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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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碎之地-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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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给房间通风,却从不呆在里面。
  他们把从我们这里偷偷拿出去的毯子拍打干净后,又放回来。
  我都没敢承认那些毯子属于我们。
  屋子里有桃红木的椅子和餐桌,金光灿灿的枝形大吊灯,还有戏院幕布似的窗帘。
  窗帘上挂有拉钟绳似的扁平拉绳。
  床离地板很高,睡在上面感觉仿佛身子飘在半空中。
  有一段时间,我满足于自己的光辉成就。
  这份荣耀里弗斯曾经断然说过,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完成的。
  我不仅爬到了自己这架小梯子的顶端,我还纵身跃到身旁一架更高的梯子上,爬到了它的顶端。
  我希望外人也能如此看我。
  虽然我明白拥有和操控权力的意义,却无法理解财富的意义。
  新房子有32个房间,比我以往住过的最大房子还多出25个。
  面对这么多的房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在我宣布就任总理后几个月,也是在第一次省内选举后不久,菲尔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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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降下旧旗(3)
一天早晨,在殖民地大楼办公室里,我打开《每晚快报》,发现第三页上有她的专栏…《菲尔日志》。
  上面对她18个月的失踪连个解释都没有,就连间接提及也没有。
  她要不是在纽芬兰,就是在国外看到了送去的报纸。
  第一篇专栏中,她不仅完全跟得上当前形势,还适应被我称为〃新纽芬兰〃的氛围。
  我以绝对优势获得了竞选胜利。
  其实我早就以强权统治着整个省。
  现在大部分人都不敢公然对抗我。
  新闻出版尤其在我控制之下。
  我把抨击现行政府的报纸全列入黑名单,不允许它们刊登政府广告,也拒绝将政府合同给予在那些报纸上做广告的企业。
  斯夸尔斯、奥尔戴斯以及代议制政府都曾这样做。
  据我所知,这个做法按惯例已经合法化。
  但菲尔丁发誓,她将是我〃床垫下的一颗持异议的原子弹〃。
  我心里清楚,她的话决不含糊。
  我明白,这18个月来,她在远处苦思冥想所有真实与虚构的错误。
  她确实需要好好想想。
  她时隔这么久才回来,正好说明现在的她有多么果断。
  菲尔丁身边没一个人能让我以解雇或毁坏名誉来要挟。
  在专栏里,她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招人厌恶的形象,没任何谣言能让她看起来更坏。
  仅仅披露她就是自己所宣称的堕落分子,这几乎伤不到她分毫。
  我知道,如果能让《每晚快报》安静下来,也就能让她闭嘴…这是唯一的办法。
  所有其他报纸都已站成一线,但还有勉强够数的生意由天主教徒经营或者需要与天主教顾客交易。
  还有些居民对于在公民投票中的失败耿耿于怀,对我咬牙切齿,依旧处在狂躁状态。
  这一切使《每晚快报》的广告得以运营。
  《每晚快报》的主要竞争对手是《每日新闻》。
  这份报纸长篇大论引用我的话,让它实际上成了我用来反驳菲尔丁的专栏。
  有一次,我说她的读者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背弃了他们。
  以下两点可以为证:一、她没有勇气拥护加入联邦;二、她的确逃跑了。
  我要求她解释她的忽然失踪,还说她把时间浪费在〃去某个地方苦思冥想和闷闷不乐〃去了。
  我说,显然现在她知道,这样做毫无结果。
  现在她知道,她的理想永远无法实现,所以她决定做一个独立分子。
  但眼前一目了然的是,她打算以报私仇的方式向我开火。
  菲尔丁在下一篇专栏中写道:〃依旧苟延残喘同约瑟夫·斯大林作对的敌人数目与依旧开出薪金支票同乔·斯莫尔伍德作对的敌人数目旗鼓相当。
  〃可以理解,我看了后非常生气。
  更加愚蠢的是,我将愤怒表露了出来。
  我打电话给《每晚快报》的出版商,威胁他如果再敢用〃菲尔丁有毒的笔〃写成的一个字,我将以诽谤和中伤罪名起诉他。
  菲尔丁的下一篇专栏名为《编辑的解释》,充满了对我的戏弄与讥讽。
  她写道:〃菲尔丁小姐并不是直接将斯莫尔伍德先生与约瑟夫·斯大林相比。
  ……上述文字是个比喻,她用反语来证明观点。
  我们觉得她很聪明,但她为人过于谦虚,不会这样说自己的。
  〃〃从今以后,事情会这样发展吗?〃我反驳道,〃就拿我来说,我并不打算把我的时间花在解读菲尔丁小姐的专栏上。
  如果她有什么要说,应该直接站出来说。
  只要她喜欢,尽可以躲藏在她的聪明后面。
  但这点我们早就看透了。
  我们这些说话直来直去的纽芬兰人早就看透了她那点伎俩。
  〃我同事向我保证,说菲尔丁没什么恶意,可以不计较。
  我是想忽略她,但普劳斯时不时的出现让我忘不了她。
  有一段时间,我想把普劳斯彻底逐出我的政府。
  然而,他作为一个支持加入联邦的重要成员,身旁总有一些重要的盟友。
  对于这些人,我没把握能缺得了他们,所以我委派他当上了财政部副部长。
  无论我们什么时候见面,我尽全力反复强调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不再是十年前的我们,他现在是我的手下,给我干活,听我吩咐。
  但在他眼中,在他的举止上,总是透着对我的权威的颠覆。
  仿佛我们都知道,我不是总理,只是个名叫〃总理〃的家伙罢了。
  仿佛我们都知道,我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还可以坐多久。
  我多么希望,那天我和麦克唐纳在政府大楼见面时,普劳斯不在场。
  麦克唐纳当然希望有个见证在场,以免我比任何一个了解我过去的人所预料的更犹豫。
  我不敢肯定,如果我对普劳斯待遇不公,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我想这也许不失为刺探她的一个途径。
  虽然,我曾在最后一次见面时说她一直爱着他,但他们之间究竟有多亲近,或甚至是否亲近过,我却没有确切把握。
  显然,她似乎担心,我会做些什么来伤害普劳斯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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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降下旧旗(4)
我还是怀疑她对他的爱,因为对于她给我的解释…为什么写信去《晨报》想得越多,就越觉得这里面不对劲。
  我只有她的片面之词。
  那本假定海恩斯犯罪的书并不能证明什么。
  海恩斯卷进这件事,我并不怀疑,但他匆忙离开根本无法说明他到底如何卷入了这件事。
  我惴惴不安。
  她似乎精心设计了一条道路使自己游离于我的世界,不仅仅游离于我的影响,也游离于我的理解之外。
  我完全不知道,她所说的是否真实,她似乎什么都不需要。
  她没有雄心壮志,也没什么承受不了的损失。
  对于这一点,我怀疑连普劳斯也包括在内。
  我告诉自己,这并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的批评让我愤怒。
  她不留情面地牢牢咬住我不放,没任何明显动机,让我怀疑可能连她自己也说不上她的最终目的,这也让我很恼火。
  我知道大部分人都〃上不了〃她的专栏,所以也装作〃不想上〃的样子。
  我说我无法理解,一个仅仅依靠〃浪漫幻想〃的作家会受欢迎。
  〃浪漫幻想〃在纽芬兰意味着不要用真话说事情。
  〃我想她这个做法非常巧妙。
  〃我说。
  〃至少,有人告诉我,有些人会这么想,但事实是这里面没有一点是真实的。
  如果全是假的,那它又有何价值?〃我有一次打电话给她,把她的工作贬为〃酒精刺激下的无聊话〃,骂她〃沉迷于酗酒〃,〃被酒熏得糊里糊涂〃,〃抱着威士忌烂醉如泥〃。
  〃你的专栏里没有分析,菲尔丁,〃我说,〃也没有建设性的批评。
  我希望你在分析和批评时保持严肃的态度。
  〃她让我尽情地说。
  我猜测她是要把她的话留到专栏上去写。
  她几乎只说了〃你好〃和〃再见〃,但让我自己觉得荒谬可笑的是,我承认听到她的声音我感觉很好。
  我们现在立场不同。
  她对我的沉默中隐含的不仅仅是因为我社会地位的提高,还有其他原因。
  在我看来,她对我的残酷批评与以往我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或者甚至她想象我所做的…即威胁海恩斯从而使普劳斯陷入危险…完全不成比例。
  菲尔日志1950年9月19日〃昨天接到他的电话。
  我提了一个意见。
  他表示同意并提出帮助我实施。
  他说根据已有记录来看,我已精神失常,但更多的话没有记录下来,不过多次提到了'威士忌'和'荡妇'。
  〃(编者按:菲尔丁小姐和斯莫尔伍德先生虽然从未谋面,但常常互通电话。
  他们对彼此之间有仇之类的流言一向都是一笑了之。
  他们最近谈话中常常出现〃威士忌〃和〃荡妇〃的字眼,是因为斯莫尔伍德先生打电话给菲尔丁小姐,要告诉她一条好消息:他的小猎犬生了一窝小狗,有三只是雌狗。
  菲尔丁小姐曾经答应,要挑选一只幼崽,所以在过去几个月对母狗的怀孕过程一直非常关心,现在听到生了的这个消息非常高兴。
  他们交换意见显示了他们之间根深蒂固的友谊,这份友谊就算职业上的对抗再深也不能破坏。
  )她开始在专栏里给我起五花八门的绰号:〃他自己〃,还有因我的名字首字母缩写是,而且我又形体矮小,骨瘦如柴(50岁时才130磅)又得到了一个叫〃小个子〃的称号。
  她甚至又拿出在费尔德学校时给我取的绰号,称我为〃小木棍〃。
  我将大把时间都花在拼命工作上,从来没有一天工作时间少于18个小时的,包括周末、节假日都如此兢兢业业,所以体重根本不可能增加。
  我仿佛开了家一个人的公司,我的生意却是经营整个纽芬兰。
  这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我不相信任何人。
  我认为这些上流人士一旦获得第一个机会,他们就会把我挤掉,把他们自己的人安插到我的位置上,不是普劳斯就是像普劳斯那样的人。
  我没办法做到委以责任而不下放权力,所以不愿意将任何大小的事务交托给他人。
  私底下我就是一个身兼所有部长职位的执行者。
  我怎么能不犯错误呢?菲尔丁一篇专栏里专门描述四个人顶着大风雪敲开我家大门,向我说明他们是〃捕捉鲱鱼的冰岛渔民〃。
  他们神秘地对我说,他们来是因为〃冰岛在节节衰退而纽芬兰正欣欣向荣〃。
  如果我为他们买捕捉鲱鱼的渔船,纽芬兰将会〃更进一步〃。
  我同意了,我有能力这么做,我对于满足这样可笑的要求觉得十分新鲜。
  我只要说〃好〃,船就买下了。
  冰岛人几个星期后带着合同离开了纽芬兰。
  第二年春天带来了四艘残破不堪的船。
  它们根本不值我支付给他们的40万元,就算一小部分也值不上。
  他们花了9个月捕鱼(那段时间他们共捕获6桶鲱鱼),然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一计算,发现每条鱼要了整个省700元,大约是它实际价值的1400倍。
  又有人跟我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比纽芬兰更适合制造全瞪羚皮的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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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降下旧旗(5)
这个计划共投进50万元,结果一副手套都没生产出来。
  一家名为〃国际基础经济公司〃向我的政府索要24万元,评估在纽芬兰建立第三家纸浆造纸厂的可能性。
  钱刚一到手,他们就宣布此处不存在这样的可能,接着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菲尔丁在她的专栏中对于这些错误做了一一描述,让我难逃公众的严厉谴责。
  我在一篇新闻稿中回复道:〃如果有人像菲尔丁小姐一样,在头脑中对我们所说和所做的一切事都充满怀疑,我们还怎么吸引世界上那些重要的商家和实业家来纽芬兰?也许菲尔丁小姐不明白,她的这些专栏会对那些有可能来这里的投资者产生多大影响。
  我想知道,究竟菲尔丁小姐已经吓跑了多少投资?也许她的读者也该扪心自问一下。
  〃菲尔丁回答道,她的专栏非但没有吓跑那些〃投资客〃,反而显出我是怎样一个容易上当受骗的人,所以极有可能吸引〃投资客〃将纽芬兰当做投资的首选。
  我打定主意,我需要而且纽芬兰也需要一位经济发展专家,一个单人智囊团。
  他不仅会成为顾问,还将充当文职人员以及我的参谋。
  我打电话去渥太华,就这个问题征求意见。
  经过与好几打人谈话后,他们给我推荐了一位。
  听上去他正是我要寻找的人…一位致力于联邦政府工作的移民与经济发展教授与顾问。
  他的名字是阿尔弗雷德·沃德马尼斯博士。
  在新闻招待会上,我隆重介绍他,仿佛有朝一日我们会为他建座纪念碑似的。
   。。

31 人民党
  菲尔丁的《纽芬兰简史》
  1907年,邦德的副手爱德华·莫里斯爵士在议会中转变了立场,成了保守派。
  1908年,有人邀请他在大选中率领保守派与邦德竞选,但他拒绝了,尽管有里德家族给予的道义上的支持(至此这个家族已被邦德〃温特〃得所剩无几,除了道义已别无所有了)。
  相反,莫里斯把保守党改成了人民党。
  邦德嘲笑说,从他所谓的〃撒尿宣言1〃中显而易见,人民党之所以有别于自由党,仅仅是因为它的领导人是莫里斯而不是他。
  邦德说,换个讲法,这场选举是自由党人与自由党人的竞争,如果势均力敌,两党都赢得18个席位,他说自己不会感到意外。
  总督威廉·麦格雷戈邀请莫里斯组建政府。
  莫里斯接受了邀请。
  麦格雷戈解散了议会。
  另一场大选又开始了。
  这一次,莫里斯作为执政党而非反对党的领袖参加竞选。
  这个差别所增强的只是他的信心,而非邦德所说的,是他随心所欲施舍恩惠的能力。
  莫里斯获得了胜利。
  此后不久,铁路延伸法案得以通过。
  作为补偿的象征,里德家族被邀请修建了6条新支线,后来被称作〃橄榄枝线路〃。
  1913年,邦德再次被击败后,便辞去职务,在郁闷的隐居中度过余生。
  1918年,当有人邀请他再度出马领导自由党时,他宣称:〃我已经受够了纽芬兰的政治,现在我带着蔑视和厌恶离开了这肮脏的行当。
  〃唉,尽管莫里斯以各式各样,不胜枚举的方式改善纽芬兰人的生活,可直到理查德·斯夸尔斯爵士1919年荣升总理之后,纽芬兰才缓过气来,有了繁荣和自尊。
  既然我们打算用《趣闻杂论》后记中的一段话来终结我们的历史,那么在此我们也想就理查德·斯夸尔斯爵士在本书开篇所给予的褒奖表示感谢。
  我们认为,除了理查德爵士,再没有谁更适合向公众推荐这本书,他的仁慈让我们受宠若惊,他的政绩激发了创作这本书的灵感,他的美德使得这本书的优点,倘若有优点可言,更加栩栩如生。
  我们虽然说〃终结我们的历史〃,但其实我们的历史才刚刚启航,这还是她首航的开始。
  当她的竞争对手早已沉入海底,船身嵌满藤壶,她却依然航行在水上,这一点我们毫不怀疑。
  我们也不怀疑,在她的时代结束之前,她将驶进每一座海港。
  你看,香槟酒瓶撞向船壳,垫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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