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迁只喝茶,却没有答话,秦伯又轻声道:“我听说你想做安府的家主?”
“安家如今已是皇商,最近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这些年来虽然不过问安府的事情,却终是安府的儿子,不可能看着安府走向危险。”安子迁缓缓的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必竟是万知楼的楼主,若是被人发现了这一重身份,只怕会将安府陷入危险的境地。”秦伯的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担心。
安子迁却不以为然的道:“那样皇帝只怕会更加忌惮吧!必竟安府如今已掌管了三分之一的天下米粮。”
“你有没有取而代之的心?”秦伯看着他问道。
安子迁摇了摇头后道:“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懒散的紧,对那些所谓的大业没有一丝兴趣,万知楼做到如今的规模也让我有些担心,只是这么多年经营下来,若是将万知楼解散的话,只怕对那些信我的兄弟们太不负责,只是如今这般,却已成了朝庭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秦伯轻叹了一口气后道:“听你的口气倒有归隐之意……”
“是啊!”安子迁笑道:“我羡慕你和秦妈的日子,这样简单的幸福是我一直以来的奢望。”
秦伯笑了笑后道:“你家里还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吗?”
“父亲整日只知道赚钱,母亲又是个浑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的事情。虽然这么多年来安府里一直有人进进出出,他们也只道是我这些年来在外招惹的人罢了,倒也没有多想。倒是我那个一直都不太成材的二哥发现了我的事情,到如今我却也还不太清楚二哥是什么样的想法。”安子迁轻声道。
秦伯的眉头微皱后道:“你们安府的人可真没有一个是省事的。”
安子迁笑了笑,秦伯却又缓缓的道:“你若是真的想知道你二哥的心思,我倒可以帮你试试。”
安子迁看着秦伯道:“这说到底也是我的私事,你久不问世事,这事又岂能麻烦你?”
秦伯的眸光转深后道:“不麻烦也已经麻烦了,你脸上的愁字已写的极大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再说了,这事也不算是世事,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安子迁浅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谢过了。”
秦伯却道:“喝茶!”
安子迁的眸子里有一抹淡淡的感激,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茶杯举了起来。
饭菜很快就已经做好,楚晶蓝在外大声道:“远溪,过来帮忙!”
安子迁和秦伯相对一笑后便大声应道:“来了!”说罢,便将茶杯放下,掀帘而出时却见楚晶蓝也抱着几个饭碗站在院子里,她的袖口已微微卷起,头发微微显得有些凌乱,那模样,没有往日的清冷淡然,倒多了几分家庭主妇的模样,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忙跑过去将她手中的碗接了过来。
楚晶蓝却又笑道:“这碗放着似时间有些长了,我们到小河里把碗洗尽吧!”
“好!”安子迁笑着答应。
两人走到河边,安子迁却光顾着看她,脚下一滑,碗便飞了出去,秦妈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手一接一合,便将那碗全部接在手中,竟一个破损的都没有,楚晶蓝只瞧的目瞪口呆。
秦妈笑道:“五少爷你的眼睛往哪里看,夫人虽然貌美如花,却也不用这般时时刻刻的看着吧!”
楚晶蓝闻言脸都红了,安子迁却嘻嘻一笑道:“秦妈也觉得晶蓝貌美如花啊!我也这么觉得,她就像是春天梨花,夏日的荷花,秋天的菊花,冬天的梅花,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厌的,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风韵!”
楚晶蓝听过夸人的话,却没有听过像安子迁这样夸人的话,她一时间实不知道说什么好,当下便用手射轻轻的捅了捅他,他却笑道:“我说的是实话,你干嘛捅我!”
秦妈的闻言却笑了起来道:“五少爷的嘴当真是极甜的,这些话听的我这个老太婆都有些心花怒放了!”
“秦妈,你别听他胡说,他平日里就没个正形的!”楚晶蓝轻啐道,她一把从秦妈的怀里把碗抢过去,走到河边去清洗了。
安子迁冲秦妈嘻嘻一笑,便也跟了过去,秦妈看到两人的模样,眼里满是温和的笑意。
安子迁嫌水凉,不让楚晶蓝动手洗,他极快的将碗洗净,然后再极快的把碗抱到桌子上道:“这天还真不是一般的冷!”
楚晶蓝看着他那副毛毛燥燥的模样,不禁掩唇轻笑,却又见这里的风景远没有秋日的澄黄明艳,却别有一番清新空蒙,屋后山上的积雪未化,一片素白倒显得整个山间也有了清新之美。比起安府那片四四方方天更有了味道。
安子迁伸手把她拉进去道:“这天冷的紧,赶紧进去捂捂手,小心别冻着了。”
楚晶蓝冲他展颜一笑,他却见她的鼻尖冻微微泛红,白净瓷般的脸更显得生动娇美,他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她笑了笑,也回敬了他一下。
两人离开安府之后便不再背负那些繁冗的负担,心情竟都好了起来,这般清轻的心境,竟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所有。
苗冬青和韦渊两人站在门口看到他们的举动,当下轻笑出声,两人闻声往后一看,楚晶蓝微窘,安子迁却大大方方的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秦妈的手艺极好,菜式虽然没有在安府吃的多,但是道道都极合楚晶蓝的胃口,她平素只能吃一碗米饭的,今日足足吃了两大碗,直把秦伯高兴的紧,一个劲的说要再两人长来,又见楚晶蓝身形瘦削,忙往她的碗里夹菜。
这一顿饭吃的极为融洽,午饭后休息了一会,楚晶蓝和秦妈聊着天,安子迁和苗冬青、韦尊说了些话,吩咐他们一些事情。
秦妈知道两人要上山,便早早做好晚饭,两人吃完之后就早早上了山,韦渊和苗冬青竟真的守在山脚下的小路上,不让任何人上山。
雪天山上路滑,楚晶蓝虽然不若寻常的少奶奶娇贵,却也终究是个弱质女子,爬不到几步,便觉得体力不支,安子迁看到她的模样笑了笑,一把将她负在肩上,施展轻功极快的就奔上了山峰,这里他来过数次,早已是轻车驾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已到了温泉之畔,那里虽然时值隆冬,却热气盈盈,旁边的茅屋虽然盖的有些简陋,却也打扫的甚是干净,里面备了一应所需。
楚晶蓝站在那里朝山下一望,却见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素白,风景有些空朦,却又泛着丝丝寒气,屋子里极为温暖,她的心里也一片温暖。
秦伯的茅屋盖的极为巧妙,将温泉处的出口给挡住了七分,那温泉又洽从石中穿过,人一进去便如同一间幽闭的房间。
楚晶蓝伸手试了试温泉的水,然后浅笑道:“我在杭城这么久,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个好的去处!”
“你喜欢就好!”安子迁的目光温和,手却已轻轻揽住了她的纤纤细腰,唇也已吻上了她光洁如玉的额头。
楚晶蓝轻轻一笑,却已经伸手去解他的衣扣,他也微笑,将她的衣裳缓缓除尽,两人衣物尽除之后,便缓缓的将身子漫入温泉之中。
那温泉的水温暖的紧,一如春风般将两人紧紧包裹,安子迁的眸光深邃的紧,幽深的让人无法探其究竟,却又深深的被吸引。
楚晶蓝和他四目相对,她的身子轻轻一滑,便已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身上,他的眸光更深了些,大手已开始在她的身上游走,两人眼里的欲望也越来越浓。
深情相拥,唇齿便已交缠在一起。
楚晶蓝闻着安子迁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木叶香,只觉得心底的那根的弦已被拔起,两人自圆房之后,于夫妻之事也多有品偿,只是没有一次如今日这般将身边的事情抛下,也没有一次如今日这般愉悦。如玉般的肌肤轻轻相触,两人都能感觉得到心尖在颤抖,那丝丝美妙的滋味竟是从未品偿过。
两人俱已动情,呼吸也都越来越重,轻轻的喘息声在空中响起,在这片宁静的空谷之中有了丝丝荡人有心魂之气。
良久,云消风停。
楚晶蓝轻轻倚在安子迁的怀里,他将她拥得更紧了些,轻声唤道:“晶蓝,若是日后我们天天都能如今日这般无忧无虑,那该多好?”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其实人世间原本就有许多的烦恼,只是看自己能不能想得开了,若是可以的话,我也愿意日日这般陪着你。”
两人相对一笑,雪光印得天地间一片雪白,连带着温泉里也有一丝光茫,明月如盘洒下银练,和着纯净的雪光印着整个人间也一片澄澈。
楚晶蓝和安子迁泡完温泉之后便回了茅屋,那屋子里干净的紧,床下铺的不如杭城大户的被褥,而是在床下铺了厚厚一层稻草,那稻草晒的干燥的紧,透着一股干燥而又清新的味道,竟是好闻的确紧。
两人上床歇息时,那床也极为柔软,竟比寻常被褥还要柔软的多。
安子迁浅笑道:“看来秦伯和秦妈早知道我们要过来,所以才会早就准备好了,他们倒当真是贴心的紧。”
楚晶蓝看着他道:“你就继续哄我吧,只怕你在好些天前就让韦渊和苗冬青到秦伯和秦妈这里报信来了,否则今日哪有这般赶巧!”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安子迁微笑道:“我们自成亲以来,一直是非不断,我一直都想和你过一段在只属于我们的时光,不去理会那些个恩恩怨怨。儿时我最是盼着过年,中间有几年因为难以在家里寻到温暖,所以就不再盼着过年了,只想着什么时候身边能有一个知我懂我之人便好。如今有了你,我却又开始盼着过年了,因为也只有这几日,你才能安安心心的陪着我。”
楚晶蓝将头靠在他的心口道:“你这般想,又岂知我也不会和你有一般的心思?”
安子迁微微一笑,她又浅浅的道:“每年过完年之后,楚家的生意也便到了淡季了,我这段日子倒是有空,只怕你过完年之后就得好好的奔忙一场了,再没有空来陪我了。”
安子迁冲她眨了眨眼后道:“谁说我没有空,安府的铺子我让苗冬青和韦渊盯着,再将海棠和珍珠叫来帮忙,那铺子里的事情根本就无需我操心。”
“那你和父亲的三月之期怎么办?”楚晶蓝含笑着问道。
安子迁笑道:“这个就更简单了,万知楼的家来极大,花点银子买个几千石米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了,他们原本就要吃饭。再则酒楼里生意也不错,每天都得吃掉一两石米,一个月下来也不少,再则花街里那些个花娘都是要吃饭的,韦渊以前就和她们的妈妈相熟,反正她们去哪里买米不是买,就在自己人那里买米,也能省下不少的心思,我还能给她们一个便宜的价钱。”
楚晶蓝淡笑道:“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啊!”
“那是自然,否则你以为这么多年的纨绔做下来没有一丝好处吗?”安子迁冲她轻轻眨了眨眼。
楚晶蓝抿唇浅笑道:“只是不知道和那些花娘相熟的是你还韦渊了。”
安子迁的面上有一丝不自在,讪讪一笑道:“是谁相熟都没有太大的干系,反正我的心是在你的心上。”
楚晶蓝的眸子微转,轻哼一声道:“四哥说你就是长了一张甜嘴,以前我是不太信的,如今听你这般说话倒是信了个十足十。”
安子迁有些不以为然的道:“那是乐辰景嫉妒我,他那个浑球一天到晚都没安好心,他说的话你又岂能放在心上?”一说到乐辰景他就有几分怒气,只盼着那个煞星再不要来杭城,否则只怕又要会出什么事端来。
楚晶蓝抿唇浅笑,安子迁这才知道被她戏弄了,他浅浅一笑后道:“我是从来都不知道你的那些玲珑心思,只是如今能这般和你相守我当真是极开心的,比以前那般心悬在半空中的感觉要好上太多!”
楚晶蓝微微一笑,手轻轻放在他的小腹上,纤巧的指尖在他的身上画了一个圈圈,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子里闪动着欲望道:“晶蓝,有些地方是不能碰的。”
楚晶蓝吃吃一笑,安子迁猛的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道:“你方才惹火了,就得为我负责!”他说罢,一把拉过床尾的那张精布棉被,将两人团团盖住,被窝掀动,传来了点点愉悦的笑声。
油灯轻晃,在静夜里荡起一片淡淡的春光。
第二日一早,两睡醒之后和秦妈告了个别,便缓缓往安佛寺的方向而去,韦渊和苗冬青左右无事,见两人没有带侍从,便也跟了过去。
两人到达安佛寺的时候已近中午,两人在山上随意吃了些东西便打算上山,只是才走到山路口,却见今日竟有极多的香客,那上香的路竟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安子迁这才恍然大悟道:“失策啊失策,我平日不管家中之事,也不问祖先之事,便将杭城初四给祖先上香之事给忘得七七八八了!今日了然大师必定有些法事要做,只怕是不得空了。”
楚晶蓝微笑道:“无妨,既然来了,我们便也去上一柱香,若是能和了然大师说上话是最好的,若是说不上话也算是来看过他了,他也不会怪罪。”
安子迁轻轻点了点头,见马车实不能行,便将她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再带着韦渊和苗冬青一起上了山。
只是两人才走不到三步,便被两个官差模样的人给拦下来道:“今日里通政司参议苏大人在此上香,闲杂人等一律不得上山!”
“通政司参议苏大人?”安子迁微微一怔后反问道:“哪个苏大人?”
那官差斜斜的看了一眼安子迁后道:“这杭城能有几个姓苏的大人?”
安子迁愣了一下后便回过神来,通政司参议是京官,而杭城在京为官又得皇上亲赐回乡探亲的苏姓官员也只有苏连城一人了。只是通政司参议已是正五品官员,虽然手中没有太多的实权,可是必竟在京,而苏连城今年也不过二十几岁,竟就做到正五品的官位了,由此可见皇帝对他当真是极为器重的。
他昨日没有呆在家里,不过是为了避开苏连城,没料到今日倒在安佛寺碰上了!只是他没有料到苏连城此次回杭城上香竟摆出这样大的谱来,和他所熟知的那个谦谦君子般的苏连城倒是极不相符。
他淡淡的道:“这苏大人的派头还真大!”
那官差倒有些恼了,瞪了他一眼后道:“哪里来的刁民在此胡说八道!我家的大人又岂是你这等蚁民所能说三道四的?”
安子迁笑了笑后道:“你说的甚有道理,苏大人的事情是我不能议论的!”说罢,他对那官差做了一个揖,拉着楚晶蓝便欲回去。
楚晶蓝听到安子迁和官差的对话,心里暗暗有些好笑,却也不说破,只是拉着安子迁的手笑了笑,韦渊和苗冬青平素对安子迁敬重有加,此时见到他被那官差无礼,两人的心里倒憋了一肚子的怒气,两人平素也没太将这些官差放在收上。
韦渊手指头轻轻一弹,一枚石子便射在那官差的膝盖之上,那官差一个站立不稳,身体便倒在了地上,安佛寺山路本多,官差所站的地方原本便不是太平,他一个不稳,便如滚西瓜一般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楚晶蓝看到那官差的模样,心里想笑,却只得掩唇而笑。
安子迁看了韦尊一眼,韦尊嘻嘻一笑后轻声道:“公子平素在我们的面前是凶的紧,那是我们也知道公子的厉害和好处,可是这些个不长眼爪牙,实在是无需对他们太过客气,就他方才对公子说话的那个态度,就该他摔这一大跤了。”
安子迁轻哼了一声,那官差滚了约莫一丈后终于站了起来,他当下怒骂道:“是谁?是谁敢暗害我?”他其实并不知道有人对他动了手脚,只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摔一跤终是不太体面的事情,自然要寻一个由头来圆自己的脸面。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第二十七章
楚晶蓝看到那官差拔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