手和白旗旗镇海蛟,心头震动,眼珠乱转,陡地同时发出一声狂啸,没有说话,挥掌就向圣华攻去圣华明知他们刚才的啸声,是求援的信号,却也泰然置之.一见两人攻到,不由傲然长笑,道:“你们一定要找死,那就怪不得小爷了。”
言乍落,身已左移,舞臂一招“丹书奉帝”,反拍过来。
别看是一招,但其变化神奇,既像同取二人的上盘,又生似要点重穴,更夹劲力猛攻中部。
毒龙手和镇海蛟的功夫不算弱,应变也很神速,闪避也快。
只见两人倏分即合,避过了攻势,抢上去又掌脚兼施,猛打圣华。
圣华又是一声狂笑,反手一拍,劈出两掌,硬扫毒龙手和镇海蛟。
两掌之力,虽不太重,但也不算太轻,又将红、白二旗迫退。
这时,丧门神神志已复,舞棒如风,从圣华身后砸到。
圣华猛地里一塌腰,铁掌掠动,又展出了狄门擒食大法,倏向丧门神左腕扣去。
丧门神暗中一懔,双棒猛撤,见机得快,几乎被圣华扣住。
他这里刚迫退丧门神,毒龙手和镇海蛟又从身后抢进攻到。
圣华可是真火了,一声清啸,曲肘取出了毙手金刀,金光晃动,身法突然一聚,旋风似的奔上了镇海蛟。
他左掌业已擂动,排出威厉的玄天神功,迫得毒龙手和丧门神难迫近半步。
右手金刀乱灿,竟奔上镇海蛟的门面。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镇海蛟两只眼睛被挖的刹那,陡地有人高喊声:“狄门高人,手下留情!”
圣华杀得正盛,耳声奇怪的称呼,不禁一愕,毙手刀挺进之势,倏地止住。
这只是在眨眼间事,镇海蛟正需要这寸秒的时间,而保住了那双眼珠。
镇海蛟魂飞魄散,就地一滚,响屁连连的摔出了两丈多远,再立身看去,正是九头鸟邓元到了。
圣华不知来了是谁,只见他浑身深灰装着,七十余岁的年纪,脸色红光的,倒也十分威仪。
他冲着圣华傲然一笑,道:“阁下是狄门的第几号人物,尊号是……”
圣华更是懵然不解,接着道:“我是直言居士唐圣华,你是谁?”
九头鸟心中吃惊,但脸色却平静如常,冷笑道:“在下是蜘蛛党总瓢把子九头鸟邓元,阁下手中的兵刃,及其杀人的手法,不正是狄家帮的家数么?难道……”
“难道狄门的功夫,就不传给外人?”圣华截住反问对方。
九头鸟诡异的笑道:“就邓元所知,狄门的功夫,是不传外人的……”
他说到此处,双目转动,忽地一停,又接道:“咱们不谈这些,阁下何以无缘无故的侵扰本帮三堂重地?莫非有人得罪了你?”
这邓元老奸巨滑,他早就到了此处,暗中隐身查看动静,发觉圣华功力极高,三旗堂主,绝不是他的敌手,是以,他在深思之下,要以智取圣华,免除倾帮之危。
那晓得圣华在恼怒之中,取出了金刀,邓元认得这件兵刃的来历,暗中也有了几分打算。
因此,他不卑不亢,装模作样,拿话挤着圣华。又用话将他扣住,以便追问圣华的来意。
果然圣华的阅历太差,本性豪爽,在心机上,怎敌得过九头鸟奸狡。
他略略的窘了一下,灵机一动,说道:“我是追踪一个人,才误闯此处,适逢他们三人和雪山二老,狂言商谈夺取丹心旗的事,而逼得我动手的。”
九头鸟故意的大吃一惊,急问道:“阁下已获得了丹心圣旗?”
圣华脸色倏地了好几种变化,犹豫了一阵子,方道:“不错,我获得丹心旗。”
九头鸟那双鬼眼,始终就没有离开过圣华的脸上,当圣华脸色起了变化的时候,九头鸟心中就有了嘀咕,不由匆匆思道:“倘若圣旗在他手中,他何不潜匿深山,研悟秘图,启宝修神功?而怀旗奔走江湖?莫非圣旗已被人家夺去……”
他想到这里,恰是圣华说话之际,不禁又是一楞,急忖道:“他的神色不正,话虽是豪壮,却多少有些吞吐,这中间定有文章,我不妨探查……”
第十八章
九头鸟真够毒辣沉稳的,却见他很平淡的笑道:“江湖上误会的事很多,请不必见怪,但不知阁下追踪的人是谁?”
圣华虽心无城府,但为了这个问题,也考虑了片刻,方很快的毅然道:“我追踪的是银剑羽士张瑞谷!”
九头鸟机伶伶的一阵震粟,暗中作好仔细的猜测,怔道:“是了!他的丹心旗纵然未被人夺去,也与这银剑羽士极有关连,说不定银剑羽士已经设法夺得圣旗,都在未定之数哩。”
圣华见他沉吟许久,却未言语,不觉疑心顿生,忙追问道:“总飘把子认得银剑羽士?”
“唔?我不认……我不认……”
“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何须含含糊糊的!”
九头鸟长眉一皱,阴险的笑了一笑,又道:“我倒是认得此人,只是久未晤面,阁下追问我做什么呢?”
圣华怒容全消,收起来毙手金刀,很和暖的道:“请总瓢把子告诉在下,银剑羽士住在何处?”
九头鸟沉思有顷,又露出了诡狡的一笑,道:“告诉你自无不可,但此人本领大得很,在可惹不起他,请你要保守秘密。”
“我决不说是你告诉我的就是了。”
九头鸟得意的微微笑道:“他住在洛阳西的邙山脚下,有座名叫火焰村的便是。”
圣华拱手一揖,心急似箭,道声:“谢谢总瓢把子指点。”点脚就走。
他去势特急,行及四丈,却听九头鸟大声道:“狄帮主是阁下的什么人?雪山二老不要了么?”
圣华略微一怔,脚下未停,脱口道:“老前辈!暂饶他二人之命……”
后面的声音微弱得不易听真,人却早就隐于古森林内,踪影皆无。
九头鸟惊出了浑身冷汗,暗自庆幸道:“亏得我应付得法,否则,凭了这种绝世的轻功,就是倾全帮人马,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微笑着正想回转屋中,却听身后有人笑问道:“邙山火焰村住的不是天山派的红焰老祖?总瓢把子是不是说错了?”
九头鸟转身一看,原来是驼背苍龙,铁腕苍鹰,和三旗堂主,说话的是驼背苍龙。
总瓢把脸色倏地一变,暗存杀机,不由朗声一笑道:“苍龙兄说对了,我不过用的是借刀杀人之计,叫他两人拚个死活,好出我胸中之恨。”
雪山二老和三旗堂主惊异得“哦”了一声,莫明其妙的望着九头鸟,不知他何以如此。
九头鸟展露出狰狞呆怖之容,狂声一笑,接道:“有天山派,就难有我蜘蛛党,红焰老祖武功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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