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公公看着楚晶蓝道:“咱家奉的诣意是将安家主请到西京,至于安家主是死是活咱家可管不着!”
红梅、绿叶闻言脸上大怒,恨不得将章公公那张和猪头有得一拼的脸打得更胜猪头,两人正欲动手,楚晶蓝却缓缓的道:“公公这样说的话,那我也没有法子了,只是如今安府的家主信物在五少爷的身上,他的死活公公也许不在意,可是赈灾的米粮若是凑不出来,不知道圣上又会如何处置公公?”
章公公闻言脸色微变,他心里暗咐他来到安府后并未向任何人透露他请安子迁去西京是为了赈灾之事,再转念一想却也能想得明白,楚晶蓝和洛王的府的特殊关系,这事只怕是洛王告诉她的。
他冷哼一声道:“那是咱家的事情,不劳郡主操心。”
楚晶蓝冷笑道:“他是我夫婿,我自然是操心五少爷的安危,至于公公是否能完成圣命,我才不操心。原以为公公是来和五少爷说话的,那些礼节却不能少,只是公公若是想强行将五少爷掳上西京的话,我可不依!”说罢,她往大门口一站,她的身材虽然纤瘦,可是却贵不可言。
章公公实没有料到一个没有皇室血统的女子竟有如此的气场,不禁愣了一下,旋即道:“去,把安家主给咱家请出来。”
几个侍从如狼假虎般朝楚晶蓝扑了过去,红梅绿叶见状忙挡在她的身前,她微微撩了一下衣襟,轻抚着肚皮道:“我的腹中有洛王的外孙,我倒想看看谁敢动我一根毫毛!”
她的声音低沉,不怒而威,纤弱的身体站在那里,愣是没有人敢动分毫。
章公公来之前皇帝曾吩咐过不要得罪楚晶蓝,他在西京的时候就曾听过楚晶蓝的大名,但是并未太放在心上,觉得一个女子又能有什么本事和胆色,没料到此次一见他已在她的手是吃了大亏,此时这般拦着,她又有孕在身,实不能用强。若是伤了她腹中的胎儿,倒让洛王有了问罪的机会,到时候只怕是皇帝也保不了他。
只是他这般气势汹汹而来,若是就此离开,只怕会被人看笑话,此事再传到西京,他便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他心里不禁有些犹豫,不知道如何是好,正要此时,门内传来虚弱的声音:“晶蓝,退下,章公公也是皇命在身,你怎可对章公公如此无礼!”
章公公抬头一看,却看到了面如金纸的安子迁,他朗声道:“奉圣上口谕,请安家主进京面圣,即刻启程!若有违抗,杀无赦!”
前面的那句话是皇帝的意思,后面的是他为了突显自己的威风加上去的。
安子迁轻咳了几声,楚晶蓝忙伸手接他扶住后道:“五少爷,大夫说你不能下床的!”
“章公公有圣诣在身,又岂能殆慢了公公,再说了,圣诣在前,也断断不能违逆。”安子迁一边说话一边喘着气道:“你去准备马车,我这便随公公去西京。”
楚晶蓝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章公公一眼,然后朗声道:“红梅、绿叶,你们去备马车,圆荷、圆珠你们去收拾东西,我也有许久未见父王了,这一次便和五少爷一起去西京,五少爷去面圣,我去看父王!”
“是!”四人齐声答应。
章公公愣了一下,想着她跟在路上有太多不便,当上便阻拦道:“郡主跟去,只怕有诸多不便。”
“有什么不便的!”楚晶蓝将眼睛一斜后道:“难道我去看父王章公公也有意见吗?”
“不敢!”章公公轻声道:“只是,这不合规矩……”
楚晶蓝冷笑道:“那是你的规矩,我陪着我的相公回娘家用不着管任何规矩!”
章公公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他知道这个女人极其难缠,真带去西京的话还不知道生出什么事情来,而所有阻拦的话她必定也听不进去。必竟她是洛王的义女,又是皇上亲封的二口郡主,也算身份尊贵,他也不好对她用强,再则皇上也没有说过不让她去西京,如今也只好由得她去。
楚晶蓝见章公公不语,不禁轻松了一口气,看章公公那态度,让安子迁去西京是极为急迫之事,而对她的态度就淡然的多,她扭头看了安子迁一眼,两人的眼里都含了三分笑意。
很快红梅便将马车备好,圆荷也将东西收拾妥当,楚晶蓝扶着安子迁上了马车,她让红梅、绿叶、圆荷和圆珠四人一并带上,让秋韵和红绫守着悠然居。
悠然居里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其它几房的少爷,安子迁看着二少爷和六少爷道:“二哥,六弟,我离开安府的这段日子,你们帮我好生照看好家里!”
二少爷淡淡的道:“五弟放心,有我看着米铺,断不会让铺子里有事!”他的语气懒散无礼,一双眼睛却定定的看着安子迁,示意他可以放心。
安子迁轻轻点头,眼里却有些不满,也不理会二少爷,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六少爷道:“算来离科考之期也只有半年的光景了,六弟你要加油!”
六少爷轻轻点了点头,眼里却有了一丝泪光,他瞪了一眼二少爷后道:“五哥自己一路保重,不用担心我们,我会照顾好父亲和母亲的!”
安子迁轻轻点了点头,觉得他这个弟弟终于长大了。
七少爷原本因为三少爷的事情对安子迁有些意见,而在知道三少爷做下的事情之后终是觉得他想岔了,他走到楚晶蓝的面前道:“五嫂,这一路上就麻烦你照顾五哥了。”
楚晶蓝见七少爷较之前成熟了不少,那双眉眼里也是真切的关心,她轻轻点了点头,却看了一眼四少爷后道:“往后你二少爷也极忙,你六哥和你都要参加科考,有什么事情就让你四哥多加照拂一些。”
四少爷缓缓的道:“五弟妹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七弟的。”
楚晶蓝看了四少爷一眼,却见他四平八稳的站在那里,整个人透着几分冷意,她印象中的四少爷话一直都不多,此时听到四少爷这样说嘴角微扬,眸子却满是是淡淡的寒气。
章公公却已有不耐烦了,尖着嗓子道:“好了,出发了!安家主只是去西京面圣,你们倒整的像生离死别一样!”
他的话才一说完,立刻招来了一堆如寒冰一般的眼神,一直不说话的安老爷终是道:“犬子一路之上还劳公公多加照拂!”说罢,塞了个钱袋给章公公。
章公公掂还有些份量,那张和猪头有得一拼的脸上终于有了一分笑意道:“好说好说!”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便如罗刹鬼一般丑陋异常。楚晶蓝望着那个钱袋微微恍了恍神,知道这钱袋只怕不仅仅是钱袋。
众人在马车上坐定之后,车夫便一挥马鞭,马车便飞快的朝前奔去,楚晶蓝和安子迁一辆马车,章公公一辆马车,其它的侍从和圆荷等人分做三辆马车,一路上倒是热闹非凡。
马车才刚出杭城不到十里,楚晶蓝便在车上大声道:“停车!到时辰喂五少爷喝药了!”
马车只得停下,这一喂就喂了小半个时辰,才坐上马车不到一个时辰,楚晶蓝又大声道:“我饿了,到这个小镇去采买一些吃食!”
马车再次停下,她却扶着安子迁直奔饭馆,这一吃又是一个多时辰,天却已黑了,众人只得在镇上寻间客栈住下。进客栈的时候,她给安子迁使了个眼色,安子迁会意,和章公公擦身而过时将安老爷送给章公公的钱袋取了下来,那钱袋里却有一张摊开的纸条:“明月之溪,落日之尚。”
两人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明白那字条的意思,心里暗暗记下,却极快的将那钱袋又还给了章公公。他的手法极快,章公公从头到尾也没有发现。
第二日一早章公公便摧着众人起床,楚晶蓝只当做没有听到,他恼了,敲半天的门敲不开便直一脚踢开楚晶蓝的房门去摧,被楚晶蓝拎着一旁的床前杖就狠狠的打了章公公一顿,将他好不容易消掉几分的猪头脸再次打成猪头,他挨了打反倒被楚晶蓝狠狠的训了一顿,她有孕在身,他是连手都不敢还的。
往后的日子,楚晶蓝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中午休息一个时辰,太阳还没落山又开始休息,每日里走不到五十里路,直把章公公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摧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只能朝那些侍从撒气,于是乎,原本脾气就不太好的章公公脾气就更加不好了,手下十来个侍从,几日下来,个个都挨了打又挨了骂。
楚晶蓝看到这副光景,心里想笑,却也不去管他。
安子迁每天都会收到到苗冬青传来的消息,知道西京那边早已布置妥当,他心里便也安定了不少。
楚晶蓝却觉得这根本就不是赶路去西京,倒有几分像是在游山玩水了,她突然发现其实一个人顶着悍名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趁着那个名声做一些平日里不会做的事情。
这样走了五天后,离杭城不过才走了两百多里,离西京还有八百多里,照这样走下去,只怕还得走上十天半个月,到时候依着皇上凉薄的性子,只怕人一到西京,就会摘了他的脑袋。
他权衡再三后只得去求楚晶蓝道:“郡主身份尊贵,慢慢前行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奴才身上有圣诣,实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楚晶蓝不紧不慢的道:“公公若是心急,可以先走,我随五少爷慢慢赶来。公公也知我有孕在身,实不能操劳,五少爷又病重,我还得照拂他,还请公公体谅一二。”
“不是奴才不体谅郡主,而是奴才圣诣在身。”章公公急的都想哭了,他也试过用强,可是红梅、绿叶两人一刻不离的跟在两人的身边,他早就见识过两位女侠的口才,也见过两位女侠的武功,路上有一次他逼得急了些,红梅当场发火,将那十几个用强的侍从全部掀翻在地,他才知道这两个女人的武功很高,他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想用阴招,可是他的阴招还没有使出来,楚晶蓝却已经尽数化解,只让他自己难堪至极。
到如今已变成骂骂不过,打打不过,他原本打算路上用强好好工欺负楚晶蓝和安子迁的想法也全成了泡影,他后悔至极,早知道如此离京的时候就带几个高手出来了。
楚晶蓝连眼皮都没有抬,依旧不慌不忙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公公若是真的心急的话,可以自己先回去赴命,我们慢慢走。”
章公公只觉得从未遇到过如此不讲理的女人,当下恨得牙痒痒,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寻机会报仇,此时却也只能将这些苦水咽下,只能由得楚晶蓝的乌龟速度慢慢前进。
等一行人终于到达西京时,已是二十天以后的事情,一千里路,一行人愣是走了将近一个月。一路走来,楚晶蓝见路上难民极多,想必都是辽东的灾民逃难而来。杭城自古是富庶之地,这样的灾事祸从未有过,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难民,心里也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安子迁的身体看起来似乎是一日好过一日,楚晶蓝却依旧每天喂他喝药,那些药说到底不过是一些清火降邪的方子罢了,喝再多了也不伤身。
章公公看西京城门的那一刻时,他有了一股想哭的冲动,心里的底气却也足了,他冷着声道:“圣上只让奴才带着安家主面圣,还请郡主到洛王休息。”
楚晶蓝懒得理会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望着那巍峨高大的城门轻轻叹了口气,几个丫环也都睁大眼睛四处打量,倒有几分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
章公公轻蔑的看了众人一眼后道:“咱家险些都忘了,郡主虽然身份高贵,可是却从未来过西京。郡主也不知道洛王府在哪里吧!咱家告诉郡主,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就能看到洛王府三个字了!”
楚晶蓝不理会章公公的嘲弄,却浅笑道:“上次闵公公来宣诣的时候,说等我有空的时候再向皇上谢恩,如今终于来到了西京,算来也该先到皇上那里谢恩才是!”
章公公愣了一下后道:“郡主有心了,只是圣上可不是你说想见就想见的,郡主的身份在杭城虽然很尊贵,可是西京里王候到处都是,万事再不是郡主说了算的。”
安子迁将头从马车里伸了出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公公帮我安排了。”
章公公见他的样子看起来满面红光,那情景又哪里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心里恨得紧,当下不冷不热的道:“咱家去安府的时候,安家主病倒,到西京,安家主的病就好了,倒真是巧的很!”
“这世上巧事原本就很多。”安子迁不慌不忙的道。
章公公懒得理会他,只看了楚晶蓝一眼道:“咱家带安家主进宫了,郡主请便!”
楚晶蓝看了安子迁一眼,安子迁朝她笑了笑后道:“你去王府等我便是。”
楚晶蓝的眼里有一抹担心,安子迁却给了她一记放心的笑容,她只得轻轻点头,上了另一辆马车去洛王府。
章公公带着安子迁到了宫门口,见天色已晚,皇帝又在军机处和大臣议事,知道今日是见不了安子迁了,宫里夜中又不能留男子,只得差人送安子迁去驿站休息,并且吩咐道:“安家主在未见圣上之前最好不要去见洛王。”
“为何?”安子迁明知顾问。
章公公冷笑道:“咱家是为安家主好,到时候惹上祸事可别怪咱家没有提醒安家主。”
安子迁淡然一笑,章公公也懒得再理会议他,自顾自的进了宫。
安子迁到达驿站之后,早有人领着他去了西院三楼阁楼,那阁楼里简陋无比,里面除了一床一桌一凳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知道这必定也是章公公的安排,故意让他难堪,他笑了笑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他一个人觉得在驿站时呆着实在是无聊,又担心楚晶蓝,当下想了想后将东西放下之后便欲离开,却见驿站的门口守卫森严,他不禁觉得好笑,皇帝也太把他当回事了吧!竟派了这么多的人来看着他!要知道在外人的眼里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只是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些守卫个个都武功高强,而且都守在东院,大门口处反而松懈一些,他住的西院只有几个例行守卫的侍卫,想来今日这驿站之中只怕是来了极为重要的人物。
他心里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心情去查看究竟,只是大门口守了人,此时天色未大黑,他也不方便就此出门,便只得回房呆着,只是才走到门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方才出门的时候门是虚掩的,此时却是关的紧紧的。
他的眸光微微转动,却还是选择什么都没有做便推门而进,屋子里的东西都没有动,却发现对面的窗户开了,他走过去欲去关窗,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他伸长脖子往下一看,却见一个身着宫装的俏弱女子正半吊在窗户边,听到上面的动静,正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
安子迁愣了一下,见那女子甚是美貌,娇美的瓜子脸,皮肤白嫩细滑,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甚是灵动,身上的衣服也极为华贵,头上还戴着翠羽发冠,他正欲说话,那女子却对着他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他微微皱了皱眉,又听到外面的转角处传来了脚步声。
他想了想,决定关窗,正欲动手之际,却听得那女子小声道:“喂,楼上的,拉我一把!”
安子迁原本想动手拉那女子一把的,却又想起了以往的那些事情,又想起曾答应过楚晶蓝再不可在外面惹风流债,再加上那女子身份不明,而他又刚到西京,实不宜惹事。
于是他咧嘴朝那女子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却拿将那女子系在窗户上的活结解开道:“我家娘子说了,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自重!”
他原本住在三楼的阁楼之上,那女子爬在二楼和三楼之间,这般一松开活节,那女子只会摔个四脚朝天,却不会伤其性命。
那女子见他一笑,只觉得他原本就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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