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冬青轻叹道:“夫人一被封为郡主,那便意味着是洛王的人了。属下知道门主和苏连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也极好,日后只怕会有兵戒相见的时候。”
安子迁轻轻的道:“只怕表哥这一次回到杭城,就再也没有把我当做他的亲人了。”
苗冬青微怔,安子迁又缓缓的道:“最可怕的还是洛王,他是把机关算尽,日后只怕是会将安府和楚府利用至尽了。对我们而言,总归是要在洛王和皇上之间选一个队站的……”
苗冬青见他的眸子里有一抹愁思,便又轻声道:“这些事情门主要不要告诉夫人?”
“男人间的打打杀杀就不要牵涉到女人了。”安子迁缓缓的道:“再则最近她烦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又是一个多思之人,我实在不愿她再为这件事情烦心了。再说这件事情告诉她,她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反而会让她担心。你将各分舵的钱银全部集中起来,然后到西丽国去买一些兵器以备不时之需,再吩咐执事堂盯紧朝中的局势,每日给我一份飞鸽传书,我要知道朝中动态,重大的事情要细致到在场人员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再派人好生看着表哥,他有任何异常随时向我汇报!我初四便让你盯着表哥的一举一动,最近他可有何人来往密切?”
“他这一段日子都是深居简出,寻常不出苏府的大门,但是苏府每日都有人进出,许知府去的最勤。有意思的是昨日他出门了,去了我们在杭城的分部,副舵主明千里见了他,明千里说,苏连城来见他时带着皇帝亲赐的金牌,说是要见门主,明千里知道这件事情事大,昨夜里来找我,而门主昨夜已睡下,我便让明千里先将他推掉了。”苗冬青轻声答道。
安子迁微笑道:“这事倒真是有趣了,苏连城只怕是接到什么密令了吧!他这个时候来找我,只怕是想将我招安,你先推一推,非三请而不见!”
“属下明白。”苗冬青躬身答应道:“只是他终是朝庭命官,来万知楼的次数多了,洛王的探子只怕也会知道这件事情,只怕洛王的心里也会起猜疑。”
“就是要让洛王起猜疑!”安子迁缓缓的道:“万知楼的势力有多大,皇上和洛王心里都很清楚,而万知楼平日里行事只按一已喜恶来做,虽然朝庭恨的很,可是也没有法子。八成是晶蓝和万知楼的楼主相识的消息已经散播了出去,所以皇帝才会让表哥来招安我。”
“门主说的甚是!这消息只怕还是洛王放出去的。”苗冬青轻声赞道。
“自然是他放出去的,因为洛王现在对我的身份还有百般猜测,所以他自然要得我的支持,所以先用了疑兵之计。”安子迁缓缓的道:“既然他那么喜欢卖弄玄虚,我自然也在配合一二。”
苗冬青闻言笑道:“属下明白了!”
安子迁轻声道:“这些年来万知楼虽然已是江湖第一大帮派,可是行事相对还是低调的,或许我们平日里和风细雨般的处事方式让皇上和洛王都太过安生了,以为我们就是好欺负的。上次杭城的分舵被挑,如今我们也得还他们一些厉害了,你吩咐暗部,先将洛王府私下经营的产业先挑掉几个,然后再派人潜入皇宫,将珍宝阁里的宝物取上几件。”
苗冬青微惊道:“门主这样做就不怕皇上和洛王联手对付我们?”
“他们不会。”安子迁有些高深莫测的道:“我只是取了他们其中一小部分东西,不伤其面子,也不伤其根本,他们不会做那样的傻事。再则如你所言,西京如今风云变幻,这样做只是告诉他们想要利用我万知楼可不是易事。”
苗冬青微愣后道:“门主说的甚是!”
安子迁淡淡的吩咐道:“好了,下去做事吧,他们一有什么动静,立刻来告诉我!”
“是!”苗冬青轻声答应,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安子迁又轻声唤道:“朱文,你去准备一万两银子,不要银票,全部换成银子,我明日有用。”
“门主为何要这么多的银子?”朱文有些不解的道。
安子迁淡淡的道:“让你去做你便去做,问那么多做什么?对了,你今日把铺子里的米三分之一送到醉乡楼,剩下的三分之二送一半到花街里去,另一半送漕运处去。”
朱文看了一眼后仓里堆积如山的米愣了一下,安子迁微愠道:“怎么,做不到吗?”
“这是小事,不难!”朱文轻声道:“只是一下子送出去这么多米,只怕动静太大,老爷会不会有所疑心?”
安子迁冷笑道:“他如今心思都在大哥的身上,再加上今日又是元宵节,事出突然,他不会知道的。再说了,就算他的心思在这间米铺上面,你就没有办法不让他知道吗?”
朱文犯了难,任战却在旁道:“真是个笨蛋,这些小事你还敢让门主操心?你手下的影部全是吃素的不成?我看你是当了几天伙计就真的只有伙计见识了!”
任战这么一说,朱文便明白了,他挠了挠头道:“我明白了!”
安子迁笑看了他一眼后道:“不准惊动任何人,明白吗?”
“明白!”朱文笑道。
安子迁知道朱文的本事,所以事情交给他,他一点都不担心,果然不到两个时辰,铺子后间仓房里的一万多担米便全部搬空,街上只看到几辆马车来过铺子,其它的全部无声无息的从秘道运了出去。
安子迁回到悠然居时,楚晶蓝正在厨房里炒菜,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楚晶蓝挥动着锅铲,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是极优雅的,就算是炒菜这种粗活做起来也优雅的紧,她的身上套了一件粗布所制的裙挂,手上头上没有任何饰物,却让他觉得温暖的紧。
他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含着笑看着她的举动,只见她将一道菜炒好倒在盘子里,一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了他,她微笑道:“你怎么到厨房来呢?里面油烟大,在外面等着吧!”
安子迁笑道:“我是想看一下不会烧火却会炒菜的你在厨房是什么模样,原本以为肯定会有三分狼狈的,如今看来却是狼狈也优雅!”
“贫嘴!”楚晶蓝一边笑,一边往锅里放油,府里的吃的油都是猪油,这大冷天油全部都凝成了块,她用锅铲从里面掏出一块放了下去,等到油有七分热时便将菜倒了下去。
“吱”的一声,那一碗青菜便缩成了一团,安子迁的眼里却满是笑意,眼见得菜快要好了,他便拿起一旁放着的盘子放在她的身边给她装菜。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已经全好了,劳烦五少爷的大架把菜端进去吧!”
烧火的丁二媳妇忙道:“这些粗活哪里能让五少爷和五少奶奶来人做!我来端!”
安子迁却已将菜端起来道:“五少爷和五少奶奶也是凡人,也是有手有脚的,你就在这里打扫好了!”他以前从不觉得端菜是件幸福的事情,可是今日看着楚晶蓝把菜炒好,由他来端着,心里竟也升起了幸福的感觉,只觉得人生就应当如此,做一对快活的夫妻原本就是需要对为对方做一些事情。
他心里原本因为大少爷而生的不快的情绪,在这一刻竟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丁二媳妇看着他的把菜端出去时笑道:“我家男人从来都不肯端菜,觉得那就应该是女人做的事情,可是今日里看着五少爷端菜,我怎么觉得是极幸福的事情呢?”
“原本便是极幸福的事情!”安子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丁二媳妇道:“五少爷好尖的耳朵,这么远都能听到!”
楚晶蓝笑了笑没有说话,却也将手洗净离开了厨房,她到悠然居时,圆珠已将饭菜都布好了,安子迁也老神自在的坐在那里,将手伸的长长的,她笑着也将手伸了过去,他却又轻声道:“既心疼你为我做饭辛苦,却又盼着能吃上你做的饭菜,我是不是太矛盾了些?”
楚晶蓝掩嘴笑道:“其实也算不上是矛盾,只是你心里心疼我罢了!”
安子迁笑了笑,伸手替她将脸上沾的锅灰擦掉,楚晶蓝却又道:“你好像有心事?”
“是有!”安子迁缓缓的道:“只怕说出来会污了你的耳朵。”
楚晶蓝微笑道:“我耳朵里什么样的话没听过?若是怕污的话,只怕也早就污了。”
安子迁看了一眼圆荷等人,她们会意,知道两人有话要说,全部都退了下去,安子迁见她们退下便将今日里韦渊告诉他的事情说给了楚晶蓝听。
楚晶蓝听完之后眉头微微一皱后道:“这事可不是小事,只是大哥也当真是无耻的紧,以前听到那些传闻我是不太信的,可是这一次听你这么一说,我对他也是失望的紧。原本看他那副样子,还想再为他留一条路,如今想来却觉得我们对他似乎是太好了些,所以他才会生出那些心思。只是苏连城倒是一如既往的可耻,他自己不来趟这趟浑水,便打发苏壁城来做,当真是让人恶心!”
安子迁伸手轻轻拉着她的手,她却又浅浅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以前是还恨他,如今却发现他根本就不值得我去恨。只是如今这件事情和朝堂扯上了关系,当真让人觉得有些头痛。”
安子迁淡淡的道:“再头痛也得想办法解决,不是吗?”
“是得解决。”楚晶蓝看着他道:“你是否已经想到了法子?”
“只怕会委屈了你。”安子迁轻声道,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做工极为细致的令牌放在楚晶蓝和的手里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以后真的发生什么事情的话,而我又不在你的身边,晓主又解决不了的时候,你就拿着这块令牌到西子弄二十一号,那里会有人帮你想办法找到我。”
楚晶蓝见他面色疑重,她心里也有了一分担心,轻声道:“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不是,只是以防万一罢了。”安子迁看着她轻声道:“只是怕你受到委屈又无计可施而已。”
“不怕!”楚晶蓝微笑道:“若是能将这件事情都解决掉,受些委屈又何妨?不过你的好意我倒是不能拂了,这一定是你的信物吧!”
安子迁的长臂一勾,便将她圈在了怀里道:“是我的信物!我虽然早知道这世上的人为了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是当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而那些变化很多时候我也不能掌控……”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再大的风雨我也不怕!”楚晶蓝轻声道。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第三十一章
安子迁听到她这一句时却触到他内心最脆弱的那根弦,他一时间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便从眼眶里里滚落。他原本以为这样的话只能男子对女子说,那是一种责任也是一诺千金的承诺,可是此时楚晶蓝对他说出口,他却觉得那句话是那么的温暖,也是她对他的承诺,这种子感觉好到极致。
楚晶蓝微微一笑,从他的怀里爬了出来,对他浅浅一笑道:“今日是十五,母亲早早就让大嫂准备了许多花灯,还请了杭城里不少的夫人小姐前来赏灯,我们也去赏花灯吧!”她一直以来都认为他是极坚强的,可是今日看到他眼里的泪珠,她才知他也有软弱的一面,而这一面却让她的心里觉得温暖的很。
她没有伸手替他拭泪,只装作没有看到他眼里的泪水。
他浅浅一笑道:“这屋子里炭火重的很,我居然被炭火的烟迷了眼睛。”
楚晶蓝微微一笑,然后大声吩咐道:“圆荷,以后屋子里只能烧无烟的白炭,今日里炭火的味道实在是太重,把我的眼睛也迷的睁不开了。”
圆荷隔着帐慢应了一声,心里却在寻思,今日里明明烧的是无烟的白炭,又哪里来的烟?只是她跟在楚晶蓝的身边已久,心里也有数,那些话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安子迁听到楚晶蓝的话心里更加温暖,他拉着她的手便走出了悠然居,安府里花灯早已点上,不用出户,便能赏到万盏灯火,当真是美的紧。
楚晶蓝也极喜欢这些花灯,她早前虽然也让人做了一些花灯放在悠然居的门口,却在安府边千万盏花灯的印照下显得冷清了三分。
安子迁笑道:“今年母亲是用了些心思,这些花灯做的比往年几乎多了一倍,当真是极好看的!”
楚晶蓝也笑了笑指着一盏鲤鱼灯道:“这盏灯真别致,你看那上面的鱼鳞做的就像真的一样。”
安子迁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嘛,真的是极美的,我听说母亲今日交杭城里的不少夫人和小姐都请一到安府来赏灯,要不你去把圆荷那些丫头也唤出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楚晶蓝笑道:“如此甚好!”说罢,她便拎着裙摆缓缓朝悠然居走去。
安子迁一见她离开,轻轻一跃便跃到了那树枝上将那盏鲤鱼灯给取了下来,他的嘴角微微一笑,却听得不远处传来清丽的女声道:“小表哥手中的花灯当真漂亮的紧!”
安子迁扭头一看,便见到苏秀雅和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秀丽女子站在不远处的花灯之下,他轻声笑了笑道:“表妹什么时候来的?我怎的一点都不知晓?”
苏秀雅抿唇浅笑道:“小表哥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小表嫂,又哪里会把我的行踪放在心上,只是今日看到小表哥手里提着花灯,倒让我想起七年前小表哥还未娶亲时在元宵夜带着我满街看花灯的情景了。”
安子迁也笑道:“可不是嘛,那一年表妹不到十岁,小脸还有些胖乎乎的,而如今已经出落的如花似玉了!”
苏秀雅的眼神微微一暗,轻叹道:“流年光景不复在,再忆往事已成风!昔年韶华如春韵,弹指一过已华发。如今就算是有了些许姿色又如何,年华椎人老。”
安子迁没料到他原本的夸赞之词,竟引得苏秀雅如此感伤,他浅浅的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表妹今年也不过十七岁的年华,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伤感!”
苏秀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微笑道:“只是想着年年岁岁都能有花灯看,而年年岁岁的花灯又都有些不同,于是心里便有些无奈,感叹世事无常,倒让小表哥见笑了。”
“秀雅姐姐当真是会说笑,你的容貌在杭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虽说女子容颜弹指老,却也还有数年的光景,又何必如此!”苏秀雅身边的俏丽女子微笑道,她的声音清脆的如同珠落玉盘,清清脆脆的极为动听,再加之她今日着了一件俏丽的湖绿色嵌白花的大麾,在这花灯的印照下别有一番美艳。
“婷之妹妹就不要笑我了,你如今刚过十五正是如花一样的年华,又待字闺中,自然是体会不到我的心伤。“苏秀雅轻叹了一声,她的眸光看了安子迁一眼后又道:“光顾着和小表哥说话,都忘了介绍了,这位是顾婷之,知事通判庄大人三小姐。”
知事通判是在知府手下掌管粮运、家田的官,算是知府的副手,手中也握有一些实权,安子迁也曾和庄通判打过几回交道,若说许知府是贪官的话,那么知事通判就是帮凶,他对庄家没有太多的好感,当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庄婷之却是个清高的,由于通判是个实职,她平日里出入杭城的名门大户里,都会受到极大的礼遇,再加之她又生的如花似玉,寻常男子见了她莫不露出讨好之色,而安子迁却对她不理不踩,她只觉得受了不小的委屈,再见安子迁又一表人才,比之寻常的公子哥要好看的多,他此时身上披着墨色的大麾,领口和四边都用金线织成,将他衬得便有如玉树临风。
庄婷之的心动了动,却笑道:“这个灯笼真好看,可以送给我吗?”
安子迁淡淡的道:“贱内喜欢这个灯笼,我取下来是送给她的,除了这个灯笼之外,庄小姐喜欢其它的灯笼尽管说一声,我会差人去取来送与小姐。”
庄婷之轻轻撇了撇嘴道:“我以前就听闻安五公子自人娶了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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