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 :八王之乱·大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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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 :八王之乱·大分裂-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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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初级助理官(通事令史)张林,对刘颂的新怨旧恨,一齐爆发,认为刘颂是张华的同党,打算斩刘颂。孙秀说:“诛杀张华、裴  ,已伤害了大家对我们的信心,不可以再诛杀刘颂。”张林才罢手。遂调任刘颂当特级国务官。于是,皇帝下诏,赏赐司马伦“九锡”,擢升司马伦的儿子司马华当抚军将军,司马虔当中央禁军总监(中军将军),司马诩当高级咨询官。又擢升孙秀当高级咨询官、辅国将军、相国府军政官(相国司马),仍兼任太孙宫右翼卫队长(右率)。张林等也同时居于显要高位。相国府直属部队增加到二万人,数目跟皇宫禁卫军相等。如果加上没有公开的隐秘部队,数目超过三万人。
  九月,取消宰相,改称丞相;命梁王司马肜担任,司马肜坚不接受。
  司马伦跟他的儿子们顽劣愚昧,没有见识。唯一的智囊孙秀,狡猾多端,贪财淫乱;在一起共事的,不过一群邪恶的马屁精,只知道追求眼前荣华富贵,没有深远的谋略,而各人又只为各人打算,互相嫉妒憎恨,乱成一团。孙秀的儿子孙会,当射击兵团指挥官(射声校尉·第四品),身材短小,容貌丑陋,连最卑贱奴仆的长相,都比他好。孙秀通过司马伦,使孙会娶皇帝司马衷的女儿河东公主(孙会本年二十岁,正跟一群富家子弟在洛阳西城买马,民间忽然听到公主下嫁给孙会消息,大为震惊)。
  21 冬季,十一月七日,晋帝司马衷立羊献容当皇后,赦天下。羊献容是国务院助理官泰山郡(山东省泰安市东)人羊玄之的女儿,外祖父是平南将军、乐安国(山东省邹平县东北苑城乡)人孙旂。孙旂跟孙秀感情至好,所以孙秀从中做主,选中羊献容。擢升羊玄之当特级国务官,“特进”(朝会时位置仅次三公)兼散骑侍从官,封兴晋侯。
  22 皇帝下诏,征调益州(四川省中南部及云南省)州长赵  返京当皇后宫总管(大长秋);擢升成都国(四川省成都市)郡长(内史)、中山国(河北省定州市)人耿滕,继任益州州长。赵  是皇后贾南风的亲戚,接到征召返京的诏书,十分恐慌。而且,眼看晋王朝已经衰乱,心里也正打算盘踞蜀中(四川省),创立一番事业。遂发放仓库所有储存的粮食,赈济流亡难民,用心收买人心。秦州(甘肃省南部)难民首领李特兄弟,勇敢而有才能,而李特兄弟祖籍又是巴西郡(四川省阆中市)人(李特部众由巴西而汉中,由汉中而略阳,由略阳而折回祖居地。参考二九八年),跟赵  同郡。赵  遂特别优待李特,作为自己强有力的党羽。李特等也仗恃赵  的势力,集结群众,四出抢劫,蜀中(四川省)原居民深为痛恨忧虑。耿滕几次秘密奏报中央,说:“流亡的难民,刚愎强悍,而蜀中原居民软弱;主人如果不能约束宾客,一定发生变乱,应命令难民返回他们原居留地(略阳郡【甘肃省天水县东】、天水郡【甘肃省甘谷县】等六郡)。如果使他们长久逗留在有险要可以据守的地方,恐怕秦州、雍州的灾祸,会蔓延到梁州(四川省东北部及陕西省南部)、益州。”赵  得到消息,顿起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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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年  己未(11)
益州州政府接到耿滕继任州长的诏书,派出文武官员及武装部队共一千余人,迎接耿滕。当时,成都国政府在成都少城,益州州政府在成都太城(二城相连,都在成都城中,东是太城,西是少城。太城是成都子城,少城今已成少城公园)。赵  仍留在太城,没有离开。耿滕打算进太城接管州政府。人事官(功曹)陈恂劝阻说:“现在,州和郡之间,怨仇已深,一进太城,必有大祸。你不如仍留少城,观察变化(看赵  下一步做什么)。一面传令各县,使各村落严密组织起来,用以防备秦氐难民的攻击(李特本是巴氐【巴西郡氐人】,但因来自秦州,所以也称为秦氐)。西夷保安司令(西夷校尉)陈总不久就要抵达(西夷保安司令部设汶山【四川省茂县】),应该等他,不然的话,我们不妨撤退到犍为郡(四川省彭山县),向西渡过江源(四川省崇州市东南),以防备非常事变。”耿滕不接受。当天,耿滕率领文武官员及部队进入太城。赵  派军迎击,在太城西门混战,耿滕兵败,被杀,郡政府官员四散逃生。只剩下陈恂,反绑双手,晋见赵  ,请求发还耿滕尸首安葬;赵  嘉勉他的义气,允许。
  赵  又派军迎击西上的西夷保安司令陈总,陈总已抵达江阳郡(四川省泸州市),听到赵  行将叛变的消息。主任秘书(主簿)蜀郡(即成都国·四川省成都市)人赵模说:“州郡冲突,一定激起巨变,应该火速进军。等你接任之后,手握强兵,协助政府官员,###叛逆,谁敢乱动!”陈总不但不接受,反而一路走走停停。等到抵达南安县(四川省乐山市)鱼涪津(青衣江渡口),前锋已跟赵  军接触。赵模向陈总建议:“拿出金银财宝,招募壮士,抵抗叛徒。如果能击败州政府的部队,就可夺回益州;如果不能战胜,我们就顺着长江向后撤退,毫无危险。”陈总说:“赵  深恨耿滕,才把他杀掉,跟我之间,有什么纠葛,何必这样?”赵模说:“赵  已经起兵,一定会用你的人头,建立他的声威。你虽然不作战,也不能自保。”言到痛切处,声泪俱下,但陈总不听。于是,部众霎时崩溃。陈总逃到草丛中躲藏,赵模换穿陈总的官服,挺身格斗,被杀。赵  军检查尸体,发现不是陈总,展开地毯式搜索;终于找到陈总,斩首。
  赵  遂宣布自己是总司令官(大都督)、最高统帅(大将军)、益州(州政府设成都)全权州长(牧),设立官署,选派僚属,撤换郡长县长(并改本年年号“太平元年”)。晋王朝政府任命的官员,奉到赵  征召,没有一个人敢拒绝不往。
  秦州难民首领李特的老弟李庠,率妹夫李含、天水郡(甘肃省甘谷县)人任回、上官晶、扶风郡(陕西省眉县)人李攀、始平国(陕西省兴平市)人费他、氐人苻成、隗伯等,四千骑兵部队,归降赵  。赵  任命李庠当威寇将军,封阳泉亭侯,当做心腹;命他招募集结秦州六郡逃亡难民中的勇士,多达一万余人,在北部布防,切断南下的道路。午夜一时)已到,行动开始?
  三○一年  辛酉
  1 春季,正月,晋王朝(首都洛阳【河南省洛阳市东白马寺东】)政府任命散骑侍从官(散骑常侍)安定郡(甘肃省镇原县东南曙光乡)人张轨,当凉州(甘肃省中部西部)州长(刺史)。张轨因为国家多难,暗中有盘踞河西(甘肃省中部西部·河西走廊)的计划,所以请求派到凉州(州政府设姑臧【甘肃省武威市】)。当时,州境之内,盗贼匪寇,遍地都是;而鲜卑部落(指河西鲜卑,散布在今内蒙古西部及甘肃省中西部境内),更不断侵扰。张轨到任之后,用宋配、氾瑗当自己的智囊,把盗匪以及鲜卑部落全部击破,声威震撼西土(甘肃省)。
  2 相国司马伦篡夺帝位。司马伦跟高级咨询官(侍中)孙秀,命营门官(牙门)赵奉,宣称梦见司马懿(宣帝)传话:“司马伦应早日入主皇宫(司马伦是司马懿的儿子、皇帝司马衷的叔祖父)。”散骑侍从官(散骑常侍)、义阳王司马威是司马望的孙儿,一向谄媚司马伦;司马伦命司马威兼任高级咨询官,负责夺取晋帝(二任惠帝)司马衷(本年四十三岁)的玉玺,并撰写禅让诏书。又命国务院总理(尚书令)满奋,“持节”(二级权力),代表皇帝把玉玺呈献给司马伦,正式让出宝座。首都西区卫戍司令(右卫将军)王舆、前军将军司马雅等,率武装部队进入金銮宝殿,向皇城三区禁卫营(三部司马)宣布禅让经过,并明确表示如何赏罚,没有人反抗。张林等率军驻防宫城各门。
  正月九日,司马伦乘坐皇帝专用的车队(法驾)入宫,正式登基(三任帝),赦天下,改年号建始(之前是永康二年,之后是建始元年)。被罢黜的二任帝司马衷,从华林园西门出宫,居住金墉城(洛阳城西北角离宫),司马伦派张衡率军看守。
  正月十日,司马伦尊称司马衷为太上皇,改金墉城为永昌宫,罢黜皇太孙司马臧,改封濮阳王。擢升世子司马华当皇太子,改封其他儿子:司马馥当京兆王、司马虔当广平王、司马诩当霸城王,全被任命为高级咨询官,并掌握军权。又任命梁王司马肜当“宰衡”(合“太宰”与“阿衡”,位更高过太宰、相国),何劭当太宰(上三公之一),孙秀当高级咨询官、总立法长(中书监)、骠骑将军、仪同三司(宰相级),义阳王司马威当最高立法长(中书令),张林当首都卫戍司令(卫将军)。其他党羽,都当高级官员,超越官阶和超越官位升迁的,数都数不完。甚至最卑微的奴仆士兵都享有爵位。每天金銮宝殿上朝会时,帽上绣着蝉形图案,帽侧挂着貂尾的高级亲信官员,黑压压坐满座位(原文:“貂蝉盈座。”古代皇帝对特准进宫的亲信官员,在冠帽上绣一蝉形图案,并在帽侧悬挂一条貂尾,高级咨询官【侍中】在左侧,散骑侍从官【散骑常侍】在右侧)。当时人们有句谚语说:“貂尾不够,狗尾代替。”(当时,高级咨询官及散骑侍从官,共九十七人。)
  

二九九年  己未(12)
本年,各州郡所保荐的“贤良”“秀才”“孝廉”,一律免除考试,全体录用。各郡各封国雇员及国立大学学生,超过十六岁的,全体委任官职。大赦令颁布之日,仍在岗位上的郡长、县长,全体晋封侯爵。郡政府主任秘书(纲纪)全体入选“孝廉”,县政府主任秘书全体入选“廉吏”。政府仓库储存,不能供应庞大的赏赐。封侯爵的人数太多,来不及铸造印信,就发给他们一张空白诏书,教他们自己填写。
  最初,平南将军孙旂(时驻襄阳【湖北省襄樊市】)的儿子孙弼,侄儿孙髦、孙辅、孙琰,逢迎攀附,走孙秀的路线,跟孙秀家合成一族,所以,不到一月时间,每人都登上明显的高位。等到司马伦称帝,四位子侄,全晋升将军,封郡侯;擢升孙旂当车骑将军(一级上将),开府(开府仪同三司)。孙旂认为子侄们接受司马伦的官爵,超过正常制度,一定会为家族招来大祸;派幼子孙回,去责备他们,孙弼等不接受,孙旂无法制止,只有痛哭而已。
  3 正月十七日,诛杀濮阳王(哀王)司马臧(生在帝王之家,身不由己,父子先后毙命)。
  4 总立法长孙秀完全控制中央政府,皇帝司马伦所颁布的诏书,孙秀认为不合适时,经常更改,或者把司马伦的诏书作废,自己在诏书专用的青纸上,另写诏书。有时候,早上颁布的命令,晚上就加以更改,文武官员职位,变动之快,好像流水。首都卫戍司令(卫将军)张林,跟孙秀结怨已久,而又不满足赏赐,埋怨自己没有享到“开府仪同三司”(宰相级),遂写密函给太子司马华,说:“孙秀独断专行,违反大家愿望,不得民心。而所谓的功臣,不过一群无赖小人,扰乱政府,应该全部诛杀。”司马华把密函呈送给老爹司马伦,司马伦拿给孙秀过目,孙秀建议逮捕张林。司马伦遂斩张林,屠灭三族。
  孙秀认为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每人都拥有强大的军队,独当一面(司马冏镇守许昌【河南省许昌市东】、司马颖镇守邺城【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司马颙镇守长安【陕西省西安市】),心中不安,十分厌恶,遂派自己的亲信党羽,当三位王爷的助理官员。一面擢升司马冏当镇东大将军,司马颖当征北大将军,都开府仪同三司,作为对他们的安抚。
  5 益州(四川省中南部及云南省)局势续有变化,秦州(甘肃省南部)难民首领李庠骁勇善战,深受部众爱戴。已经脱离中央的总司令官(大都督)赵  ,对他渐渐猜忌,但一直闷在心里。州政府秘书长(长史)蜀郡(四川省成都市)人杜淑、军政官(司马)张粲,建议赵  ,说:“将军刚刚起兵,就不假思索,委任李庠在外掌握重兵。不是我们一类的人,心理一定不同。这是把刀柄送到别人手里的措施,应该早日把他除掉。”
  正巧,李庠奉劝赵  登基当皇帝。杜淑、张粲建议抓住这个口实行动。赵  遂指控李庠“大逆不道”,斩李庠,并屠杀他的儿子及侄儿十余人。这时,李庠的老哥李特、老弟李流,都率军驻屯成都城外,赵  派人宣慰安抚,说:“李庠说出他不应该说出的话,罪状应该处死,但再大的罪,不会牵连到兄弟。”仍任命李特、李流当司令、将军。李特、李流自不接受这项说辞,对赵  深为怨恨,率军回到绵竹(四川省德阳市北黄许镇)。
  赵  的营门官(牙门将)涪陵郡(贵州省沿河县西北)人许弇(音yǎn【眼】),要求当巴东郡(重庆市奉节县东)监军官(监军),杜淑、张粲坚决反对;许弇怒火上冲,就在赵  面前,抽刀击斩杜淑、张粲。杜淑、张粲左右部属,再击斩许弇。这三个人都是赵  的智囊,一天之内全死,赵  势力遂告衰退。
  赵  派新任秘书长犍为郡(四川省彭山县)人费远、蜀郡郡长李苾、大营指挥官(督护)常俊,率一万余人,出发北方阻断道路,驻防绵竹石亭水(四川省德阳市西南石亭江)。李特秘密集结七千余人,乘夜袭击费远大营,纵火焚烧,费远军被杀十分之###。李特遂进攻成都;费远、李苾以及参谋主任(军咨祭酒)张微,半夜砍开城门逃亡,文武官员霎时尽散,只剩下赵  一人,惊恐中带着妻子儿女,登上小船,逃到广都(四川省双流县),被他的部下诛杀。
  李特进入成都,放纵部众,大肆抢劫。一面派人到京师陈述赵  罪行。
  最初,梁州(州政府设南郑【陕西省汉中市】)州长(刺史)罗尚,听到赵  叛变消息,上书中央说:“赵  不是英雄材料,巴蜀(重庆市、四川省)人心不服,败亡指日可待。”皇帝下诏任命罗尚当平西将军兼益州州长。罗尚遂率营门官(牙门将)王敦、蜀郡(四川省成都市)郡长徐俭、广汉郡(四川省射洪县南柳树镇)郡长辛冉等,武装部队七千余人,进入巴蜀。李特听说罗尚大军将到,大为恐惧,派他的老弟李骧在道路旁边恭迎,呈献珍贵宝物,罗尚大为高兴,任命李骧当骑兵司令(骑督)。李特、李流,更在绵竹准备丰盛的牛肉、美酒,慰劳罗尚的军队。王敦、辛冉劝罗尚说:“李特等专干盗匪勾当,最好是在他晋见你时,当场诛杀。不然,定有后患。”罗尚不同意。辛冉跟李特原是老朋友,对李特说:“老朋友再见重逢,不是吉,就是凶!”李特惊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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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年  己未(13)
三月,罗尚抵达成都(益州州政府所在县·四川省成都市)。汶山郡(四川省茂县)羌人部落起兵,罗尚派王敦###,羌部落斩王敦。
  6 齐王司马冏准备用武力###篡夺帝位的司马伦,还没有发动,正巧,离狐(河南省濮阳市东南)人王盛、颍川郡人王处穆,在浊泽(河南省临颍县)招兵买马,集结部众,人民前往投靠的,每天都以万为单位计算。司马伦任命他的部将管袭,当司马冏的参谋长(军司),管袭攻击,斩王盛、王处穆。司马冏立即逮捕管袭,处死。遂跟豫州州长何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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