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布雷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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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大传-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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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布雷当场落泪,他想不通:我以领袖之心为心,一切都为贯彻领袖意志出发,周旋于各方面之间,尽调协维系之责,以求国是到达最高境界,奈何不见谅于众?有的代表劝解那位发言人落座,宣言总算修正通过。陈布雷痛心大会意见之分歧,感到政治这事太难搞,心情抑郁不振,身体更垮了。
  

“宁静致远澹泊明志”(1)
1938年以前,重庆美专街一带还是一片山坡。山坡之下的低地有一座楼,这就是美术专门学校。因为抗战关系,美专疏迁乡间,那座楼房就由退到重庆来的国民党###使用。
  山坡上新建了两所小楼,便是美专街1号和2号。由一条斜街走进1号大门,步上台阶,这就是陈布雷的寓所。1号的楼下,一边是饭厅,一边是办公室。侍从室第2处几个职员就在室内办公。楼上的大房间,是陈布雷的办公室兼卧室。楼下楼梯旁边有一个亭子间,是翁祖望秘书的办公室兼卧室,翁是陈布雷的妹夫,曾作过大学教授,他经常守在亭子间内办公文与接电话。蒋介石的官邸随时有电话来,翁接听后立刻报告陈布雷。楼房阶台下左边另有狭窄的小房间是叶实之秘书兄弟的住宅。台阶下右手补建的一座小楼房,则是第5组办公室,在这楼建成以前,第5组几个职员则在2号办公。
  陈布雷这个侍从2处,可谓人员精干,设备简陋。他始终不肯扩大编制,也不肯多花钞票讲究排场,这大概也是蒋介石赏识陈布雷的原因之一吧!
  同时,陈布雷自己带头,实际上他生性如此,除了公务接洽之外,很少与各机关交际,甚至私人亲朋,也很少往来。即使有应酬,也必定问清晤谈和餐会的地方有无电话,没有电话的地方是不敢逗留的。陈布雷很少外出,一出去也必定留下电话号码,以备蒋介石的传见。这也是蒋介石对陈布雷视作左右手的又一个原因吧。
  陈布雷一再叮嘱2处工作人员,“要保密,不要多嘴”。2处的每一个职员分得的工作只由自己处理,决不告诉任何同事,即使是同坐一室之人也不交头接耳。至于蒋介石的行止,从不探问传言。因此,蒋介石对陈布雷是十分信任的。
  陈布雷白天处理公事,参加必要会议,晚饭后与各组长讨论公务,以第四组为中心,几乎每夜都提出报告,商承处理。如有重要文告,陈布雷就得通宵工作,常常等到清晨发抄,才上床略为休息。不熬夜的时候,也常在11点钟,先吃两片安眠药,精神反觉旺盛,再办公事,写文章,或与人谈话,至就寝时,加吃两片或三片药,才睡两小时,也就起来了。翁秘书一接到官邸电话,陈布雷就是睡着了也立刻起来赶到蒋介石那里去。叶实之是党务秘书,凡中央党部文件应请示蒋介石者,即由陈布雷亲自进呈核示。这种连日连夜为蒋介石一人效劳的精神,也确实感动了宋美龄。宋美龄总想尽办法从印度空运三五牌香烟、美国奶粉,按时送给陈布雷。
  于右任陈布雷最大的任务是为蒋介石起草文告。到了侍从室后,除非陈布雷患病休养,一应重要文告几乎都是陈布雷起草的。但陈布雷守口如瓶,持身谦抑,从不对外人谈说过任何文告的草拟经过与政治背景,也不透露哪些文告是他执笔的;就是他自己写的《回忆录》中也只提到少数文告是由他奉命起草的。陈布雷后来以撰写文告知名于世,而世人却很少知道他草拟文告的呕心沥血的过程。“每一篇文告的每一段乃至每一句或每一个字,都是委员长的。”陈布雷说过,而蒋介石对于一篇文告,常常是修改再修改,至少两三次易稿,多至有18次易稿的。为了一气呵成,为了保密,陈布雷甚至午饭或者一日三餐都不下楼。
  1939年12月26日,是陈布雷的50岁生日。但是他不愿祝寿,在前两天,他找了程沧波商量:“沧波兄,布雷五十初度,大哥(堂兄陈屺怀)、四弟等均来函问讯。我恐友朋祝寿,意欲避开一两天。”
  当时程沧波住领事巷康心之公馆,地方幽静而宽敞。程沧波说:“我与康心之先生商量一下,请你到领事巷住两天吧!”
  陈布雷很高兴,在12月25日下午,移居领事巷。可是程沧波却为陈布雷布置了一间简单寿堂,挂上寿联,高烧一对红烛,还有叶琢堂等人送的两只花篮。
  “我准备晚间为先生举行小酌,只请了于右任、叶琢堂、张季鸾、邵力子诸先生,还有康氏昆仲,略表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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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致远澹泊明志”(2)
“沧波兄,我意避寿,反而扰兄为我祝寿,真是不胜惭愧。”
  “都是一些老朋友,晚餐后,大家提议陪寿翁雀战。”
  叶琢堂说:“布雷兄不仅抗战后从未作此消遣,据我所知,离开记者生涯后也绝少有此娱乐。”叶琢堂提议“由张季鸾、邵力子、程沧波三人陪寿翁雀战”。
  “四个新闻记者打麻雀牌,我老记者观战呢!”于右任手拈长须说。
  4个人一共打了8圈。陈布雷对“自摸双”仍感极大的兴趣。8圈既毕,时尚未过午夜。程沧波复叫家人煮咖啡谈天。陈布雷多年来未有这样轻松而活跃过。第二失一早,朱家骅也来祝寿了,陈布雷说:“不好了,这里也不能安居了,还是回去。”
  回到美专街1号,秘书双手递呈给他一封军委会的大信封,说:“委员长亲笔贺词”。
  “什么?”陈布雷拿着信封的手激动得发抖了。他打开信封,是两张军委会的公文信笺,蒋介石亲笔写道:
  布雷吾兄五十诞辰
  宁静致远澹泊明志
  蒋中正敬书
  布雷吾兄:战时无以祝嘏,特书联语以赠,略表向慕之意也。顺颂
  时祉
  中正手启十二月廿四日
  陈布雷双手捧着贺词,喃喃自语:“蒋公勖勉期许之意,真不知何以报其惠也!”
  蒋介石贺陈布雷五十寿辰手迹他又说:“知我者蒋公也!”蒋介石用诸葛亮说的八个字来表彰陈布雷,使陈布雷更感到“知遇之恩”不得不报;何况得到中国最高统治者“墨宝”,不正像接到皇上的御笔一样吗!
  蒋介石把陈布雷当做不可须臾离开的人物;陈布雷也决心要从一而终以报恩宠。
  

在反共与诱降的逆流中(1)
陈布雷木刻像,系1940年其九妹陈玲娟所刻抗日战争初期,国共合作,蒋介石在全国人民万众一心的抗战救国的高潮中,不得不与日本帝国主义者撕破脸皮,动员全民抗战。这一点也确实触怒了日本帝国主义者,日本首相近卫发表了“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声明;他们加紧了对蒋介石的轰炸,不但要炸死他,而且也罹及他的家属。以炸迫和,这是日本帝国主义者的一套方法。后来,汪精卫公开投敌,日本帝国主义扶植了这个儿皇帝,更加紧了对蒋介石的诱降政策。这一点,陈布雷是完全了解的,也是深有所感的。他知道蒋介石之所以能在抗战中得到民心,这就是坚持了抗战;如果像汪精卫那样,则必将遗臭万年,不齿于炎黄子孙。但是1940年春季的某一天,蒋介石在与陈布雷的一次谈话中却泄露了他积郁心中多年的忧虑和###的打算。
  他说:“布雷先生,从戴笠的报告中看来,共产党、新四军在京、沪、杭一带外围有了很大的发展。”蒋介石皱着眉头,铁青着脸说:“据密报,共产党、新四军有一个‘三山计划’,要打通四明山,天目山……要把过去江西、福建苏区都连成一片。到那时候啊,他们羽翼丰满,江南大好河山将一片赤化。这是心腹大患啊!”
  陈布雷还是有点书生气,他对共产党并无好感,但是国共合作抗日这是讲明了的,他支支吾吾说;“新四军不是打着国共合作抗日的旗帜吗?”
  “这是公开讲的,明的,但是他们发展势力,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不加以限制、防止,弄得不好,又会造成民国十六年北伐那时局面,打倒军阀,打倒军阀,结果把我们也打了进去。”
  “那该怎么办?”陈布雷问。
  “最近我叫戴笠物色了一个人选,准备派他到京、沪去,到汪光铭那里去……”
  陈布雷没有问,只是双目紧紧地盯着蒋介石。蒋介石干脆讲明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他就是唐生智的弟弟唐生明,现任常桃(常德、桃源)警备司令部司令兼湖南省第二区行政专员与区保安司令。”
  “唐生明不是参加过汪、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张(发奎)等人的活动吗?”陈布雷有点奇怪,因为按说唐生明是反蒋派。
  “不错。正因为这样,他与汪兆铭方面的人都熟悉,派他去,南京方面不会怀疑;而且这个唐生明,吃喝玩乐惯了,还有一个电影明星老婆徐来。派他去最合适。”蒋介石似乎很得意:“我打算派他去,一方面由他转告那些投敌分子,我知道他们中有的投敌是出于不得已,有的还在彷徨,只要肯为我们出力,我们都不计较。另一方面,我叫唐生明设法掩护在上海、南京活动的军统方面人员,不使再遭到破坏,已被捕的要设法营救出来。”蒋介石说到这里,提高了声音说:“这是孙子兵法喽,反间计么!不过最重要的任务是防共。在京、沪一带敌区,除了忠义救国军外,大部分地方都为新四军所占领。我叫唐生明去,就是叫他要运用一切办法,尽力限制他们的发展。”蒋介石这时似乎在向人训话似的,他挥了挥拳头:“新四军一天天发展壮大,这是我们的大患,我们要尽力发展忠救军,对新四军要限制、打击、消灭。”
  陈布雷知道他的主人心中正在孕育着一个早已形成的计划,这就是###。表面上合作,暗底下分裂。不过唐生明的具体联系、布置都是由戴笠去作的,陈布雷不过问,只是蒋介石亲自接见唐生明那一天,陈布雷是知道的。
  这是1940年春的一天上午9点钟,戴笠陪了唐生明来上清寺蒋介石办公的地方。戴笠送到门口后不进来了。蒋介石一见到唐生明,就夸奖了一句:“你很好!”接着问唐来了几天了?住在哪里?等唐一一回答了后,便说:“戴笠报告我,你很好,很能干,我现在决定要你去上海。戴笠已告诉了你吗?这个任务只有你最合适。”
  唐生明说:“我去是不是相宜,请校长再多考虑一下。”唐生明也是黄埔生,故称蒋为校长。
  

在反共与诱降的逆流中(2)
蒋介石的脸孔有点不高兴,说:“这个任务很重要,我已决定了派你去。你要听我的话,我是你的校长,你是我的学生,你要听我的。你有什么问题,好好去和戴笠商量一下。”
  唐生明说:“我还想和家兄商量一下。因为家父去世不久,家母是最疼爱我的,我也得问问她老人家。”
  唐生明话刚完,蒋介石接着说:“我会和孟潇(唐生智)兄说明的,这没有问题。老伯母方面,我和夫人可以送一张照片去,让她放心。”他一面叫侍从人员给他准备一张他和宋美龄的合照,陈布雷给他写上“唐老伯母惠存”,蒋介石亲自签上了“蒋中正蒋宋美龄×年×月”字样。
  临走时,蒋介石又说:“你以后需要钱用,缺什么东西,以及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戴笠说,他会随时报告我的。”他见唐生明还有顾虑,又说:“戴笠说你很能干,这件事只有你去才能对付那班人,因为你都认识他们,详细情况你去同戴笠研究。今后一切责任归我负,你要绝对相信我。”
  这次接见后的第三天,蒋介石夫妇请唐生明吃饭。在吃饭时,蒋介石问了唐生明过去和汪精卫、陈公博、周佛海一些人的关系,同时蒋还很含蓄地说:“你这次去,见到过去熟识的人,都可以跟他们说清楚,只要他们做事对得起国家,于国家有益,将来都可以宽恕的。”
  唐生明走了后,陈布雷就不知道情况了,只是在1940年10月10日的重庆(中央日报)第一版上看到用特大号铅字刊出的“唐生智启事”,这个启事连续登了10天,全文是这样:四弟生明,平日生活行为常多失检,虽告诫谆谆,而听之藐藐。不意近日突然离湘,潜赴南京,昨据敌人广播,已任伪组织军事委员会委员,殊深痛恨。除呈请政府免官严缉外,特此登报声明,从此脱离兄弟关系。此启。陈琏陈布雷知道这是蒋介石使的一个计策,要使日伪方面相信唐生明是真去投降了。陈布雷的小女儿陈琏,原在重庆“国立二中”高中读书,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到西南联大失踪一年回到重庆,陈布雷并不知道这些底细,只知道她思想激进。陈琏回家来说:“阿爸,看,国军将领又一个投敌了!还是一个中将呢!”
  陈布雷很难回答女儿的问题。
  女儿很尖锐地又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阿爸,除了公开投敌的汪精卫外,还有李精卫、张精卫呢!”
  陈琏后来考入了昆明的西南联大。1941年1月,发生了皖南事变,陈布雷听到侍从室的人说:“周恩来在《新华日报》上写了‘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16个字。周恩来还亲自上街卖报……”陈布雷对自己衷心钦佩的这位共产党人所写的千古名句,私下里是很叹服的。不错,“同室操戈,相煎何急”,这是曹植的《七步诗》的引申,“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国共两党对于日本侵略者,本应是兄弟之于敌人的关系。正在这时候,陈琏失踪了,她写来一封信说:“……再会了,我去的地方很远,我们也许永远也见不着了。不要为我烦忧,多多保重自己。”陈布雷隐隐约约觉得女儿是去延安了,是走向另一条道路了。他心中又烦恼又忧伤,国事和家事,都使他心伤……
  这时候,日军又偷袭了珍珠港,爆发了太平洋战争。陈方在电话中连呼:“陈主任,英、美参战了,中华民国万岁!”他以为英、美参战,抗战有了希望。可是陈布雷倒并不这样认为,他淡淡地说:“别高兴得太早,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
  皖南事变后,周恩来在《新华日报》上发表的题辞
  1944年初,陈布雷突然听到吴开先从沦陷区跑到了重庆。这个吴开先,原是国民党上海市社会局局长,抗战期间,奉命留在上海,后来被日本人逮捕。日本最高当局自从向英、美宣战后,希望很快结束中日战争,所以更加紧了对蒋介石的诱降工作,特地派吴开先作特使来重庆,向蒋介石陈述他们的主张。陈布雷一听,心里不是滋味。但是蒋介石却很重视。吴开先带来的日本人的意思是:
  

在反共与诱降的逆流中(3)
“在几年战争中,日本人已深深体会到共产党的势力一天天在壮大,已成燎原之势。中国(指国民党政权)不亡于对日战争的惨败,也不亡于对日的和与未和,而会亡于共产党。依靠英、美,继续抗战下去,只会使共产党坐大……”
  这话有一半打动了蒋介石的心,但是1944年以后,由于同盟军军事上日占优势,蒋介石一心只想依靠英、美,对日伪的兴趣已不像以前那样浓厚,他把着重点放在替美国作情报和搞气象方面工作了。
  1944年的下半年,陈布雷得悉了唐生明从上海发来的一个可靠情报。这就是日本正把所有能作战的舰队集中整编成一个新的舰队,集结在琉球群岛附近,准备出美国不意,给以一次突然袭击,使美国舰队遭到致命打击。“要重演珍珠港和雷伊泰湾事件了。”这是唐生明从日本海军方面的一个要员处搞来的情报。
  陈公博重庆方面接到这一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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