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时,年哥儿和周大哥都说了,你们若要开铺子,他们给出本钱,若你和小荻姐姐合伙儿开,赢利便是你和小荻姐姐一人一半儿!你和小荻姐姐商量了没有,到底要不要开铺子,或者只开作坊?又或者即要铺子也要作坊?”
春杏把杯子在手中把玩着,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心里想着即开铺子又开作坊。可是咱娘……”
话未完已撅了嘴。
李薇笑笑,她娘说春杏小打小闹还可以,若悬抛头露面做生意,便不准她去做。
想到这儿,又想到何氏后半句话里头没说出来的意思,未嫁的闺女做生意是绝对不成。若是她嫁了人后,找人帮她管着铺子,那倒是还可以。
因这个又想到武睿……然后她摇了摇头,自已最近十分的容易想歪跑神。
忙把精力集中到眼前的事上,“……四姐不若先弄个小作坊吧。我觉得开铺子投入的人力物力精力太大,况且你没做过生意,一下子模不着门路,别折了本钱……”
说着到这儿,看春杏瞪她,赶快笑道,“我的意思是说,生意看起来人人都能做,实则里面大有学问呢。四姐还是一步一步的来比较好。况且,货物是生意的源头,你能把着货物这一头,制出一些很新奇的物件儿来,将来开了铺子,有这些独一份的货物撑着,铺子的生意就有保证。”
春杏也知道她说的在理,本来她也是先对制作感兴趣的,想了想便点头,“那明儿我跟周荻再商量商量。”
李薇点头,便又向春杏讲解一番她那些仅有的粗略的商业理念,重点便是铺货的问题,也就是寻找经销商的问题。
春杏听得十分认真,并不时的她认为是很有道理的话记下来。至于她这话是从哪里来的,李薇便推到从周濂和年哥儿那里得了只言片语,然后自己想出来的。
与春杏说了一番话,李薇回房间去找她前些日子做的小规划。她打算秋收之后让她爹把地全收回来,招两个管事儿帮工,另外找些长工来,这一百六十多亩的地全部自己家种。
把地佃出去是省力省心,可是佃农们的耕作水平不一,家底不一,投入不一,产量自然也有多有少。虽然自已家的留成悬不动的,可是却远远不到她想要的那个产量。
再往前不久,便是秋收,这事儿现在是该说了呢。
在房中略做思考,出门去前院儿。春杏仍坐在当门儿对着刚##纪录东西苦思冥想。
“什么?地收回来自己种?”李海歆听完她的想法,惊讶了一下。
何氏与春柳几个也看她。
李薇笑着点头,“是呀,爹娘。把地收回来咱们找长工种,不是更好么?”说着又分析了一番自已统一耕种和佃出去的利弊。
何氏听她小嘴叭啦叭啦说得溜,笑了下,纸头想想,也是很有道理,向李海歆道,“梨花说的也是个理儿。咱们在李家村的时候,有些人的好地,还没有咱们后来种过绿肥孬地收成高呢。”
李薇立刻点头,笑嘻嘻的抱着何氏的胳膊说好听的话儿。
李海歆道,“这才刚佃出一季的地,又再收回来,还真是折腾。”
李薇呵呵笑了一下,之前是因为三姐的亲事,大姐那里,小玉突然出了状况等等诸事干扰,一时没想到。
李海歆话虽如是说,往深里想想,梨花这主意也好。不过,他又道,“地都收回来,便要早早的找长工,这种地的家伙式,可都得咱们自己打制,还有耕牛也得再买几头。”
李薇心中算了下,这一百六十亩的地,要保证十亩地一头耕牛,又要保证十亩地一套耕作工具。这些一次置下来,是要花不少钱。光那耕牛,一只壮年的,至少要八两至十两的银子。
不过,从长远看,这些投入还是很合算的,兴许,一年一季的增产下来,这些钱就弥补上了。
说服李海歆把地收回来自已种,李薇便开始着手发挥她的小特长。首先要解决的是农肥这一项,大面积的耕种,单靠农家地办法积肥是不够的。
当务之急是要广积肥,前些日子听说城中有人收肥卖肥,这个也算是一种办法。另外一个办法,就是她先前想到的,去油坊收购各种油渣,以作田肥。
不过,听年哥儿说,这油渣之类的田肥也很抢手,若是价儿太高,倒不太合算了。所以她现在还要再寻合适的路子,解决田肥这一顶。
想到来想去,想到的仍然是之前想到过的几个法子,如比绿肥,比如用农家的方法积肥,还有她在书上看到过的各种积肥方法,以及最让她念念不忘挂在心头的粪丹,这个据说有“一斗当大粪十石”肥力的神奇东东,究竟详细的配方是什么样的?
翻出自己多年来的手记,找到那时记得关于粪丹的配方,里面有动物毛血,骨骼,人畜禽粪以及麻渣、豆饼等,单从这些配料的功效上,倒是具有肥田的功效,另外里面似是还添加有砒霜硫磺等添加物,这两样难道是用来杀虫的?
思量了一会儿,把这个按下先小不想。又想到她的秸杆儿兼蚯蚓来,养蚯蚓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她自然不舍得丢下。现在一切安定,她也打算把那个再重新捡起来。
自己在屋里写写画画的,又列了一大张纸来。
第二日她吃过早饭,便要李海歆赶着牛车带她去新买的那一百亩田里看看,她只听说过边儿上有个几间房的小庄子,一直没机会去瞧瞧。
李海歆知道她这是又有了新想法,便赶着牛车带她去。两人到地头时,早上的露水还未消下去。
李薇站在地头,粗略扫过她家新买的那块田,里面种的庄稼种类繁多,苞谷秫秫棉花甘薯大豆绿豆,秋粮作物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李薇微摇了下头,这样的种植方式,无非是自供自给的思想在作祟,什么都种,什么都种一点点,除了上交的,剩下的供自家吃喝。
也不知道秋粮交时,她们家会收多少种类的粮。
看完庄稼种类,便进了那个小院子。院子盖得有些年头了,里面荒芜,共有六间破青砖房,房顶还是她爹收拾过的。
这个小院子倒是可以再扩建一下,将来里面养耕牛放农具什么的。至于她想找的继续养殖蚯蚓和试验做那个粪丹的场地,还要再继续找找。
从田里转了一圈之后,父女二人赶着牛车回家。
回到家里,却是许久不曾走动过的佟维安与柳氏来了,还带着佟蕊儿与佟永洛。
何氏正厅里陪着说话。春柳和春兰在厨房忙活,便是要留人吃饭的样子。
李海歆先去厅里打了声招呼,回房换衣衫。李薇便去厨房,“三姐,年哥儿舅舅舅母来干嘛?”
春柳手中摘着菜,头也不抬,“不知道。来了这一会儿只说闲话了,没听他们提起正事儿呢。”
她还要再问,却见春杏从正厅那边儿过来,脸儿沉着,走到她跟前,看看她两脚上的泥巴和被露水打湿的裙摆,“快去换衣裳,娘让去厅里陪着那个蕊儿呢。”
李薇撇撇嘴,“我不去。她看见我,就一副我欠她钱的模样,不去找那没趣儿!”
春杏扯她一把,“你不去谁去?”说着进厨房帮春兰洗茶洗碗洗盘子。
李薇哼了哼,不甘心的回后院去换衣裳,一般猜测着佟维安一家人的来意。
以蜗牛般的速度换好衣裳,到了前院,何氏与柳氏已移到偏厅之中,佟蕊儿正做乖巧状,安份的坐在椅子,看见她讲来,反射性的丢过来一双白眼儿。
李薇也快速反击隐蔽的反击,然后向与柳氏见礼。柳氏柔和的笑着,“听你娘你去田里,去瞧什么?”
李薇笑笑,“也没什么。在家里闲得无聊,出去转转。”
何氏便接口说她在乡里野惯了。佟蕊儿听见这话,又得意向她投来了撇,李薇心说,她娘不过是自谦之语,你还当真了呢?!
柳氏却把她夸了又夸,“听人说,春杏卖的那个香皂就是梨花的主意,这份巧思可是难得!”
李薇只嘿嘿笑着,陪在一旁。仍旧在心底盘算自已的事儿,决写趁着这个时机,做回自己的老本行。快十一岁,是正好正合适的年纪呢!
132章 三年之后(1)
阳光温馨恬静,李家村的秋风和煦轻柔,蓝天白云###扬,田间已是一派丰收景象。李薇立在自家的地头,放眼远望,心头有说不出的舒畅。
不由笑出声来。
年哥儿从苞谷地里钻出来,手中拎着的篮子里,里面装着十来个花皮泛黄的大甜瓜,看见她这副模样,远远便笑,“这儿的田和咱们在宜阳的有什么不一样么?怎么你一回来便这么高兴?”
李薇轻笑了下,不语。从单纯的田园风光上来说,宜阳的田园庄子似是更胜一筹。可是,在她心底却对自己这块田地更亲近一些,看到李家村的一草一木,儿时的欢乐时光便不由的浮上心头。
宜阳与李家村相距并不远,可,再次见到这秋天的景色,竟然是三年之后。还是借着小舅舅的成亲机缘,他们才在这即将秋收的时刻,举家回到李家村的。
想到何文轩,她又失笑,这位年近三十的小舅舅,快把姥娘的头发都愁白了,自打她八九岁上起,姥娘见了她娘没二话,说的全是小舅舅的亲事,两人把能想到的原因都猜了个遍儿,虽然她大了,她娘不再许正大光明的听闲话,可断断续续的她也听到不少。
那些缘由让她听来都觉匪夷所思,十分的好笑。
年哥儿拎着篮子走近,含笑向她伸过一只手,“走,我们回家吧。”
李薇直真盯着这双手,微纠结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伸手。他又加了一句,“小心跨地沟子接着。”
李薇低头看了下,自己脚下的这个一尺来宽,边缘长满荒草的地沟子,乖乖的伸了手,搭在他的大手掌中,借力跨过地沟子。
年哥儿待她站稳后,将手掌反了个方向,牵着她的手,沿着地头的小路向外走。李薇不自在的把手抽了抽手。
他偏过头来,眼中含笑盯着她看,手上的劲道却一点没松动,就那么不紧不松的握着,不至于让她觉得疼痛,又不至于让她撑开。
李薇窘迫得脸色发红,心中飘飘浮浮地不知所措,心里如蜜如麻,涨满让她慌乱,却又并不排斥的滋味儿。
两边的苞谷杆儿,青纱帐一般,接田间小路密密围起,只有微凉的风吹过,叶片摩擦得簌簌作响,又有秋虫躲在不知名的角落啾啾而鸣,更衬得这田野的静寂。
“刺啦”她正愣神之际,小路边的菜谷地里,突然传出来一阵轻响,随着那响起,苞谷杆儿晃动,以及极快速度向这边儿漫延,李薇心中一慌,大力抽手,年哥儿也极快松手。
一道黑影从苞谷地里蹿出,李薇定盯看去,却是一条大黑狗,它蹿在小路上,几个纵身过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另一块苞谷地中。
“呼……”李薇长长的出了口气儿,以手轻拍胸口,安抚那颗几欲跳出胸腔的心脏。
年哥儿脸上也有尴尬之色,以手成拳,抬起唇边,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瞄过周遭,确认无人。复又去牵她的手,李薇警惕的退后一步,把手背到身后,偏头去看路边发了黄的苞谷叶子。这三年来,她即便是再迟钝,从他那些日益可疑的行径中,也能看出些端倪来,这样做是不对滴……
年哥儿轻笑了下,突然上前一步,凑在她脸侧,低声道,“刚才我也吓了一跳!”
李薇脸色更红,心中诽谤,吓什么吓,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呢!想到这儿又怪自己今儿发什么神经,竟然会被他三言两语的蛊惑着,巴巴的跟着他来摘什么甜瓜,想到这儿又退后一步。
“不走么?”年哥儿轻笑了笑,往路口看了一眼,“那边有人过来了哦。”
李薇立时抬头望去,小路的入口处,远远的晃讲来了一个人影儿。连忙轻咳一声,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睛直直盯着小路的那头,“那个,走吧。”
年哥儿又笑了下,在离她三迟远的距离走着,“听三姐夫说,小舅舅一行人今儿应该能到安吉州,后日便可到县城之中呢。”
李薇本不想搭话,可对面那人愈走愈近,她连忙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的,故作轻松的偏头笑道,“是呀,再过不几日就能见到小舅舅了。”
她演戏太过投入,头偏的角度过大,一不小心,对上他的幽清眸子。两目相对之时,他眉头微挑,向她悄悄的眨了一下眼睛。
李薇心中一突,忙撇过头去。
年哥儿又闷笑几声。此时对面那人已将到跟前,是个与他们家住得较远的老汉,原先在李家村的时候,一年也难道见过几面儿,现在李薇只觉得他面目熟悉,却不知道如何称呼。只向他笑了笑。
年哥儿倒是极有礼貌的问好,老汉受宠若惊般停下来,与他客套话儿。
李薇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还有他偶尔发出的一两声朗朗笑声,一时有些恍惚,他是从何时开始变成这副模样的?
儿时的羞涩不见了,那股子不自觉的对不相干之人的冷淡也不见小了,本来不温不火的音调中,也开始透出爽朗之气来。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某些方面脸皮厚了,而且还恶趣味。
两人客套了两句诸如天气收成之类的,老汉满脸笑意,热切的和他打过招呼,说去田里割把草回家喂牛,便往田野深处走去。
年哥儿含着笑意回头,“在想什么?”
李薇把手藏在袖中,抠着指甲,心中几个念头翻滚,最终鼓了鼓勇气,抬头,以目光控诉他,并指责,“你,你这样是不对的!”
“哦,”年哥儿头低了低,眼中闪着明知故问的光芒,“哪样是不对的?”
李薇想说,你这样调戏我是不对的,可这话却有些说不出口。又想说这样对她是不对的,可,似乎自己心底也并不认为真的不对,又又想说,什么哥哥妹妹的话,好象她心底更排斥,何况他姓贺,她姓李……
憋了半晌,憋得脸色通红,才强强找出一个理由,没好气的道,“你应该以学业为重!”
这个理由让她颇有些理直气壮,突然觉得有了胆气,在说话的同时,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表示自己的愤慨。
年哥儿闷笑了两下,点头,“好。明年春闱我去考!”
李薇总算是找到她可以坦然面对的话题,听了这话,又瞪过去一眼,同时皱了皱鼻子,“考进士是那么容易的么?是谁考举人差点名落孙山?!”
年哥儿不以为意,轻笑了两下,故意道感叹道,“所以,梨花可别惹出什么事儿来分我的心!”
李薇把眼闭了闭,今年五月里方家那方羽不知吃错了哪门子的药,派个媒婆到她家提亲去了。把何氏与李海歆吓了一跳,两人将她堵在房间,足足盘问了两个时辰,问她方家为何来提亲,是不悬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儿。
李薇哪里知道方羽是发的哪门子神经。不过是因小四姐的胭脂水粉生意红火,方家那个旁支,有样学样,春杏卖什么,他便仿制什么,虽然其质地色泽功效与春杏铺子里卖的相去甚远,但悬他卖的价格便宜,这几年来,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
若是他这样在后面跟跟风也就罢了,春杏虽气,也不能拿他怎么着,可是,他竟然打起来假冒的主意。制了一批带有春杏铺子印记的盒子瓷瓶,以假乱真,四处兜售,那些贪便宜的人,买回去后,才发现与之前使用过的相差甚远,都跑到春杏的铺子里,要求退货,更有甚者四处造谣,说春杏生意做大了,店大家欺客,以假乱真等等。
春杏肺几乎气炸了,当即告到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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