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第二十七章
楚晶蓝看到那官差拔扈的样子,眸子里的寒气重了些,她以前以为苏连城对她是心存偏见,所以才会那般待她,而他往日的行径也还能算得上是一个君子。可是此时看到这官差的模样,心里倒对苏连城更加失望了。俗话说看主人不如看地奴仆,奴仆跟在主人的时间长了,总会染上一些主人的性子。
看热闹的人本不少,没有人搭理他,那官差便觉得面子上有些拉不下来,他环视了一眼四周,见安子迁等人最为坦然,当下便奔到安子迁的面前道:“方才是不是你?”
安子迁有些好笑的道:“这位官大哥说的倒有可笑,你方才滚落下来的时候我和你相隔有一丈来远,又如何能将你绊倒?”
官差一听也有道理,只是心里的那口气咽不下去,又见四周围观的百姓多在指指点点,他面子上挂不住,当下便恼了,一把抓住安子迁的手道:“我说是你便是你,快些给我陪礼道歉!”
安子迁平素是脾气好,可是不代表他是没有脾气的,也不代表他能接受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他浅浅的道:“这位官大哥今日里倒当真是极好笑的,我没将你捧倒又何需向你道歉?再说了,我这么瘦弱,你那么威武,就算我在你的身边只怕也绊不倒你。”
韦渊看到安子迁隐忍,却知道他已微微有些动怒,他将手轻轻搭在那官差的身上道:“你的话可不能乱说?我家主人明明离你离的极远,又岂会将你绊倒?”
他这一下按下去,那官差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按散架了,他知道今日遇上了高手,心里已有了三分害怕,一个念头冒进他的脑海,他便大声道:“万知楼!你们这些万知楼的反贼!兄弟们,快来将他们抓起来啊!”
韦渊原本只是想像那个官差略施小戒,让他以后长些心,不要再仗势欺人,没料到那官差竟是个无耻的,而那句“万知楼”一唤出口,他的心也微微颤了一下。
安子迁瞪了韦渊一眼,韦渊的面色有些不太好,他轻哼了一声后道:“官大哥这样的话可万万不能说,我们是好好的良民,又岂能被你说成是万知楼的人!这可是杀头的罪!”
他的话还未说完,方才守在路口的那些官差便团团围了过来,万知楼这些年来做下的事情数不胜数,朝庭早已当做第一等要犯,而且只要抓住一个万知楼的人,就能得到千金奖赏,那些官差又如何能不激动?
楚晶蓝微惊,安子迁忙将她护在身后。
那官差瞪大一双眼睛看着韦渊道:“我可没有胡说,你们若不是万知楼里的人,又岂会那样的妖法!”
安子迁顿时明白那官差所谓的妖法不过是方才韦渊用手压在那官差身上之力,他素来知道官差们大多都因为和官员扯上关系,都没有将寻常百姓放在眼里,这一次不过是为了面子想要草菅人命了。
他的眸子微微一合后道:“妖法,哪里来的妖法,我们不过是想给佛祖上柱香罢了,若是真的有什么异像的话,只怕也是佛祖显灵,和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他给韦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可再意气用事,今日之事可大可小,原本就有些麻烦的。
韦渊手上的力度撤了三分,双目瞪着那官差,却也将手缓缓抽了回来,那官差又道:“若不是会妖法,他又岂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可别把一切都推给佛祖!我瞧着你们一个个都不像是什么好人,不管你们是不是万知楼里的人,今日少不得和我们去一趟衙门!”他的目光落在躲在安子迁身后的楚晶蓝身上,那眸子里的光华已有了一丝邪念。
楚晶蓝也看到那官差的目光了,由于楚府以前常和官府打交道,杭城里官差大多都是认得她的,今日里人来却看起来有些陌生,她冷哼一声后道:“好啊,我便陪你们去衙门,我倒想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虽然是一介弱质女子,那声音却不怒而威,让那个心怀鬼胎的官差心里微微一惊。
“什么事这么吵?”一记有些冷厉却又不失好听的男声传来。
安子迁回头一望,便见苏连城一件的绵缎织金暗红色棉袄站在那里,他的身边还站着许知府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面白无胡须,整个人看起来满是阴柔之色,修长的手指白净无比,还翘着兰花指,他心知那人八成就是宫里的公公了。
“回大人的话,卑职在这里抓到三个来历不明的人,他们身怀妖术,只怕是万知楼的人!”那官差躬身答道,那副模样和方才对着楚晶蓝等人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楚晶蓝看到那官差的嘴脸心里只觉一阵恶寒,而当她看到苏连城的时候,原本以为会是一片平静,没料到还是掀起了滔天大波,只是那些波澜却让她心底那些她以为已经压下去的恨意又涌了上来,浓烈的让她忍不住握紧了绣帕。她原本觉得没有什么好躲着苏连城的,因为是他负她,而不是她负他,只是这番没有预期的相见,倒让她的心里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是尴尬吧!是的,就是尴尬!
她的眸光微敛,手已有了几分凉意,正在此时,手上传来一抹温暖,她扭头一看,便看了安子迁那双温柔而又沉静的眼睛,那眼睛通透而又温暖,直直的望进了她的心里,她的心莫名其妙的就安静了下来,那些烦燥淡了些,只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几个月没见苏连城,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成熟了些,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满是灼灼之华,已有了一抹淡淡的老成,他在那套暗红的棉袄映衬下,显得已有了几分官威。
苏连城也没有料到会在此时遇到楚晶蓝和安子迁,他见安子迁的眼角眉梢里已经没有太多的纨绔之气,那双细长的眼睛里看着官差时分明含着一丝怒火,而看着楚晶蓝时则是满满的温柔。安子迁今日着了一件雪色暗纹的长袍,原本有些随意洒在脑后的墨发此时全用金环高高束起,此时站在风中,倒有了一分磊落风流之感。
而楚晶蓝也着了一个雪色织金蛟面的袄子,头上梳了一个温和的流云髻,上面只坠着极为简单的装饰,一支嵌着东珠的梅花簪为她平添了一分雅致和高贵,她的模样,竟比几个月前他离开杭城之时还要多几分风韵,他的心不知怎的就微微抖了抖,眸子里已有了一抹幽深。
他再见安子迁的身边带着两个彪形大汉,他的心里便有了一分了然,知道那些官差的心思。而安子迁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安子迁那样的人是断断不可能和万知楼扯上任何关系。楚晶蓝的事情他在西京也偶有听闻,知道她在这一段日子也算是经历了许多的事情,那两个大汉只怕是她新雇的保镖罢了。他心里却也知只是几个月的光景,便已让人变化良多,至少他的心境和往日就差了甚多。
苏连城浅浅的道:“胡说八道,什么万知楼的人,那是和本官一起长大的表弟,本官看你的狗眼是瞎了吧!竟是连是非黑白都分不出来了!也不知是谁教你的那些个无知的想法!”
许知府一见到两人,忙行了个礼后道:“卑职见过郡主,郡马!”
那官差一听到两人的话,知道今日里已经闯下大祸,当下吓得脸都白了,忙道:“小人不知道是郡主和郡马,若有得罪,还请见谅!”说罢,忙伏在地上向她磕头,原本围在四周的官差闻言都吓了一大跳,也记跪了下来。
楚晶蓝虚虚的避开许知府那一礼后微皱着眉头道:“许大人这一礼我可万万不能受,我只是皇商家的一介女眷罢了,可不是什么郡主!”
许知府忙道:“郡主不必自谦,您昨日不在安府,不知道皇上已派人传来诣意,你如今已是堂堂正正的郡主了。这一位便是前来宣诣的闵公公!”
楚晶蓝闻言微微一惊,站在两人身畔的那个男子细声细气的道:“奴才来的突然,不想昨日里郡主却不在家,今日里倒在这里遇上了,罢了,奴才便在这里将诣宣了,也好回京覆命!”说罢,他便从怀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卷轴出来。
楚晶蓝愣了一下,知道一般宣圣诣得焚香净手才能来接,可是那闵公公说宣就宣,竟不能她半点考是量的时间,她的心里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只得跪下来接诣。那些前来拜佛的百姓,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下忙也跟着跪了下来,她的心里却满是考量,又有一些无可奈何。
安子迁也觉得有些不妥,西凤国原本是极重礼仪之国,这闵公公是在御前当差之人,只怕是最懂礼数的,不想却在此时宣了诣,也不知道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楚晶蓝和安子迁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满是不解,却又都没有说什么。
闵公公大声念道:“洛王府之女晶蓝,秀外慧中,谦恭和顺,特封为尊郡主!钦此!”
他将圣诣宣读完之后,楚晶蓝谢恩接诣,闵公公又道:“郡主当真是如仙一般的人物,看这气度,当真是一点都不输给宫里的公主,难怪王爷要收郡主为义女,还亲自请向皇上请诣封为郡主!”
他的话说的极为客气和温和,可是楚晶蓝却听到他话里的刺了,她浅笑道:“闵公公说笑了,我这样的粗野女子又哪里敢和金枝玉叶的公主相提并论!”她心里暗惊,她这些年来也曾研究过西凤国皇室的品级,知道这尊郡主是从二品,她以前以为洛王不过是收她为义女罢了,就算是封为郡主最多也不过是相当于五品罢了,没料到一来就是个从二品的郡主,如此厚重的恩赐,当真是把她吓得不轻。
闵公公笑道:“郡主不必妄自菲薄,奴才这么说自然是有奴才的道理。洛王爷劳苦功高,膝下有九子,却无一女,这女儿可比那几个公子金贵的多了!所以郡主的身份当能和公主相提并论了!”
楚晶蓝浅浅一笑道:“公公真会说笑,父王他一心为皇上分忧,劳苦功高这四个字却是不敢当的!再说了,父王的身份再高贵,也不能和皇上相提并论,我一介粗野女子,又哪里能和公主们的金技玉叶相比!”她听到闵公公的话,手心里已惊出了一手的汗,再加之那闵公公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不男不女,当真是难听到极致,若不是有所顾忌,她真想将耳朵捂上。
她想起上次许知府对她说的话,她从洛王的飞鸽传书里知道她是被封为郡主了,只是的她原本想着那封号怎么着也得过了十五才会到,没料到昨日才初三这闵公公就到了。
闵公公笑道:“郡主当真是识大体的,奴才定会将郡主今日所说之话一句不漏的告诉皇上!”
楚晶蓝心里微微一惊,却也浅笑道:“有劳公公代我向皇上谢恩!”依着西凤国的规矩,她受了这样的恩赐是需要进宫谢恩的,只是她对皇宫之事实在是没有半点兴趣,也不太愿意进宫谢恩,所以此时便已有些发愁了。
闵公公似知道她的心思一般浅笑道:“杭城离西京路途遥远,皇上吩咐奴才来传诣时曾吩咐过‘郡主一介女子’身子虚弱,不必着急进宫谢恩,待日后身子好些再进京谢恩不迟!”
楚晶蓝闻言心里一宽,却又觉得此事有些古怪,且不太合以往的规矩,她不在京中,也猜不透京中的风云,心里暗她这般封郡主也不知道洛王是怎么和皇帝说的,是否已引起了一些不悦,所以才不让她进京谢恩。只是她也不想管那些事情,只要不进京便好,眼下安府里乱成一团,她实在是没有能力再去趟朝堂里的那一趟浑水了。
她浅笑道:“如此便有劳公公了,算起来公公来到杭城的日子,倒像是年节前就出发的。”
“可不是嘛!”闵公公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今日是瑞雪兆丰年,这雪下的比往年都大的多!路上一路过来极为不便,原本应该赶在小年夜就到安府的,不想大雪封了路,奴才绕了一大段路才到杭城,日子上便久了些,还请郡主见谅!”
“公公一路上辛苦了,迟些到安府小住几日,让我好生款待公公。”楚晶蓝微笑道。
闵公公笑道:“奴才原本已经迟了,实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如今公务完成,也该回京复命了,实不能再拖下去了!对了,那封赏的礼品昨日已经送到安府了,由安老爷和安夫人代为保管,而这圣诣却是必须得当着郡主的面才能宣读。”说罢,他对楚晶蓝行了一个礼,又对苏连城拱了拱手,便匆匆下山去了。
楚晶蓝看了安子迁一眼,他轻轻点了点头,她心里一宽,朝他浅浅一笑。
苏连城看着两人的互动,眸光深了些,却并没有说话,只是觉得两人这般站在风中,当真是一对天造地设壁人,他却又觉得有些扎眼睛。
许知府瞪了那个官差一眼后道:“你今日里冲撞了郡主,该当何罪?”
那官差看到这一场变故,早已吓得不轻,当下忙道:“奴才罪该万死,还请郡主看在奴才是无心的份上饶了奴才这一次吧!”
楚晶蓝知道那个官差是苏连城人西京带回来的,当下淡淡的道:“你身为朝庭的官差,竟敢私给寻常百姓安上罪名,今日刚好是我和郡马,若是真的只是寻常百姓的话,那冤狱只怕是坐定了!只是我虽是二品郡主,却不是朝庭命官,也不能处罚于你。”
她的眸子里含了一分凌厉,看着苏连城道:“通政司参议大人,这是你的人,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置?”
苏连城听到她的话,又见她的目光望了过来,她的官阶远远高于他,他只得先向她行了一个礼,然后才淡淡的道:“他冲撞郡主事小,欺侮百姓事大,自是不能放过的,此事又在杭城的地界上发生的。知府大人,这件事情交由你处理了,不必顾忌本官!”那官差原本就是他的对头布置在他身边的眼线罢了,他早就想除去,却一直都没有机会,今日里趁这个机会除去,他也乐于见到。
安子迁笑道:“参议大人果然是爱民如子,百姓们拜服!”
许知府原本也是正五品的官员,只是地方官和京官比起来终是有些差异,再加之苏连城的年纪尚青就已做到了五品的参政,日后可谓的官途无量,他是存了心的巴结,只是他一时猜不透苏连城的心思,当下只得忙道:“苏大人请放心,本官必当秉公执法!”
苏连城轻轻点了点头,不再理会那个官差的告饶话语,走到安子迁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日不见表弟,表弟倒显得愈加的成熟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不管外人是怎么说,也不管我们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误会,在我的心里,你可是我最亲的表弟!”
安子迁见他笑的温和,他的眉眼间也满是淡淡的笑意,只是那张脸上也隐隐有了这官之后的成熟和稳重,这样的他,却终是让安子迁有几分陌生起来了。
安子迁笑道:“参议大人今日怎么到安佛寺来呢?”
“父亲的身体一直不见好,他早年前曾在安佛寺里许过心愿,所以及我便来替他还愿了,顺便再为他求个平安。”苏连城浅笑道:“你还是唤我表哥吧,那个什么参议大人叫的我心里只发毛。”
安子迁也笑道:“在人前我怕失了礼数,所以不得不这样叫着,也怕表哥当了大官之后就不再理会于我了!所以万事还是按着规矩来,只是你如今已这般说了,我又是个懒散的人,便也只好随了表哥的愿了!”
“你啊,这张嘴是越发厉害了!”苏连城微笑道:“只短短数月不见,你的变化当真是不小,我昨日去姑父和姑母拜年的时候听说你和表弟妹出去游玩了,还一直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不想今日就遇上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瞟到了楚晶蓝的身上。
楚晶蓝见他的目光看来,心里纵然极为不悦,却也大大方方行了一个礼,他的眸子便更深了些。
安子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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