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艺术人生:天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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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艺术人生:天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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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流行歌曲优秀歌手选拔赛”十佳第一名,90年获在蒙古国举办的“乌兰巴托—90世界流行音乐大奖赛”最高奖,91年获“第二届亚洲音乐节”中国作品最高奖,等等。紧接着,1992年,我又成了应邀去祖国宝岛台湾演出的第一位当代大陆歌手。
  申办去台签证真是历尽曲折,前后办了差不多一年。对方说是所谓“藏蒙委员会”和一家电视台联合邀请,但真做主的并不是、也不可能是他们。审查得那叫严格,如临大敌,有时简直就是刁难。好在当时我是那边风潮唱片公司的签约歌手,他们的老板杨锦聪就帮我跑手续,缺什么补什么。
  咱们这边也是谨慎得不行。文化部、对台办、国家民委,层层审批,有时话说得含含糊糊,但那意思并不含糊,也就是别去了。
  到后来我是真的不想去了,折腾人嘛;但就在我已经完全失去信心的时候,突然,事儿就成了。
  诗人席慕蓉到桃园机场接站。同为蒙古族艺术家,我们可以说彼此心仪已久。早在80年代中期大陆闹“席慕蓉热”时我就读过她的书,当时也没觉得太怎么样;可后来再读,感受就完全不同了,几乎每读一页我都想哭,有时不知不觉间眼泪就流得满脸都是。书还是那些书,没有变;但是人变了,心态变了。书比人早经历了沧桑。
  首演是在一家剧场。那边圈子里的朋友,包括文化界的名流,能去的差不多全去了。老实说那天我唱得不怎么样,特别是《苍狼大地》,两个高音全唱破了。这本是我最喜欢、也最拿手的歌之一,但不知为什么就唱破了。当时觉得特丢面子:现场演唱会啊,还直播!可观众好像没听出来,或者听出来了却完全不在乎,掌声照样像暴风雨一般。
  演完了又都不肯走,喊声一片,非得让再唱一首。我也特老实,抱着吉它上去,说我已经没歌可唱了,那就重唱一遍《苍狼大地》吧,因为刚才没唱好,两个高音都破了。底下全笑。
  结果再唱时两个高音还是唱破了,把我气得,前胸后背直冒汗。可第二天报纸出来,却是一片叫好声,说我的歌带来了一种崭新的风格,一种淳朴,从未听到过、甚至从未想到过的淳朴。
  后来大陆又有一些歌星去过台湾,回来都说你算是最成功的了,台湾人就认你。想想可能的原因,一则我是第一个去的,他们有好奇心;二则我的嗓子,包括我这个人的形象类型,在那边很少见到,也就是他们所谓的“淳朴”吧。其实当初我的唱腔远不如现在,各方面的感觉也没现在好。那时我是力量型的,有些地方唱不上去,就靠力量硬冲上去,完全不玩技巧。就那样,居然还行。
  按计划演两场,第二场还是在那家剧院。可主办方一看媒体的反应和观众的疯劲儿,只怕再来两场都打不住,于是开会研究,决定把第二场放在中正纪念广场。
  我大概不是第二个就是第三个享受这种“待遇”的歌星。乐队也换了,又重新排练;台子也搭得特别大,我从未见过的那么大。当天来了足有两万多观众,那叫个阵仗,特过瘾。我这人,场面越大越放松,所以效果特好。
  节目单上的唱完,翻唱了两首不能再唱,观众就手拉手围着台子,这边喊“腾格尔腾格尔”,那边嚷“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真是山呼海啸啊。
  主办者怕控制不了局面,几个人拥着我就下了地下停车场;可仍然走不了,在车上坐了足有一个多小时。回到宾馆,大厅里满满的也尽是人,根本进不去,又是一个多小时,那个汗流得,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差不多。
  好容易人慢慢散了,我赶紧回房冲了个凉。下面干什么?当然是再出来喝酒。那天是喝了整整一晚。我、杨锦聪、席慕蓉、张弘毅,几个人全兴奋得不行。
  杨锦聪、凌峰都是我在那边的的好哥们儿,对我帮助很大。杨锦聪我后面还会说到,这里说几句凌峰,就是邀我访台的那家电视台的大导演。称他是我的歌迷不合适,但他总跟别人吹,说我的音像资料他那儿最全。有一次开我的新专辑发布会请他过来,他发言时也这么说,那可是我亲耳听到的。
  我去台湾开演唱会,其实已经是我们的第二次合作了,此前的一次是帮他写了一首歌。
  当时他们电视台有一个叫“八千里路云和月”的专栏,分辑纪录片,向台湾同胞介绍大陆的情况,每周五黄金档播一集,是最受观众欢迎的节目之一。凌峰是制片人,总跑国内,就这么跟我认识了。
  那次聊到这个专栏的主题歌,也叫《八千里路云和月》,一听,是特南方娘娘腔的那种;我知道“八千里路云和月”出自岳飞的《满江红》,那首词壮怀激烈,无人不晓,心想可让娘娘腔给糟蹋了,就对他说,我给你重写一首吧,管保比你原来那个好。就给他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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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风暴震撼宝岛(2)
如我所料,他一听就特满意,认为非常大气,转头就把原来那首给换了。实际上,台湾观众首先是通过这首歌知道了我,真等我去开演唱会时,差不多也已经是无人不晓了。应该说,这是他们特认我的又一个原因。
  凌峰与其说是个导演,不如说首先是个文化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基督徒,但他没少给我说基督教的道理,尤其是内心忏悔的道理,对我挺有启发。
  这人做事爽快,也重情义。那天听了我写的《八千里路云和月》,当即拍板,说这个版权我要了,现在咱们来谈一下多少钱。我说什么钱!不要钱!他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是我真的不会要,当即哈哈大笑。后来他一再说,腾格尔,我永远欠你一个情。你当时提多少钱我都会给你,但你居然不要!
  在台湾时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会儿三毛去世不久,有一首歌叫《三毛来了》;我因读过不少她的书,喜欢,就重新谱了曲;两场演唱会都唱了,特别受欢迎。
  三毛的母亲当时在医院,知道了很激动,多次给我打电话。隔天三毛的姐姐又来找,请我到三毛家里做客,以示谢忱。她领我在三毛的屋里到处看了看,最后来到卫生间,指着说,三毛最后就是从这儿走的。一时大家都十分伤感。
  以这样的方式与三毛相逢显然让她姐姐非常激动。平时都是保姆做饭,那天是她为我亲自下厨,做了许多菜,又拿出各式各样的洋酒,说听说你爱喝酒,你看喜欢哪种,随便挑,让我十分感动。
  不用说,喝着喝着我又唱了那首我重新谱曲的《三毛来了》,那感觉,好像三毛就在不远处谛听。
  

博尔塔拉:一次五星级的演出(1)
这年头“成功”是个让人眼热的词儿,但也是个让人没法说的词儿。
  没法说是因为标准不一样,标准不一样意思就不一样。就说我们演出吧,同样被媒体说成是“成功”,有时是指场面大、规格高,有时是指票房好、观众反应火爆,有时嘛,也就是指平安无事,没砸台也没被砸台。
  我有我的标准,也就有我所认可的成功。我的标准很简单,就是与观众交流的程度、双方情感满足的程度。这其实也是音乐本身的标准,人和音乐同一的根。
  从“出道”到现在,大大小小、国内国外、个人的和团队的,正规的和不那么正规的,我出演的场次已无以数计,但按照这一标准,真能称得上“成功”的并不多。假如再细分一下,给它们标上星级的话,那够得上四星的,包括92年在台湾的两场,也就五场左右吧;至于五星级的就更少,或许只有一场,在新疆博尔塔拉的那场。
  从公共重要性的角度,那场演出是再普通不过了,普通到有点土气和寒伧的程度;但也正因为如此,它给我造成的心灵震撼是那样的强烈和持久,以至最终滤尽岁月烟云,成为一种历久弥新、无可替代的记忆。
  博尔塔拉是新疆的一个蒙古族自治州。那里的蒙古人对蒙古的热爱远远超过内蒙的蒙古人。越是远离故土,越是在文化心理上孤立无助,对故土和本民族的热爱、依恋就越深,这好像是一个规律。
  那次我们是从乌鲁木齐转道去的博尔塔拉,乘车整整一天。大概还有一百来公里吧,突然就刮起了沙尘暴,同时也看到了敖包,莽苍苍一片昏黄中洁白的敖包。那架势,一看就知道是专门为迎接我们搭的,真应了古诗中说的“相迎不道远,直到长风沙”。
  风刮着。沙扬着。红地毯静静地躺着。烤全羊散发着余温。红地毯上净是沙,烤全羊上也落满了土。州长和当地的其他领导,还有不少喇嘛,和群众一起穿着民族服装,就那么在风沙中候着。
  一个孩子唱起了蒙古歌,歌声被大风吹得断断续续,但最后一句我还是听清楚了,他唱的是:来我们家吧,来我们家吧。我们乐队的好几个人一下子就被感动得泪流满面,有的还哭出了声。
  第二天的演出是在一个露天体育场,中间搭了个台子。票肯定是照看台的座位数卖的。可当地人民根本就不管那一套,前面的人进来了,就把票再从上面扔出去,后面的人接着进。
  照说应该有警察维持秩序,可好像也没谁真管——那阵势,恐怕也没谁能管得住。总之人是越来越多,座位挤满了就往空地上漫,空地满了,篮球架子上也满了,就往台上涌。
  我说“涌”,那真是涌:不是小心翼翼地渗透、蚕食,而是就那么大刺刺地过来,理所当然,毫无愧疚,脸上还挂着无辜的微笑。
  很快我们乐队的鼓手就成了观众的一员,他的身前身后,包括鼓台上都坐满了人;键盘手则练上了“金鸡独立”,只能轮换着用一条腿着地,另一条嘛,就那么悬着,像一个残疾人。
  我不知道别的歌星是否也碰到过这种情况?反正对我来说那是第一次,也是迄今唯一的一次:不用下台,观众就盘着腿坐在你的身边。其实甭说下台了,连在台上走动几步都不可能,因为你只拥有一个刚好能容得下自己的小圈子。
  我有点不知所措,觉得自己应该恼火一下,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恼火不起来:都是自己的同胞啊,你怎么可以伤害那些无辜的笑容,那些期待的目光?!
  那就唱吧,对着他们唱,心贴心地唱!
  《蒙古人》、《苍狼大地》、《天堂》……慢慢地我已分不清究竟是站在舞台上还是站在野地里?那模糊了双眼的究竟是我的泪水还是他们的泪水?草原辽阔,骏马飞奔,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敖包里一缕洁白的炊烟袅袅上升,远山勾勒出粗犷的地平线,突然又化作满天星斗……那些面庞,那些面庞:父母的、哥哥姐姐的、两个小妹的、分不清谁是谁的……这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忽儿悠扬忽儿沉郁的歌声,究竟是我在唱还是他们一起在唱?
  当然不是一味幻觉,一味沉醉;很可能,现场最迷乱的是我,最清醒的也是我。不清醒不行啊——除了我,谁来收场?
  决心唱最后一首前我跟乐队悄悄交待:这首唱完了我就撤,你们收拾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最后一个音唱圆,我就大吼一声:同志们,再见!然后转身撒丫子就跑。
  满场的观众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招,一时都愣怔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像一条泥鳅钻到了门口。
  回头一看,喝,你猜怎么着?乐队的哥们儿也全跟出来了,家伙都扔下了,把我气得。
  次晨离开时又路过体育场,看见几个电焊工正堆在门口,一问之下,才知道头天晚上两座铁门都被挤烂了。工人们一边忙着重新焊接一边跟我们逗乐:“你们演得不错,挺成功的。”
  博尔塔拉的蒙古族州长是我见过的活得最自在、最潇洒的地方领导。他自称是我的追星族,自打接上我们后就一直陪着。吃饭时他不停地劝菜,演出时他是台下观众中的一员,我们集体遁出体育场后他又在混乱中找到我们,拉着一起去饭店喝酒。我们喝多少他就喝多少,我们喝醉了他也喝醉。我之所以说那次演出是五星级的,其中也包括他增添的几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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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塔拉:一次五星级的演出(2)
我在台湾的第一张碟《八千里路云和月》卖得相当好,但后来的几张就不怎么样。杨锦聪也是想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最后找到台湾大名鼎鼎的音乐制作人张弘毅,请他帮我做了一张碟,可仍然是不怎么样。
  “这么好的专辑,可就是卖得不好,想一想什么原因?”大家感到困惑,就坐下来研究。这时张弘毅说了一句话,他说:腾格尔的音乐谁都做不好,最好是让他自己来做。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我理解是说我的歌艺术个性太强,和市场的关系可遇不可求,谁都不好把握。
  对这一点我心里有数。“出道”这么多年了,我的歌尽管有许多人喜爱,但从未大红大紫过。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的个性太强。
  前几年有次在《音画时尚》和臧天朔聊“新民歌”,不知怎么说到了京剧。臧天朔说什么民歌都可以改,唯独京剧改不了。因为京剧的音乐个性太强,想把它融进流行音乐中几乎不可能。
  他说的很有道理,由此想到自己:我就是我自己的京剧。
  早在88年就有朋友“点拨”过我,说你没必要太追求个性,那样很难赢得听众普遍而持久的欢迎。“既然要走‘流行’一路,写、唱就都不要走极端,不要每次都喊得像无底洞。台湾校园歌曲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你琢磨琢磨其中的道理,学学人家嘛。”他说得那叫语重心长。
  我不能说他说得没有道理。我不是那种天性傲慢的人,也不想制造什么“言者谆谆,听者藐藐”的戏剧效果。事实上我曾一度尝试过改变自己的风格,写一些比较柔和的歌,然后用那种特低沉的嗓子唱,尽量避免所谓“民族”的东西。然而这样一来,又有人批评我“已经找不到自己”、“失去自己”了。
  如此左右失源,真让我苦恼啊。
  我也曾下过功夫,去仔细研究那些人们普遍喜欢的歌或广泛“讨好”的唱法,同时反思自己。我确实很想学学“人家”的好处,但最终我发现我真的学不了。
  这不是说他们不好,而是说歌唱理念不一样。比如,听他们的歌总会让我觉得缺了点什么。那点“什么”是什么呢?高潮。对我来说,每一首歌都必须有一个高潮,一个充满爆发力的爆发点。高潮处理得好,能使听众感到某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满足,同时使一首歌臻于圆满;而一首缺少高潮的歌,其它元素处理得再好,听下来也免不了像是一种遗憾。
  当然,一首歌,连同对它的演唱,是一个充满细节的整体,不能脱离这种整体性去孤立地谈论什么“高潮”。我这么强调,无非是借此表达艺术个性和市场发生冲突时的某种自我认知。
  或许,在一定的阶段上,所有的流行歌手都会程度不同地感受到个性和市场的矛盾冲突,只不过各有因应、各行其道而已。如果说我的因应之道不够大众化、商品化,没有表现出能随时适应市场变化的敏锐和柔软性的话,那决不是因为我不想这么做,而是因为我做不到。
  我的艺术个性比我的意志更强大,它仿佛不受我的控制。
  既然认清了这一点,我就必须泰然面对市场可能的“冷遇”。我得学会一方面与我那过强的个性和平共处,一方面气定神闲地为它买单。
  1994年我主演了电影《黑骏马》,同时担任该片全部音乐的创作和主唱。该片在第19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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