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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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田园-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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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李海歆把五张剥好的兔子子送到西旺村的熟皮匠家里。李薇这个时候才知道,西旺村是她爹的姥娘家,也就是李王氏的娘家,他爹小时候走姥娘家就知道有这么一个老熟皮匠在,也难为她之前还在镇上瞎转悠。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熟每张皮子居然需要十五文钱,李薇想着,这么一来,自己的雪白兔子毛皮,一张至少得卖五十五文吧?只是不知道熟硝制皮子都是这个价儿,还是因为熟人,她爹不好意思跟人还价,从而导致成本上升……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知足了。一只兔子,连肉带皮子,差不多可以卖到一百文,除去家里偶尔喂的粮食之外,剩下的都是劳动力成本,呃,这个,暂时忽略不计吧。
    九月初,金桂飘香,何文轩中举的消息传来,何氏一家子急急忙忙赶着牛车前往何家堡,让王喜梅帮着看家。
    等他们赶到时,前来送邸报的差役己走了,满地的鞭炮屑,村子里的人把何家的小院的围得水泄不通,笑嚷嚷的议论着。
    “文轩这孩子俺早就知道能成大器,早些年他爹不在家,大人去地里干活儿,他在家边烧火做饭,边看书咧……”
    “可不是咋滴,单是文轩的生月,就一般的孩子不一样。十月初一正子时,都说这时辰怪,压不的人,那是大凶文轩这孩子压得住,那可是大吉,大福大贵……”
    “哎哟,这回文轩他娘可享福喽,连带这一大家子都能跟着享福……”
    梨花姥娘家几个近邻看见何氏一家,忙扬声笑着招呼,“哎呀,春桃娘,你这回来可好喽了。文轩中了举,还能忘了你这个把他从小带到大的大姐?”
    何氏满脸喜气与几位围过来的近邻打招呼,又说,“棒子嫂说得是文轩呐,也不会忘了帮衬过的街坊……”
    梨花大舅舅听见从院中出来,笑着招一家人进屋中,又与一院子前来恭贺的街坊们说,明日开家里宴客拜谢,请都过来吃大家笑嘻嘻的恭贺一番,陆陆续续家去了。
    屋里梨花姥娘喜极而泣,哭得眼睛红肿起来,一家人进去的时候,她还在抹着泪儿,两个妗子在旁边笑劝着。
    梨花大妗子笑着说,“娘,别哭了,大姐一家都来了。你瞧梨花还刮着羞羞你呢。”
    梨花姥娘闻言望去,呆然梨花正用小指头刮着脸儿,一下一下,黑葡萄大眼晴里笑嘻嘻的。
    她“扑哧”一声笑,拿了帕子抹去眼泪儿,感叹着,“文轩生下来瘦弱,生辰又不好,都当活不成呢,谁成想他能有今日的造化。”
    何氏与梨花两个妗子连忙劝。正说着,梨花大舅舅家大儿子,小名叫小宝,在外面叫着,“二姑二姑父来了”
    紧接着门帘一闪,梨花小姨挺着大肚子笑嘻嘻的进来,后面跟着梨花小姨夫手里拎着两大包点心。
    何氏忙去扶她,又笑着,“嫁了人就是不一样,想得周全了我们来时急惶,啥东西都忘了带,只带了几张嘴来。”
    梨花小姨父名叫大柱子,也是个憨实农家汉子,只是他们家早几代也曾富贵过,到了这一代虽是平常的农家户,家里地却不少,有四十来亩的良田,农忙时还请着几个短工帮庀,梨花小姨嫁过去,只帮着做些家务做做饭什么的,日子过得也轻闲。
    他把手里拎的东西交给梨花大舅舅,又从把身上的褡裢解下来,递给梨花姥爷,“爹,这是俺爹娘让带的,你收吧。”
    梨花姥爷按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五吊钱儿。忙往回推,“谁要你们的钱儿。家里的够用”
    李海歆也忙把从家里带来的钱儿递过去,心中庆幸,亏得多带了两吊,不然大的没小的拿的多,脸儿上不好看。
    梨花老爷推着不收。
    梨花姥娘却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七吊钱儿。又把小女婿递来的钱合在一处交给梨花大舅舅。“文轩中了举,是咱老何家的脸面,衔里街坊的往常也帮衬不少,摆酒你就张罗着吧。”
    一家人在姥娘家说说笑笑,乐啊了大半天,心里挂着家里的牲口,就急忙家去了。到家时,李家老三在挑水,王喜梅正给兔子添菜叶子。
    见他们回来,忙把手里的菜叶子一扔,急惶惶的过来,何氏看老三脸沉着,她的脸色也不好,忙问啥事。王喜梅把话儿一说,何氏登时又气又笑。
    李海歆拧着眉头说,“算了,两只小兔子,别和她置那闲气”
    何氏也不背李家老三在,气呼呼的道,“若是我们在家,老家的上门来要两只兔子,我还能不给她?趁着我们走亲戚她专钻这空子,叫谁谁心里舒坦?”
    又说,“这是叫喜梅给帮着看家,若以后咱有个啥事儿,让她帮着看家,她还不把咱家里的家当然搬空了?”
    李海歆无奈叹口气,从老三手里接过扁担,去溪里头挑水。
    春桃开了堂屋门,和春柳搬了条凳出来,请三婶儿和三叔坐下。又劝何氏,“娘,跟她置那闲气干啥。她打着小莲花稀罕的名头,咱还能去上门儿要回来?”
    王喜梅在旁边儿一直说,都怪她没看好家。
    何氏忙笑着,“这不关你的事儿。即便是我们在家,她打着这外名头来要,还能不给她?”
    想了想又跟李家老三说,“一会回家时,你们也捉两个成年兔子回去。原本你大哥就和我说过,要给你们两只种兔子,让你们喂着,也多个进项。她拿走了正好,这会也不用顾着她了。”
    老三推辞,王喜梅却笑着道谢,又说,“我夏天的时候看见梨花这笼兔子就想着养,后来又听春柳说这是名贵的兔种,不敢开口。大嫂要给,我也不推着。将来下了兔子,再送还一对回来。”
    何氏笑着推她,“给就给了,还能让你再还?”
    等李海歆挑满了水,何氏的气儿己消了。就让他也坐过来歇歇说话,几人先是说了一通梨花小舅舅中举的事儿,笑了一场。后又说到李家老三想搬出来的事儿。
    何氏就问他们,“你们准备啥时候动手打土砖坯子?”
    王喜梅和老三对望一眼,笑着,“就准备今年冬上呢。我跟两个姐姐姐夫都说了,到时候都来帮衬些。”
    李薇见她娘主动问起这个,心里想着,她娘对老三家的心结估计是己经解了,与三叔家做邻居也好,以后家里有个什么事儿,也好相互帮衬。
    何氏这些年旁眼冷观着,也看出李家老三是真懂了,王喜梅性子好又明事理儿。小春明由他俩教导着,想必长大后性子不会差到哪里去。自己家里虽有年哥儿,却不知能在这个家呆到什么时候儿。现在与老三家亲近些,春明长大了也是春桃几个的倚仗,将来在婆家有个什么事儿,也有娘家兄弟撑腰。
    李海歆就说,即定了,就早点开动,反正他冬上里也没什么事儿,好给他们帮庄。
    何文轩中举的事儿又因当事人不在场,热闹了几天,便继续着农家平静的日子。
    李薇很是心疼的看着三叔三婶捉走一对成年兔子,心说,独家垄断的生意还真不好做呀。好在,三婶家下的小兔子长到能卖的时候,她象估摸着能挣下不少钱了。至于老2家的就更晚了,她甚至有些不厚道的想,老2家拿走的小兔子让小莲花玩得翘了尾巴才好。
    整个家里,对许氏趁着他们不在家,打着小莲花哭闹的名头,硬是拿走两只小兔子的事儿,春柳是最为气愤,若是她爹斥了两句,她就掐着小腰跑许氏家把小兔子募回来了。
    十月底,家里的十来只公兔子都杀完了,兔子肉共卖得一吊零五百多个钱儿。兔子毛皮也己硝制好,李海歆想趁着时节正好,去县城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把兔子皮毛卖了。
    何文轩不在县学,赵昱森却在,都是自家亲人,也是一样的。
    隔了两天,李海歆笑呵呵的赶着驴车回来,车厢里空荡荡的。李薇欢快的朝他扑过去,大叫着,“爹,卖了多少钱?”
    李海歆跳下车,笑着,“财迷丫头”说着把卖兔子皮毛的钱塞给她,李薇吃力的捧着钱儿进堂屋一数,有些气闷,才一吊零二百个钱。再除去硝制兔子皮的钱,每张兔子皮毛只能得五十五个大钱儿。
    想想又释然了,兔子这东西反正是得上规模才出明显的效益。那两窝兔子明年春上再分窝,到秋上再杀时,可就不止二十只了,想到这儿又笑起来。

第六十三章两年之后
    今日天极冷,呼呵出的热气在眼前化作小小的一团薄雾,李家篱笆墙外小竹林中,一块平坦的空地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全神贯注的打着五禽戏。
    单薄的冬阳照在两人身上,在上投下两条极淡极长几乎完全重合在一起的影子。李薇眼斜过去,看着地上影子手势起起落落,觉得有趣儿,微笑起来。
    自四岁半年那年她生过一场病之后,这一年多来,她每隔两三个月,总要生一场小病,虽然只是微微的发热,可也让一家人很惶恐。后来镇上那位胡子花白的安大夫,说她小时身子受亏,根里弱,正长身子的时候,只靠食补不行,便传了一这套五禽戏让她勤加练习。
    于是,佟永年便先跟安大夫学了,然后再回家教她,顺道陪着她练。
    这一年多练下来,李薇觉得真是有用,最起码一到冬天容易冰凉的四肢,己慢慢的不再那么畏寒。最近这半年来也没有再发热,就连年前的那场连阴大雪天,她也平安的度过了。
    “梨花,你又走神”随着最后一个姿势的收歇,佟永年淡笑望过去,眼带淡淡的责怪。
    李薇正要回话,春柳从篱笆墙上伸出头,叫他们,“还不快回来收拾,吃早饭,再不动身就晚了。”
    她笑着应了声,才回头晃着脑袋笑嘻嘻的说,“我明明是在研究身势,哪有走神”
    佟永年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副说不过你的架式,举步往院中走。
    李薇在他身后撇嘴儿,才十二岁就装深沉,一副老学究样举步跟在他身后,踩着他影子的头部的玩乐。
    一面儿感叹时光的易逝,一转眼儿,她在这个时空已是六年有余。
    这一年多近两年,她长高了不少,自己家里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原本的茅草西屋、破旧的堂屋,己被高敞大亮的砖墙瓦房所取代。三叔在她们家西侧落了户,这里不再是荒岧岧的,大姐春桃于去年冬上嫁给了黑石头儿,二姐春兰自前年冬上便有人给说亲事儿,连三姐春柳,也有人话里话外的打探着。
    很小的时候,她盼着自己长大。可略长了两岁,又面临着与姐姐分离的不舍与惆怅。
    进了院中,四姐春杏己装扮一新,连带爹娘都着了走亲戚的新衣。何氏笑着催他俩,“赶快洗手吃饭,咱们早点走。”
    李薇笑着打量她娘,梳着个简单的反纂儿,身上穿着崭新的绛红色绸布大袄儿,下面一件是宝石蓝色长裙,外面儿一条浅蓝色腰裙儿,随着她的走动,脚上与上大衫儿同色的绣花棉鞋若隐若现。
    “娘,你这打扮真好看”
    何氏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裳,有些拘谨,捂嘴笑,又瞪她,“行了,你这丫头又出你母亲的歪相。依我说,平时里的衣裳就好,你非让买这个,穿着不自在。”
    李薇笑嘻嘻转向佟永年,“年哥儿,你说咱娘穿这衣裳好看不?”
    佟永年点头笑着,“娘穿着怪好看呢。您这衣裳一穿,把我舅母都比下去了呢。”
    春兰从厨房伸出头来,浅笑着,“你们两个别给咱娘灌迷魂扬了。赶快洗手洗脸吃饭。”
    李海歆把备的年货往车上装,也笑着,“是得早些动身,怎么着也得下半晌赶到。”
    李薇吃完饭,听话的回东屋去换了她的粉色缎子新袄儿,湖青色绣花小裙子,桃花绣花小棉鞋。
    春兰进来,给了她仔仔细细的梳了个双丫发髻,用青色绸带绑了,挑了只桃红色的绢花要给她插头,李薇忙双手护着,匆匆跑出东屋。
    春兰在她身后笑了一声,把绢花重新放回木匣子里。
    李薇刚跑出东屋门儿,被小四姐春杏一把抓住,绷脸训斥,“我新给你做的绢头花,为啥不戴?”
    李薇喵了眼她头上一左一右两对称的桃红绢花,象两只大红碗扣在头上,心底暗笑,家里四个姐姐,就数小四姐最爱打扮,也不知她遗传的谁?自从学了针线之后,自己的衣裳今天换个边儿,明天加朵花儿,才十岁多点,耳朵上就戴着银丁香。
    她不但自己装扮,连带把李薇管得死死的,年前给何氏出主意,让给她扎耳朵眼儿,正好佟永年在家,李薇得他的庇护才逃过一劫,惹得小四姐两三天没理她。
    “年哥儿…’佟永年换了衣裳,从西屋出来,李薇忙帮救兵,“四姐非让我戴花。”
    佟永年穿着淡青色衣摆绘水墨竹纹长衫,头顶是同色的头巾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往这边走来,“小杏……”
    春杏哼哝一下松了手,气呼呼的瞪了李薇一眼,“我不管了。反正不是丢我的人!”
    一时李海歆把备的年礼装好,让何氏母女赶快上来。
    年节前,佟永年舅舅来家里,邀请一家人正月十五去赏灯。何氏原本想让李海歆带年哥儿去,李海歆却说,年哥儿要拜见柳氏,总耍有人在一旁照应着,再说又不知年哥儿舅舅家的情况到底如何,他一个大男人去不太方便。
    何氏想想也是这么一个理儿,若是年哥儿舅舅有什么想法,大男人家家的总不好直接提,少不得由柳氏提出来。
    便让春兰春柳春杏三人看家顺带照料牲口。有老三家做近邻,大武媳妇儿近大半年来一直帮着照料家里的那一群兔子,便把这三人都请来说说,让帮着顾些家。
    车箱里铺著半旧的褥子,何氏怕路上寒冷,又放上两条去年新做的薄棉被,路上好盖一盖。
    去宜阳县的路倒也平坦,家里的小牛犊子正值壮年,有劲儿的很,一路连走带小跑,等他们到达宜阳县城时,才刚过了正午。
    李海歆望着城门楼子,笑着,“怪不得先前文轩被保举了宜阳主薄,却被人挤了去。单看这城门楼子就比咱们青莲县的气派。”
    何氏没好气儿的瞪他,“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何文轩自中举了后,便在县学做了教渝,好容易得了贵人赏识,保举这么一个宣阳县主薄的官职,却因没打点到位,临上任前被人挤了去,一大家子人因这事儿都懊恼气隘不己。
    李海歆回头笑笑,“好,好,别气,我不说了。再说,文轩现在九山做得不也挺好?”
    何氏又一个瞪眼,“好,有多好?离家几百里呢”
    正说着,停在城门外的一辆马车朝这边行来,刚一停定,里面的人就叫着,“可是表少爷?”
    李海歆忙下车。
    马车停定之后,从里面钻出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李薇认得出来,正是到过她们家的老张头。
    现在看起到倒比初次到他们家脸色更红润,虽然是一身蓝色素面短衫,却也能看出是精细棉布制成的。
    想来,佟永年舅舅这次出海归来,又带来不少好东西,挣得不少钱财,而老张头在佟家的地位应该是不低的。
    李海歆与老张头见过礼后,他忙过来给佟永年行大礼。路上风寒,李薇和佟永年被何氏裹在薄被子里呢,起身不及,连带她也生受了老张头一个大礼。
    几句寒喧过后,身后又行来一辆更为华丽的马车,绸子夹棉绣花门市,茶木色车体,车窗上雕着精细的万字窗格。
    何氏李海歆推让了几下,便下了牛车,上了马车。
    老张头坐在前面儿,隔著车帘一句句说着佟维安如何想念表少爷,柳氏如何欢天喜她的张罗着扫院布置房间,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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