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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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我独食-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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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不用,我马上就可以脱开身。’



  “治她父母的同时,我又把她哥拉到中医院,我听说,中医治疗她哥这种病况有效果,用针灸和熏蒸的办法,治疗费用贵了些,但是,治疗一个星期,就有了效果。



  “过年容易,买些米、面、肉菜回来就可以过年了呗。这些,我一次性都置办齐了。往家里搬这些东西时,陈桂燕和她妈显得无可无可的。



  “这天,我带老陈换药回来,陈桂燕和她妈正在屋里包饺子,我把老陈扶进屋里,掫上炕,盖好被子,我就要走。陈桂燕和她妈娘俩拦着不让我走,说,今天是小年,在她家吃饺子。



  “我说,‘今天是小年了吗?过糊涂了。’



  “娘俩非常诚恳,加上老陈也留我,我就应下了。



  “陈桂燕她妈转转磨磨,嗓子有句话,始终不好说出来,最后在吃饭拉家常的时候,她终于说出来了,‘她婶在哪儿上班哪?’



  “我懂,她是问我妻子。”
第86章 “飞燕”(3)
  “唠唠家常,问问家人,也是很正常的。但谈及至此,陈桂燕压下头,她妈偷着用眼睛瞄她,显然,娘俩背后说我什么了。



  “我就实话实说,说我妻子在生我儿子第二年去世了。



  “她妈又闪两下眼,问我,‘孩子多大了?’



  “‘二十二岁,八成和你家桂燕同岁。’”



  ——我知道了,这件事发生在两年前……不对呀,要发生在两年前,莫非这个陈桂燕不是戚丽嫣?戚丽嫣说她已经结婚五六年了,是她说谎,还是我爸有意篡改了“扶贫”发生的时间?可是,他这是为什么呢?



  “陈桂燕比我家小红早入学一年,所以,她就早小红一年上大学。



  “我知道她妈这么问的目的了,是问我丧妻多长时间了,而且她问完这句话,陈桂燕脸红了。



  “荒唐了吧?难道要把她没毕业的女儿许给我?为什么?看我人挺好,还是要报答我对他们家救济?肯定是后者,因为这么短的时间,就这么一件事,他们还品不出我的好坏。



  “对他们家的扶贫救济也是没所谓的事,因为报纸、电视台天天讲机关干部到贫困家庭中扶贫济困的事。在老百姓的心中,大约是理所应该的事儿了。



  “我是比别人多做了一些,但这只是我在这件事的行为方式而已,涉及不到其它,更不用以身相许。更何况,我不是因为某种该被人同情的理由找不到对象的人——实际上,我不结婚,没有重新组织一个家庭的原因,真可被人同情、甚至怜悯的,只是摆不到桌面上来。



  “陈桂燕妈妈进一步探问,‘这二十多年,你这又当爹又当妈的,可是不容易,你就没想再成个家?’



  “她说完这句话,陈桂燕和她爸同时清嗓儿,嫌她问得太过,太赤裸了。



  “她爸也掺进来,是我没想到的,说明如果对此有所议论,她爸也是议论者之一。



  “我能说什么?我说我要能结婚,结一百次也结了,那她妈要问,为什么不结?我怎么回答?只好用我通常搪塞别人的理由,来搪塞她,就是工作太忙,我们园林处的工作,不是以日为一个周期的,是以年为周期的,又得细数每一日,每一小时,甚至每一分钟,我完全被我们单位工作牵挂住了。



  “——我对别人说这番话,别人虽然不相信,但都牵就我,应和我,可是这一家三口人,除了陈桂燕把自己的情绪讳莫如深地隐藏起来,她的父母都明白不误地表现出不相信我说的这一套。



  “我绷不住了,只好拿出我糊弄有意给我介绍对象的人的话,‘我的那个儿子,自小精神就不太好,虽然没发病(那时小红还没有做出明确的精神疾病的诊断),但一直使我很牵挂,也怕给别人找罗乱。’



  “这个理由显然是把陈桂燕她妈搪了一下,她一时语塞。



  “可是,陈桂燕把夹起的一个饺子放在她的蘸碟里,压着头低着眼,‘有病治病呗,那给别人找什么罗乱?我爸我妈这么重的病,连我哥的病都有了起色,别说其它的病了!’



  “她爸和她妈小心防着谁地偷偷地看她两眼,我理解是,他们俩对女儿的意思是:他有个神经病的儿子,你都敢应承?!



  “我笑了,‘理论上是这么回事,但我要考虑这个因素,否则,成立个家庭,不是让人家后悔吗?’



  “‘要搁我,就不会后悔的。别说是你儿子有病,就是你有那病,我也认了!’



  “——这不啻是她的一个宣誓。她这是何苦的呢?



  “她的这种大胆表白,首先令我招架不住了。该轮到我埋头低眼了,我笑着用嘲弄的口吻对她说,‘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因为牛犊经历过比虎更凶猛无情的动物。’她显然指的是她父母、及她亲哥哥的病症,以及由此带来的难以克服的生活困顿。她说得对,这种困顿,的确猛于虎。



  “我有意岔开话,‘这饺子真好吃。’



  “‘你要觉得酸菜馅饺子好吃,我可以天天包给你!’陈桂燕太泼辣,太直白了!我闪了一下眼,看她咄咄地逼住了我。



  “从此,我尽量避开吃饭的时间到她家。



  “一次,单位有事,我去她家接她父亲换药晚了。换完药,已经十点多了,我算计这个点去她家又赶上饭时,没准她又给我包酸菜馅饺子了,就对她爸说,‘老哥,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老皇城火锅”,特别正宗,羊肉是正宗的内蒙羔羊,尤其是做的羊肉丸子,特别好吃,咱到那儿吃一顿?’



  “开始,她爸拒绝。我说,‘我陪你这么久,连一顿火锅都不肯请我?’



  “我给他们家一些零用钱,我知道她爸的兜里有我给的钱。



  “她爸听我这么一说,吭吭吃吃地说不出话来了,只好同意和我一起去吃火锅。



  “当然,我哪能让她爸付吃火锅的帐呢?只不过是个激将法,躲过中午的饭时而已。



  “到开学的日子了,陈桂燕给我打电话,‘哎,能不能送送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叫我‘叔’了,跟我说话‘哎哎’的了。我体察到了这种变化,但我没有刻意纠正这一点,一纠正,不是有意把这种称呼挑明了吗?郑板桥说‘难得糊涂’,大约也包括这方面。



  “我问,‘几点的车?’



  “她说,‘二十一点十五。’



  “噢,这个点儿,真得让人送送,不然,一个女孩子,别说这么远,就是从她家走到公路这段路,都不敢走。要是其它时间,我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她的,我怕搅乱她的心。她还有一个学期就毕业了,而这个学期很重要,她要集中精力写好她的毕业论文,她该心无旁骛才行。



  “可是,她的确分心了。



  “二十一点十五的车,二十点十五去,还有一个小时,是足够的了。”
第87章 夜宵
  “可是我赶到她家,锅里正煮着饺子,热气腾腾的。



  “我进屋,他们就把我往炕上让,让吃饺子。我看了看手表,虽然来得及,但要大排二排地吃一顿饭,就不知要耽误多长时间了。



  “我说,‘我吃过饭了。’



  “陈桂燕反问道,‘谁没吃过饭?我妈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吃饺子“发脚”,出门吃饺子好。’



  “我还真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这样说,晚饭就吃饺子得了,何苦吃完了饭,又吃一次呢?完全是在等我,我上一次说了那么一句‘酸菜馅饺子好吃’,他们就盯上了。



  “那次我和老陈去皇城火锅城吃火锅,吃了半途,陈桂燕就打来电话,问我们走到哪儿了,我说我们在外边吃火锅,她叹了一口气。



  “回到她家一看,果然是包饺子。那次没吃到,赶上这次吃完了饭,也得吃。还上次的债似的。



  “我无奈,又看了一下表,‘好吧,吃几个。’



  “陈桂燕笑着说,‘不用着急,你慢慢吃,离你晚饭,起码过去三个小时了,就当一顿夜宵吧。’



  “‘慢慢吃,怎么可以?你不赶车了?’



  “‘车来得及,二十二点十五,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怎么?不说二十一点十五吗?’



  “‘你听差了,我说让你二十一点十五来,你来早了。’



  “绝不是,她在耍诡计,故意提前一个小时。



  “这顿饺子和上顿不一样,这次除了饺了,还有菜。桌上还烫的酒。



  “我问,‘谁喝的酒?’



  “她爸说,‘我喝一口。’



  “我把酒拿了过来,放在了桌下,对她父亲说‘忘了医嘱了?上药服药期间,禁止酒之类的刺激食品?’



  “‘送闺女,我就喝一口,意思意思。’



  “‘一口也不行。’我说,‘生病期间,医嘱就是圣旨,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陈桂燕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香槟递给我,‘无酒不成席,这个总可以吧?’



  “我一看是香槟,标签写的是六度,相当于果汁一样。就说,‘按理说,这毕竟是含酒精的饮料……’



  “‘心疼你的钱了?’陈桂燕逼近我。



  “他们家现在花的钱,都是我给的,但我绝不是心疼自己钱的那种人,她也明明知道这一点。



  “‘那可不?现在挣点钱多不易啊?’说完,大家都笑了。



  “笑过,大家上炕吃饭。



  “陈桂燕把那瓶香槟打开了,往各个面前的杯子倒满一杯,剩下的,把木塞盖盖上了,说,‘剩下的,我没收了,留在火车上当汽水喝。’



  “我心里想,没想到,你还挺有酒量的吗。



  “吃饭的时候,陈桂燕挨着我坐,她爸她妈坐另一边,她家还习惯用炕桌,坐在炕上盘着腿,这样屁股下边热乎。可我,长时间不用炕桌了,腿盘不上了,我就一只手板着我的腿。



  “陈桂燕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掩口而笑,对她妈说,‘妈妈妈,你给他讲个傻姑爷的故事!’



  “她妈打她一下,‘搁着你的!’



  “东北流传很多‘傻姑爷’的故事,还有傻姑爷盘不上腿的故事?



  “‘傻……’这是说我呢。当年我姐把姐夫领到家里吃饭,我及叔伯弟妹们就往两口子上提话引话,故意逗嘴,逗得大姐直打我们,姐夫压着头嘿嘿地笑,现在,陈桂燕也是这个套路,不过,她是自己逗自己而已。



  “我装作听不出来。



  “姑娘,不要往那上边引,你要心无旁骛啊!



  “我用桌子腿挡住自己盘不起来的腿,但,这样,就把腿伸到陈桂燕那边了。意识到这一点,我换了一下腿,用另一边的桌子腿挡腿,可是,吃着吃着,就又把腿换了过去。



  “吃吃饭,感到脚心有什么在挠。



  “转过头去,陈桂燕指着菜,‘吃菜’。



  “那意思是用什么挠我一下,提醒我吃菜。



  “她用的是大脚趾。



  “我赶紧又把腿换了过来。其实,自己眼看就扔下五十往六十上奔的人了,不是禁受不了这个,而是怕陈桂燕这么一来,在这上边用的心力太多,这样能上好学吗?



  “我没一点回应她,要有回应,她得总是心缠梦绕的。



  “饭中,又有两次她伸过脚来勾我,我都没应她,尽力闪躲开了。



  “这姑娘咋这样呢?



  “吃了几个饺子几口菜,把那小杯酒喝了,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我放下了筷子,‘不能再吃了,再吃就得撑着了。’



  “跟着,她父母和她也放下了筷子。我看看表,二十一点三十了,该往火车站走了。



  “陈桂燕恋恋不舍的,好象是不放心她父母、哥哥和家事,但从她一眼一眼瞟我的情形看,她是有针对我的一些举动没达到目的,而感到缺憾。



  “我有几次差点儿失守,但我坚持下来了。



  “我知道,我算不上好人,够不上个君子,但仅守的底线,我还是要守住的,否则,我就不能与人为伍了。



  “我们走之前,陈桂燕深情地拥住了她母亲,两人都流下了泪水。



  “我在旁边说,‘按老辈子习俗,分别的时候不能流泪。’



  “她妈一听这话,立即分开了女儿的缠绕,把脸上的泪水,用力地抹了下去。陈桂燕看她妈的样子,‘扑吃’一声笑了,掏出张纸巾揩她妈和自己的眼泪。



  “我们上车了,我开起了车,陈桂燕透过车后窗看着她父母。



  “她父母站在大门口,辉煌的月光下,挥动着枯干的手。他们俩的手,在月光下,被放大,放得很大,以致于可以看到手掌的沟壑。



  “陈桂燕实在忍不住了,伏在车上失声痛哭。



  “我一踩油门,车一个高蹿了出去——不见她父母,就好了。



  “她是放心不下她父母、哥哥和这个家。



  “我安慰着她,‘小学我的鉴定始终有这么一句话,就是做事能够持之以恒——不一定是这么说,但就是这个意思。相信我,我会始终如一的,直到你父母能自食其力,你哥哥能醒过来……’



  “她把头歪过来,靠在我右臂上。我说,‘请不要妨碍驾驶员呦!’”
第88章 “来世,说好了。”
  后来往什么方向发展,不得而知,但看我爸描述到现在,陈桂燕应该不是戚丽嫣,两个人表面上看,都是性情如火,可是,一个非常理智,一个是半疯狂的状态。



  当然,理智也可以发展到半疯狂状态的。可是,作为“调手”的我爸,怎样把陈桂燕调制成戚丽嫣的呢?而且我爸不象对小水和小孙那样以**为乐趣,而是反省自己,叩问自己、谴责自己了。



  “人性非统一性”,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对小水,他有挑逗嫌疑,那对小孙简直就是下套,用类似迷药的下三烂的办法,使小孙就犯。陈桂燕呢,她百般向我爸示爱,极尽挑逗、勾引之能事,我爸能坚忍不入套?



  是不是陈桂燕长得不够好,不符合我爸的审美标准,没入我爸的眼呢?



  “中国古代美女,都长得什么样子,现代人只能凭借揣测,只知道个‘环肥燕瘦’而已。但凭陈桂燕略施粉黛的五官,气质、仪态,我把她形容为‘飞燕’,大体是不为过的。



  “我曾一度想,陈桂燕哪里再修饰一下,就更象赵飞燕了;现在却常常想,赵飞燕怎么变一下,象陈桂燕了。有这么夸张吗?当然没有,因为不具可比性。我想,我爱上。但我转而又想,不能啊,同志,不是那么回事啊!你的爱是美好的,也是伟大的,但你不能对谁都播撒爱呀。



  “陈桂燕的思想深处可能也是翻江倒海的,到了火车站,她一下车,就‘啊’了一声,蹲在地上,把脚脖子崴了。只有扶着什么才敢走路。



  “我劝她,‘那今天别走了,在家养几天再走。’



  “‘不用,一张票多不好买呀,哪能废了呢?上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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