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娘西游记- 第52部分

“那么问题就来了。”金蝉子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既然咱们主张的是清静无为，要无为，那又为何有许多道士跑到天庭任职，帮着玉帝领统凡人呢？那算是有为还是无为？”

“这……”镇元子一时无言。

金蝉子继续道：“既然反对斗争，无所不容，和谐相处，为什么几千年前封神大战时，道教内部分为禅教和截教，各自辅佐不同的君王，打了个稀里哗啦，后来又一直和佛教争斗呢？咱们不是明明反对斗争吗？”

“这……”镇元子再次哑口无言。

过了许久，镇元子才苦笑道：“老实说，这问题我答不了你，因为连我也不明白。”

金蝉子点了点头道：“您是地仙之祖，与三清平起平坐，如果连您都不明白，那这些道家典籍究竟要谁才看得明白？”

镇元子苦笑，心想：我来找你谈情说爱，你和我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个呆子。

金蝉子想了许久，摇头道：“既然您也不明白，那我就得换个人去问问了……也许，我该去问问三清，或者问问玉帝。”

“别！别去！”镇元大大吃一惊：“千万不能去……”

“世间真理，总是越辩越明的，此事我非去问问不可！”金蝉子认真地道。

……

梦做到这里，醒了！镇元子刷地一下坐起身来，汗湿透了衣衫，白天和唐森谈了那一番话之后，她居然又回忆起金蝉子来了，隔了500年前的旧事，就这样涌上了心田。

哪里还睡得着？

披上青色的道袍，穿了一双木制的拖鞋，镇元子缓缓地走进了院子里，幽静的万寿山静静地沉睡着，彷佛她沉睡了500年的心……

突然，她发现唐森居然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上，开着笔记本电脑，似乎正在看什么网站。白天破案花的时间太久，到最后水落石出时，已近黄昏，镇元子便将唐森一行人留下来过夜，是以他暂时还没有离开五庄观。

“唐施主，这么晚了还不睡？”

唐森回过头笑道：“原来是仙姑，我最近有点忙，很少上网，那些宅女朋友们已经快要吵翻天了，我总得安抚她们一下。”

镇元子凑过头来看，才发现唐森打开的网站叫“宅女神教”，似乎是一个小小的社区型网站，里面有很多宅女发的贴子，看这样子，这网站是宅女们用来社交，寻找心灵依靠的地方。

“宅女神教么？”镇元子笑道：“观音妹妹搞出来的东西吧。”

唐森点头道：“是的，观音姐姐是教主，据她说，这个什么宅女神教是用来哄茹来姑娘高兴的教派……茹来姑娘就混在这些宅女之中，做了一名很普通的教众……当然，我不知道她的网名是什么。”

镇元子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500年了，沧海桑田，茹来姑娘与玉皇大帝都不是以前的如来佛祖和玉皇大帝了，她们都在新时代里出生、长大，不再是盛气凌人的统治者……贫道以前一直不明白，佛祖和玉帝为什么必须是活佛，为什么必须不停的轮回转世。直到最近贫道才终于明白，他们每一次轮回，都会与时俱进，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世间向前迈进！如果这两位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一直不死，一直保有着那些陈腐的想法，这个世界到现在依旧会被笼罩在一片黯淡之中。”

唐森点了点头：“活佛转世，不光渡人，同时也要渡已！渡已也即是进步，也即是悟道。冥冥中安排了这个规律的造世神，是何等的睿智。”

两人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唐森低下头去看着屏幕，继续敲打着键盘。

镇元子从侧面看着唐森英俊的脸，越看越觉得熟悉，总觉得，这个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似乎没见过……她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唐森这张脸，但他的动作，他谈话时的表情，他面对观音姐姐和自己的时候，那种不卑不亢，平等论交的态度……

好熟悉啊，真的好熟悉！

“小金？”镇元子突然开口叫道。

“啥？”唐森转过头来看着她，没好气地道：“喂，我姓唐，别乱叫我的名字。就算你是地仙之祖，也不能随便给人家改姓吧。”

镇元子的心噗通噗通地狂跳，果然，这家伙不给自己面子，500年前的小金也是如此，哪怕你是三清，哪怕你是玉帝，哪怕你是佛祖，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道士，小小的和尚，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普天之下，能真正悟通众生平等之人，唯金蝉子而已！

其余的，都是假的。

他曾指着天说“假的”，他曾指着地说“假的”，他曾指玉帝说“假的”，他曾指着如来说“假的”，你们统统都是假的！

他要那天，再遮不住他眼

他要那地，再埋不了他心

要那众生，都明白他意

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他是没有人能学的金蝉子。

莫非我找到了？500年轮回转世啊，莫非他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镇元大仙掐指一算，卦象上一片空白，算不到唐森的前世今生，她心里不禁越发地激动起来。这个人的轮回转世是算不到的……他在天地之间没有任何记载，只有500年前被孙舞空烧毁了轮回转世薄的那一批人才会这样，而金蝉子就是其中之一。

镇元子突然对唐森道：“唐施主，你接我一招袖里乾坤试试！”

“啥？”唐森大吃一惊：“喂喂，大绝招别随便乱放啊……”

他正在抗议，但已经晚了，镇元子的道袍袖口突然一下子变大，铺天盖地，彷佛无可抵御的天地之力，当头罩下，昨天她用这一招的时候，孙舞空、朱八姐、李婧、哪吒……全都只能束手就擒，没人能逃得脱乾坤之力。

但是，天地间却有一个人，从不畏惧乾坤，眼中并无天地。

唐森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突然升起一股力量，那力量不是来自于宅女守护神，而是来自于他的灵魂，他从来不相信天地之威，从来不怨天尤人，他只相信自己，只相信努力，只靠自己的双腿向前迈进，就像老妈教他的一样永不言弃！

唐森连手指都没动，却听到“噗”的一声响，袖里乾坤被击破了一个大洞，唐森的身体从袖子的破洞中轻松地飞了出来。

镇元子看了看自己的袖子，突然之间泪流满面，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喂，你干嘛？”唐森奇道：“你突然拿大招打我，然后又突然自己放水把袖子震破，现在还坐在地上哭，搞什么？我没有欺负过你吧。”

镇元子眼角挂泪，嘴角却挂起一抹笑容：“不干你的事，贫道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自己伤心罢了。”

又哭又笑，神经病！唐森坐回了电脑前面。

镇元子突然刷地一下闪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脱下了道袍，换上一身粉红色的碎花长裙，踩上绣花鞋子，散开发髻，长发披到肩头，鬓角别一朵白色的小花，一股子含羞待放的味儿从她身上弥漫开来，这一刻，她不再是镇元大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

她轻轻巧巧地走回院子里来，微笑着对唐森道：“唐施主，你看我漂亮吗？”

“你又不是宅女，能漂亮到哪里去？”唐森头也不回地道。

“喂喂，白天咱们说那件事……就是那个……”镇元子羞怯地道：“你救了我的孩子，我应该以身相许，那个……我白天脑子不清楚，做了违背诺言的事，思来想去十分过意不去，那件事还是算数吧，咱们结为夫妻如何？”

“尽瞎扯，明明是你自己说不算数了。”唐森哼哼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还不是宅女的草，坚决不要。你是一个好人，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相思500年领一张好人卡？镇元子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第106章归来

第二天大清早，唐森被清风明月的敲门声叫醒，洗漱之后，随着二童来到饭厅，却见大伙儿都已经在饭厅里围桌坐下了，不但孙舞空、朱八姐、小白龙等人都在座，连李婧和哪吒也坐在桌边，前不久还在拼命战斗的两伙人，现在像没事人一样对视着。

唐森也走到饭桌边坐下，清风明月招呼着小道士们为大家送上稀粥和馒头。

李婧的口水流得老长：“好些天没吃东西了，现在终于可以祭一祭五脏庙。”

哪吒在旁边用手指捅她：“喂，注意形象！以咱们的修行，早就可以僻谷，不吃又有啥关系……咳咳……当然吃点更好。”

见这两个家伙如此不靠谱，唐森也没有和她们计较前事的兴趣，只是苦笑道：“李天王，在下有一事不明，一直如鲠在喉，上次就想和你好好说说，奈何没机会，这次咱们再来好好谈谈吧。”

李婧咬了一口馒头，含含糊糊地道：“你要说啥？”

唐森苦笑道：“首先是想对天庭说句抱歉，我们杀了许多天兵……”

“哦，那个没关系。”李婧笑道：“其实那些天兵都是假的，数年前，9835代玉帝执掌天庭，为了精简天庭的开支，她下旨裁撤了所有天兵天将，让他们全部解甲归田了……省下了一大笔军费。但是天庭又不能没有兵将。所以嘛，就请神笔马良画了许多天兵天将来当差，你杀掉那些天兵死去的时候不是化为金光了吗？那就是因为他们都是马良用金色的墨水画出来的。”

“尼玛！”唐森差点掀了桌子，好吧，神经病一样的天庭。

抓住重点吧，唐森认真地道：“来说说上次那个问题，玉帝干嘛老想杀我？”

“本天王虽然不知道你对陛下做过什么坏事，但玉帝陛下并没有想杀你哦。”李婧道：“自始至终，她下的命令都是‘抓你归案’，从来没有说过要‘就地正法’。”

“咦？是这样吗？”唐森大奇：“那当初我第一次碰上二郎神时，他一幅非杀我不可的样子？”

“嘛，二郎神那家伙就是那样啦。”李婧摊手道：“她的本体是一只唇红齿白的小萝莉，看起来一点也不凶恶，500年前她与孙舞空大战，结果被诸天群仙评为‘两只小萝莉打闹玩儿’，让她的心灵受到重创，从那之后，她就一直变化成三只眼的中年男人，摆出很凶的样子……不管面对什么人，都摆出一幅‘老子要杀了你’的凶相，只是为了撑面子嘛。她是不是说过，哮天犬去把那个人男人吃掉？哈哈，这是她的贯用口头禅啦，听在哮天犬的耳朵里，意思是：去把敌人的袖子咬住，别让他逃跑。”

唐森一把捂住了脸，苦笑道：“那巨灵神和九曜星君呢？他们也是非杀我可不的……”

李婧笑道：“他们好像是搞错了玉帝陛下的命令……听说你对玉帝做了极其无耻的事，就义愤填膺，想要置你于死地，其实玉帝陛下的命令从来都是捉活的……”

唐森的心里升起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他不觉得巨灵神和九曜星君的行为像是在替玉帝打抱不平，他们在面对自己时表现出来的杀意，那是真正的杀意，而且其中并没有多少气愤的样子，他至今还记得太白金星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那种淡定自如的表情，那是熟女时该有的样子吗？不像吧！

仔细再回想了一下太白金星当时说的话，唐森摇了摇头道：“巨灵神像个云娃娃似的飞斧劈我，全都冲着我的脑袋来。九曜星君和太白金星刚刚一出场，就飞剑射我的要害……这两拨人和二郎神明显不同，他们想要杀我的心意不太像是义愤填膺，至少我从他们身上看不到一点怒气，倒像是在冷静地进行着什么计划一般，当时就让我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如果一开始来的是嫦娥仙子或者你们，只怕咱们早就取得某种程度上的共识了。”

“咦？咦？咦？”李婧和哪吒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感觉到惊讶：“这和他们的报告不符，他们说下界之后愤怒地声讨了你对玉帝陛下犯下的无耻恶行，但你不肯认错，反而辱骂陛下是个贱婢，还说了很多羞辱陛下的话，所以他们生气了想要杀你的。”

唐森心里暗奇，奇怪啊，我这边的情报为什么他们那边的不同？但李婧毫不知情，看样子玉帝也不知情。莫非，又有什么看不见的阴谋在暗中运转着？

李婧是个二愣子，脑子里没多想什么事，哪吒却是个神智清明的好萝莉，她在桌子上猛拍了一巴掌跳起身来：“情况不对，我相信唐森先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因为毫无说谎的理由，那么……巨灵神和太白金星、九耀星君他们提交回来的报告都是有问题的。”

“哇，那他们的绩效考核分也应该扣扣扣！不给他们发俸禄。”李婧开心地大笑起来。

“抓住重点，现在不是绩效的问题。”哪吒一把抓住李婧的手臂，腾起云来就向天上飞，叫道：“现在是有人对陛下的旨意阳奉阴违，并且用虚假报告欺君瞒上，你还在说什么绩效考核？咱们得赶紧回天庭向陛下通报这件事……”

“哎呀……可是我的稀粥和馒头还没吃完……还没吃完啊……”李婧惨叫道：“放开我，我要吃饭……我好多天没吃饭了……”

哪吒才不理她的叫嚷，拖着她不停地向上飞，越飞越高……消失在云层之间。

唐森抬头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眉头皱得紧紧的，天庭内部看来有问题，而且还是不小的问题，究竟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又开始搞不清了。

镇元子起床了，今天的她又穿回了一身道袍，头发高高挽起，用一根玉髻子插起来，恢复了道姑的扮相，宝相庄严，看来她在自己的徒子徒孙面前，不好意思穿着粉红色的碎花裙子到处乱跑。

走到唐森面前，镇元子打了个稽首：“唐施主早！”

唐森哭笑不得，也给她回了个礼道：“仙姑早。”

镇元子道：“昨日唐施主破解迷案，找回贫道的四个孩子，贫道不胜感激，今日特备了一些薄礼，还望笑纳。”她招了招手，一名小道士走上前来，双手托着一柄连鞘的宝剑递到唐森面前。

此剑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剑鞘带着一股子古朴高拙的感觉，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哪怕剑还没出鞘，唐森也知道这柄剑绝对是好东西，斩腰除魔什么的肯定不在话下。

“这个……我不太好意思收啊。”唐森苦笑道：“是我带来的人闯了祸，我帮你解决问题是应该的，怎能再收厚礼。”

镇元子道：“红粉配佳人，宝剑赠英雄，这柄剑送给唐施主这样的英才并无不妥。”

她心里却在想：500年前，我取天外陨铁练制这柄飞剑，就是想送给你的，但当飞剑炼制成功时，你却已被如来、玉帝打入了轮回道，害我整整500年没有送得出去，这500年间无数次重新炼制这柄宝剑，无数相思之情全都在此剑上，说什么也要交托于你。

唐森的天剑在上次和虎妞交战时，被虎爪抓出几条深痕，虽然还没有断裂，但终究是不完美了，苦无更好的兵器可换，现在镇元子持意要送他剑，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收下。

将长剑接过来拿到手中，只觉剑身轻轻一沉，差点跌落在地。

原来，这柄剑连鞘在内，居然有一千两百余斤，比起普通的天剑重了四倍。想来也是，天剑只是普通的天兵用的制式兵器，能好到哪里去？而这柄剑却是镇元子用天外陨铁精心打造，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唐森将宅女守护神的神力发动，右手发力，轻轻一抽，只听到“铮”的一声犹如龙呤，长剑离鞘而出，那长剑看起来就和普通的三尺青锋并无区别，但内里蕴含的气势却完全不同，森然寒气扑面而来，脱鞘之后野性毕露，居然自已动了起来，彷佛要脱手飞天而去。

镇元子急喝道：“它想逃回天外，运神力，压制它！”

唐森心念一转，顿时明白过来，宝剑已经通灵，需要用神力将它压服认主，否则跟本不能为已所用。赶紧将自己从宅女守护神位上得到的所有神力，全都运在手臂上，逼入剑中。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