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介绍一些关于中国绘画艺术的基础知识。邀请方认为“蒋兆和同志所谈的内容对摄影工作者是有帮助的”。8月7日,摄影部还邀请画家董希文专门就绘画的构图问题进行座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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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PP与红色中国的蜜月时光
1958年上半年,来自西欧资本主义国家荷兰的一则摄影比赛(World Press Photo,简称WPP)、展览消息,着实让中国大陆身处“大跃进”中的摄影人兴奋了一阵子:我国摄影工作者参加国际影展取得“令人欢欣鼓舞的新纪录”。来自红色帷幕背后的中国摄影作品,在评委们好奇的目光及兴奋地研讨争辩过展览策略之后,成为这一年荷兰世界新闻摄影展览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摄影学会的总结报告因而认定“我国的新闻照片在国际上是受到十分重视的”,并提醒、鼓劲儿道:
如果有些摄影工作者还存在小看自己、妄自菲薄或厚外薄中思想的话,现在应该是彻底破除迷信、解放思想的时候了。
这一年4月12日至5月4日之间,荷兰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第三届世界新闻摄影比赛获奖作品在此展出。共有来自20个国家摄影师的作品参展。这次展览的评委来自丹麦、西德、英国、荷兰、波兰、瑞典等六个国家,除了波兰籍评委来自社会主义国家外,其他五位评委都来自资本主义国家。展览作品分为新闻、体育、专题报道和“其他”四大类,全部展品650张。
按照阵营划分,社会主义国家中国、苏联、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和德意志*共和国的作品参加展览;资本主义国家参加展览的有美国、英国、法国、比利时等14国。
尽管这次影展的评选委员大多来自资本主义国家,他们的立场观点不一,但我国入选的新闻照片数字仍然很高。
经过中国摄影学会展览部组织挑选,来自“红色中国”摄影界送去的55张作品,入选45张,入选率竟然高达。在资本主义国家举办的影展,又多为来自资本主义国家的评委把持评选结果,能够获得这样的成绩,对此,作为送展组织方——中国摄影学会显然没有心理准备,自己都惊叹:这么高的入选率在国际摄影展中是罕见的!
和所有参展国家比较,中国作品入选数字占第三位,仅次于英国(80张)和举办影展的东道主荷兰(72张)。署名“大众摄影记者”的报道中,作者用得意、讥讽的口吻说:
素来以新闻摄影发达自居的美国,在这次影展中只入选了7个人的9张作品。
中国摄影学会的总结报告称,之所以能够获得这样的成绩,是因为来自社会主义中国的摄影艺术是“一种崭新的摄影艺术”。作品的主题都是反映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各族人民的生活和我国与其他国家的友好往来。这些作品不仅表现了我们优秀的摄影艺术,同时也显示了我们国家向社会主义道路飞跃前进中崭新的、雄伟的面貌。它主要描写劳动人民的生活,以无限的热情肯定和歌颂工人阶级的伟大斗争;描写人们热爱和平与友谊;描写建立在社会主义基础上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新的道德和风尚。
总结报告自信,甚至有些臆想:
重要的主题、丰富的内容再加上高度的摄影技巧,这就使得那些评选委员拿起一张作品就放不下手去。
但,在“为跃进声中传来的这个新纪录而欣喜”的同时,报告也没有忘记参加这次展览的作品中“有待于我们注意改进的地方”:
有些作品在运用各种各样摄影艺术造型技巧来表现这些内容和思想时,还不够完美和熟练。在表现人物活动时,我们习惯于拍一些静止的状态,不善于抓取生动活泼的瞬间,有些在造型技巧上还没有达到完善的地步。有些作品的标题下工夫不够,既不生动,又空洞说明不了问题。
当然,这一纪录的取得并没有让人完全头脑发热,忘乎所以。报告不失冷静地预见、分析及表态:
可以肯定,我们的摄影作品是受到广大人民的热爱的,但不见得为每一个国际影展的评判员所喜欢。尽管这样,我们在参加每一个国际影展中仍应高举我们摄影艺术的红旗。
春去秋来,星移物换!
1959年9月10日,荷兰首都海牙举办“1959年世界新闻摄影展览会”。参加这次展览的有苏联、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波兰、比利时、丹麦、西德、英国、法国、印度、意大利、日本、荷兰、新西兰、美国、南斯拉夫、瑞士、瑞典等18个国家,会上共展出700多件作品。经评选委员会评选决议,来自社会主义国家捷克斯洛伐克摄影记者史坦尼斯拉夫?捷列巴的作品《雨中守门员》获得展览会首奖。
展览会上同样引人注目的是,社会主义中国没有参加此次展览。WPP与红色中国,度完蜜月就分手。
————————————
注:本节参考资料来自中国摄影学会相关文件,及根据文件编写的、以“本刊记者”之名发表于1958年8月号《大众摄影》文章《一个新纪录——我国参加荷兰国际新闻摄影展览综述》。
1958年我国参加荷兰新闻摄影展览入选作品(按展览目录分类排列)
新闻类:
欢迎于哥夫 吕厚民
书市上的茅盾 吕厚民
天堑变通途 郝纯一
柬埔寨公主在中国 冀连波
中印友好史上的新一页 侯 波
万人空巷迎贵宾 袁 苓
天安门上 邹建东
庄严的检阅 楚 英
*的队伍 孟庆彪
龙舞庆佳节 柳庆瑞
体育类:
抢救了一球 刘东鳌
海上健儿 陈之平
征服山中之王——贡嘎山(一) 张赫嵩
征服山中之王——贡嘎山(二) 张赫嵩
抢险现场 张赫嵩
特写类:
女子测量队 杜宪诚
帕米尔的秋天 王 平
牧场上的欢乐 黎 枫
年轻的勘探队员 李义芳
井架搬家 李义芳
我也来试试 李义芳
玩累了,喝口水 李义芳
中捷农场获丰收 黄景达
向民间艺人学习 丁彬宣
中印友谊 于澄建
地形测量 张瑞华
黄山 丁 峻
海盐丰收 田 明
收购牛奶 阿尔泰
播种 肖述纲
土族人民的新生活 袁少柯
中缅边境的瑞丽江畔 王传国
女社员们锄杂草 徐永辉
扬场 许必华
土地耕作 莫品莉
削平山岩安钻机 胡 越
建设中的发电厂 姚宗仪
第一座大型轧钢厂 杨礼门
洪水中坚持生产 郁 红
一艘国产油船下水 贾承滨
炼钢厂一角 李基禄
新安江上忙施工 杨春敏
探宝 游云谷
第一汽车厂的早晨 刘恩泰
影子敌人(1)
1957年5月“鸣”、“放”时期,于云先曾写文《摄影界的沉默》,抱怨到处都充满了“百家争鸣”的气氛,而我们的摄影界却在沉默。在他开列出的可以争鸣的问题中,就有:
这几年,我们除了访问过少数的兄弟国家,向他们学习了一些东西外,总的说来,对他们的经验并未认真地加以研究和运用。特别是对于资本主义国家的东西,可以说就是没有研究。这种情况是应当及早改变的,也是应当在争鸣中注意的。
但伴随着20世纪50年代,特别是“反右”运动开始以后,有关新闻摄影问题的争论过程中,一个看不见的影子敌人——金发碧眼的异域他者,像幽灵一样,一直出没在新中国社会主义的新闻摄影领域,甚至是部分从业者的灵魂深处。它的形象与能量也逐步被新闻摄影领域掌握话语权的人塑造与强化着:影子敌人时而东躲西藏,沉寂无形;时而咆哮嘶鸣,张牙舞爪。
影子敌人被认为无所不在,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它时时刻刻侵蚀着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新闻摄影大厦的肌体。它有一个特定的名字:资产阶级新闻摄影观,作为与“社会主义新闻摄影观”势不两立的对立面出现。
它的大本营虽然在遥远的西方,但一切特征、动向皆被我方拥有话语权的人掌握。② 不过,大大小小影子敌人的来历,也有1949年以前的本土根源。自从社会主义新闻事业建立的那一天起,它们就里应外合,时刻企图吞噬这一年轻的肌体。
当然,在一定时期,影子敌人甚至也会被当作我方阵营——新闻摄影领域内部一些人刻意用来制造恐慌的工具。
1958年5月22日,北京大学礼堂。
这一天,新闻专业举行了一次新闻摄影专题讲座,新华社新闻摄影部副主任应邀向该系全体学生做了“批判资产阶级新闻摄影观”的专题报告。
报告人对影子敌人——资产阶级新闻摄影观,做了系统的臆测与推演。当然,这并不是他个人独立思考或一时兴起的结果,而是一个时期以来,这一领域的话语权拥有者们集体意志的产物。
报告人首先自国家的政治属性及地理方位来定位演讲的范围,他谈的是“资本主义国家新闻摄影观点”。
为何谈这个话题?
答案是,批判资产阶级新闻摄影观点是一个长期的任务。
1。 资本主义新闻摄影事业是宣扬资本主义制度的物质文明,提倡资本主义的拜物主义和宣传资本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在资本主义国家的许多报刊图片上,我们只能看到他们虚假的繁荣和豪华的景象。这些图片就类似一张张的巨幅广告,而丝毫也看不到表现资本主义社会本质现象的图片,因为他们所豢养的一批资产阶级的摄影记者是不敢接触劳动人民的生活的,更不敢去揭示社会的本质现象。
2。 资产阶级新闻摄影事业宣扬个人的才智和个人的权威,刺激人们的领袖欲,追求偶然的机缘。很多图片都只是报道那些所谓“伟人”的生活和富有刺激性的社会新闻。劳动群众在资产阶级摄影记者的头脑中只是作为陪衬的东西,作为物质的奴隶的表现。
3。 资产阶级新闻摄影不能启发人们面向现实,而是引导人民逃避现实或使人们安于现实,把自己的未来都寄托在幻想上。
依照上述逻辑推断,报告人对身处其间的资产阶级新闻摄影事业从业者——摄影记者作出了这样的定位: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影子敌人(2)
总之,资产阶级摄影记者是为巩固资本主义制度而服务的,他们所追求的就是金钱和奴役人民的当然权利。
报告人对“资产阶级新闻摄影观”的诠释具有明确的政治倾向性,甚至先入为主,把政治标签作为言说、论证的前提。在要求“政治第一、业务第二”,并且信息闭塞甚至严重不对称的情形下,报告人的这些听似言之确凿的演说,无疑会对在座的年轻学子——包括部分未来的新闻摄影从业者的价值观及思维方式产生影响。
事实上,新闻专业的年轻学子们与新闻领域的从业人员一样,几年来也一直被灌输着这样明确的“工具论”观点:
世界上的所有新闻图片毫无例外地都是阶级斗争的工具。①
非黑即白、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也在新闻摄影教育及实践领域的斗争中被明确下来:
作为新闻和新闻摄影来说,它不是被无产阶级用做对资产阶级斗争的工具,就是被资产阶级用做对无产阶级斗争的工具,两者必居其一,没有第三条路线可走。
对于资产阶级新闻摄影观的具体表现,有人在1958年新年到来时撰文,列举美国合众社每天向全世界广播的新闻传真照片,都是富有政治性的,如杜勒斯举行记者招待会,美国的各种“代表团”到殖民地国家“访问”等等,这些照片都是为了宣传美国当前的各项政策而拍摄发布的。此外,资产阶级通讯社和图片社还大量发布“明星”、“撞车”、“玩狗”等等新闻照片。
撰文者分析到,这些照片的作用,在于麻痹人民,把人民群众的注意力吸引到日常琐事和低级趣味上去,从而便于资产阶级的统治。纵然是“明星”、“撞车”、“玩狗”等等新闻照片,从实质上说,也是带有政治性的。
国内的状况如何呢?撰文者回溯道,1949年以前,国民党中央社也向报刊发布新闻照片,虽然张数很少,但它的内容也完全是*、反人民,为反动政治服务的。
而此刻,在国内新闻摄影界内,谁、哪个群体是“资产阶级新闻摄影观”——这个影子敌人衣钵的“继承者”、“代言人”,或者说“同道”、“马仔”呢?
历史选择了“新闻摄影界的右派分子”们。
资产阶级右派分子把报纸说成是“商品”,把新闻说成是“茶余酒后”的消遣品,他们的目的在于取消无产阶级新闻的政治性和战斗性。在新闻摄影界,右派分子则反对以工农兵为新闻报道的主要题材,而强调拍摄“艺术作品”。他们所谓的“艺术作品”的内容,就是资产阶级趣味的风花雪月,其目的同样是要取消新闻摄影的政治性和战斗性,并企图把它改变成为资产阶级向无产阶级进行斗争的工具。
在对待“资产阶级新闻摄影作品”态度方面:
右派分子常常把带有强烈资产阶级政治性的新闻图片隐讳起来不谈,而把那些充满资产阶级趣味的新闻照片,改头换面为“艺术作品”和“小品”,来欺骗人民群众,实际上是企图把它变成资产阶级的工具,来麻痹无产阶级,这不是十分明显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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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饱受资产阶级教育的旧知识分子的答辩与自责(1)
1959年4月,“一个饱受资产阶级教育的旧知识分子”——33岁的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生、中国摄影学会理论研究部工作人员狄源沧陷入深深自责中。他在1957年初开始编辑,当年3月底交由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的《世界摄影作品欣赏》一书,在1958年年初正式发行后不久便遭到了一些人的批评与责问。这本书的成书时间是“大鸣大放”时期,而受到指责的时间恰好是在“反右”的当口。
1958年5月,批评者首先提出了这本书的编选方针“令人莫解”。
书中收集了13个国家的45幅照片,却只收集了苏、捷、匈、波4个社会主义国家的19幅照片,占全部篇幅不到一半。更让责问者感到奇怪的是,书中居然没有一张中国摄影家的照片。
批评者愤愤不平地责问起狄源沧这种没有“分寸”的行为来:
我们是6亿人口的大国,在世界上的地位愈来愈重要,几年来摄影事业也获得了空前的发展,可是在中国人编的《世界摄影作品欣赏》中却无一席之地,这是为什么?
而美国人的作品却选了8幅,占全部篇幅的六分之一弱。这又是为什么?
另一批评者借读者之口,也表达了同样的不解:
尤其令人不能容忍的是,号称《世界摄影作品欣赏》的一本书,没有一张新中国摄影家们的作品,难怪读者怀疑选编这本书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年以后,狄源沧在《编辑〈世界摄影作品欣赏〉的自我检查》中对此做了检查:
我当时被资产阶级艺术观点迷了心窍,在编选时眼里充满着那些资本主义国家的作品。这样编出来的书里,读者很难体会到社会主义各国以摄影艺术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成果;反之,倒感到资本主义国家的摄影事业很有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