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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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逐九州-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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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是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你已经闲到如此穷极无聊。”洛秋离看了看身后这帮“随声附和”的笨蛋,无力地在心中翻起白眼。

    “洛大人此言差矣,这可不是穷极无聊,所谓观天象可知天下,你没发现要‘变天’了吗?顾言曦将视线转向洛秋离,意味深长道。

    洛秋离闻言,哈哈的干笑两声,爽朗道:“顾兄,好习惯啊,一大早就出来晨练,看你这一身晨露,我为你掸掸,掸掸。”说着他一边为他掸衣服一边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顾言曦,我警告你,别无事生非啊。”

    顾言曦表面笑笑,亦小声回道:“洛大人别紧张,在下可没有坏你大事的念头,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

    洛秋离头痛道:“那您验证完了吗?如果验证完了,可以走了吗?”

    顾言曦点点头,带着一脸事不关己的淡然,缓步踱开。

    见他终于走远,洛秋离的心上的大石才彻底落了地。这时旁边的中年人忙细声道:“洛大人,老奴怎么见刚才那个年轻人有几分眼熟?”

    洛秋离心中一紧,陡然想起这赵公公当差的年头不短了,难保曾经没在什么“外交场合”见过顾言曦,于是含混道:“公公,您也不是个女人,怎么见着漂亮男子就要多看几眼呢?”

    此话一出噎得那赵公公差点没死过去,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干巴着一双老眼欲哭无泪。心中愤恨道:你个小兔崽子,当太监是咱家的错吗?

    洛秋离刚到客厅,李慕歌就迎了出来,两人一番寒暄后,洛秋离突然正色道:“李将军,你说你整日戴个面具神神秘秘的,连面圣都是如此,难道不知道这是大不敬吗?”

    李慕歌闻言并不恼怒,依旧笑道:“蒙主上荣宠,多年来一直允臣如此,不知不觉也已成了习惯。”

    洛秋离闻言冷笑道:“将军你这是在假传圣意吗?主上何时允你如此了?可有书面证据?”

    李慕歌愕然道:“秋离,你今天这是……”

    洛秋离收起笑意,正色道:“将军,莫要与本丞相套近乎,你我二人可未亲近到可以直呼其名的程度。”

    李慕歌闻言,刚开始是满眼的疑惑,但看到洛秋离眼中那不折不扣的冰冷后,疑惑就渐渐转为震惊,最后俱化成一抹苦笑:“没想到我忠心耿耿,为国尽心尽力,最后竟折在尔这等以色事君的小人手上。”

    洛秋离闻言大怒,将赵公公呈上的一摞纸张全都摔在李慕歌的脸上:“这都是你通敌卖国的罪证!什么七日内的奇迹之战,什么反败为胜,不过是你与晋国串通一气的结果。我主英明,早已识破你的伎俩!”

    李慕歌看着那一地的“废纸”,只说了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时原来等在府外的官兵突然涌入府中,将将军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二十多把钢刀瞬间架在了李慕歌的脖子上。李慕歌没有反抗只一脸愤怒的看向洛秋离,狠狠地啐了一口。

    洛秋离则一脸得意,挥了挥手准备“收工”。

    李慕歌经过洛秋离身边时,一脸怨恨地问了三个字:“为什么?”

    事到如今,洛秋离自然不会让他做个糊涂鬼,他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我为你卖命,你却为了讨好李晟桐让我牺牲色相,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忍此奇耻大辱。”

    他俩的对话不大不小,刚好身边的人都能听见,尤其是赵公公。

    李慕歌被押走时,看到顾言曦也混在跪了一地的家仆中低眉顺眼。见他望向他,他回给他一个“祝你顺利”的眼神,让李慕歌瞬间为之气结。

    这人留着果然是个祸害——长得就是个祸害!

    进入囚车前,又望了一眼将军府,再想起顾言曦,一种隐隐的不安陡然扩大。

    

    第60章 吾若为王

    

    李慕歌被逮捕后,朝野上下俱是既惊且忧。

    惊的是熹王宠信了李慕歌多年,而李将军也是恪尽职守多年,今日竟也落到如此田地,无数臣子心寒不胜唏嘘;忧的是自从李慕歌被召回盛乐,前线作战就屡屡失利,但好在有他威名镇着,虽连连败退但也偶有小胜。

    但如今他被困牢狱,且又听闻晋国要新立储君,熹国仅有的两张王牌现在都岌岌可危,可谓战况堪忧啊。

    不过,熹王李晟桐那边显然就没有这么的忧国忧民,整天依旧醉卧花间飘飘欲仙,日日都能见到心爱的洛丞相,虽然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但正是这种“求而不得”的劲道才更别有一番滋味。何况洛丞相早已承诺他,只要他听他的话,帮他达成了打击李慕歌的心愿,他总有一天会让他“得偿所愿”的。

    反观,洛秋离这边则不同。整日冰火两重天,白天与那李晟桐周旋是度日如年,夜晚帮李慕歌筹备“夺位大计”又是分秒必争。

    所以这段日子,从精神到肉体,他都受到了不小的摧残。

    “洛洛,你这脸色可不太好啊?是不是被那熹王折腾得精气亏损啊?”水芙蓉月纱轻笼乌发半垂地靠在一把八仙椅上,软绵绵道,眼中波光潋滟媚态天成。

    一旁的青玉看了脸上一红,但也是红得正经斯文,一副面见过世面的穷酸书生的模样。

    洛秋离听了,立即火冒三丈:“老子我精力旺盛得很,要不你过来试试?”此言一出他又立即后悔。想要收回时,水芙蓉却已悄无声息地飘到了他的怀里,丁香嫩舌轻扫过他的耳垂娇嗔道:“你这是等不及让妾身被当众羞辱吗?”

    这话说出去,说者虽没有半分羞耻,听者倒是大半脸上一红,尤其是洛秋离的脸已红如虾子,但他的脸色多半是被气得。

    青玉这时早已把脸垂得更低。南宫镜一直带着斗笠,所以谁都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表情。而同为女人的莫如因,则出了声口哨,堂而皇之地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时算子卜抚了抚自己的一脸络腮胡,笑呵呵地打着圆场道:“数月未见,没想到小芙蓉比以前还要热情洋溢,魅力逼人啊?”

    水芙蓉妩媚一笑:“谢卜先生夸奖,但是我们的洛大人,不!应该是叫洛丞相了,好像并不领情呢?”说罢,她又将身子贴近洛秋离几分。

    洛秋离这些日子实在累极,再没有心思与水芙蓉“玩闹”,于是手腕轻抬,轻易就将水芙蓉扔了出去,之后正色道:“别闹了,说正事。”

    他既没有喊也没有吼,只是面无表情,不愠不火,不高不低地抛出这么一句,堂下数人就立刻安静各归各位,连一直低着头的青玉都把头抬了起来。

    李慕歌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智囊团们”今日齐聚在将军府下的这密室之中,必有大事发生。

    专职暗杀的青玉、负责对外周旋并且收集情报的水芙蓉、擅长观察天象,计算地势走向的算子卜、号称“阎王愁”的妙手圣医南宫镜、以及被江湖第一机关圣地千机楼逐出家门的长女莫如因等,此时全都集结在此分庭并坐,只为等待着位于上首的洛秋离做出最后的安排。

    洛秋离扫了堂下一眼,最后落在水芙蓉身上:“水芙蓉,你尽快回晋国,挑拨晋王与小儿子瑾反目,以断绝他要废掉王子瑜的念头。同时怂恿其将威武侯调回国都,拖慢战争进度。”

    水芙蓉低头领命,神色中再无半点轻浮。

    之后洛秋离又看向南宫镜,吩咐道:“南宫镜,让楚王发疯自残的药物可准备妥当?”

    南宫镜依旧斗笠遮面,但今日却散下了一头金发。闻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交到洛秋离手上道:“一日三次,三日后的午时便可发作。切记,不可多食也不可少食,否则药效全无,发病的时辰也会失准。”

    洛秋离将瓷瓶收好,微笑道:“在下谨记。接下来就劳烦你多往晋国的军队里跑跑了。我希望他们染上瘟疫的时机恰好能配合上主上的复出。”

    南宫镜点头,他答应的事情从来稳稳当当。

    “青玉,只要是晋国攻下的城你就安排好你的人,用上些你那装神弄鬼的把戏,到时南宫镜会协助你。”

    青玉闻言,双手抱拳,规规矩矩地做了个领命的动作。

    “算子卜,我要开战后那几天的天气预判,以及周围地势、环境的详尽情况。”

    “莫如因,沿途的机关以及作战的武器就交给你了。关于地势上的问题你可以与算子卜切磋。”

    他二人听后,也依次应声领命。

    之后,洛秋离又对其他各人做了相应的安排。最后又叮嘱青玉,布置好人马后,就去看管顾言曦。青玉则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虽然他心里十分清楚青玉的能力,但是一想到顾言曦那种不动声色的模样,他就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但他们也确实也没有再多的人手与精力,分给那人了。

    三日后

    晋国大军锐气不减,已一连攻下楚国十多个郡县,眼看就要攻到国都盛乐,而楚国的朝堂上却是一片混乱不堪。

    熹王李晟桐不知发了什么疯,连先王的嫔妃以及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在后宫大行霪乿之事。朝堂之上,凡是挺身为李慕歌谏言的官员一律身首异处,有的竟被当众活活分尸,简直残暴到了人性全无的地步。

    而丞相洛秋离整日伴其左右委曲求全,只为稳住局势,但几次三番都命悬一线,实在险象环生。

    国之将亡,君主疯狂臣民四散,殿上剩下的臣子们个个捶胸顿足泣不成声。反观丞相洛秋离倒是出奇的冷静,数了数殿上所剩的官员,他命属下召来了皇家禁卫军统领:赵世海。

    稍加思索后,他朗声道:“晋国军队已经打到都城门下,而我大熹的一国之主却是精神失常陷入癫狂,国家存亡已迫在眉睫,时至今日我们已再不能顶着‘忠君爱国’四个字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了。”

    一位老臣闻言,立即老泪纵横地附和道:“洛丞相说得对,熹王…熹王确实已经疯了,若再如此下去,恐怕这祖宗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这老臣原来是丞相宋屏一派,他说完后,其他的那些“相党”也都纷纷迎合。

    “那现在该怎么办?”一位大臣哑声问道。

    洛秋离看了一眼众人,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狠绝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现在应该另立新君重整旗鼓,恐怕还为时不晚。”

    此话落下后,朝堂上顿时一片寂静,有人惊讶、有人纠结、有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人犹豫不决、有人则惶恐万分。

    毕竟儒家百年来都信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自这些人出生起,这“三纲五常”就已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这“谋反”二字又岂能如此就轻易的脱口而出?更遑论是做?

    这时禁卫军统领赵世海首先出了声:“各位大臣可能不知道,其实熹王现在已奄奄一息。午时刚过,陛下就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开始拿刀砍自己,当时接近他的宫人侍卫全都血溅当场,渐渐地也没有人敢上前去阻止了。等我赶到时,主上已经四肢不全地倒在血泊里了。”

    他说得平铺直叙,有着军人的客观冷静,但就算是如此苍白的陈述,也能令听者充分的想象到当时的惊心动魄以及血腥可怖。

    “既然主上已经疯死了,膝下又无子嗣。而且身边的兄弟也都远在藩镇,对于这次战争也都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所以在下不才,以我之见大家还是尽快赞成洛丞相的想法,速速推出一位新君。”这时一位年轻的官员站了出来,号召道。

    此言一出就像是一种传染,官员们从起初的面面相觑,开始渐渐转为点头附和。洛秋离微笑地看了一眼那名官员,心道:这根稻草,压的还真是时候。孺子可教也!

    “那我们推举谁呢?”

    “洛丞相近日来劳心劳力,有目共睹,我们就推选丞相大人吧。”

    “可是洛大人年纪尚轻,又是初登丞相之位,未免威望不足?”

    “那你说,谁合适?”

    底下的官员七嘴八舌地争论着,这时洛秋离突然大声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在下心中始终有一合适人选,若说出来大家仍有异议,再继续讨论也不迟。”

    看了看这些洗耳恭听的脸,洛秋离心道:这些人不知道是真健忘还是装糊涂,在我面前不敢提别人,却又不认同让我当王,要把这玩弄权术的精力全放在正事上国家也早就强大了。

    “在下觉得镇国将军李慕歌,很是适合登上新君之位。”

    他话音落下后,刚刚还口舌嘈杂的大殿上竟再无一点声响。

    彼时,所有的大臣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洛秋离的脸色,不反对也不赞成,个个做出深思状。直到看见李慕歌从后殿走出,殿内才开始响起第一声赞同,之后群臣的附和声此起彼伏。

    李慕歌不徐不疾地走上龙椅,迈出的每一步都稳如泰山,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踏在殿下那一盘各怀鬼胎的“散沙们”的心上。

    他将衣袍一撩,自脸上缓缓摘下那张带了许多年的面具,漫漫地露出那一双睥睨天下的眼睛。

    这一刻,桃花依旧,却不再笑看春风。

    摘掉面具后的李慕歌,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只因他的眼神,已经传达了他所有的表情。

    殿下众人,从未想过面具后的李将军竟会是这般模样。印象中,他应该长相粗犷,或者轮廓英朗,有着坚毅的眼神以及武将的粗糙。

    但此时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显然是他们始料未及,难以想象的。

    当然,并不是他的俊美令他们始料未及、难以想象。而是这个人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令他们刹那间就否定了他作为将军的身份。

    那分明就是一个王,一个天生的王!

    李慕歌垂着眼,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所及之处都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李某不才,今日代天而立,坐上这熹国君主的位子。既然我坐在这里,也就闲言少叙。”说到这里,他忽然站起身来,衣袖一挥,声若千钧地下令道:“群臣听令,立即各回岗位,安抚国民做好后勤补给,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反败为胜。”

    他的语调不高不低,但是声音自有一番振奋人心的力量。

    众人闻言个个一改先前的哀兵之态,心悦诚服地跪地领命,并大声簇拥道:“恭贺新王登基,我等必竭力辅佐,保家卫国。”

    洛秋离站在李慕歌身旁亦一脸骄傲,他的太子殿下果然是天生王者。

    事后洛秋离曾问李慕歌:“如此耗尽心机大费周章地上演了一出‘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戏码,到底与硬夺王位有何区别?你看那些个大臣们,有哪个不是趋炎附势之辈,只要稍加威胁,还能有谁不屈从于你?何况你又兵权在握,若有不服立即正法,杀鸡儆猴之下,看还有谁敢不从?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省力快捷?”

    李慕歌听后只是摇头笑笑:“秋离你向来外放内收精于算计,但是为君者可以计算却不能算计,就好比君王可以计算一个大臣的功过却不能算计一个大臣的得失,可以计算一个国家的收入支出却不能算计一个国家的吃喝用度,可以计算子民的资产却不能算计子民的生活。”

    “若想为王,首先要得到的不是天下,而是人心。我若强行篡位,就算成功,恐怕这一世也要落一个来路不正的逆臣之名,坐上王位也不会心安理得。老百姓不会承认我,各路藩王也不会承认我,这满朝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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