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悲伤之泪
青鸟双手垂立静静的站在门外,表情即恭谦而又严肃,雕塑般的贮立,随时听候屋子里面人的差遣。屋子里单调而又低沉的琴音丝丝地钻入耳中。这琴声虽单调却并不让人乏味,轻柔中带着刚强杀伐之意,时高时低,隐隐有种清冷的孤傲和失落。
青鸟凝神倾听琴音,毫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种无声的叹息,脑中浮现一张脸,那让人捉摸不透,威严冷然的眼神。对于这琴音的主人他从来都是怀着惶恐和敬畏。还有就是所有人一样的仰慕忠诚。琴声嘎然而止,他轻轻地推门而入,又轻轻地把门带上。
“你找的这个地方不错,真该每年都来这边住一段时间!”
“门主要是觉得喜欢这里,我们就把这里买下,以后就可以经常来这里了。”青鸟提议,他的眼睛盯着她旁边的琴,那是一把非常普通,甚至有点旧的古琴。
“不必了!”她摆了摆手,若有所思的说,“心若是静不下来,在那里还不是一样。”
尽管她的声音非常平静,青鸟还是感受到一种沉重感概,一种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难道她春心荡漾了?”
他立即把这种念头抛开,对于他来说这简直是一种对陶小珍的亵渎,陶小珍对青门的来说就是他们的女神和信仰,高贵而不可侵犯。作为青门近百年最出类拔萃,资质最好的人,她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将青门的“青流诀”练到第七层,要知道他师傅当时也只练到了第五层,而更多资质平庸者甚至到了第三层就再无寸进,到她二十岁时,她已经可以和当世的高手一争长短。独力挫败上门挑衅当时号称宇内无敌的“狂刀”柯战。也是那一年,前任门主病亡,她众望所归的当上青门的门主,成为青门自立派以来,最年轻,也是唯一位女性门主,只是短短数年,青门由一个衰落的小门小派,一跃成为可以和三大势力抗衡的门派。
但是对大多数的人来说,关心的不是她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她到底有多美,江湖上流传有这么一个说法,“她的武功可能不是最高的,但是那些武功比她高的一定没她漂亮!”
“夏阳兴的事查得有什么结果?”说这句话时,陶小珍站起来转头看向窗外。
“经过几天的调查,夏阳天确实有很大的问题。”他谨慎的选择自己的措辞,“而且情形比我们之前收到的消息更严重。”
陶小珍静静的听青鸟叙述他收集到的情报,偶尔打断他提出几个问题。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等青鸟说完她才转头看着他,“夏阳兴我从前见过,平庸、圆滑,他能当上扬州分部的负责人完全是靠着他是前任门主小舅子。”
青鸟点头表示赞同,“再加上他为人小心低调,手段圆滑,才能坐稳这个位子,不过想不到他除了侵吞私产外,竟敢和其他势力暗中来往,更是胆子在到和白云山的人谋害分部的人。”
“越是不起眼的人越是能做出我们意想不到的事。”陶小珍冷笑,语气中带着肃杀和嘲弄。
青鸟本想问她要如何处置夏阳兴,但又觉得是多余的,这种时候自己只要听候门主的命令就可以了。作为陶小珍最为倚重的下属,他非常了解她的性格,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当然他的为人低调谨慎,还有稳重也是陶小珍欣赏他的地方。
青鸟今年刚三十出头,肤色微黑,粗糙的一张脸,让他看起来像是有四十岁,小眼睛眯缝着只露出一条线,偶尔才会从那呆板的脸上闪过一丝洞察世情的敏锐。
“你去通知各地的负责人,让他们三天之后到这里见我。”陶小珍思索片刻,吩咐青鸟。“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做出不利青门的事,谁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青鸟听完她的吩咐后又轻轻的退出去,房间里又只剩下陶小珍一人,她再次把视线转到外面,透过窗帘刚好可以看到落日的余晖,她微微合上眼,睫毛轻轻颤动,远方的天高中盘旋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即使看不清也可以猜到那是一只鸟。晚风吹过,拂动外面的树木,还夹带着一股清香扑入她的呼吸中,那是一种自然的、没有拘束的味道,陶小珍低低的叹了口气,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受了。
多少年来,她一直的忙于青门的各种事情,忙于杀戮、勾心斗角、铲除异己,从没有静下心来享受这分安宁,此刻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空虚、乏味,甚至对这些年所做的事感到厌烦。
“我想要的是什以呢?”
从青门的上任门主在贫民窟中将她带入青门开始,她凭着自己过人的天赋还有努力,成为青门最年轻的门主,到成为今天让武林瞩目的对像,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脑中的各种思绪不断的在她脑中搅动,那种不安压得她们透不过气。
残阳落下最后一缕光线,空气骤然冷下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这一哆嗦彻底惊醒她,脸上的表情逐步转冷,然后慢慢的转为平和。她就这样静静地站了很久,良久又坐到琴边,拔动琴弦,这一次琴声刚劲而有力,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激昂而又充满自信。跟刚才那轻柔又有天壤之别。
猛然间,她的琴音一滞,出现轻微的絮乱,然后马上又恢复如常。就像是当猎物冲入蜘蛛网内,引发的感应一样,她也觉察到一种非常危险的杀机,有三股气息成犄角之势将她夹在中间,而门外的那股气息较弱。
出乎意外的他们并没有直接发动袭击,而是在敲门。门外响起一人的声音,“门主,夏阳兴特意前来拜访!”
从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恭谦而有礼。
“进来!”陶小珍不动声色地说。
夏阳兴笑逐颜开地推门而入,左手提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东西,陶小珍也只是在数年前见过他一面,夏阳兴和几年前并无多大的变化,又圆又大的脸,身躯高大结实,臃肿的脸显得过于突出,即使他笑起来时,也让感到过于的严肃。虽然他非常好的掩饰了自己的神情,陶小珍还是能捕捉到他的紧张。
“门主,怎么到了我们这里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你现在不是还是知道了?”陶小珍不客气的反问,内心则在猜测他来这里的用意,越是如此,越觉得不安。
“门主到这里不知所谓何事?”夏阳兴似乎没有听出她话中的讥诮之意。
“你是明知故问吧!我这次就是专门为你的事而来。”陶小珍亳不避讳的说,“夏阳兴,你勾结外敌,杀害同门、现在竟敢对我不利?你可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既然不知道他的用意还不如挑明了说,外面两人虽是高手,再加上夏阳兴,她也自己虽不能力敌,但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夏阳兴脸色微变,,完全没想到陶小珍如此的直截了当,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垂着一张大脸干笑道:“门主,我一向对青门忠心耿耿,怎能做出那种事呢?”他慢慢地向陶小珍走过去,“为了表示属下的忠心,属下还特地搜集了这稀世的宝物要献给门主!”
说着将一直用黑布罩着的东西在她面前欲掀开,陶小珍怕他有什么阴谋,刚伸手要阻止他,一股幽香钻入她鼻孔,那是一种独特味道,一种非常消魂又非常悲伤的味道,陶小珍知道不妙,马上闭住呼吸,但是已经太迟,她脸色变得煞白,一股悲伤忽然涌上心口,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她想要动却发现功力正在慢慢地消失。
夏阳兴警惕的看着陶小珍的反应,在确认她已经中毒后,才如释重负的露出得意的奸笑,把手中的黑布拿掉。“为了对付你我们费尽心机才弄到这盘‘悲伤之泪’”。
夏阳兴手上的 “悲伤之泪”开着一朵鲜艳夺目的红花,愈美丽愈致命。“悲伤之泪”因其花蕾中不时会流出一种透明的液体而且散发出那种令人悲伤的味道而得名,这花本就世间罕见,而它更是数十年才会开一次花。
陶小珍憋着一口气,压制身体的过敏反应,“外面的人也一起进来,要对付我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她话音刚落,两道人影分别从窗外飞进来,陶小珍冷然地扫视他们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夏阳兴身上,“想不到你真的和白云山的人勾搭在一起。”
“白远东,怎么你白云山的人现在对花草这么有研究吗?”陶小珍对左首的人说。
“门主见笑了,我们白云山向来是什么对我们有用我们就研究什么,门主可千万抱怨我们手段不光明正大。”白远东笑呵呵地回答。他面色白晰,虽然已经四十几岁,但他那张脸上却总是带着孩子气的秀气,笑起来时有点邪气、和神经质。那亲切的笑容,温和的语气让人觉得他在和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谈笑。
站在白远东对面的是个年青人,这人身上带着许多和他相似的特征,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身上有一种和白远东,迥异于白远东的地方,僵硬的表情,刀锋一样的眼神,那张脸仿佛从不笑过般。白剑武林新一代中最出色的人物之一,‘剑魔’左隶唯一传人。
夏阳兴一言不发的全神戒备,若是可以他当然不想和白远东搅和在一起,但他又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如果落到陶小珍的手上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次如果不是白远东提前通知他,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走到这一步也是迫不得已。
“这花可是花中极品,闻着都让人心旷神怡啊!”白远山用力吸了口气,“为了它我不知费尽多少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工夫。”
“是吗?”陶小珍苍白的脸上闪过红晕,“要把我留下,你们未必办得到!”
话音刚落,异变突生。陶小珍轻轻的拔动琴弦,发出一种刺耳、怪异的声波,在场的三人听到这异音,瞬时觉得头晕目眩,血气翻腾。尤其是夏阳兴更是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心悸。
利用这次机会,陶小珍乘隙向白远东拍出一掌,看到陶小珍的攻势,白远东冷哼一声,空手迎上她的掌势,而白令则用让人不可思议的速度,挥剑刺向她的后背。
忽然地,陶小珍在半途的时候,转折性的改变攻击的对像,向还不曾反应过来的夏阳兴扑过去,只觉得和身体一空,被陶小珍扯向正变招向她追抓过来的白远东,然后,毫不停留的向靠她最近的窗户掠去。
夏阳兴的身体虽阻碍了白远东的攻势,不过,白令反应的速度还是超出陶小珍的想象,当她快接近窗口时,白令的剑已然追上来,这一剑她根本无力躲避。白令虽觉得这一剑刺中陶小珍,但由于她的速度过于的快,化解了这一剑的大部分力量,所以她伤得并不是很重,并没能将她留下,从窗口窜逃出去。白令也顺着窗口纵身追出去,出其不意的,一股凌厉的气势,向她扑面而来,这一击拿捏的分寸极为准确,正是白令力量已竭,又无力可借之时。陶小珍中剑逃走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马上杀了个回马枪,让白令措手不及,当她快要击中白令时,忽然他身体被人急速的往后扯,一只蓄势待发的手掌,排山倒海般的迎向陶小珍,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发出惊心动魄的声音。
在刚才危急时刻,白远东及时的将白令拉回来,同时,倾力和陶小珍对了一掌,虽然这个女人中了“悲伤之泪”,但她还有如此惊人的实力,两人对了一掌,虽然她没有自己的力量强横,但还是逼得他连退数步才止住收势。等他们再要去追时已经看不见陶小珍的影子。
“她如果不死,我们已后就没有安宁的日子了!”白远东搜寻着远方不无失望的说。。 最好的txt下载网
二 致命巧合
陶小珍冲进旁边的一大片树木中,房子的前面是树林,后面则是一个湖,非常有利于逃走,她边止住不停在流的血,边竭力展开身法飞奔,她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要想躲过白远东父子的追杀是非常困难的,刚才用内力将“悲伤之泪”压住,但她适才中了一剑一掌,让她受了不轻的伤。尤其是白远东的那一掌更是让她有点无法承受。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力量正在慢慢地,慢慢地流失,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几乎是靠着那惊人的毅力在支撑,脑海中的思绪也越来越模糊,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在贫民窟中,整天饿着肚子那种对食物的渴望,对生存的渴望,忽然,她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虽然她竭力的想让自己睁开眼,但那只是徒劳,“我会死在这吗?”
在黑暗中,陶小珍努力的想看清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却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那是她母亲的脸,接着她有看见了父亲的脸,父亲的脸很清晰,深陷的眼眶中目光闪动,欣慰的对着她在笑,然后,她又置身在一条清冷的街上,年少的她坐在地上,饥肠辘辘,肥头大耳的家伙向她走过来,手里拿着包子,那胖子蹲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她,咬了口包子,然后将那个包子扔得远远的,然后指着它,“你不是很饿吗?快去捡啊!”
年少的她盯着那个包子,脸上的表情挣扎着,然后她就连滚带爬的扑向那个包子,陶小珍猛地打了外哆嗦,原来是场梦,她缓缓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而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上隐隐的传来阵阵的巨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来。
她挪动自己的身体,让头靠在床沿,脑袋沉重而又混乱,照理自己应该是逃不脱白氏父子的追杀的,现在为什么又在这呢?青门怎么样了?她看向外面,现在刚好是中午时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
她这样一直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进来,“你醒了,我还以为你没有这么快能醒!”
“你是谁?”陶小珍盯着进来的男人说,他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目光柔和,脸上带着一种朝气蓬勃的活力,气质从容而不失优雅。
“林立风,双木林,站立的立,狂风的风。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父亲林东雄你可能听说过。”
陶小珍微微点头,林东雄是武林中一个没落世家的家主,武功一般,她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见过,看林立风武功也不怎么样。
林立风坐到床边,拉起陶小珍的手探寻了一翻,露出思索的神色,沉默了一会才说,“你的外伤没什么大碍,不过内伤就比较的麻烦,要慢慢的调理,至于你中的毒,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悲伤之泪”,这种花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毒,中的毒会自行慢慢地消失。”
看到陶小珍那惊异的目光,他故作得意的卖弄,“算你走运,碰巧我对医术略有研究,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才将你救过来。”
林立风问了一些关于她身体方面的问题,至始到终都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受伤,到要离开时,他突然回头问陶小珍,“我可以知道我救的上谁吗?”
“我叫张莹。”张莹其实是她母亲的名字。
陶小珍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分,但她却有那么一瞬间有股冲动想告诉林立风,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惟今之计是尽可能的把伤养好,白远东决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现在青门怎么样了?还有青鸟,他们也绝不会放过他的。她脑中胡思乱想,渐渐地越来越混乱,然后又昏睡过去。
当她再次被人唤醒已是晚上时分,林立风正在旁微笑的看着她,“你睡了这么久,我让人给你弄了点粥和几个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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