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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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逐九州-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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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难道就不顾这同盟之谊了吗?”问出这句时,那沉稳男子声音更加低沉,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那镇国将军已经在查了,我若是折在这了,哪里还有什么同盟?我这也是为了你家主人好。”这时那男子似是唤来若干守卫,秘道外响起一阵嘈杂。

    “侯爷,可否再容缓片刻?”沉稳男子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一丝急切。

    被叫做“侯爷”的男子并未回答他,只兀自下令道:“动手!”二字一出不容半点缓和。

    他话音刚落,李、故二人就觉头顶上方的出口突然一阵震动,紧接着眼前便出现一道细缝。

    故安见状立即灭了火折,二人不由分说,一前一后迅速奔回来处。

    “怎么办?就算他们没有追上咱们,看到水芙蓉的屋子也该知道自己暴露了。”李慕歌边跑边喘,边喘边问。

    “小爷你不是说撞上了正好兴师问罪吗?”顾安此时也是心中气闷,只觉自己自从与这人在一块,运气就一落千丈,遇上的事情就没有一件不麻烦!于是不禁反唇相讥。

    “我是想兴师问罪的,但现在为了避免伤及无辜,还是息事宁人的好。“而他口中的那个“无辜”自然指的是故安。

    故安横他一眼,刚想大骂却见出口已近在眼前,于是只好作罢,奋力爬了出去。

    只是上天似乎已经对与他二人作对这件事乐此不疲,于是他与李慕歌好不容易刚逃出秘道,就听屋外似有动静。

    闻声,二人立刻蹲下身体隐在窗下。希望这午夜的寂静能将自己的行踪掩埋。

    黑暗还是黑暗,寂静仍是寂静,但在李慕歌与故安耳中却充斥着布料摩擦着空气的窸窣,由远而近,锐利的划破这庭院的沉寂。

    有人来了。是谁?

    

    第17章 已死之人

    

    有人来了。是谁?

    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出现?抛却花花世界来到这隐晦之境?

    深沉的夜色中染上一点突兀的白,那点白渐行渐近伸展成一道人影,但那人影却不像人,因为人通常是走他却是在飘,又着一身白袍,一眼望去就像是来自地府的幽魂厉鬼,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李慕歌忽然将故安的手握进掌心。不同于他的清瘦冰凉,他的手掌宽厚温暖,令人不觉心中一安。

    故安心中暗自好笑,他竟怕他会害怕?莫说是这种怪力乱神,就是面对修罗地狱,他也早已忘记了害怕的感觉。不过不知为何,这一回他却没有抽回手,任由他那不合时宜的担心继续在他的手心蔓延。

    而随着那身影的逐渐靠近,他们终于看清他的面目。原来他们与这“幽魂”早有过一面之缘——昨夜在琅玉阁邂逅的白衣男子——即使在这萧条寂寥的黑夜依旧耀眼夺目贵气逼人。

    “原来是他啊。”李慕歌见状,握着故安的手又紧了几分。

    故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抹白色身影,带着专注的冷静,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你没事吧?”李慕歌伏在故安耳边轻声问道,他还记得他昨夜的反常,所以他越表现的若无其事他就越感到担心。

    故安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将注意力放在前方。他的神色一如往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彷佛那夜的一切不曾出现。

    皇甫广帛看到房屋四周散落的门窗以及封在屋内的铁板,脸上不由一怔。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晚了,还是来早了。

    这时,身后密道赫然传来声响。李慕歌不由看向故安,脸上挂着苦笑。故安则眉间紧皱摆出一脸埋怨。

    与此同时,皇甫广帛也发现了那块被削空的铁板,正要进到屋中。

    就在这前有豺狼后有虎豹,进退两难的千钧一发之际,李慕歌当机立断拉起故安破窗而出,恰与皇甫广帛打了个照面。

    皇甫广帛见一团黑影擦身而过,先是一惊,后认出是他二人,表情又由惊讶转为奇怪。紧接着他又听到屋内传出声响,于是也当机立断随李、故二人窜入四周草丛之中。

    这回三人俱趴伏在了一处。李慕歌与皇甫广帛面面相觑后,彼此都是尴尬的一笑,故安则侧过脸,将自己隐在阴影之下。

    “我早说过我们有缘。”皇甫广帛笑着对李慕歌道,余光却不着痕迹地掠向故安。

    “就算有缘,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缘分。”李慕歌用眼神示意了下周围的环境——确实,三个人在细雨纷纷的夜晚伏在漆黑的草丛中,姿势狼狈一身泥泞,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相遇。

    “以天为盖地为庐,如此天然佳境与友为伴也未尝不是一种情趣。”他向被夹在中间的故安移近了几分,与他并肩相靠继续道:“既已是友,何不彼此报上名来?”

    李慕歌见状,手臂一撑便要翻身挤入两人中间,却被故安拉住警告:“嘘。他们就要出来了,别弄出太大动静。”

    皇甫广帛意味深长地扫向顾卫二人重叠的双手,戏谑道:“你们二人似乎关系匪浅?”

    面对他的戏谑,李慕歌唇畔勾勒起一道挑衅:“他是我的情人,怎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一个这样的“玩笑”,只是想说就说了。

    皇甫广帛闻言,并未露出半分惊讶,只神色如常道:“男子与男子在一起毕竟有悖人伦,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你二人还是好自为之。”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轻鄙,反倒透着几分哀凉。

    李慕歌见他信以为真,干笑两声,刚想解释澄清,却听故安忽然道:“你怎知,会没有好的结果?”

    他反手握住李慕歌的手,声音里夹了几分少有的挑衅。

    皇甫广帛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头注视他良久。

    他亦波澜不兴地回望着他,宛若月下平湖,只是湖中虽无波澜却难逃雾起。

    就在此时,屋内赫然传出打斗之声,期间还夹杂着几声哀嚎。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二人目光的胶着。紧接着,又有几只残肢断臂从铁板的缺口飞出屋外,臂上鲜血淋淋令人触目惊心三人同时回神,只听一声巨响窗口处赫然爆起一阵火光,火光之中隐约可见那些坚不可摧的铁板被炸成纷纷碎片。

    “霹雳弹?这可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李慕歌见状啧啧两声。故安则瞪了了他一眼,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时烟雾刚好散去,只见一人被枪尖挑着抛出窗外,眉宇间虽隐现畏惧但口中却骂声不绝。听那声音,却正是李、故二人在密道之中听到的那个颇为张扬的年轻人的声音。

    这时那使枪之人亦从中跃出,枪尖直指那年轻人教训道:“聒噪!”声音赫然是刚刚那密道之外声音沉稳的男人。

    他话音未落便手腕一抖,瞬间又将那年轻人挑向半空,与此同时又将长枪头尾互换,在那年轻人落地前狠狠击中他的几处大穴,霎时令对方就如一滩软泥般“扑通”坠落于地昏死过去,再无半点骂声。

    “对其他人出手狠绝,对这年轻的小哥儿倒是手下留情,看来这小哥儿的身份非同寻常啊?”李慕歌语带戏谑,摇头晃脑地分析道。

    但故安却似并未听他说些什么般,只是一双眼睛牢牢盯住那执枪的红衣人,锐利而深邃。

    收拾完那年轻人,红衣男子却并未离开。只见他收起长枪退于一旁,垂眉低首躬身侍立满脸肃穆,似乎在等待着迎接某人的到来。

    “你们猜猜,他在等谁?”皇甫广帛压低声音,虽然问的是李慕歌和故安两个人,但他的目光却停留在故安身上。

    “我一向不喜欢猜,只喜欢看。”李慕歌故意将手指伸到皇甫广帛面前,摇了摇,切断他向故安投去的视线。

    皇甫广帛不甚在意地笑笑,自顾自道:“那我来猜猜好了,我有预感,这个人我肯定不太想见。”

    说话间只见漆黑的窗内飞出一人,那人一身月白,衣襟和袖口处均镶绣着金色腾云祥纹,身外罩一件月色香烟纱,上嵌银丝滚边,头戴金玉冠腰佩流云剑,穿着打扮竟与皇甫广帛有着惊人的相似。

    李慕歌疑惑的看向皇甫广帛,试探问道:“此种服饰打扮,难道是今春流行?哪家裁缝店出的?”

    皇甫广帛此时没有心情与他插科打诨,只一脸苦笑的望着那身影,但笑中又透着刻骨的恨,表情十分奇怪道:“我就说我有预感,这个人我不太想见。”

    “他是谁?”李慕歌好奇道。

    “军神,顾言曦。”回答他的不是皇甫广帛而是故安。

    “他不是已经死了三年了吗?”李慕歌惊讶道,他不仅惊讶顾言曦的现身,更惊讶故安竟然能一眼认出。而手握棋局的他竟对此一无所知,说来实在汗颜。

    “所以他才在夜晚出现。”这次说话的却是皇甫广帛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活见鬼’吗?”。李慕歌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谁说死人就一定会变成鬼,他也可能会变回活人。”皇甫广帛顿了一下,故作神秘道:“只不过现在是有活人要变成死人,你说有不有趣?”

    “愿闻其详。”李慕歌越听越觉得有趣,本只是在查一桩命案,现在却抖出来一件震动天下的秘辛,真是福祸难料。

    “顾言曦不一定已死,但这里却有人要变成‘死人顾言曦’!”皇甫广帛说得斩钉截铁。

    “何以见得?”李慕歌问道。

    “因为……”皇甫广帛故意拉长的语调被故安蓦然打断“因为真正的顾言曦连十丈外的声响都能洞察,不可能对这里如此明目张胆的说话声浑然不觉。”他不喜欢除他以外的人去吊李慕歌的胃口。

    李慕歌啧啧两声,对皇甫广帛道:“罗嗦了半天,你直接说这个人在冒充军神顾言曦,不就完了,吊什么胃口?”

    “因为我喜欢这么说话,你不也是一样?你可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兄台此言差矣……”

    李慕歌没有继续说下去,皇甫广帛也没有继续听下去,因为他们突然听到漫长的寂静中传来一阵金属的碰撞声,清脆锐利,直入心底。

    而那个假“顾言曦”此时则正看着手中的一块玄石,好像在数着什么。

    他的脸隐匿在黑暗中,辨不出表情,但他们都觉得他在笑,且笑容布满算计,令人心生戒备。

    这时,他的手忽然一扬,空气中刹那弥漫出一股淡淡花香。那香味虽然很淡却经久不散,始终缭绕在鼻端,若有似无。

    皇甫广帛与李慕歌见状立即掩住口鼻,耳边却传来故安的警告:“我们中了‘两生花’,现在做什么都为时已晚,最正确的就是什么都不做,以免暴露行踪、”

    “但我俩已做了多余的动作。”李慕歌无奈地瞟了瞟正前方,示意对方已不怀好意地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他虽为刀俎,但我也不能任人鱼肉。不如先下手为强。”说话间,他忙暗自催动体内真气,不管对方在搞什么鬼先放手一搏再说。毕竟此时此刻他们已毫无退路。

    只是无论他如何催动内力,都只觉气海空空如也,四肢酸软无力。

    眼见敌人越来越近,他却只能一脸抱歉地望故安,满是无能为力的尴尬与欲哭无泪的焦急。

    但故安似乎并没有身陷囹圄的惊慌,竟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两生花的毒性是从人体的两边同时蔓延,花香负责麻痹头部神经,我们踩入脚底的秋毫针负责麻醉全身经脉。两种毒性相遇才能生效,这种双重麻痹的毒药威力惊人,具有极强的控制性,至今无解。”

    “所以他刚才是在数少了几根秋毫针吗?我们脚下什么时候踩进暗器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李慕歌苦笑着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阴影,已经从想方设法变成听天由命,从绝望变成希望,希望有幸能探听到一些关于军神顾言曦的秘辛。因此这时他已开始状若平常地与故安聊起天来。

    “秋毫针,细入秋毫,柔韧非常,刺入无痛无觉,刚才他用磁石吸针时可曾有一根针让你见到?是以只能闻其声不能见其踪。”故安也像平常跟李慕歌聊天似的,没有丝毫的危机感。不知道他的心境是不是也和李慕歌一样?

    这时假“顾言曦”终于走到了他们面前,只是那张月下的脸看在三人眼中却有着不同的面目。

    李慕歌痴了,皇甫广帛笑了,故安则始终面无表情。

    有人惊艳不已,有人爱恨交杂,有人只是淡然相视。

    “顾言曦”看到皇甫广帛后,脸上一阵惊诧,电光火石间反手洒出一片毒雾,出手之快令人暗自心惊。怎知那皇甫广帛的动作竟比他还要快上数倍,只见他身形一闪,已夹起身旁两人向外掠出十丈,紫色的毒雾被远远甩在身后,望尘莫及。

    一直侍立在旁的红衣人见状,立即搦枪欲追,却被假“顾言曦”的一个眼神拦下。只听他冷笑道:“左桐,别追了。你又不是没领教过‘踏雪无痕’,莫要白费力气。”

    那红衣男子原来名唤左桐,此时闻言立刻停在原地垂首道:“王上,微臣遵命。”

    “去,把尹千机叫来,我要听他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顾丞相不在,那个亡国太子却在这里?”

    左桐抱拳领命,恭敬道:“属下,这就去千机堂一趟,将人提来问话。”

    假“顾言曦”摆摆手,面罩寒霜。

    左桐离去后,他却并未离去,冷冷地望着刚刚皇甫广帛等人消失的方向,双拳紧握关节泛白,力道之大就像要把双手攥碎。

    空旷的黑夜里回荡着他刻骨的怨恨:“皇甫广帛,你果然没有死。好,很好…”

    

    第18章 面具将军

    

    皇甫广帛一招“踏雪无痕”,带着李、故二人一掠十丈,轻易就脱离了危险。

    李慕歌看着身下屋宇绵延而掠,两侧花树擦身而过,一时只觉“飘飘乎如凭虚御风,不知其所止哉!”心中不由感叹:原来这世上竟有这等仙姿超然的轻功。

    故安则一直默然垂目,神色之中带着几分怀念与恍然,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最后终成痴妄。

    一番奔波后,三人落入一座大宅的后院。

    李慕歌拍着皇甫广帛的肩膀大加赞赏道:“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劫后重生”更令人愉悦的了。

    皇甫广帛哈哈大笑几声道“兄台谬赞了,我这点雕虫小技恐怕早已在某些人的意料之中。”他的眼睛转向故安,似笑非笑问道:“你说是吧?”

    故安没有理他,而是专注的看着院子里浩荡连绵的梅树,所答非所问道:“没想到这院子里倒栽了一片‘香雪海’?现在正值早春,果然开得正旺。”

    “兄台也知苏州的‘香雪海’?看来也是同道中人。”皇甫广帛并不介意被他转移话题,反而顺着他道。反正有些事虽可逃避一时却不能逃避一世。

    “年少时曾有幸去过一趟。”故安轻笑,回首叹道:“可惜……”至于可惜什么他却没有说。

    此时风吹梅树,花雨纷纷,一阵梅香扑鼻,几点凉薄入眼。

    皇甫广帛望着眼前之人,唇角悄悄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一笑,竟令这面前的千树万花陡然失色,只有那当空倾下的皎皎月华依旧如练。

    “今夜多谢兄台出手相救,我等还有其它事情先行告辞。”故安忽然垂下眼睫不再看花,转身欲走。

    李慕歌知他与皇甫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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