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绣着凤仪的大床,床幔放下,大床却在摇晃,那些宫女和太监的脸却已经白了。
皇帝没有说话,脸比锅底还要黑上三分,他大步向前,一把拉开了床幔,却见一男一女正赤一条条的躺在床上做着人类最原始也最狂野的运动,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下动作。
皇帝只气的两眼充血,怒喝道:“奸夫淫一妇!朕要杀了你们!”说罢,他一把抽起床头的一把僻邪的宝剑,恶狠狠的就朝两人砍了下去。
那男子朝皇帝邪邪一笑,然后从皇后身上抽身,抬起一脚便将皇帝踢飞,笑眯眯的道:“我尝遍天下间的女子,从来不知道当朝皇后是什么滋味,今日尝尝原来也不过如此,动起情来还不如青楼花魁来的放一荡和舒服!皇上既然当做是宝,那我也不要了,你留着自己慢慢享用!”他的话一说完,便如疾风一般朝屋顶上飞去。
在那男子将皇帝踢飞的好一瞬间,太监便大叫道:“来人啦!有刺客!快来护驾!”
另一个太监却已将皇帝扶了起来,皇帝百忙之中看了皇后一眼,却见她的脸上满是潮红,那张端庄的脸上此时已经没有半分母仪天下的气势,有的只是被情欲折磨的痛苦。她见皇帝的眼睛看过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锦被将身体盖住道:“皇上,你怎么来呢?”
“怎么朕就不能来吗?打扰了你这个贱货的奸情吗?朕今日就先将你的奸夫抓住再让你好看!”皇帝的眼里满是凶光,那目光似要将皇后揭皮啃骨一般。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想着方才蚀骨销魂的一幕,心里顿时乱了一团,饶是她素来极具机变之才,此时也失了主意。
那边侍卫早已赶来,直直的就朝那男子刺了过去,那男子的轻功竟是极为高明,那么多的侍卫竟没有一人能拦住他,他如一阵轻烟一般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皇帝见他逃走了,怒气实在是难以消除,当下看了一眼皇后,提剑便欲朝皇后刺去,剪思一看到这等情况,护主心切,当下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一把抱住皇帝道:“娘娘是被人陷害,恳请皇上饶娘娘一条性命!”
皇帝的眼里凶光大冒,又如何会听得进去这一番话,当下反手一剑便将剪思刺死,皇后在床上看到这等光景只惊的目瞪口呆,当她看到皇帝眼里的怒气和凉薄之后,她原本有些糊涂的心智却在这一刻清醒了过来。
她眼角有泪珠滴落,却定定的看着皇帝道:“臣妾自知今日犯下死罪,原不敢奢求圣上的原谅,臣妾扣请一死,还请圣上给臣妾一个痛快,饶了这宫里所有的人,他们都不知情!”
皇帝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这个贱人倒还如此镇定,当真是贱到家了!朕自认待你不薄,你就是这要对朕的?”
皇后看着皇帝道:“臣妾和皇上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臣妾是什么样的人圣上最是清楚!今日臣妾中了奸人之计,却也因上看透了圣上对臣妾的情意,臣妾死而无憾!”
“贱人还敢狡辩!”皇帝咬着牙道:“做下了这样的不知羞耻之事,竟还敢说这样的话!朕只恨当初怎么就选你做皇后!”
皇后闻言眸光微冷,当下又道:“臣妾自然知道今日之事是皇家的耻辱,原本不敢求活,只是臣妾若是死了,臣妾的娘家只怕会生疑云,怕是再也不会再助于皇上。如今天下之势,皇上也是极为清楚的,若是再失了臣妾娘家的帮助,圣上和洛王之争,怕是再无一分胜算!”
皇后原是西凤国唯一异姓王陈梦离的嫡女,自小聪明,机敏过人,嫁给皇帝之后,陈家的势力也渐大,但是皇帝却也并不放心,便将陈家封地赐到中州,那里虽然不是太富庶,却紧挨千赫草原,千赫族若有变动,中州便是第一道防线。
皇帝当初这样做,原本是为了稳固陈梦离的心,认为有皇后在宫里,陈梦离必定会替他好生守着中州,此时皇后一提醒,他的心里只觉得恼怒异常,认为皇后是在威胁于他。而他细细一想,又觉得皇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乌铮虽然现在人在西京,看起来也显得极为老实,可是威振一方的草原之王又岂会是那种气势,乌铮和安子迁交好之事曾一度让皇帝心中的疑云叠起。
如今国库空虚,没有多余的银钱来制止战事,乌铮若是再一反,陈梦离若是再有其它的意思,南北夹击,西凤国只怕会毁于一旦,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更恨了几分。
他咬着牙红着眼看着皇后,皇后的面色苍白,眼里却没有一分惧色,他当即提起宝剑,便在皇后的脸上狠狠的划了几道。
皇后吃痛,顿时惨叫出声。
皇帝看着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今日朕便留你这个贱人一命!来人啦,传朕的诣意,废掉皇后陈氏,打入冷宫,若无朕的诣意,今生今世不许踏出冷宫一步!”
“谢主隆恩!”皇后咬着牙忍着痛颤着声道。
皇帝冷厉的转身,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皇后的寝宫,当天晚上,皇后便被打进了冷宫,皇后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被赐死。
接下来的日子却让皇帝感到越来越不安生,他身边的亲信一个接一个死去,所有得到皇帝重用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一时间,朝野上下乱成一团,众大臣对皇帝的敬怕全部变成了惧怕,原本想得到皇帝重用的大臣,一时间没有一人敢与皇帝亲近半分。而京城尹和刑部也因为这些事情忙成了一团,只是查来查去所有的结果都指向万知楼,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万知楼的手笔。
皇帝怒极,恨的咬牙切齿,而以洛王为代表的朝臣又都纷纷上书给皇帝,痛陈万知楼之害,让皇帝下诣剿来万知楼,招安之策实不可用。
皇帝却骑虎难下,原本是他独排众议说要招安万知楼的,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万知楼却生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再要谈到招安之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妥当。只是之前的圣诣已下,若是朝令夕改的话,只怕反而会影响他的威严。
他将那天在御书房里收到的三封信取了出来,让刑部依循笔迹去找人,他一直固执的认为那些字迹一定是银面阎罗的亲笔。
楚晶蓝那天接到皇宫里传来的封她为招安大使的圣诣之后,心里暗暗觉得好笑,这样的招安之诣当真是匪夷所思,安子迁是她的相公,却要由她做招安大使,她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皇帝和苏连城果然都是搞笑中的极品,人中的垃圾!
她也算是饱读诗书,两世为人也算是见到了天下奇闻,让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去招安被世人认为天底下最为势大和残忍的帮派对,这个皇帝比起宋仁宗更加技高一筹!
她当天是极为淡定的接过圣诣,无视乐辰景的怒气和乐辰风的惊讶,乐辰景抱着他的宝剑站在她的身边道:“以后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侍卫了,若是有机会我也想见见银面阎罗那个混蛋,然后再寻机会找找那些不长眼的人,比如说苏连城什么的。”
结局卷忆梅下西京,折梅寄杭城第四十一章
楚晶蓝闻言先是苦笑一声,却缓缓的道:“四哥不用担心,只是招安而已,招不招的成可就不知道了,而银面阎罗是什么样的人物可不是我能左右的。四哥想见银面阎罗总是有机会的,只是他是我的朋友,四哥是我的至亲,我实不愿四哥和他大打出手。再则这一次我是大使,苏连城是副使,日后和苏连城的相处上还有许多要仰仗四哥的地方。”
乐辰景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下嘴角微勾道:“咱们自家兄妹就不要说仰仗之类的话了,日后谁敢欺负你,我一定会让他好看!”
楚晶蓝也笑了笑,回房之后却见安子迁正坐在窗边淡笑,她在他的对面坐下来道:“怎么呢?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只是从今天开始,皇帝就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了。”安子迁说完这句话,又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便狠狠的咬了一口。
楚晶蓝的眼里有了一丝不解,安子迁又浅笑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他以前天天都想着法子整我们,我以前一直想熄事宁人,给他一点教训就好,可是如今看来有些教训若是不给到彻底,他怕是永远也不知道被人威胁是何等滋味了。”
楚晶蓝愣了一下后道:“你不会是想威胁皇帝吧?”
“当然不是。”安子迁又咬了一口苹果后道:“是让他尝一尝比威胁还要不好的感觉,他天天想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来害你,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想一些适合他的调调的法子回敬给他,免得他天天认为这个世界唯他独尊了。”
楚晶蓝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的嘴角微微一扬后道:“你以后就会知道是什么事了!”
第二日楚晶蓝听到了战杀被人杀死的消息,第三日便听到了皇帝昨夜将皇后打进冷宫的事情,楚晶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想起安子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见安子迁正微笑着欣赏庭前新开的一朵蔷薇,他见她走过来忙伸手将她扶住道:“你有孕在身,就不要乱处乱走了。”
楚晶蓝笑了笑后道:“我不妨事,只是想问问你,皇后的事情是不是你的手笔。”
“当然。”安子迁直信不讳。
楚晶蓝却又问道:“你该不会真的……”
安子迁撇了撇嘴道:“我虽然一直对女人很有怜悯之心,可是却也由不得别人乱用我的怜悯之心,我最是见不得那些看起来端庄,行的却是极邪恶之事的女子,所以就顺便给她一点教训了。叫她找理由宣你进宫,叫她让太医给你会诊,叫她天天想着害人!”
楚晶蓝微愕,安子迁却又笑道:“之前我让明媚儿睡了皇帝,算起来皇后吃了个大亏,所以这一次便让天下第一采花大盗花间香睡了皇后,那两人一个有千万个男人,另一个有千万个女人,皇帝和皇后和他们都睡一遍,才算是真正的扯平,你觉得呢?”
他笑的极为温和,一双如琉璃一般的眸子里流光溢彩,如同这世上最美的泉眼,只是他的话却让楚晶蓝彻底怔在了那里,她以前一直觉得安子迁行事是有此怪,也不太按牌理出牌,可是这一次是真的有些让人大开了眼界。
找个妓女睡皇帝,再找个采花大盗睡皇后,真亏他想的出来!
她伸手抚了抚额,然后轻声道:“看来皇后这一辈子是毁了,她日后再难得宠了。而皇帝却还是皇帝,并不会因为他和谁睡了就身败名裂,这个世界对男子和女子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安子迁愣了一下后又道:“皇帝出的对付你的主意,有一大半是皇后想的,那么一个心思狠毒的女子又岂能轻易放过?皇帝若是真的爱她的话,自不会在意这件事情,可是一出了事情皇帝就要她的性命,这对帝后这之间怕是根本就没有感情,从头到尾也不过是利用和被利用罢了,皇后是混蛋,皇帝也是不折不扣的人渣!”
楚晶蓝轻轻的道:“我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感叹。”
安子迁的嘴角微微一勾,轻轻拥着她道:“别人都说你像个悍妇,却不知你却拥有天下间最为柔软的心,那些听信流言的人实是人间最大的蠢蛋。”
楚晶蓝抬眸看着他道:“你在这边闹出了这边大的事情,只怕皇帝要招安万知楼的事情也不能那么顺利的进行了。”
安子迁双手环抱在胸前道:“那又如何?能不能被他招安不过是我一念之间的事情,主动权可不在他的手上。”
楚晶蓝微微一笑,见他的眉眼间流露出来的霸气和自信实在是让她喜欢,安子迁却又道:“他自己觉得他一国之君,就得受万民景仰,可是在我的心里,他却什么都不是。”
楚晶蓝轻声道:“为君之道当以民为先,当对百姓施仁政,否则只会异致灭亡。”
安子迁的眉毛扬了扬,却没有说话,正在此时,圆荷进来道:“郡主,苏连城求见,说是要和你商讨万知楼的招安事宜。”
楚晶蓝冷笑道:“他倒是迫不及待,算来他也有两个皇命在身,只是不管哪一个都足以让他万动不覆。”
安子迁双手环抱胸前道:“我听说这一次将你推出来做大使的人是他,他对这件事情倒是极为上心,就是不知道他这一次又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你以前虽然是二品郡主,却并没有什么实权,这一次身为招安大使,倒又有了几分权利,算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楚晶蓝愣了一下,安子迁又道:“不过他这一次打着商议朝堂之事而来,你却又不能不见了,他倒是聪明着。上次四哥和玲珑的事情我曾用苏老爷的命威胁过他,想来他也不敢太过胡来。”
楚晶蓝的眸光浅浅的道:“远溪实是一个长情之人,到如今还对他手下留情,其实我若是要取他的性命的话到如今只要对四哥说一句话罢了。”
安子迁闻言轻叹了一口气,楚晶蓝却又道:“只是上次听你说起巧巧的事情之后,我觉得我和他的事情不过是一声别人设好的局罢了,那巧巧和红颜想来也不是善与之人,若是找到事情的真相当着他的面揭开之后,也不知他的心里会做何感想。”
安子迁看了一眼楚晶蓝,她却又缓缓的道:“我素来是个有仇必报之人,以前曾想过要取他的性命,如今却觉得将真相查清或许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他以前原本想让我受万夫所指生不如死,或许我还以他同样的感觉,他才能真真切切的为他的所作所为后悔,才会明白这些年来处心积虑的对付我,不过是他的浮生一梦罢了。”
安子迁的眸光转深,轻轻的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早就让苗冬青去查那件事情,想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楚晶蓝的目光悠深,她轻声道:“我倒也盼着早日将所有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回到杭城过我的单纯快乐的日子。”
安子迁轻搂着她道:“所有的事情很快就会了结,到时候我们就能回杭城了。”
楚晶蓝的微微一笑,却没有再说话。
圆荷见两人不语,便又问道:“郡主,那还去不去见苏连城呢?”
“苏连城自然要见的。”楚晶蓝轻声道:“如今说来我还是他的上司了,这样的机会又岂能错过?”
安子迁笑道:“我扶你去见他。”
楚晶蓝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安子迁便已扶着她缓缓朝花厅走去,两人到达的时候,苏连城正坐在大椅上喝着茶,他见两人进来,眸光微转,温雅的行了个礼后道:“见过郡主!”
楚晶蓝不慌不忙的坐下,然后再不慌不忙的道:“苏大人今日来找本郡主可是来商议万知楼的招安之事?”
“正是。”苏连城轻声回答。
楚晶蓝的眼睛瞟了一眼苏连城,却见他今日穿了一套紫色的孔雀文官官服,头戴官帽,看起来温文尔雅还透着几分大气,衬得他那张原本就极为温和的脸更加的温和,他有一双漂亮的凤眼,此时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楚晶蓝,便别有一番勾魂之色。
楚晶蓝的眸光微冷,只觉得苏连城真是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她的眸光微冷,圆荷也已奉上了莲子粥,她也不看他,然后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苏连城见她喝莲子粥的样子优雅而又秀气,眸子里有着淡淡的寒气,有几分寒意,也有几分疏离之色,却愈发显得她端庄而又高贵,她张淡然的脸,倒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他看到这样的她,不知怎的心就微微颤了颤,一股异样的情愫自心间升起,然后那颤动的情愫就变成了钝钝的痛意。
那股痛意来的炽烈,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有了这样的感觉,原本打算用平常心对待她的情绪,在这一刻竟再也不能如往常那样平静。
苏连城不愿让她看到他这副样子,当下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