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铮是别有所图,可是我还是顺从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乐辰风笑了笑,梦溪又轻声道:“那是因为我知道在西京很快就有一场撕杀,我曾经最亲的人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而相互撕杀,我不愿看到。”
乐辰风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以前一直以为有梦溪就是个疯丫头,于朝堂之事一概不知,只是整日里打玩疯闹罢了,没料到她竟是心如明镜。
乐辰风看着她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哪有的事!”
梦溪轻叹了一口气,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道:“我也希望是我胡思乱想的吧!不过今日是皇兄让我来洛王府的。”
乐辰风嘻笑道:“我猜也是,听说你前阵子又胡闹了,被圣上禁了足,皇宫里虽然困不住你,但是想要如此端庄的出现在这里却是不可能。”
梦溪轻轻咬了咬唇后道:“是啊,是不可能!我如今只盼着我的亲人都能平安!”
乐辰风愣了一下,少女却已经从石头上坐起来道:“皇兄让我来王府,我已经来了,我现在要回去了。”
乐辰风没有拦她,看着少女大步走了出去,眸子里却有了一抹深思,他知道梦溪这次回去之后,日后只怕是再难这样大摇大摆的进王府了。他想起童年时那些欢乐而又单纯的日子,心里一时间有些百转千回,人若是不长大,只活在童年多好。
身后一只手轻轻拍在了乐辰风的背上,乐辰风微怔一回头,竟是乐辰景,他轻声道:“四哥……”
乐辰景没有说话,眸光浅浅,乐辰风知道他的意思,当下浅笑道:“四哥不用担心,我知道梦溪这一次带进王府的两个丫环是细作,之所以会和梦溪在这里闲聊,不过是不想让这个小丫头难过罢了。至于那两个细作取回去的东西是什么,我就不敢保证了。”
乐辰景闻言轻声一笑道:“别人都以洛王府的九公子懒散的很,却不知道王府里所有消息的打探都是你在负责。”
乐辰风扁了扁嘴道:“若是有的选的话,我自然不愿做这件事,可是我也是王府的一份子,自然也想为王府出一分力。只是想起小时候和梦溪的事情,心里又有一些感触,这天底下最温暖的是亲情,可是就算是这样温暖的感情一遇上权利也就成了锋利无比的刀。”
“其实最温暖的是手足之情,可是天家的手足是用来被砍的。”乐辰景一字一句的道。
乐辰风愣了一下,乐辰景又道:“你可曾想过父王成事之后要如何吗?”
“那能如何?”乐辰风有些奇怪的道:“我们兄弟都平安的守在父王的膝下,再也不用担心那莫名的杀机,从今往后过上幸福的生活。算来我们兄弟九人全部聚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太好,这几年更是四处奔忙,四哥这一次若不是被调回来,我们只怕还不能相聚在一起!”
乐辰景看着乐辰风那双明亮而又透着几分纯净的眼神,他的嘴角微微一扬道:“是啊,好久没有见其它的几位兄弟了,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好。四哥也和你一样,期盼着过上简单而又安定的日子。”
乐辰风咧嘴一笑,两颗小虎牙露在外面,可爱的紧。
王府九子,乐辰景最喜欢这个小弟弟,他知道他这个弟弟是所有兄弟间最为单纯的一个,但是能力却较其它的几位兄弟更为出色,未入仕途,却将仕途上的事情看的比谁都清楚明白,最难得的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乐辰风见他面色温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当下便问道:“四哥,你这几日怎么不去看妹子?”
乐辰景闻言面色一变,难得温和的脸陡然变冷,当下冷冷的道:“小孩子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好,问大人的事情做什么?”
乐辰风一阵恶寒,不服气的道:“我已经及冠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了,四哥是怕见妹子!”
乐辰景懒得理他,扭头便欲离开,乐辰风却一把拉住他道:“我知道四哥在外面有女人了,可是也不用如此不好意思吧!西京里像四哥这么大的男子早已成了亲,四哥有女人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乐辰景的面色一红,想掐死他这个胡说八道的弟弟,乐辰风却极不识实务的从怀里的掏出一叠画册道:“这是上次妹夫给铁画册,我到如今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想去问妹夫又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八哥又太过古板,怕被他看到了骂我,所以就来问四哥了。”
乐辰景不太明白聪敏好学的乐辰风有什么不懂的的,当下微皱着眉头把画册打开,才一打开,他的眼睛便瞪的如铜铃一般,那一夜白玲珑缠绵的情景猛的又冒进了他的脑海,他这几日一直在努力忘记那一夜事情,原本以为已经忘的差不多了,没料到一看到那限制级的画面不自觉的又想了起来,他的脸顿时红的像布,呼吸也陡然急促了起来。
乐辰风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当下忙道:“四哥,怎么呢?”
乐辰景暴怒无比,当上伸手重重的拍上了乐辰风的头,然后大怒道:“不学好的浑帐,竟然没事学安子迁那个人渣看春宫图,这段日子是不是没有教你就了不得了?就越发轻浮起来了呢?若是想女人的话去娶一房便是,居然在这里看这种脏东西!”
他越说越怒,如果乐辰风不是他最疼爱的弟弟的话,他暴怒之下只怕已一巴掌拍死他了,乐辰风被他骂的身子往后一缩,实在是不明白乐辰景为何会如此,心里又觉得有些委屈,不就是几副画吗?四哥用得着如此动气吗?
乐辰风一手捂着头一手去拿画册,谁知道乐辰景竟抓得紧紧的,他愣了一下,乐辰景便又拿那画册敲他的头道:“我真是对你失望至极,你这个不成材的混蛋!”他怒气难消,当下一用力,便将那画册给撕成了碎片。
乐辰风心疼加肉疼,却又不敢说乐辰景,见乐辰景动那么大的怒气心里也着实害怕。
乐辰景只觉得那一夜的事情一幕又一幕的在他的眼前回放,他的心顿时满是躁动,那异样的情结绪让他有些抓狂,撕了画册还是解不了恨,又不能打乐辰风,当下怒气上涌,一扬手便将身边有一棵已有碗口粗的树一掌劈断。
乐辰风吓的抽了一大口气,原本还有些想要问的也不敢再说,乐辰景忿然离开,他却一手捂着头一手摸着胸口,实在是不明白他今日是怎么惹到了乐辰景。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碎纸,心里后悔不已。
安子迁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好笑,他的双手环在胸前,眼里满是深思。
当天下午一回到驿站,乌铮便给皇帝递了贴子,贴子中尽数他昨日在苏府受到的对待,他的话素来就说的有三分夸张,虽然他的文采实在不怎么样,也乱用形容词,但是却形容的极为严重。比如说如何细数他的宝贝战马驰风如何被苏连城的管家羞辱,又是如何拔了的驰飞漂亮而又光洁的棕毛,再细数苏连城的态度如何的恶劣,他登门送礼,却当着他的表达了他对他送给苏连城的三十八只青鸟的恶劣情绪;再细细的诉说他昨日里如何被苏连城的下人给淋成了落汤鸡,苏家小姐又是如何的心高气傲羞辱于他,让他被再场的闺中女子嘲笑。还告诉皇帝那苏小姐竟敢违抗圣诣,让他把西京当成立客地。
那分折子里细数了昨日发生的种种,那形容词用的可谓惊才绝艳,皇帝看到后只觉得有些头疼。对于乌铮这个来自草原的汉子,皇帝实不想得罪,而苏连城如今还有大的用处,也不能问罪。乌铮说的那些事情虽然都不是大事,但是却也显得苏连城有些失礼。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一向态度比较中立的首辅辛仲山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弹劾了苏连城:“微臣觉得苏大人这一次奉诣筹款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过激!虽然一直是尽心心力,而且没有以身做责,这些天来朝中大臣哪家没有捐赠?可是苏府到如今也没有以身做责。昨日里苏小姐请贱内赴宴时宴席上菜品有熊掌,山菇,鸭舌,鲍鱼,海参等许多珍品。其中还有血燕做甜点,山珍做菜引,极为奢侈!贱内说那样的菜品就算是要在国宴上也难得一见,苏大人身为朝庭的筹款官却过着如此奢华的生活,让人不得不生疑!”
他这一席话说的极为高明,没有说苏连城的品性,只说他不尽责,最后一句话却是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引开,暗示苏连城借筹款这一事而中包私囊。
辛仲山的一席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立马就有人站出来道:“微臣听闻苏大人最近这段日子常带着两千人马四处筹银,这本是圣上的意思,微臣等实不好说什么。但是私底下认为苏大人的行为有些失当,他动不动就用那两千人马围住朝中大员的府宅,那架式不捐钱子就要用强一般。微臣不才,虽然早已将家中所有的东西全部捐献了出来,前日还被苏大人围了宅子!微臣的孙儿不满周岁,前日里被苏大人的侍卫一吓,连夜啼口不止,今晨小小孩童竟已咯血!还请圣上为微臣做主!”
苏连城扭头一看,却是户部尚书,他的眸子微微一眯,眼里已有了一抹愠色,其实他除了那一夜围年家的宅子外,并没有再围过其它人家的宅子,只是前日里他的确有带人去了尚书的家里要银子,当时那些军士是在外面候着,他原本是想威吓一番户部尚书,不料今日倒被他反打一扒。
户部尚书的话才一落,只见御史张平安站出来道:“微臣为臣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官员,圣上宅心仁厚,可是苏大人行事终是欠妥,之前年家和鱼家之事不过是苏大人一面之词罢了,虽然有违圣意,其中却也有几分曲折。微臣的小女也去赴了苏家的宴会了,回来之后一直说那宴会太老家奢侈!微臣认为,苏大人实有中饱私囊之嫌疑!否则苏大人仅靠个人的俸碌,又哪里能过如奢侈的生活?苏宅虽然不大,可是却在繁华地段,那一处宅子价值千金,微臣听闻苏府在杭城也算是薄有资产,但是再薄有资产也断然不能如此奢华!”
苏连城想起昨日的事情,心里知道苏秀雅给他惹下了大祸,他在西京纵然极得圣恩,但是根基必竟不稳,而自从他那一日期设计抄了鱼家和年家的家之后,朝中的大臣有多半对他又敬又怕,而洛王因为这一件事情处处在寻他的错处,他自己的事情是件件桩桩都处理的极好,却没有料到苏秀雅在家里闹那么一出。
今日之事他早有所料,看到满朝大臣们的指指点点,他一直淡然而立,站在那里不说话,背却挺的直直的,仿佛他们说的话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皇帝看了御史张平安一眼,自从上次伍居正死后,皇帝便对御史心里存了三分怒气,却也知这些御史个个牙尖嘴利,张平安是洛王的人,这一次若是在大殿之上再闹出什么事来,就实在是难以收手。
他淡淡的看了苏连城一眼后道:“苏爱卿,你有何话要说?”
苏连城走出列来淡淡的道:“众位大人个个都有真任实据,微臣无话可说!”
洛王原本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看苏连城一眼,此时听到苏连城这么一说,却些扭头看了一眼苏连城,眸光深了不少。
皇帝原本以为苏连城一定会替自己辩驳一二,没料到他竟这样说,一时间就算是存了心想替他开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苏连城却又道:“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微臣说到底也只一个三品的通政史,和朝中根深蒂固的大臣们自然是没有办法比的。只是微臣素来行得正,站的直,这一次又是奉诣筹款,说白了让谁掏出钱来都是在割对方的肉,所以这事注意了就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对微臣而言,却只有尽心尽力去做,得罪众人大人也只为了完成圣上的诣意。至于说到我贪污之事,微臣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认,理由很简单,那就微臣一两银子都未曾贪过。或许各位大人会反问我,若没有贪,那宅子和银子又是从何而来,微臣这里有一纸清单,还请圣上过目!”
说罢,他从怀里的掏出一本帐册来,皇帝身边的太监会意将东西接了过来,皇帝细细的翻看一番后道:“拿下去给众位爱卿看。”
太监将那本册子先递给了洛王,苏连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现在住的那坐宅子说到底并不是我买的,而是家慈在世时的嫁妆。家慈原是西京巨贾之女,后来家道中落嫁于我家严,外祖家中只有她一女,便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家慈做嫁妆,这宅子虽然有人一直在打点,我在西京科考时不想太过张扬,便也没有住进去。至于苏府里上下的银钱,我的俸碌虽然不多,却也能勉力打点。至于昨日宴会之事,不过是家妹初次设宴招待各位夫人小姐,唯恐失礼,便比着之前去各府赴宴时所吃之物为准,却不知成了各位大人弹劾的对象。至于那些银钱的来处,是她自己变卖了一些首饰所换来的,而不是出自我的手。”
洛王淡淡的看着那本帐册,见苏连城短短的几句话便将众人方才所说的话尽数堵住,也当真有几把刷子,他的眸光深了些,却并未说话。
苏连城的伯父御史苏潜听到这里眸光微冷,当下忙跪倒在殿前道:“圣上明察,前几日侄女秀雅曾到微臣的府上借银子,说是要办什么宴会,贱内一直极喜欢这个侄女,又见她新到西京不易,所以便想帮衬一二,一听说缺银子也不细问出处,便借了一千两银子给秀雅!都是微臣的错,若不是贱内借了银子给秀雅,定不会引来这一场误会!”
洛王的嘴角微微勾着,苏潜这一席话说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还为苏连城圆了场子。只是他早就知道苏连城会有准备,而他也有准备,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苏连城了。
他当下缓缓的的道:“苏大人的这本帐册,说到底不过是一本苏府进出的帐册而已,并没有细细的记载这座宅子的来历,苏大人如今月俸是一百两一月,和帐册上的支出也是平衡的。可是却并不能证明这宅子就是令慈的嫁妆,不过本王这里却有一份其它的证据,能证明这宅子是在去年十一月初九由潘文卖给苏大人的!”
他的眸光浅浅,不慌不忙的从怀里取出了一张交易的凭证,上面有三分画押,赫然苏连城签名,而在下首还按了一个手印。
苏连城看了一眼那张凭证,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洛王,洛王也在看着他,那双眸子里暗藏着比刀锋还要凌厉的多的杀气。
他轻轻咬了咬唇,终是缓缓的道:“王爷行事,本官佩服,折在王爷的手里,本官甘愿。”
洛王淡淡的道:“苏大人这一席话说的当真是委屈无比,倒像是本王大污陷苏大人一样。可是本官行事素来光明磊落,那样不入流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更不会以一个大丈夫的身份去欺负一个弱质女子,更加不会不顾自己的身份,自甘堕落的与青楼女子为伍,也不会放下身份造弱质女子的谣,最不会在圣殿之上当面欺瞒圣上!”
他手中的那张纸被太监拿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帝的眸子微微一眯,眼底里有一抹淡淡的怒气,他原本以为苏连城和和洛王交上手,没料到今日竟又败下阵来。
那张纸上有日期,人名,还有苏连城的签名,皇帝知道洛王敢拿这样的一张纸上得大殿,那么那座宅子不管是不是苏连城母亲的嫁妆,都会变成苏连城私买下来的。洛王行事的周密和快捷,他比谁都更加清楚。
皇帝的眸光微转,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下在的朝臣一时间议论纷纷,这一次议论的对象却已有了变化,以前他和红颜之间的事情在众人的眼里是风流才子和红尘名妓的美谈,可是今日的话锋一转却成了自甘堕落的才子贪恋美色欺辱发妻的罪恶史,原本品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