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皇帝的神志糊涂,所以洛王和白玲珑在做出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一时间的反应不过来,难有合适的对策,再加之有苏连城的配合,这才让将西京外的大军及时调走,才能让白玲珑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皇帝。
而这所有的缘由,却只是因为郭品超的一念之恶,只是这件事情却没有几人知道。洛王在对付皇帝的时候原本还有好些后着,可是看皇帝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便将那些后着压下,放手去做所有的事情,没料到竟会如此的顺利。
郭品超自己后来细细回想当时的种种,觉得自己在改朝换代的舞台上竟起到了如此重要的作用,说到底,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弑君之人!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难免有些得意。
洛王宫变成功后回到洛王府,却见洛王府外满是尸体,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怀素在旁道:“昨夜万知楼的门众趁机前来攻府,好在王府早有所备,将王府的守卫增加,这才没让他们攻进来。”
“他们进攻了多久,可有遇到银面阎罗?”洛王冷着声问道。
怀素答道:“约进攻了一个多时辰,后来见久攻不下,王爷的大兵又已攻破了皇宫,他们怕皇爷回来围攻,便撤走了。”
洛王的眉头微皱道:“攻了一个时辰王府都未攻下?怎么可能?”王府的暗卫虽然极为高明,但是万知楼能在深宫之中杀人,又能在万军之中取敌人首级,纵然暗卫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挡得住万知楼一个时辰的攻势,除非那场进攻是假的,他们攻打王府还有其它的目的。
怀素也早就觉得有些不对,洛王又问道:“晓玉人去哪里呢?”
“我和她一起去的皇宫,到了中宫之后便和她走散了。”怀素有些担心的答道。
洛王的眸子微微一眯后道:“快随本王进去看一看。”说罢,他便大步朝碧涛轩走去,到达碧涛轩时,却见那里门户紧闭。
怀素看了洛王一眼走上前道:“郡主,如今危险已过,还请开门。”
屋子里一片静然,听不到半点声音,怀素看了洛王一眼,洛王点了点头,他便伸手去推门,那房门却是从里面反锁,这一堆竟未推开。
洛王看到这样的情景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又大声唤道:“蓝儿,开门,为父来看你了。”
屋子里依旧一片安静,若是以前,早有丫环前来将门打开了,洛王看了怀素一眼,怀素当将一脚将房门踢开,只听得“吱”的一声,那门栓被踢断了,大门也被踢坏了半边。
洛王进去一看,却见里面一片寂静,竟是一个人都没有,里面的物事整整齐齐,不见一丝凌乱的痕迹,所有的门窗都关的好好的,人却已不翼而飞。
洛王愣了一下,怀素也呆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这事就像是撞见鬼一样的稀奇。
怀素终细心,看到屋子的一个角落里有一点坯土,旁边有一个圆形的竹编小斗盖在上面,他将那小斗掀开一看,却见那里的泥土有些松动,他用脚一踩,虽然有些松,却是实的。他心里知道这个地方必定和楚晶蓝逃跑有些干系,但是又想不出来有什么干系。
洛王却一看那个口子便已猜到了几分,他轻叹道:“银面阎罗倒当真是个有心人,竟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蓝儿带走,却不知在本王的心里,早已将蓝儿当做是亲生女儿,又岂会伤害她!”
怀素听到洛王的话后轻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说话,洛王却又道:“怀素,你依着上次劫来的路线去追郡主的,兴许能追回来,本王不想和她的父女之情就此破灭。”
怀素轻轻点了点头,点了两千轻骑,便顺着古道循水路朝前追去,心里却有些暗然神伤,洛王虽然说不想和楚晶蓝的父女之情就此破灭,可以所行之事却已无一丝父女之情。让他这般带人去追,无疑是想以楚晶蓝为质了,他若是真的对楚晶蓝有深厚的父女之情的话,此时应该是放手让她离开,因为她此时身怀有孕,实是禁止起这样的长途颠簸,若是再多加折腾,只怕她有早产之险。
第一次,怀素的心里对洛王起了不满之心,心里知道洛王只要一登上帝位,就必定有所改变,而那些改变,必和帝王之术相关。而那所谓的帝王之术在怀素看来,却是残暴和狠厉的象征。
怀素带着人马到达古道尽头的长河之畔,却见那里停着一艘乌蓬船,那船浑身上下一片漆黑,在晨曦里显得有些诡异的色采,他挥了一下手,跟在身后的骑兵便将取出劲弩,刹那间,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怀素朗声道:“怀素恭请郡主回府!”
一只乌鸦从天边飞过,惊起两只在岸边休息的白鹭,乌蓬船的仓门被一只纤纤素手推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怀素见到那女子大惊,纵是那女子半遮了面,纵是两人隔有约有十余丈之远,他依旧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子就是许晓玉。
他忙命弓箭手收了弓弩,然后大声道:“晓玉,你怎么在这里?”
许晓玉不答,身子轻轻一跃便跃上了桅杆,然后才道:“怀素,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为了争谁先爬上最高的桅杆而打架的事情吗?”
怀素愣了一下后道:“我自是记得,晓玉,河面风大,你快些下来。”
许晓玉却不理会他,又自顾自的大声道:“我曾劝过你很多次让你离开洛王,随我回老家种田,你也曾对我说过,让我离开万知楼,和你一起为王爷效力。这一次来西京我便知道,你我之间实难有好的结果,倒不如早些放下,还你我一些自由。可是你却还是听从王爷的话对我下了药,然后也偷看了那封密文,所以你才追到这里来,却不知我也早就对你起了疑,那所谓的密文都是假的,楼主早已带郡主离开,楼主让我和他们一起离开西京,可是我却不想走,想在这里等着,看看王府是否会来追郡主,看看你是否也带兵追来。我原本以为洛王和郡主父女情深,我会在这里白等一场,我也以为我中途离开,你必会为我担心难过,所以一定会去寻我,不会追到这里来,可是怀素,我以为的那一切都没有出现,你终究是来了!”
怀素的眼眶微湿,当下咬着牙道:“晓玉,我不能背信弃义!”
许晓玉冷笑道:“在你的心里,只怕自诩自己是英雄好汉,所以不重女色,为了情义一切皆可抛下。而我和你之间,纵然是有些情份在的,却也远不如你心中的那些情义。怀素,我原要以为我今天见到你,我必定会恨透了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再恨不起你来,只觉得你也是一个可怜人。只是你我之间的情义却是就此了段了,从今往后,山高水长,我不会再以你为念,你们便是陌人!”
怀素咬了咬牙道:“晓玉,你不要任性,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他的话才一说完,他身边便又响起了弓弩之声,他愣了一下看着身边副将道:“你做什么?快些将弓弩放下!”
副将答道:“王爷有命,若遇万知楼的人不能手软,若是怀素总卫长心软不能动手,便由我等代劳,而总卫长若是阻拦的话,便让我等格杀勿论!还请见谅!”说罢,他的大手一挥,便要命身边的人朝许晓玉攻去。
怀素闻言大惊道:“王爷不可能有些命命!”
副将从怀里换出一块洛王特制的令牌道:“有物为证,还请总卫长不要让我们为难。”
怀素知道洛王行事从来都是刚柔并济,但是该下手时也绝不手软,此时没有追上楚晶蓝,便欲杀许晓玉,想来是早已怀疑他从许晓玉那里得到万知楼的密令有问题,此时动手杀许晓玉,一则是试他是否忠诚,再则是要断了他与许晓玉的关系!
怀素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里升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怒气和恨意,许晓玉站在桅杆上道:“怀素,你可看到这一切呢?你的主人当真就值得你如此付出吗?”
副将两眼瞪着怀素,其它的人却已拔动了弩的机关,怀素额前的青筋暴起,双眼一片赤红,一个回旋踢便将好一副将给踢飞,手中的长剑在此时也出了鞘,如疾风一般朝附近的几个侍卫踢去人,他的人暴起,一声怒吼夹着霸道杀气朝身边的人袭了过去。
这一番动作只是倾刻间的事情,他的已跳进了水里,如游鱼一般朝那艘乌蓬船游了过去。
许晓玉在桅杆上看到这一幕惊变,先是愣了一下,一见到怀素跳进水里,便从桅杆上跳了下来,然后极快的进了船仓,他门骤然开启,船蓬撤下,露出了仓门,仓门再缓缓打开,几个黑漆漆的洞口便露了出来,“轰”的一声,便将那些手持劲弩的弓箭手轰翻了不少。
怀素在水里听到那记吼声吓了一大跳,他早知万知楼里有火药高手,却没有料到竟是这般厉害,还做出了这样的船炮!
他顿时明白安子迁必然是早就料到洛王在事成之后会对万知楼进行围杀,所以早早就在江边备好船只,他今日里若是帮着洛王对付许晓玉的话,安子迁必定会着人杀了他。好为日后万知楼和洛王府的相争除去一个强劲的对手。
怀素想到这里,在水里也出了一身冷汗,却实在是难以将这样的行事和安子迁联系起来。
那些侍卫何曾见过如此厉害的武器,又哪里还敢追来,当下只得退了回去,怀素从船尾上了船,是许晓玉亲手将他拉上来的,他长叹一声道:“从今天往后,我便彻头彻尾是你的人了。”
许晓玉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后道:“是楼主说要我给你一个机会,也给孩子一个机会,否则……”
怀素打断她的话道:“你方才说什么?你怀孕呢?”
“若不是我有孕,自那日你将我毒晕之后,我便不会再见你!”许晓玉咬唇道。
怀素闻言却咧嘴笑了起来,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自从洛王逼宫成功之后,各路番王也和洛王的兵马汇聚在一起之后,整个西凤国,以辽东的苍江为界,万知楼的势力占据苍江之北,洛王兵马占据苍江之南。
两军对磊,大有对恃之态。
各方形态稳固之后,洛王在西京登苍称帝,改国号为大齐,史称齐太祖,立世子乐辰景为太子。
洛王自登基之后,身体每况愈下,传言他和前朝末代皇帝一样,得了肺痨之症,他这些年费尽心力,身体原本就不算太好,自入深后的第一场雨之后,他便一直咳嗽不止。
洛王心里挂念长子乐辰明,曾与万知楼交涉数次,安子迁郜一直不愿将其放出,双方虽然对恃于苍江之畔,却并末见战火。
楚晶蓝在怀胎刚好第九个月时,便产下一对龙凤胎,女取名长悦,子取名长思。她生产之时,安子迁百般担忧,虽未遇到难产,却因为是双生子,倒也万般艰辛,好在有郭品超在旁,这才能保母子平安。
只是安子迁却因此生了郭品超好大一顿气,理由很简单,因为楚晶蓝在生产时,郭品超一直在产房里替楚晶蓝施针,而安子迁却不能进去。
安大老爷和安大夫人却因为楚晶蓝生下双生子而开心不已,也不顾如今是否有战祸延绵,好生庆祝了一番。而后安大夫人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楚晶蓝帮忙照看孩子,孩子满月之后,安大夫人瘦了好大一圈,而楚晶蓝却长胖了不少。
很快孩子就满月了,安子迁的身份如今还未完全公开,却也好生庆祝了一番。
孩子满月后的第二日前线却传来了洛王御驾亲征的消息,安子迁闻言笑了笑,命苗冬青去准备一应事务,洛王的兵马尚未攻来,他走到里间见楚晶蓝正在那里给孩子喂奶,他微笑着走过去笑道:“长悦和长思今日乖不乖?”
楚晶蓝满脸慈爱的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后道:“乖的紧,有母亲帮忙看着,我也省事不少。今日门外热闹的很,是不是要起战事呢?”
“也不是什么战事,只是孩子的外公和舅舅想他们了,想来看看他们。”安子迁浅浅一笑道。
楚晶蓝闻言面色凝重了三分,轻叹道:“这一日终是来了,父王成了皇帝之后性子似乎也有些变化。”
安子迁的眸光微深后轻轻的道:“其实你又怎知是他变了,而不是他的本性就是如此?”
楚晶蓝愣了一下,安子迁轻叹道:“我用银面阎罗的身份一共和他见过两次面,他的心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开阔,他不信我原也正常,可是你看他为了制造皇帝是暴君之像,竟不惜牺牲那么多的人,不过是想名正言顺的起事罢了。而那些战火一起,又有多少的百姓因此而无家可归!”
楚晶蓝看着他道:“自古以来改朝换代都会由鲜血和枯骨堆成,他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但是他却连怀素都要杀,却是真的让我心寒了。怀素对父王,可以说是忠诚无比,若非你早有准备,只怕晓玉和怀素都活不下来。而玲珑如今跟在四哥的身边,我总是有些担心,如今天下未定,父王也许不会说什么,可是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安子迁笑了笑道:“不过他对你不是不错的,前几天还下了诏书,封你为孝义公主。”
楚晶蓝轻叹道:“何为孝义?孝义的意思就是提醒我他曾对我有恩,而且还是我的义父,我对他应该恭敬孝顺,不能行不孝不义之事,其意思很明显,不过是想我劝你投城罢了。”
安子迁看着她道:“难道你不愿意我投城吗?”
“我自是愿意的,但是却也知道如今是你的真识身份他并不知晓,若是真的知道的话,怕是就算是战事定了下来,他也必定不会放过你的。”楚晶蓝面带忧色的道:“所以你若是真的要将天下送给他的话,你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死!”
安子迁缓缓的道:“其实对我而言,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真的能做一个仁义的好皇帝。我听说他最近身子骨不是太好,虽然他早就立乐辰景为太子,但是我却一直觉得他的心里对长子乐辰明也甚是喜欢。我个人虽然不太喜欢乐辰景,但是却觉得若是由他做了皇帝他必不会虐待百姓,会行仁义之事,而乐辰明的性子像极了洛王,深沉无比,上次他在辽东发难,虽然是洛王的意思,但是却还有他自己的意思在里面,他当时行事之狠也让我吃了一惊,否则当初我是不会将他留在万知楼为质的。”
“你想如何处置乐辰明?”楚晶蓝微愕道。
“如果我要死的话,那么他也得陪着我一起死。”安子迁缓缓的道。
楚晶蓝的眉头微皱道:“你想要做什么?”
安子迁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有如此娇妻又岂会让自己就这样死去,再说了死也有很多种法子!”
楚晶蓝的眼里却依旧满是担心,安子迁又道:“四处的事情我都已经布置妥当,你今夜便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回杭城,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就回家找你。”
楚晶蓝微愠道:“你想要做什么?我曾对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的!”
“你不会武功。”安子迁看着她道:“等这里的战事一起,你就真的帮不上忙了,再留在我的身边,我还要分心照顾你和孩子,再加上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我难免有顾不过来的时候,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只怕也活不下来。”
楚晶蓝见他的目光坚定中透着浓烈的霸气,她的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何种滋味,她轻声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若有事,我也活不下来。”
安子迁伸手将她搂进怀中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的。”说罢,他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楚晶蓝窝在他的怀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他平日里虽然脾气极好,可是一旦决定什么就很难改变,她轻声问道:“最近可有苏连城的消息吗?”
“他那一日带着西京外的十万人马朝苍州方向去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说服了那一群虎狼之师随他在苍水之滨的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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