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种近乎崩溃的情绪,反倒让楚晶蓝回过神来了,她见马车还在奔跑,顿时大惊道:“圆荷!”
那男子看了一眼已经有些破败的马车,扬了扬眉毛道:“你的丫环还在马车里?”
“是!”楚晶蓝大急道:“求求公子救救圆荷!”
“我为什么要救她?”那男子淡淡的反问道,一双眸子里是一片冷然。
楚晶蓝见那马车一路朝上疾奔,木板不时被掀了出来,若是再如此放任下去,只怕会甩出来,若是甩出来只怕会没救,她急切的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爷我杀人无数,手中有无数的冤魂,从来只有杀人,没有救人之说。”那男子微微有些阴冷的道。
楚晶蓝见他的眸子里有一抹戾气逸了出来,便知他所言只怕是不虚的,她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他的背景了,他的确是没有什么立场帮她。只是她又岂能看着圆荷死在她的面前,她咬了咬唇道:“你要怎样才肯救圆荷?”
那男子的嘴角微扬道:“这个简单,你答应以身相许便好。”
“这不可能!”楚晶蓝咬着牙道:“我是一个有夫之妇,又岂能再嫁?”
“你成亲呢?”那男子的眼里有了一丝淡淡的失望,只是那抹失望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片刻后便道:“成亲了也无谓,只要你点个头,你的夫家是谁,我立刻让你的相公休了你,你还是可以做我的女人。”
楚晶蓝当下惊的目瞪口呆,上次她就推断这个男子身份不低,也知他不是一个按牌理出牌之人,却不知他的思维方式竟和二十一世纪的人差不了多少,她当下咬着牙道:“你怎么能趁人之危?”
“我一向趁人之危。”那男子冷笑道:“我不但喜欢趁人之危,我还喜欢趁火打劫。你可以慢慢考虑,希望你丫环的命够硬,能撑到那个时候。”
楚晶蓝抬眸看着他,却见他那双邪邪的眼睛也望着她,只是眸子里有冷意,有嘲弄,还有看戏,她气微微合了合眼睑,轻轻一笑后反问道:“公子是真的喜欢我吗?”
“谈不上多喜欢,但是像你这样有胆色又有姿色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倒是新鲜的紧。我劝你还是尽快答应,要知道在西京想给我的做妾的女子都排到城门外了。”那男子微微一笑道。
“原来也只是图个新鲜罢了。”楚晶蓝冷笑道:“你这样的新鲜是图不了及久的,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因为我不想自取其辱,也不想成为你的玩物。可是我的丫环自小和我一起长大,我和她情同姐妹,却也是个自私的人,我没有办法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救她,可是我却可以选择和她一起死。”
“什么意思?”那男子看着她道。
楚晶蓝缓缓的道:“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今日里她若是死了,我也断断不会独活,公子救下来的命我也一并还给你!”
那男子见她虽然看起来娇美柔弱,可是一双眸子里透出来光彩却坚定至极,没有人敢怀疑她话里的可信度,他看到她眼里的倔强,他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邪气,他冷哼道:“没有任何人能有威胁我!”
她那副倔强的模样让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生气,也有一丝淡淡的惊讶。寻常的女子遇到这种情况,只怕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要么会吓的痛哭,要么就跪在那时求他了。她今日里若是选择其中的任何一种,他都会将她抛在这里飘然离去。
可是她两种都没有选择,他的心里有些好奇,也有些愠怒,好奇的是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怎样的背景能养育出这样的淡定而又聪明的人,愠怒的是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威胁他!
楚晶蓝看了一眼岌岌可危的马车,她一字一句的道:“我从不威胁任何人,只说我想说的话。”
那男子见她的眸子已由最初的惊慌失措转变成现在的沉静如水,方才和他说话的那抹狠的坚定竟也消散了,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也有一种看他心事的超然。他的嘴角微微一勾,眸子里的邪魅更重,他此时已不再怀疑她话里的可信度,而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所说的话一定会去做。
他心里的好奇心更重了些,他伸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道:“记住,你欠了我两条命!”
楚晶蓝看着他,他已将她的身子放了下来,轻轻喝了一声:“如影!”
他的声音刚落,一条黑影便从他的身畔蹿出,身子如猎豹一般敏捷,如闪电一般窜了出去,极快的一把将圆荷从马车里拎了出来。
楚晶蓝一看到这种情景,终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一把将那男子甩开,大步朝圆荷迎了上去,大声唤道:“圆荷,你怎么样呢?”那影子将圆荷扔到地上之后便又飞快的隐没,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那男子在旁道:“看这光景是死不了的,只是晕过去,休息几日便会大好了。”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轻轻的松了一口气,那男子见她这副样模样又忍不住道:“不过只是一个丫环罢了,用得着拼命吗?”
楚晶蓝听到他这句话不禁有些早火,她轻哼一声道:“对公子而言,她只是一个丫环,可是对我而言,她便是我的亲妹妹,你可曾见过有人抛下自己的兄弟姐妹不管的?”
那男子的眸光转深,缓缓的道:“你倒当真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我只是你方才说抛下自己的兄弟姐妹不管不管的事情,我倒当真是见多了。”
楚晶蓝微微一怔,扭头看他,却见他那双露着邪气和戾气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悲伤,她便又将头扭了过来,京中贵胄们的子女们为了世袭的爵位常会斗的你死我活之事,她也是有所耳闻的,而她对他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好感,当上也并不怜惜他。
她此时最担心的还是圆荷,此时她和车队分开,这里一片荒凉,她一介弱女子要回城只怕并非易事,而眼前的男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求他的。只见过两次面,他在她的心里留下的只有凉薄、霸道和自以为是三种印象,这种人她惹不起,也不愿和他有任何交集。
那男子却半蹲在她的面前道:“我叫乐辰景,你叫什么名字?”
楚晶蓝一听到那乐姓,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他的京中口音,又身怀绝世武功,还姓乐,看这架式只怕是皇族中人,他的性子若是温和守礼的话,她还愿意交他这个朋友,可是他根本就是一个霸道不讲理的人,她不愿和他有任何交集,她淡淡的道:“我只是山中村妇,名字难登大雅之堂,怕说了有辱公子的耳朵,还是不说为妙。”
“你看不起我?”乐辰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抹危险的气息溢了出来。
类似的话安子迁也曾说过,只是他的话听起来有一丝哀怨的味道,而乐辰景的话听起来就带了三分寒意、三分怒意,还有三分的冷厉,她的身子忍不住轻轻一颤,却浅浅的道:“公了言重了,我已成亲,西凤国的规矩是女子成亲之后不能再能其它的男子说闺名,规矩不能坏,还请公子谅解。”
“去他妈的规矩!”乐辰景冷喝道:“你若是真的是个十足守规矩之人,又岂会独自带着在丫环出门?我见你两次,你都没有和你的相公在一起,你们的感情想必也是不好的吧!”
“公子错了,我和我相公的感情极好!”楚晶蓝抬眸看着他道:“你两次见我我都没有和我相公在一起,不过是巧合罢了,就好像这一次失事一般。”
“我从不相信巧合!”乐辰景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冷厉道:“你的马车摆明了被人动了手脚的,那匹马早早就被人下了药。”
楚晶蓝的眸光微疑,马被人下药呢?她的心里升起一抹寒意,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乐辰景冷冷的看了她一后道:“名字!”
楚晶蓝心里烦闷,也知道今日里若是不说出名字来的话她只怕是脱不了身了,当下随口道:“苏秀雅。”苏秀雅是苏连城妹妹的名字,已经出阁一年多了,她心里恨苏连城,见这个人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苏家又一心为仕,她也权当为苏家做些好事。
乐辰景轻呤道:“苏秀雅?名字当真是不错的,你倒也有几分秀雅之姿。”
如此赤果果的夸奖在这个时辰,依他的身份说出口,便有万般的怪异了,楚晶蓝听的心底只冒冷汗,却也只是一片淡定的半蹲在那里,她轻轻掐了掐圆荷的人中,圆荷也已缓缓的醒了过来,一见到楚晶蓝完好的蹲在她的面前,当即便哭了起来。
乐辰景最是讨厌女人哭,此时听得圆荷一哭便沉着声道:“闭嘴!”
圆荷这才看清旁边还站着这么一个黑面神,细细一看却是那天在路上欺负过楚晶蓝的男子,她知今日情况和那一日的不同,便也不敢再哭下去了,伸手将泪水抹干后道:“小姐,你没事吧?”
乐辰景冷哼了一声,楚晶蓝浅笑道:“不妨事!”
乐辰景还有事在身,不能在此多做停留,当下轻哼一声道:“你在家里好生等着,等过几日我便来娶你!”
楚晶蓝的眸光微冷,只淡淡的道:“乐公子又何必强人所难?”
乐辰景冷笑道:“你这句话是说对了,我最喜欢强人所难,你就等着做我的妾吧!”
楚晶蓝冷笑,懒得去搭理他,圆荷却气得想破口大骂,楚晶蓝使了个眼色,圆荷有些狐疑的忍住,乐辰景邪邪一笑,便将两人丢下策马远去。
他才一走,圆荷便道:“小姐,我们怎么又遇上了这尊瘟神?”
楚晶蓝见他就这么走了,不禁松了一口气,知道乐辰景虽然不是什么好人,霸道又讲理,却也不是那种欺男霸女之辈,他今日完全可以将她掳走,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光明正大的将纳妾,只是那样的纳妾只怕是和强抢差不多。她心里暗暗替苏秀雅祈祷,这尊瘟神可别真的去抢亲,她叹了口气道:“虽然他是瘟神,可是今日若不是他,我们只怕都到阎罗王那里报到了。”
圆荷轻轻的抽了一口气,想起那马车疯狂情景心里不禁有些后怕,楚晶蓝看着她道:“你的身子打不打紧,还能走路吗?”
“能!”圆荷说着话便挣扎着站了起来,只是两条腿还有些发软,这般站在那里,身子有些摇摇欲坠,楚晶蓝一把将她扶住道:“别逞强,我们休息一会再走。”
圆荷红着脸道:“我拖累小姐了!”
楚晶蓝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这个时候还说这样的浑话!”
圆荷浅笑,楚晶蓝的眸子里却有了一抹淡淡的担心,在这荒郊野外的,两个弱女子呆在这里当真是极为有危险的事情,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而这里不是官道,行人极少,要回城只怕也并非易事。
正在踌躇间,忽听得身后传来了马蹄声,她心里一喜,忙扭头去看,却见转角处奔来了一匹马,她扭头一看,却见一个男子策马而来,看那身形居然有些像是安子迁。
待那马奔得近了些,能看清模样了,果然是安子迁,她以前从来没有觉得看到他会如此的亲切,此时见他般奔来,心里竟也升起了丝丝欢喜。马在两人的身边停了下来,安子迁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那力道大的紧,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而她却被他抱的有些呼吸不过来。
圆荷见到安子迁那有些夸张的动作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扭了过去。
楚晶蓝低低的道:“你弄痛我了!”她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淡漠低沉,却也难掩一丝安心。
安子迁咬着牙道:“我还恨不得弄死你,一个女人独自去商州,你把你自己当成是什么呢?”他的声音里夹着三分怒气,三分狠厉,手却轻轻的松了些,让她能轻松的呼吸了。
楚晶蓝还是第一次这般被他抱着,心里有些慌乱,却又觉得甚是温暖,同样都是狠话,乐辰景的话让她觉得寒毛倒竖,而安子迁的话却让她觉得温暖如春。这般被他抱着,她忽然觉得她从来都没有她预期的那么强大,在内心深处也一直渴望着有人来疼,这个怀抱的温度让她有些念恋。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懦弱这一回吧,让他抱一次吧!就算是不爱他,就算他是个风流的种子,就算他有一妻三妾,就算他对她都是虚情假义,可是他此刻是真真切切的追过来了,是真真切切的担心着她,是真真切切的抱着她,话里的担心和关心她都听得出来的。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道:“没把我自己当成什么,只是这些事情我都需要去做,你又被姐姐和母亲拖住,我只能自己一个人来了。”
“什么拖住绊住的!”安子迁冷喝道:“这一切只怕都是你自己想的吧!我说过我答应过你的事情都会算数,你却是一点都未曾放在心上过!”他的心里是夹着几分怒气的,这段日子来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楚晶蓝抬眸看着他道:“你答应我的事情都算数吗?”
安子迁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虽然是纨绔,却不代表我就是个大话王,我们成亲也快有一月了,你可曾见过我骗过你?”
楚晶蓝愣了一下,细细的回想两人相处的细节,他还当真是从未骗过她,他又轻哼道:“可是你为何不信我?”
楚晶蓝的眸光微微闪了闪,他却又咬了咬唇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对你说的那一切不过是哄你开心,是不择手段把你骗到手的伎俩?”
楚晶蓝淡然一笑,安子迁却又吼道:“笑个屁啊,我最讨厌看到你这样笑了!我和你一本正经的说着话,你有什么好笑的?”
楚晶蓝怔在那里,安子轻哼一声道:“我看我就是对你太好了,所以才把你宠上天了,宠得你分不清楚什么是好,什么坏?楚晶蓝,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在我的面前扮淡然,老子讨厌你那副表情!你只是一个女人而已,用得着整日都是一副对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吗?用得着表现的比男人还要强悍三分吗?在我的面前示下弱,你会少块肉吗?”
一连串也不知道是骂她还是反问她的话让她有些晕头转向,她只是朝他笑了一下而已,他有那么不满意吗?只是不知道为何,他这般骂她竟没有让她的心里升起讨厌或者生气之类的感觉,反而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暖意,她听出他话里关心和爱护了。自从楚老爷病后,她独自一人撑起楚家后,就再也没有人这般对她说过话,这种感觉居然很好。
楚晶蓝的嘴角不自觉的上勾,安子迁却彻底恼了,在他看来她的脸上依旧是一片淡然的笑,他几近抓狂,轻哼一声一把将她甩上了马背,她惊呼了一声,他却又极快的跃了上去,圆荷愣了一下后唤道:“小姐,姑爷,你们要去哪里?”
安子迁懒得理她,一夹马肚带着楚晶蓝就朝前奔去,楚晶蓝又怎么忍心将圆荷一人这般丢在荒郊野外,她扭过头道:“圆荷……”
她才喊出圆荷的名字,她的唇便被他的唇堵住,她的身子微微一颤,条件反射的要躲开他的唇,他却已一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另一手搂着的头,不让她转过身去,她一时挣不开,心里大急,两人还在马背上他这般吻她当真是危险的紧,她心里又惊又怕,张嘴欲呼,他的舌头却趁机滑进了她的嘴里。
从未有过的触感袭来,温软而又甘甜,她的心骤然间急剧的跳了起来,比方才从马车上甩出来时跳的更快,那种感觉只是惊和怕,而这种感觉却是又惊又怕又带着一抹从未有过的幸福和甜蜜,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处,甚至连推他都不知道了,只是睁大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那张放大的俊颜,他的眸子微微合上,长长的睫毛微微覆下,看不见他那双如同琉璃一般的眸子,却又别有一番诱惑的风情。
她呆呆的看着,意识到他在吻她,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她鲜少骑马,更别说和人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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