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首歌曲后,盛装的莎佃在女伴的簇拥下,微笑着走向心上人,牵起杜羿扬的手。
“好不好看?’她露出满眼的期待,渴求他的赞美。
只见她身穿褚色无领上衣,下着大红花裙,银质项链、戒指、耳环、手镯……能戴的她全戴上了。穿起卷鼻云钩鞋、绾起发譬的莎佃,的确是位相当动人的新娘子。
“很美……”杜羿扬惋叹地在心里加一句:“可惜新娘不是朵雅。”
“真的?”又羞又喜投入他怀里,莎伽满足地说:“是你让我成为世上最快乐的新娘子。”
主婚的长老们当下依族规向天祈祷,并宣誓他们结为夫妻,祝福的掌声紧接着响起。
公主,我们既已成为夫妻,那么我的堂弟和堂弟妹,是不是该重获自由了?”
“那是当然,不过……你不想多留他们几天再走?”莎伽觉得有些奇怪。
“拉玛现在一定很担心水灵儿的安危,如果不赶快回路南,也许会叫发圣族与努佤族之间的战争,我想你也不愿意见到这种后果。”杜羿扬说之以理。
“那么我命人为他们备妥马车。”不疑有它的莎伽招来一名属下,吩咐完正事后,随即撒娇道:“这下你放心了吧?好啦!该是你陪我去一一与长老们敬酒的时刻了!”
她只是遥遥向即将上马车的水灵儿等人挥手,似乎不愿让丈夫与他们话别,杜羿扬明白她仍有戒意,只得苦笑着以眼神传递叫他们速速寓去的讯息。
“驸马爷,我们真的不管杜大哥啦?”尽管对他多么不满,阿吉依然割舍不下主子。
“谁说不管的?等我们一回路南,马上就和拉玛会合来救人。”水灵儿冲口而出,·羿扬堂哥要不是为了让我们先行离开,他才不会答应跟那妖女在一起……”
“水灵儿!”谁要你多嘴的?杜羿涡拚命眨眼。
“原来——你们全在瞒我!”阿吉终于明白杜羿扬的用心良苦了。“不行,.社大哥一人在这龙潭虎穴中,实在太危险了。还是你们先走,我留下来保护他……·
保护?别给他惹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阿吉,我知道你对羿扬忠心耿耿,但他千交代万叮咛,一定要我带你远离这危险之地。”杜羿泯说着立即挥鞭,·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驸……”阿吉想求他让自己留下采,忽而瞥见几道人影鬼祟地抬着重物出了村于。“咦?他们在干什么?”
“是泰戈!”水灵儿看得更清楚,“他们抬的好像是……尸体!”
不会是羿扬这么快就被谋杀了吧?杜羿泯猛然一惊,赶紧掉头。
“我们跟去看看……”婚礼上一直不见泰戈的踪影,以其对羿扬的妒意和对佤族的敌意,他相信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泰戈和同伴们东西丢置村外后就迅带离开了。三人好奇地靠过去,果然有数具尸首,而且全是老人。
“奇怪,泰戈为何要杀害自己的族人呢?”阿吉掩着鼻子说。
“这几位好像是努佤人辈份颇高的几位。”水灵儿指指他们身上的饰物,“我记得刚进村于时,就是他们几个负责审问我们的!”
“说来,这些人应该属于‘主战派’的。杀了他们……对泰戈有什么好处?”
杜羿泯正觉得难以理解时,忽而背后一片亮光。
“我说的没错吧!”原来是泰戈带领族人围上来了,“他们就是杀害塞亚等几位长老的凶手!”
片刻后,三人又被绑回祭坛上,等侯处置。
“请听我说,凶手是泰戈,我们亲眼见他和几位同伴将尸体抬到村外的!”杜羿泯重复了数遍的真相,而愤恨难平的努佤族似乎无人肯信。
“各位都知道,自从我阿爹去世后,泰戈几乎是塞亚长老扶养长大的,对于如此一位恩人的长辈辈,我怎可能将他杀害呢?何况宜拖几位长老与我理念一致,同样主张图强抗敌,我又有何理由除去自己最忠实的战友?”泰戈说着将手一指:“况且我整个晚上部跟这几位同伴喝酒,他们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
“泰戈,只有白族才会杀害我们的同胞!”他的一番话立即获得族人的认同,喧哗声四起了。“对!杀了这些,白狗,,为长老们报仇!”
“莎伽!”杜羿扬可急了,“羿泯和水灵儿绝不是凶手,请你救救他们!”
“这……·一边是夫婿的亲人,一位是族人所敬重的英雄好汉,她该相信谁?
‘莎佃!”罗妃说话了:“这些可恶的白族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坚,假借联婚之名,乘机杀害我们英勇的长老,这种歹毒之徒绝不能轻饶!”
“阿娘……”母亲少有的严厉眼神,在逼她作出裁决了。
“给我时间好不好?”杜羿扬以商量的口吻,低声下气说:“我会找到证据,证明长老们并非羿泯他们害死的!”
“我……”身为他的妻子,她也不想跟丈夫过不去呀!
“想想死去的长老们是多么疼爱你……”罗妃见女儿犹豫不决的模样,不禁恼火地指着杜羿扬,“如果你因为他而违背全族的民意,你就不配领导努佤人!”
“女儿不敢!女儿只是……”莎僧跪了下来。
“若非这姓杜的已和公主成亲,我早把他当杀人凶手处置了。”泰戈在一旁加油添醋,而他的话也的确发生了效用。
“莎伽,我要你马上处死那三人!”身为土王的妻子,她有义务主持公理与正义。
“你答应过我的……”杜羿扬则拚命地对公主摇头。
可是这件命案一定得有人出来负责,而她——铯不要丈夫被拖下水!
“好……”两难的莎伽,终于狠下心肠宣布:“升火!用他们三人的血来祭拜长老们的灵魂!”
“喔——公主万岁!公主英明!”
欢呼声如雷动,为这场即将开始的血祭加温。
第 八 章
杜羿扬见势不可挽回,索性一跃跳到祭坛中央。不及思索自己何来的“弹性”能一纵数尺,他已举起长剑砍断三人身上的绳索。
“你这是干什么?”不仅莎伽吓了一跳,连杜羿泯也赶紧劝道:“你都快自身难保了还敢插手我们的死活。”
“是呀!”阿吉和水灵儿跟着猛点头,“快回到公主身边,否则惹恼努佤人,只是多赔上一条性命罢了!”
“他们生,我生!”以剑吓阻众人的逼近,杜羿扬朗声表明.心志。“他们死——我就亡!”
“不识抬举!”罗妃冷哼一声,对女儿道:“这是他自己活得不耐烦,别怪我心狼手辣。今天的婚礼就当是一场骗局,算不了数,等一切不结后,阿娘再把你许配给泰戈!”
“不要!”她和羿扬哥才刚结为夫妻呀!
“多谢罗妃!·泰戈跪地谢恩后,吆喝:“来人!把凶手全抓起来!”
“等等!”莎伽出声阻止的当儿,一道白影飘进了混乱的场面中。
“朵雅?”四个饱受威胁的人不禁愕喊.而杜羿扬更是喜不自胜地抱起她旋身大叫:“呵!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接着他还不顾众目睽睽,当场与她拥吻了起来。
“羿扬哥……”怎么可以亲别的女人?他的吻是属于我莎伽的呀!
“她就是破坏我们刺杀梵若钢行动的妖女。”泰戈开始不安了,想不到这女人的命真硬,居然逃得出水灵殿?
“由此可知这小于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瞧他跟那妖女亲热的模样,哪有把你放在眼里!”才刚和她的女儿成了亲,杜羿场就敢如此嚣张放肆,罗妃觉得这等无耻行径简直比杀人之罪更难容。“杀了那个妖女!杀了他们!”
“且慢!我知道凶手是谁。”朵雅手指向泰戈,以及其他帮凶。“你、你、你……”
“哈、哈……”泰戈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以为大家会相信你这妖女的话?”
“妖女的话没人信,可是塞亚长老的话,你们应该会听吧?”
“胡说!人都死了,怎么会说话?’这桩死无对证的命案,可是他精心策划的呢!
“是吗?”但朵雅镇定的神色却教泰戈打从心底发毛,“你确定他们真的死了?”
“朵雅……”杜羿扬等人则以“你在卖什么关子”的眼神质问。
“尸体就在这里,大家有目共睹的。”泰戈指指几具平摆在地上的尸体。“你别想玩什么花样!”
“听说贵族擅长‘勾魂大法,,常用来勾引外族的男子,尤其是公主……·朵雅对他的指责不作回应,反嘲弄地斜睨莎佃一眼。
“你——”这妖女还有脸羞辱她?
’勾魂奇术我是不会,不过‘唤魂大法,倒难不了我……”说着她走向死者,朝塞亚长老的躯体喃喃有词,挥动的双手大有作法之架式。“咪啤唔哺。&@……”
“她在干什么呀?”她的行径引起努佤人的交头接耳,“难道真想让死人复活?”
连罗妃与莎佃也屏息凝视,作贼心虚的泰戈则是心惊胆战。顷刻后——
“嗄?”在一片惊呼声中,死去的塞亚长老居然睁开眼睛了!
“泰戈,你还我命来……”他幽怨的声音随挺起的身躯向凶手迫近,“你好狠的心哪!亏我视你如已,你竟然下此毒手'……”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泰戈被逼得无路可退了,只好拿起长刀往塞亚长老身上戳去。邪门的是,他居然刺不“死”?“救命啊!快来救我呀!·
可是哪个努佤人不同样怕得半死?他们早都纷纷走避到朵雅的身后寻求庇佑了。
“啊——胆子几近吓破的泰戈,再也没有力气对抗打不死的僵尸,丢下刀,他抱头跪下求饶了。“长老泰戈是因为被妒念冲昏头才起杀机,好嫁祸给杜羿泯,并借机除掉杜羿扬。我……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努佤族着想,求求您饶恕我吧!求求您……”
“很快!你终于认罪了广之后砰然一声,塞亚长老的尸体倒了下去。
“长老?”罗妃在女儿的搀扶下靠近,“他怎么又不动了?”
“唤魂大法顶多让人复活一次……”朵雅从她们敬畏的神色知道,这招以“隔空移物”配合“腹语”的把戏,已洗刷了羿泯的冤屈。“若非泰戈自己心虚,想再度杀人灭口,说不定塞亚长老还能维持个几年的寿命呢!”
“泰戈!罗妃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剁骨扬灰以慰死者之灵。而族人们也一拥而上,“把这奸贼和他的同党抓起来!” 。
“既然抓到真正的凶手了,可以让条路给我们了吧?”朵雅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只是“牺牲”了那几位长老。因为泰戈动手的时候,她也在场。
“不行!”莎伽立即横在前面,“你们可以走,但是——羿扬哥得留下来!”
“叫得可真亲热呀!”朵雅酸酸地重复:“羿扬哥?”
“朵雅,我……”听说女人的醋劲足以翻天覆地,杜羿扬赶紧表白立场:“莎佃,很抱歉欺骗了你。答应这件婚事,只是为了救郁香公主他们……”
“你——”莎伽哪会不知道呢?早在他倾慕的眼眸专注于朵雅身上时,她即明白了自己的份量多么微不足道。只是——她不甘呀!“你与我拜堂在先,亲口承诺给予我一生幸福在后,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
一声喝令,刚才围打完豢戈的族人,又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莎伪公主,我大理段氏是很诚心诚意要和贵族作朋友的,请不要为了你个人的私怨,而破坏这难得的和平机会。”水灵儿晓以大义。
“莎伽……”罗妃的态度已被刚刚的剧变所软化,努佤族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再也禁不起任何的伤亡了。.“让他去吧!杜羿扬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啊!何必……”
“自取其辱?”莎伽接下母亲不敢说的话,“我早就成为大家的笑柄,不差这次了……杜羿扬,你如果想和我们全族为敌的话,其他的人一个也走不掉!”
“莎佃……”杜羿扬杵在原地进退两难。
有朵雅的相助,他当然有把握将水灵儿和羿泯他们送走。然而两方交战必定有所死伤,他万分不愿再伤害已千疮百孔的莎伽一次啊!“哼!公主这么威胁,就太不智了。”明知杜羿扬纯因愧疚而不忍,朵雅却受不了他对别的女人.一丝丝的好!一个挥手,她喊道:“出来吧!” .
忽然间,四周竖起一排寒寒刀光,而一位老太婆则从黑压压的人群中蹒踞地步过来。
“拉玛?”太惊喜了,原来朵雅姊姊已有周密的安排。“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耶!”
“是谁敢拦我们郁香公主的路?”沙子昭抽剑出鞘。
而拉玛也冷卢讽刺:“连敌军何时潜进了地盘都没察觉,还想拦人去路?”
“莎伽,感情是强求不得的……”罗妃见大势已去,除了安慰女儿,还诚敬地对水灵儿说:“希望郁香公主一诺千金,回朝后不发兵与我族为难,那么努佤人愿发毒誓,往后不再踏越南垒河半步,否则全族将遭天谴,不留一口!”
“罗妃,谢谢你!”水灵儿微笑地点点头。
“哇——”可是有个人却伤心得跑开。
“莎佃!”杜羿扬跟着追去,“等等我!”
“杜羿扬!”朵雅恼怒地连名带姓喊着,而他竟没有回头?
·姊姊你别误会,堂哥他只不过是……”水灵儿看得出来,她相当的不谅解。
“舍不得的话,那么就别回去了!”朵雅却听不进任何的解释,忿然甩头走了。
不过和莎伽说了几句,朵雅就气得忿然离去,杜羿扬的确不懂女人心怎么测的。好不容易化解一场危机,大伙儿都准备要出发往路南石林了,她却偏偏在这个关头耍脾气?
幸好他在出村后不远的江畔,就发现了那道衣衫飘飘的倩影。
“朵雅?快跟我回去,大家都在等……”
“另碰我!”她头也不回地挥开靠近的手,“你现在已经是努佤人的驸马了,请谨守自己的‘分寸”。你在说什么呀!”杜羿扬嗤了一声,扳回她倔傲的肩。
“你明知我是为了羿泯他们才答应婚事的,何必如此斤斤计较我不得巳的‘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朵雅不自觉地像个弃妇般,拔高了酸不溜丢的音调:“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你的爱情也可以‘量贩,
的。只要谈妥条件,什么样的女人都能轻易获得你廉价而虚假的吻!”
其实她早和拉玛等人盯上了泰戈。然而杜羿扬与莎伽在林子里亲热的画面,却像盆冷水似的,浇熄她出手救人的冲动,因为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
杜羿扬的作法虽基于权宜之计,但他在临走前还对莎佃“依依不舍”的模样,教人怎能相信他的‘毫不在乎”?浑身健康肤色的莎佃,是如此朝气有活力,一和自己的病态苍白与阴暗不定的脾气相较,朵雅更觉得自惭形秽了1
“你非得说这些伤人伤己的话吗?你一定要把我气死才甘愿吗?”杜羿扬被彻底打败了,为何他的真心会换来如此无情的评贬?“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啊—霹D说着他发疯似地向江边狂奔,而水流很快就淹过他的膝盖。
“你干什么?”不会是想以死明志吧?“快回来!快回来!”
“老天!如果我杜羿扬对朵雅有半点虚假的话,请你下道雷把我劈了吧!”
“羿扬!”朵雅情急下,跟着下水去拉他,“别作傻事,我相信你就是了。”
“不!你从来就不信任我,才会一再地为了莎佃而怀疑我!”杜羿扬早气得失去理智,忽略了这急湍的激流可能会淹没掉他的小命。“为什么我要受得这么辛苦?难道你非要我挖出心肝证明自己的坚贞吗?”
“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懊悔的泪决堤而出,朵雅卸下因自卑而伪装的自大面具。“是我克服不了自卑的心态,才会无理地嫉妒任何喜欢你的女人。求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不生你的气,我是气自己——”突然一阵强烈的电流夺去他的意识。
“对不起……”朵雅扶稳晕厥的他往岸边走:“这是唯一让你冷静的方式了!”
杜羿扬在一阵阵的花香与唧唧的鸟语中醒来。
是黄昏时刻吗?否则四周的光线怎有些晦暗?不过他仍隐约可见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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