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顾言曦,你别忘了你自己是谁家养的狗?”
谁家养的狗?
这几个字就像是一盆冰寒彻骨的冷水兜头浇下,瞬间就令顾言曦清醒不少。
原来,他现在在他眼中,已变成了一条狗。而且还是一条吃里扒外的狗!
那他又怎么会听一条狗的劝呢?
顾言曦双眸轻合,再睁开时眼底已结成寒霜。
季意然看着他这样的眼神,心头立刻无名火起!一巴掌就狠狠地甩了过去。
顾言曦将头一偏,毫不犹豫地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面无表情道:“季意然,你该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他狂笑出声,“我就是因为总是适可而止才落得这般下场。你可知我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你要是不知道可以问问篡我帝位的季七瞬、给我下毒的李慕歌,还有你自己。”
说着他手上力道蓦然加大,尽管顾言曦已拼力阻挡,但以他现在的力气又怎能敌得过他。那一巴掌最终还是甩了下去。
空旷的大殿上立刻响起一声突兀的清脆。此时风起,燃在殿中的烛火一阵忽明忽暗,瞬间将那映在墙上的两道人影,照得更加狰狞。
季意然有些愕然地看着顾言曦白玉般的脸上,刹那间浮起的那道清晰的红痕,刚刚挥下的手掌不禁颤抖了一下。
“言曦…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他惊慌失措地柔声辩道,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面目转眼就不知所踪。
“言曦,你疼不疼?刚才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说着他赶忙抬手抚上对方刚刚挨打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吹着、捧着、呵护着,神色慌乱而又着迷。
顾言曦冷静淡然地看着眼前之人,似乎刚刚那一巴掌根本甩到的就不是他的脸上。此时此刻,他只是觉得奇怪,对季意然的种种行为举止感到奇怪,对眼前的情况也感到奇怪。
他虽然知道对方性格上确实有些偏激,但是现在的表现却是要归为失常了吧?
其实打从上次在密林之中第一次见到季意然时,他心中对他就埋下了疑问。
就在他不断思索间,季意然忽然将他一把抱住,张口就狠狠咬在了他的颈项上,殷红的血珠霎时就渗了出来,沾红了他雪白的衣领。
顾言曦眉间紧皱,不知道对方在发神马疯,刚想一把推开,却发现自己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这时,他只听季意然压低了声音对他喃喃道:“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如果狠狠咬你一口,你的脸颊就不会那么疼了吧?”
顾言曦听后,眉头蹙得更紧。
于是他一边全力闪避对方对自己的撕咬,一边大声斥道。“季意然,你疯了吗?”
季意然将脸抬起,唇间血色尽染,嘿然笑道:“我当然没疯,是你疯了,才会让自己落到我的手中。”此时的他,似乎又变回了一开始那个阴冷狠毒的季意然。
说话间,他已将顾言曦压在地上。嘴唇狠狠地碾过他的冰凉,邀他公尝血腥的甘美。他眼中燃起欲/望的火焰,手上更是毫不留情,几下已经解开了身下之人的衣带。
“关于此事,你并不陌生吧?”他一语双关地在他耳边恶意笑道,既是提醒他,他与自己曾经也有过肌肤之亲,也是告诉他,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与李慕歌之间的那些苟且之事。
顾言曦眸中寒光一闪,别在腰间的那把玉箫之中瞬时弹出一截锋芒,锋芒之上则冷冷地闪着一层青光。只要他想,这截淬了毒的利刃就会在顷刻间要了对方的命。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左手按在玉箫之上,最后还是没能够将它拔出。
或许,有些决心下时容易,做时却太难。
那一支海棠即使枯萎成丑陋的干枝,却永远抹不去许在它身上的诺言。
“意然,我会守护你一生一世。”
“我们就以这天地春色为证,此誓不违,春色不老!”
就在这时,季意然突然呼吸急促地倒向一旁,脸上神色痛苦不已。
顾言曦见状,也顾不上此时自己到底有多狼狈,而是立刻握住了他的手,高声喊道:“意然,听我的深呼吸,你先深呼吸让情绪平稳下来。”说话间他从容不迫地从袖中拿出银针,刺向他各处要穴,希望能以此缓解他的疼痛。但却收效甚微。
季意然疼得已冷汗涔涔,双目欲裂,紧咬的牙关不断地打着颤,抓着顾言曦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发了狠力。
只听“咔吧”一声,顾言曦一个闷哼,他的手骨已被他攥裂。他怕季意然受不住痛,立刻将自己的手臂送到他的口中。
季意然一口咬住,就再不松口,鲜红的血液霎时流满顾言曦的小臂。咬合处则一片血肉模糊。
这时,哑君岑忽然从梁上飞下。轻佻妩媚的双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无比狼狈的两个人,轻轻叹息一声。
顾言曦抬起头,眼如利刃般冷冷一扫,说出的话更是不带一丝温度,“你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此,既然来了,不必要地‘寒暄’也就免了。”
哑君岑摇着头啧啧两声,朱红的长袍上银光乍现佩环叮当,一派悠闲自得。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继续笑得:“哎!你还真是心急。这早一会晚一会的人又死不了。不过就是忍忍疼罢了。”
话音未落,他已将那粒药丸送入季意然的口中,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瞟向顾言曦的脸。
“你这人倒也奇怪,这么好的机会都轻易放过了,到底想不想他死呢?”他说完这话,见顾言曦眼中闪过一道如释重负,不由啐道:“哼,拿不起又放不下,你们季家人可真够没意思的。”
顾言曦闻言也不理他,只道:“你给他吃的可是你给我看的那瓶‘极乐’”?
哑君岑耸耸肩,不置可否道:“正是。让你看看效果,不致命的。”
顾言曦怒道:“哑君岑,你不要得寸进尺!”
哑君岑冷笑一声,讥诮道:“我得寸进尺?要不是我往这大殿的熏香里加了诱发极乐的药引,你早就被季意然吃干抹净了。你不感激我,还说我得寸进尺?莫非是在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顾言曦听了亦冷哼一声:“那我可要承蒙你多加照顾,等到我变成如此才闲庭信步般地赶来救援。”他举了举自己一只裂了的手骨,一只血肉模糊的小臂,眼中尽是讽刺。
见自己的“恶趣味”被揭穿了,哑君岑索性大方承认:他就是喜欢看戏,那又怎么了?他能耐他何?
顾言曦现在当然奈何不了他,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定会让他有后悔的一天。
一夜过去,一身狼狈,满地狼藉。
顾言曦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个只有他在宫中才能享有的房间与他离开前仍是一个模样。但所有的一切却已经不同。
看着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他不禁大笑出声,边笑边自言自语道:“这刚来了第一日,就弄成这副模样,慕歌,你见了恐怕又要训我。”
第93章 相见时难
熹国与楚国的一场大战,已近尾声。
战果毫无悬念:楚国残余被清理干净,越国望风而逃,几万大军不战而退。
李慕歌昂首立于累累白骨之上,浑身浴血,发丝凌乱。
他一边望着满目苍夷的战场,一边慢慢地擦拭着手中那柄寒光逼人的长剑,眼底悄然浮现一丝悲悯。
只是这悲悯稍纵即逝,很快就被更深的坚定所替代。
如果他的双手注定要沾染更多的鲜血,那他定要踏着尸山火海还这个世道一个太平。
还在南秦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平定四方、一统天下,毕竟他生性随然,对权力、财富、盛名都没有太大的野心。后来,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地爬向权力顶峰,也不过是为仇恨所驱使。但这么多年过去,当他历尽冷暖、看尽杀戮后,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想看到世道安稳的那一天,看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
所以他才一步未停、一刻未歇,拼尽全力地走到了这里。
只是这往后的每一步,都少了某人的陪伴,恐怕路途会略显艰难。
这时,他已把手中之剑擦拭干净,剑身再次恢复成一道慑人的雪亮。熟练地将剑缠回腰间,他目若鹰隼般望向极东之处,脸上一片势在必得。
只要打下越国,再攻入东襄,他的愿望就能彻底实现,他想见的人也能再次见到。
半年后·襄安
此时已近隆冬,天气酷寒。
但东襄的大殿中,却比外面的天气还要更加酷寒。
季意然面罩寒霜地扫过殿上众人,最后将阴冷的目光停在了站在殿首的顾言曦身上,神色阴晴不定。
顾言曦似乎对他刺目的眼神毫无所觉,依旧低眉垂首恭谨非常地立在原地,从他一贯淡然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他越是不动声色,恭敬顺从,季意然心中的无名之火就烧得越旺。他们相处的这半年来,几乎每次他都会因此而大发雷霆。
但最令他恼火的还不仅如此。
而是就算他大发雷霆,对他拳脚相加、恶意折磨,他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态度,不温不火的表情,放佛一具木偶般无动于衷。
他把他困在身边,不是想要一个对他如此疏离、戒备、恭敬的顾言曦。他想要的是,他们能回到很久以前那样,回到还没有皇甫广帛这个人的之前的时光!
不断盘桓在脑海中的这些想法,令他本就阴郁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因此开口说出的话也带出了令人畏惧的冷意,“顾丞相,你对熹国攻入东襄之事,有何想法?”
顾言曦闻声出列,恭恭敬敬地上前跪拜,波澜不惊地回道:“回陛下,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季意然危险地眯起双眼,眸光骤冷,“顾丞相惊才绝艳众所周知,何必在此敌国来犯之际过于自谦?”他强压下心中怒火,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顾言曦听了却依旧恭声回道:“臣,确实无话可说!”声音中没有半点的迟疑。
季意然眼中怒火大炽,一手拍向手下王座,只听“喀喇”一声,王座的扶手应声而裂,碎成数块碎渣落在他的脚边。
一时间大殿上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出一声。
季意然突然拎过手边的铜铸香炉,大步走下丹陛,朝着一个大臣的脑袋就狠狠地砸了过去。一切发生得太快,那大臣还来不及叫出一声,便头骨碎裂,脑浆迸出一地,命丧当场。
站在他四周的所有人瞬间吓得脸色惨白、魂不附体,立即跪在地上大声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有的人声音已带了哭腔。
季意然对这一地的哀鸿遍野似乎置若罔闻,嘴边挂着嗜血的冷笑,“现在你们个个都抢着求饶,刚刚我问话时怎么没人抢着回答?”说着他突然拽起一个大臣的衣领,掂了掂手中的香炉,“是不是你,无话可说?”
话音未落,他已将那人的脑袋打碎,鲜血脑浆再次洒了满地。
紧接着他又提起身边一人,继续问道:“是不是你,暂无对策?”那被拎住衣领的大臣早就吓得抖若筛糠,双手不断地挥舞否认着,胯下已滴滴答答地洇湿一片。
季意然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手中香炉再次举起,却在落下之前被顾言曦伸臂挡了下来。
他这一下能让人头骨当场碎裂,力道自然不轻。顾言曦挡下之后骨头立刻应声而断,小臂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他忍住剧烈的疼痛,直视着季意然一字一顿道:“你对我的不满,就冲我来!”
“冲你来?”季意然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柔和,但却令人看得更不舒服。
“冲你来,我怎么舍得?”他哐当一声扔掉香炉,踏着满地腥臊的粘稠,肆无忌惮地抚上顾言曦的脸颊,不顾满朝文武的愕然,当场就狠狠地吻了上去。
顾言曦紧闭着嘴唇,用尽全力挣扎着将他推开,蓦然大吼道:“季意然,你发什么疯?”
季意然身体踉跄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但眼中的神色却更加地疯狂,显出跃跃欲试的狰狞。
“我能发什么疯?”他冷笑着大声喊着,每一个字里都带着浓重的讥讽,“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本来就是疯的!”
他一步步地向他走来,这一次他不会再给他半点挣扎的机会。
顾言曦一语不发地冷冷地看着他,几枚银针从袖口脱出,被他紧紧地捏在手里。
这时,哑君岑突然站到了季意然的面前,垂着头对他低声道:“陛下,此处人多口杂,还是移驾后宫为好。”
季意然眉梢一挑,有恃无恐地反问道:“难道我还会在乎他们?”说话间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
哑君岑闻言,依旧低头劝道:“虽然陛下您无所忌惮,但这二人之事总该私密些更好。难道您想让这些杂鱼们也把顾言曦那销魂醉人的模样都看了去?”
他这最后一句话果然起了效果,只见季意然哼笑两声,对顾言曦道:“你刚不是说所有的不满都可以冲你来吗?你跟我到后宫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暧昧至极,简直令人绮念顿生。摆明了要在群臣面前当众羞辱他,折尽他的尊严。
顾言曦听了只是眉头轻蹙,脸上就再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镇定从容地随他转入殿后,并不在乎身后投来的各式各样的眼神与指点,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哑君岑随大臣们走出大殿后,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悄无声息地转入了另一条小道。
顾言曦还未走出后殿,就被季意然一把死死地按在了墙上。
他的手熟练地探入到他的衣襟之内,沿着他瘦弱却紧致的腰线开始疯狂摸/索,力道之大似乎要将他硬生生地搓掉下一层皮。
顾言曦意外地没有像刚才那样反抗,只是将头侧了过去。额前散落的黑发遮住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与眼中一切的情绪。
“你最近似乎是学乖了,都不怎么反抗了?”季意然在他耳边不断地呵着热气,狭长的凤眼中挑起一抹得意。
顾言曦一声不吭地任他予取予求,整个人就像是个木偶般无声无息、冷淡木然。
季意然见他如此,冷哼一声,伸手将他的脸掰向他,直视着他那双墨如点漆的眼睛,咬牙威胁道:“这个时候,你必须看着我,我要你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要你那双骄傲的眼睛里只有我!”
顾言曦闻言竟然弯唇一笑,那笑容季意然很久都没有见过了,仿若冰雪初融、海棠初绽,刹那间就令他坠入到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境。
梦里有暖阳、有蝉鸣、有花草的清香,以及两个无忧的少年。在时光的光骸里,相伴成长,一起穿过了无数个寒暑。
顾言曦一笑之后,突然主动吻上了季意然的唇。
冰凉柔软的触感以及那淡淡的茶香,霎时令他浑身一震,从头到脚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畅快地颤/栗着,每一根神经都在兴奋地叫嚣着,竟然比吃下“极乐”还令他倍感快乐。
而当他那柔/滑的温热缓缓地探/入到他的口中时,这种快乐几乎要到达了顶/峰。他心神恍惚地跟随者身体里的快/感,开始对身下之人贪婪汲取,kua下早就肿/胀到了极限。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刹那间就掉入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