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在的朝臣一时间议论纷纷,这一次议论的对象却已有了变化,以前他和红颜之间的事情在众人的眼里是风流才子和红尘名妓的美谈,可是今日的话锋一转却成了自甘堕落的才子贪恋美色欺辱发妻的罪恶史,原本品性高雅的苏大人一瞬之间便成了品形不端的浪荡子,朝臣们本着八卦的宗诣在历数苏连城到西京之后的风流韵事,以及他为官之后做下的种种不端之事。
那个前一刻还在云端之上的男子倾刻间便已被踩进了的泥潭之中,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两个毫不相干之人。
苏连城纵然早有所备,纵然早知朝臣们个个都捧高踩低之人,他却终究是个读书人,也有着他的气节,一时间只气的浑身发抖,胸口一阵气闷,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要喷了出来,他斜眼间看到了洛王微冷中带着嘲弄的眼神,当下狠狠咬了咬牙,将那口鲜血生生咽了下去。
苏潜还跪在地上,看到洛王拿出来的那张纸时,心里便知道今日是出事了,也明白洛王之前一直没有说话,却在苏连城将那本帐册拿出来之后才开始行动,不过就是为了一举能将苏连城击倒,如此缜密的心的思,如此狠决的手段,就连他想要为苏连城说句话都不可以。
崔文滔看着苏连城,目光微微有些复杂,心境也有些复杂,素来以能言善辨的暑称的他这一刻却沉默了,今日的事情,所有的朝臣都成了苏连城欺君的证人,就算是皇帝有心坦护,也挡不住那么多张嘴。
皇帝的面色难看,他的心里虽然早就对苏连城起了猜疑之心,可是如今必竟大事未定,洛王势大,他尚且需要一个得力之人帮他对抗,苏连城在此时落败非他之愿,却也有些无可奈何。他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又隐隐觉得只有安府的那一百万担米到西京的话,那么他的手中一有钱粮,便也不需要害怕洛王。再加之苏连城这一次虽然落了马,但是在这之前却已为他筹到了不少的银子,他的职责也算是完成了,失去这枚棋子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皇帝的目光穿过帘子落在了苏连城的身上,苏连城惨白了一张脸站在那里,见皇帝的目光看来,他便也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的眸光森冷而又决然,苏连城看到那记目光心里一片冰凉,原本的激愤之情竟在这一记目光下骤然消逝,心口微钝,却并不再痛。
他的目光幽深无比,却朝皇帝淡淡一笑。
皇帝的眸子微微一眯,当下便道:“参政史苏连城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欺君,来人啦,将他打入天牢,着刑部审讯其贪污之事!”
皇帝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大殿上明显有人松了一口气,看向洛王的目光更多了一分崇拜。
皇帝的心里却极度不悦,苏连城却已伏在地上道:“谢主隆恩!”
他的话才一说完,便有侍卫走进大殿,将他给拖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
皇帝心情不佳,道了一声“退朝!”便大步走出了大殿,朝臣跪下送他离开,苏潜的心里却一片忐忑不安,待皇帝离开之后他好半晌才抬起头来,一抬头却见崔文滔站在他的面前,其它的朝臣都已经离开了。
崔文滔将苏潜扶起来道:“苏大人不用担心,我相信这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误会罢了,待到圣上查清之后,定会还小苏大人一个公道!”
苏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久在官场,以前虽然不是说官,可是却深谙为官之道,对于今上的脾气他也是多少知道一些,当下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朝中的官员哪个不是落井下石的,再加上洛王的党羽众多,刑部侍郎肖东生也是洛王的人,这一次连城只怕是有难了。”
崔文滔淡淡的道:“苏大人不用过于担心,就算洛王势大,这天下却还是圣上的,所有的事情还是圣上说了算,若圣上想为小苏大人脱罪,还是有法子的。”
苏潜的眸光里有了一抹热切,崔文滔又道:“京官之中,哪个不曾经过一些事情,下狱之人也有不少,平反之人也不乏,所以苏大人就不用太过担心了,只是小苏大人这一次在狱中只怕得受些苦了。”
“连城是个读书人,哪里经得起那样的折腾!”苏潜的目光里满是担心。
崔文滔没有再说话,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原本也就是说不清楚的,而今日里是苏连城,依着洛王的性子,下一个人对付的人只怕便是他了!
只是他心里却觉得奇怪,辛仲山向来处于中立,只是尽职尽责的办事罢了,而且依着以往他的观察,辛仲山是更偏向皇帝这一边,今日怎么就出来弹劾苏连城呢?一时之间,他却是想不透了。
皇帝回到御书房时,心里还有一些不悦,却知道今日将苏连城问罪却也能给乌铮一个交待了,苏连城虽然是一个不错的棋子,但是心还是大了一些,弃了便弃了吧!
他的眼睛半眯着,战杀却进来了,他行了一个礼后道:“圣上,安府的大米出事了!”
“什么?”皇帝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呢?”
战杀的眸子微微一眯,轻轻拍了拍,浑身是伤的容飞从殿外走了进来跪倒在地道:“微臣无能,没有办好圣上交待的事情,请圣上责罚!”
“责罚有什么用?”皇帝一看到满身狼狈的容飞便知道出了大事,当下忙问道:“快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没有法子补救!”
容飞咬着唇道:“微臣带着三千虎骑营的将士运米,经地允州的时候遇到了万知楼的埋伏,三千将士以及五百官差全军覆没,只余微臣一人逃脱,原本微臣想以死谢罪,却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微臣得回京覆命,所以微臣苟活了下来,还请圣上赐微臣死罪!”说罢,他的双目一片赤红,看起来眸子里满是伤痛。
“什么?”皇帝瞪大一双眼睛道:“三千虎骑营的精营全部丧身,怎么可能!”这些人手是他手中的精英,已训练多年,原本是想在特殊的时候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那些人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竟是说没了就没了,他又如何能信?要知道那样的三千人不管哪一个都是以一抵十良将啊!
容飞咬着牙道:“此事千真万确,微臣亲眼看到他们全部被杀死而且被埋在了山下!万知楼的门徒一个个狡猾异常,在路上早就设好了陷阱,微臣一不小心就着了他们的道,他们这群江湖中人行事从来都不按正常的规矩,微臣防不胜防!”
皇帝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原本站起来的身体也重重的坐回了龙椅之上,这么多年来,他做事向来狠毒,从不给任何人留任何后路,没料到今日里他的人马也被人一锅给端了,那种滋味实在是难受至极。
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后道:“那些粮草呢?”
容飞轻轻咬了咬唇道:“全部被万知楼的门众劫走了!”
“混帐!”皇帝大怒道:“一百万担米怎么可能在毫无动静下劫走?当地的官府是饭桶吗?”
容飞咬着牙道:“微臣去当地请府尹彻查此事,不料微臣身上的信物在逃亡的过程中遗失,允州府尹不相信微臣说的话!”
“废物!”皇帝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道:“他们全部都死了,你还有脸回来见朕?”
容飞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战杀在旁劝道:“圣上暂且留容飞一条贱命吧!这一次的一事情只有他清楚,如今米粮已失,也只有着落在容飞的身上找回来了!”
皇帝咬着牙问道:“多久能寻回来?”
“请圣上给微臣一个月的时间,微臣一定将米全部报回来!若是找不回来,圣上再杀微臣也不迟!”容飞跪在地上道。
皇帝轻轻闭了闭眼睛,他怒道:“朕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一群饭桶,这一次的事情你最好给朕办妥了,否则朕一定灭你九族!”
容飞额前已吓出了细密的汗珠,当上忙道:“微臣遵诣!”
皇帝的手摆了摆,容飞便退了下去,他怒道:“这万知楼也当真是太过份了,上一次敢偷朕的的玉玺,这一次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连的朕的米也敢抢!”
皇帝这些年来虽然在洛王的手里吃过亏,但是两人一直是有输有赢,输赢间虽然都是大事,却也不过是人员的调配和调度,而且他一直认为这天下间只有洛王才是他的对手。以前他对万知楼的印象不过是江湖第一大帮派,虽然小有势力,却也不过如此!只想着若是能用便也增加一分对付洛王的筹码罢了,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就算上次万知楼将他的玉玺盗走,他也认为是宫里有内鬼,而第二日苏连城就找了回来,他认为万知楼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可是这一次却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惊,三千虎骑营的精英说没了就没了!一百万担米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他又如何能不恼!只觉得以前终是小看万知楼了!
战杀知道皇帝的怒气,当下站在那里不敢说话,皇帝气的胸口直起伏,安府的米粮原是他对付洛王最有力的支援,可是就这样没了!
自从那一日洛王和他撕破脸之后,他在朝中便开始处处受气,他贵为天子,是上天之子,又岂能受这样的闷气?
如今一失了米粮,就表示他还得忍着洛王!他如何能忍得住!
皇帝想起一件事情来,便又问道:“听说楚晶蓝和万知楼的银面阎罗相熟?”
“曾有过这样的传闻。”战杀轻轻声道:“但是也只是传闻罢了,并没有人看到他们在一起过。”
皇帝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眸光里一片冰冷深沉后道:“会不会是安子迁根本不愿将米粮捐出,所以才让楚晶蓝让找万知楼的人将米粮劫回去?”
“应该不会。”战杀轻声分析道:“微臣觉得安子迁虽然聪明,但是是个没有骨气的商人,对商人而言,平安是最大的福气,所以这种冒险的事情应该不会做。而且微臣还听说了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到如今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皇帝有些不悦的道。
战杀看了皇帝一眼后道:“微臣听闻容将军在接手米粮的时候将那些送米粮的百姓全部杀了,万知楼在行事之后曾在允州的府衙门前留下一纸状书,状书上说容飞残暴,无商杀死五百寻常百姓,犯了万知楼的大忌,所以万知楼要为那些百姓报仇,斩杀了那三千狠毒将士。”后面其实还有一段话说是皇帝如何残暴不仁,所有的一切都是暴君引发的,万知楼不过是为民除害,信的未尾还号召百信加入万知楼,一同推翻暴君的统治,只是皇帝暴怒,那些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
皇帝闻言愣了一下,伸手重重的拍上龙案怒道:“容飞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混蛋,没事将那些普通百姓杀了做什么?”
战飞知道皇帝现在是这样说,可是这种行事的风格却是皇帝一直要求容飞做到的,当下心里也有几分惴惴不安,微低着头站在那里。
皇帝想了想后又道:“不对,这些不过是万知楼的恍子罢了,不管容飞有没有杀那些百姓,他们必然都会下手的。”
战飞忙道:“圣上英明!”
皇帝到此时心情已平静了一些,他细细的将事情想了一遍后又问道:“上次肖东生说传国玉玺是怎么找到的?”
战飞暗咐这事皇帝已问过多次,此时再问只怕是对苏连城起了疑心了,当下便答道:“肖东生原本和苏连城在一起,后来苏连城将他支到街尾去盘查,他离开后发现有令牌落在闻西楼,便折回去取令牌,然后便看到苏连城和银面阎罗在一起,然后玉玺就放在苏连城旁边的桌子下。和肖东生一起进门的那些兵士也听到了银面阎罗说他是来送玉玺的。”
“你当时也在场,可有听到?”皇帝又问道。
战杀答道:“微臣也听到了,却一直觉得这事太过巧和了些,担心是苏连城一直极为圣上之意,此时这样做不过是想离间圣上和苏连城的君臣关系。当时微臣还和银面阎罗交过手,觉得他的武功极高,轻功也极好,我们若是去的话,他应该早就知道了,所以他的那些话也不知道真假。”
皇帝的眸子微微一合后又问道:“之前苏连城去杭城的时候,朕曾命他调查过地万知楼的事情,当时探子来报,说他和银面阎罗见过一面,也就是在那一晚,闵自东便死了,这中间会不会太巧和了些?你说是不是闵自东知道了什么,所以银面阎罗才对他下手。”他嘴里闵自东指的是去杭城传诣的闵公公。
战杀的眸光深沉道:“圣上的推断自然是正确的,只是如此一来,事情只怕会变得有些麻烦。而微臣一直觉得苏连城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他似乎有些事情一直瞒着圣上。”
皇帝冷笑道:“瞒着朕?苏连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
“微臣的心里一直有个猜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战杀又轻声道。
皇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道:“事到如今,你有话就直说好了。”
战杀这才道:“微臣一直觉得苏连城被乐辰景赶出洛王府的事情太过巧合了些,说不准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洛王的计。”
“你的意思是说苏连城可能是洛王的人?”皇帝反问道。
“这只是微臣的猜测。”战杀缓缓的道:“否则这所有的事情不会如此的巧,苏连城不和刻意隐瞒许多事情。”
皇帝又想起那一日安子迁对他说的话,心里的犹疑更重了些,当下冷着声道:“既然如此,今日在大殿之上,王叔又为何要弹劾苏连城?”
“这也许是洛王的另一条计谋了吧!如今苏连城已没有了利用价值,前段日子又闹出了鱼长天的事情,或许他觉得苏连城有些不在掌控之中,所以才想除去。否则依着洛王的性子,又岂会让苏连城一直在朝中高升,而这一次事后却将他拖下马来?”战杀静静的道。
皇帝冷笑道:“你不说朕还没有觉得,你一说朕便也想到了一些事情,王叔的这步棋当真是下的高明的很!”
战杀看了一眼皇帝后道:“圣上,如今这般看来苏连城是留不得了,不如今夜在天牢里把他做了吧!”
皇帝的眸光森冷道:“物尽其用,从之前的种种迹象看来,苏连城只怕是的认识银面阎罗的,而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应该知道洛王一直在利用他,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便毁了他,这个时候的苏连城还有些用处,朕还要重用他!”
战杀闻言微惊,皇帝的眸子里满是算计的光华道:“银面阎罗向来行事神秘,鲜少有人和他相熟,难得他和苏连城相识一场,这次要将丢失的一百万石米找回来还得着落在苏连城的身上。”
战杀愣了一下后赞道:“圣上英明!”
皇帝冷笑一声,眸子里满是算计。
天牢里阴暗潮湿,苏连城靠着牢门而坐,心里一片死寂,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被关进天牢。
到如今他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皇权,什么是无情,三天前他还是大殿上的宠臣,风光无限,那些朝们个个巴结,只是一天的功夫,便将他从天堂打到了地狱,而今他的命还悬在半空之中。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这一刻他的心倒静了下来,他以前总觉得那些光环来的太过虚华了些,有些如踩云端的感觉,让他的心里有些不踏实,总担心哪天会从云端上掉下来。
而今终是掉下来了,发霉的空气,脏污的牢房,阴暗的房间,厚重的牢门,他这一生想过去很多地方,却从未想过会下狱,寻常的百姓说“生不入官门”,如今想来是有些道理的,官门一入深似海,从此命悬半空中。
他知道这一次洛王是下定决心要他的命了,他这一生只怕是不可能活着走出牢门的,所以苏潜替他送衣物来时他便让苏潜不要管他的事情,要先想办法自保。
在这个牢房之中,只怕洛王早已布下了人手,只要寻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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