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螃蟹的钳子从我肩上摔下来:“你……好你个白马!”
我瞪了昼羽一眼:“昼羽——你再说我就不回星陆,你也别想见到夜羽。”这小兽,关心宁憬轩是假,关心他的双胞胎夜羽才是真。
“主人,你怎么帮他?”小神兽也知道楚楚可怜了。
某螃蟹当场笑趴下。
“行了别贫了,再不走天都黑了!”
我只好用这种烂理由,因为发现,飞到那根本用不着半个时辰!
两个火炬摆在两旁,这性质就像摆两头石狮。众绿树中开一条短道,道上两排守卫,全是红衣女子。想来天火教女子居多。
红黄交错的古代建筑,虽也是平房,但其宏伟自然更胜。只是这么多火……难怪“煮”出那么多“螃蟹”!
见我们出现,守门的个个毕恭毕敬抱拳喊一声“少主”,与此同时,另一名红纱女子走过来,见到我,想都没想就拔剑相向!“陈缈希!”
宁憬轩挡在我面前:“天香姐姐别,他不是陈缈希,是陈天擎。”
天香错愕了:“陈天擎?少主你……哦对了少主,教主正找您呢!”
“我爹找我何事?”
“不知道,教主好像很生气。”
“知道了。”
☆、第五章
我跟着宁憬轩走进大殿,金色的地面与墙壁,红帘纷飞,烈火熊熊。
红妆两列,尽态极妍,双目瞪大,却无视焦。玉簪挽发,手持长剑,齐齐抱拳,一声“少主”,尖锐悦耳。虽不及男子大声,但也整齐有素,气势还是不错的。
端坐高堂的男人,鲜红色头发竖起,浓密红眉吊梢,狭长双眸炯炯有神,红色长袍绣着凤凰。看起来并无什么皱纹,皮肤还挺洁净,五官端正,轮廓优美,身材均匀。
果然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看看宁憬轩……他爹长成这样也挺正常。
天火教的人似乎个个对红涩情有独钟,除了站在教主旁边的男子:
一身白衣外套紫纱,满头乌丝紫带系起,单边浏海长及下颚,浓眉大眼,一个笑颜,百分之百的慵懒,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高深莫测,百分之两百的妖邪!
如果说教主个人比较喜欢红色,所以命属下弟子穿红色制服,那么此人,地位一定很高,连教主也要忌他三分!
直觉,此人不好惹!
“爹,公孙先生。”宁憬轩抱拳,满脸严肃。
暗叹,他还真是死性不改,堂上堂下完全两个样!
我亦上前抱拳:“见过宁教主,公孙先生。”
宁教主拍案怒问我是谁,紫衣男子手摇折扇则走到我身边细细打量:“金发?十七八岁?你不会武功?”
我被看得不舒服,只能无视掉:“晚辈陈天擎。”
“哦爹,天擎是孩儿在路上所救,他知晓冥海宫四大护法之首的陈缈希的武功与死穴,定能助我天火教一臂之力。”宁憬轩连忙解释。
“你这么了解陈缈希?他是你什么人?”姓公孙的眼睛自始至终未离开我的头发,比看怪物妖孽还夸张。
我真想说人家mei国还一堆金发蓝眼呢!只可惜这时候没有mei国这东西。
“天擎兄弟与陈缈希师承同门,所练的武功也极为相似。”宁憬轩继续抢话,似乎反遭不满。
姓公孙的手摇着折扇,笑容带着几丝轻蔑,还真是一点不给少主面子!
“哦?少主与这陈兄弟可真是一见如故。”
再看宁教主,满脸怒色却是对着宁憬轩:“憬轩!公孙先生问的是他又不是你,少插嘴!还有,本教主交代的事呢?”
“孩儿……比冥海宫晚了一步。飞仙门被灭,仙与剑也被夺。”宁憬轩眉宇蹙起,轻咬下唇,面露难色。
宁教主拍案,红眉拧在一起:“比冥海宫晚一步?哼!你哪次得手过?”
直接怀疑谁才是正主。
旁边低沉嗓音响起:“如今通天境,仙与剑都在冥海宫手上,想夺回就更难了。”姓公孙的总算把长在我身上的眼睛挪走。
宁憬轩立刻保证道:“幻灵剑和沧海神珠孩儿绝不会再失手。”
其实我更相信他就是故意的!
我明明记得他昨夜走火入魔的时候还说“我要救谁你就杀谁”之类的话。
这么说他去夺宝是假,救人是真?
难怪总是“失手”!
宁教主似乎是对他丧失信心了:“你觉得本教主会相信你吗?老实呆在圣火宫与欣儿完婚!”
“爹——孩儿不想与唐欣儿成亲!”宁憬轩立刻叫嚣。
“又是什么晴儿?那不过是梦!欣儿都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重重的砸在闻者心头。
“什么?”宁憬轩睁大眼睛。
我看着他,竟觉得他的样子很模糊,以前从来没有过……
主宰命运之神啊,你是在笑我痴傻吗?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为何我还是与他有过多牵扯?
“你自己干过什么你最清楚。总之你非娶不可!”宁教主起身离去,只留下宁憬轩不断喊“爹”,全无回应,就连两旁女弟子也纷纷离去。
“天擎……”
我咬唇,抱拳,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出几个字:“恭喜宁少主!”
“连你也觉得我是那种人?”
要我怎么相信?相信他昨晚就干过这种事?“我知道你现在不会,可你不清醒的时候……我不敢保证。”
闷得难受,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微低下头,视线移到腹部……
原来“原谅”二字竟是这般苦痛,而造字者更是无情地将那背后的含义以锋利的刀片一字一句刻在我的心田,直到印出一道道血痕,才发现原来我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苍天在上,我宁憬轩向天发誓,决无此事!”
他坚定的语气,瞬间刺穿我的心。
我自嘲一笑,他是真的在乎我的感受还是把我当成晴儿的影子?
罢了,“首先,发誓跟喝水一样简单,世上本无天,发了也没用;其次,你宁憬轩的私事与我无关,我只负责带陈缈希回去,”
言及此,才听见帘幕后的气息远去,“再者,是不是你的孩子等出生后滴血认亲才能确定;最后,奉劝你随时保持清醒。”
听前两句的时候他还急欲辩解,听到最后竟两眼放光,勾唇而笑:“这么说你愿意相信我?”
其实我也想学学那些闺中妇人,发发脾气,说你怎能如此待我。但是,我不能,我连资格都没有。她都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我来这里才不过一天,而且就算没有她,还有晴儿,他不可能对我有丝缕牵挂吧。
呼口气,暂时自我麻醉:“你不准备给我一间客房?”
“哦,抱歉我忘了。”
于是目送着他傻笑跑开。
有的时候真的认为自己这样真的不行,什么都不争取如何能得到?
直到后来他跟我道明真相,我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
才发现不该是自己的不好强求。
但,是自己的,该好好抓住才是!
☆、第六章
房间还算雅致,一面秋日山水屏风,往里是茶桌,墙上几幅饰画倒没什么稀奇的,珠帘将房子格局分成两部分,帘后是卧床与梳妆台。梳妆台上开一扇窗,窗上清水幽兰影,天边皎皎孤月明。
至此,我怀疑是某位小姐的闺房。但很快我改变想法,看那红烛红单绯纱帐,整就一新房!
天火教的人都是此等品味?
不管了,有得住就不错了,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我在床上打坐修炼。忽闻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海水掠过沙滩,似乎是刻意抚平声息,但脚步较常人而言确实轻了不少,我也只能微微感觉得到。
刚收起魔法,敲门声便起。
“公孙先生深夜前来,不知所谓何事?”话说完我才开门,确实是不想见他!
“陈兄弟怎知是在下?”黑夜推来一紫衫男子,合起折扇,满脸笑意,不请自入。
“先生大可明言。”我关上门沏一壶清茶。
“陈兄弟方才是在练功?”眸中笑意未减,让人不禁脚底生寒。
“先生不是说天擎不会武功?”
许久,两人都笑了。
“陈兄弟是信不过在下还是另有企图?”他的眼眸是亮的,不像思考,而是确定!
一片寂静……
良久,我轻笑:“不练内力不是不会武功,天擎自有办法制住冥海宫的陈缈希。”
“陈兄弟那么有把握?”
我倒一杯清茶,细细品味。
屋内唯余清风轻抚珠帘,与微微荡漾的烛火。
他亦轻抿一杯茶,笑意未减:“陈兄弟若不愿说,在下自不会勉强。不知陈兄弟与少主是如何相识?”说着又悠然摇起折扇。
“公孙先生可是在怀疑天擎?”我淡笑对他。
有些人总喜欢拐弯抹角,
我,
闲得很!
又是一片寂静,只是一点气息声便可响彻整个房间。
“啪——”折扇合起。
“陈兄弟多虑了。在下只是好奇……”他把“好奇”二字咬的很轻,眼睛自始至终未离开我的头发。
我微眯眼:“公孙先生是何意?”
他但笑不语。
听窗外风声叶子声,明月清辉传遍万般淡然。
我扯下发带,任发丝自然垂下:“满意了?”
他笑,抱拳:“在下告辞。”
我呼一口气,方熄灯,背后一阵凉意。
清凛光芒闪出,掠过我肩上,陷入正前方的柱子。
竟是一把飞刀!
我伫立不动,看着那发着微光的刀身,丝缕寒气蔓延开来……
终于,笑了。
天火教的人有早练的习惯,五更天就已颇热闹,不过是练武的声音。
清风扯动每一根树枝,梢末绿叶摇曳,应着朝阳,承接晨露,传递芳香。
万千红衣无法隐没的俊美身影,举止最慵懒,眼神最轻浮,笑容最魅惑。皮肤不粉自白,身姿不绘成画。绝无仅有的酒红色长发美艳欲滴,既让人觉着欠扁又得斟酌一下是否动手。无奈看他邪笑,看周围女子眼泛桃花。
“天擎兄弟你醒了,”宁憬轩迎上来,头伏在我耳边,“公孙铨没为难你吧?”
我差点大笑出来,忍得颇辛苦!
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看来是没什么。”
“总有人自以为是,总有人一旦认定就不论事实。”
“哦?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让我猜猜,那家伙似乎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天擎姑娘,你觉得我是否该对你多加防范?”
我气得胸前淤血!只得反笑:“的确,天擎怎么也算来历不明不是?”
宁憬轩挑眉:“要防也该防那家伙!我信你!”
我冷笑:“宁少主可要想清楚,向来亡国君主都是因为信了外姓之人而不信朝中老臣才酿成大祸。”
“所谓老奸巨猾,越亲近的人伤自己越深,这点本少主早已看透。”
他说的确实有理,可我就是无法看透,以至于伤痕累累。
看他,说得倒是跟无所谓一样,难道他还想伤害他身边的人不成?
“喂,别这么看我。本少主不求名,不求利,美人在……天边,我会把她找到,别的我没兴趣。”他眨巴眨巴桃花眼,一脸童叟无欺。
或许是我多虑吧,他向来如此。
“你的晴儿不是在另一个世界吗?你能找到?”
他勾唇一笑:“吃醋了?”
“你……”我攥紧拳头。
我承认,我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我是人,不是神。
无数次被赤裸裸地提醒:我什么都不是!连麻痹自己都不行,无处遁形……
看着他,其实真的很像,一点没变,如果不提晴儿的话,只怕我也分不清了。
他却话锋一转:“开玩笑的,你都能从另一个世界来,我自然不会放弃晴儿。”
原来如此,
因为我也是另一个世界的,所以我注定是替代品。
我点点头:“哦,那你接下来打算……”
“成亲咯,我爹的命令。”
“呃……”变得可真快!
“像你说的,孩子生下来以后自见分晓,自此之前,顶多我房间让给她,睡你房间。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你不会介意吧?”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你家客房一大堆,有必要吗?”
他居然很诚恳地点点头:“很有必要!”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会儿还冷静睿智得不像样,一会儿有扮幼稚耍无赖还摆出一副萌死人不偿命的脸蛋!
“天擎兄弟,你的武功不弱,不如与我来场比武如何?”看他,还真是闲着没事干,不过我也是闲着。
“内力我是不会,比剑吧。”我从额上坠形空间石取出一把剑,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东西了!空间石就是好处,可以永久保鲜,一把普通的剑放一百多年都没生锈。
“什么石头这么厉害?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宝贝?”宁憬轩又立刻化身好奇宝宝东扯西扯,还满眼放光。我算服了。
“这个叫空间石,就放一些日常用品没什么的。但里面空间无限,想放什么都可以方便随身带。”
“空间石,放多少都可以?可真是偷东西必带的好宝贝!对了,你不是还有一块吗?不如那块送给我吧。”
我看他家似乎没那么穷吧?至于养出一个贪财鬼,巨无赖加小偷少主吗?
“不行!这两块空间石于我都有重大意义,不可赠人!”
“还说没宝贝?我不信!”他干脆别过脸。
“说没有就没有!我额上的是恩师所赠,另一个……”
“我知道了,一定是心上人的定情信物!”
☆、第七章
我仿佛在悬崖边抓着一根藤,渴求着能爬上崖顶重见天日,
渴求着那藤,
是他放下来的。
“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问吗?你之前不是说那个叫‘耳钻’吗?耳钻,顾名思义是戴在耳朵上的。人都有两只耳朵,你却只有一个,另一个肯定是在别人那。照你所说只是放日常用品,那就不珍贵,可你偏偏那么珍惜,一定是心上人。”
原来是蒙的!
罢了罢了,不该是自己的求也求不来。
他笑着,与天边皓空之日相辉映,耀眼的不真切。
可我为什么感觉他眼中闪过一丝悲切呢?
汗!一定是看错了!
“你说你都快两百岁的人了,你心上人应该已经死了吧?有没有考虑再发展?”
我愣愣地看着他。
我心上人不就在我眼前?
可他,喜欢的是别人!
是别人……
“这种事以后再说,如今我只想教育好缈希。”
“缈希真是你亲生儿子?你跟她生的?”
“是啊,若没有缈希,也许形势会有所不同,他,或许不会死……”
“你的意思是你妻子是难产而死的?”
“什么妻子?嗯,我是说,老婆。对!我们那里都叫老婆,基本不叫妻子,所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没错,她是难产而死的。嘿嘿!”
我叹,缈希明明是我怀了百年生下的孩子,现在倒成别人生的。
这也就罢了,在别人面前演戏与我不过家常便饭,怎么今天竟有些不自在?
“那你紧张干嘛?不会是你瞎掰的吧?缈希其实是你捡来的对不对?”
他把头凑到我耳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晓雾散,青云开,日光朗,和风莺啼暗香编写春之乐章。
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见过捡来的孩子跟养父有一样的金发?”
他站直起来,很难得地板着一张脸。“抱歉,我只是随便问问。练剑吧。”
真是!他想干嘛?
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化虚为实,又互补互助,阴气为攻。
这是我从前所练的剑法——印月剑的剑法,与旭日剑是相生相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