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峰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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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峰航线-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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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嚣张啊,嚣张得很!
  当兵的,打仗就跑简直是一种耻辱。但就是没法子,不是一定要“跑”,确实是实力不行,根本打不过。记得那是1941年,好像是3月,也是驻在成都的五大队,一仗就被打掉8架飞机,损失了8名精英飞行员,元气都没有了。成都空军司令杨鹤宵后来被撤职,五大队撤销番号,改叫“无名大队”。余下的队员胸前一律佩戴字符,上书一个大大的“耻”字。那里有我的朋友,每次见面,看见那个字,泪就停不住。他哭,我也哭。小日本,欺人太甚。
  民族是孱弱的,注定国家是没有实力的。反过来,国家没有实力,民族也注定是孱弱的。
  此时此刻,日本猖狂至极,蒋介石和他的国民政府撤退到西南、撤退到重庆,涂着膏药旗的飞机声嘶力竭地一路跟进,一直平静的西南霎时就成了弥漫战火硝烟的前线。
  轰炸重庆、轰炸成都、轰炸昆明。
  逼着蒋介石投降!逼着国民政府垮台!
  与对手相比,好像百米跨栏一步没迈好就步步不“赶点”一样,无论怎样努力,国民政府就是赶不上“步”。

狂轰滥炸(4)
于是只好一路地败退。
  1937年10月29日,眼见“淞沪之战”的结局不妙,在国防部最高会议上,蒋介石作了“政府迁渝与抗战前途”的讲话。此次讲话,确定抗日以西南为大后方、以重庆为国民政府驻地。12月1日,国民政府正式在重庆办公。12月7日,国民党党部也迁到重庆。1938年6月,打一仗退一路的国军在华中又连连失利,武汉也岌岌可危,从南京撤下来、当时驻此地的部分党政机关再次奉命转移至重庆。12月,蒋介石率最后一批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主要机关抵达重庆,至此,重庆正式成为了中国战时的首都——陪都。随着国民政府机关的内迁,12月,国民政府西迁工作胜利结束。重庆成为战时中国的政治中心和军事中心,成为名副其实的战时首都。
  “擒龙先擒王”。
  直到“明治维新”才抛开奉若神明的“大唐”的大和人深谙中国这句俗语。
  攻下了南京、占领了首都,消息传回岛内,举国通宵欢腾,民众达旦庆贺。掰着手指计算,离实现“大东亚共荣圈”的日子越来越近,哪料到,那个姓蒋的家伙带了一伙人跑到了重庆设都。这还不算,竟有那么多的民众携家带口,竟有那么多的企业、工厂、学校,放着皇军发放的高薪不要,也跟着跑过去。
  蒋介石和他的国民政府在重庆的脚跟多站稳一天,皇军“胜利”的日子就要推迟一天,况且,中国本身疆域广阔,人口众多,打不过,消耗也把自己消耗没了。日本人对这些比谁都看得清楚,重庆、西南此时是最大心头之患。迅速瓦解重庆、崩溃西南便成了当务之急。
  长江的湍流令其却步,秦岭、大巴山阻断了去路,那就用已经不可一世的空中力量!
  1938年2月18日,日机首次轰炸重庆市郊。10月4日,日机首次轰炸重庆市区。12月初日本天皇发布《大陆第241号命令》,命令对中国内地实行战略轰炸。并制定了具体的实施计划《陆海军中欧亚航空公司空协定》,强调要“攻击敌战略及政略中枢”,“捕捉、消灭最高统帅和最高政治机关”,“坚决实施战略、政略航空战,挫败敌继续作战的意志”。
  目的只有一个:逼中国政府投降!
  鬼子打得狠、打得猖狂。
  沦陷后的武汉汉中机场,“六九式”教官带学员上教学课,挂好弹,喊一声去“练习场”,学员就把飞机开到重庆上空,教官在后面喊“投”——
  “咔咔”,一串炸弹晃晃悠悠就下去了。教官、学生相视一笑——“姚西!”
  机身倾斜30度,返航。
  美国人打那个可恨的萨达姆,误伤一个平民都让全世界大喊大叫,可当年,日本人的飞机扫射,是专打老百姓。哪儿人多往哪飞,机头一扎就是一顿机关炮。
  地面血肉横飞,哭爹喊娘。
  飞机晃晃涂着膏药旗的机翼,大摇大摆地走了。
  有资料为证:单是重庆,从1938年1月起,日机共出6 800余架次,炸死、炸伤我军民近20 000余人。
  跑警报之二
  挨炸的不仅是重庆,还有云南的昆明、沾益和四川成都。其实,在西南,日本飞机没掠过的地方,几乎没有。
  张义声此时已经考入国民党空军学校十二期,和地面撤退的部队一样,十二期也是东移西挪,最后定在昆明。当时“上面”说,这里离日本飞机远,让小伙子们安心学习,早日升空作战!
  哪想到,鬼子飞机还是来。老人说,当时每天起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警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狂轰滥炸(5)
天好的时候要跑,天不好的时候还要跑——鬼子狡诈,诡计多端,要防着点。
  老人回忆,1941年10月中旬的一天,那天,由于鬼子多次轰炸昆明,为避开空袭,他们特地来到沾益,哪想到,已经正午时分了,想到上午鬼子飞机没来,大家刚刚松口气,“呜”的一声,警报又凄厉地响了起来。
  鬼子真是追来了。
  警报声一响,满街老百姓慌张地东躲西藏。军人要有组织地统一行动。老人说,那天下午正准备上机练习,同学们都在一马平川的机场,想要“跑警报”都没个地方,至多是在跑道边趴下。
  盛夏的8月,骄阳似火,十几架“万国牌”飞机懒洋洋地趴在停机坪上。远方,几个在阳光下烁烁闪亮的光点迅速飘移过来——那是小鬼子的“零式”战斗机。
  翻腾、俯冲、投弹、扫射……20多架零式机不慌不忙地在市区上空“演练”,如同是在自己后院“闲庭信步”。
  蓦地,斜刺里杀出一个人,张义声和同学们不由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是教官!
  老人现在依旧记得住他的名字——李向阳(不是电影里那个李向阳)。老人说,教官是实在气不过才有如此壮举。和他一起冲向停机坪的,还有十几个人,都飞步跑向自己飞机的座舱。
  滑行、起飞……
  双翼的“霍克Ⅲ”、E—15、E—16杂牌子编队的十几架飞机的机轮刚刚离开跑道就让回转过头来的小鬼子飞机给打散了。
  张义声和同学们都站了起来,仰天观望,心都缩成一团。
  空中霎时变成战场,飞机打旋、翻腾、跃升……机枪、机炮声响成一片。
  一看就不行啊,日本飞机3架追1架地打,自己的飞机跑的跑、逃的逃,到最后,只剩下李教官一架飞机孤零零留在空中。
  小鬼子狠劲上来了,6架打1架。
  追着打。
  老人在地面看得真真切切,教官驾机左闪右躲,每当敌机开炮的一瞬间,他都巧妙把机背抬起(霍克Ⅲ机背有防护钢板),敌机的子弹全打在钢板上,在地面都清楚地听到“梆梆”声。
  从高空追到低空,左突右冲的教官抽个空子机智地落地了。这下可让日本鬼子恼羞成怒,教官刚从座舱里出来,6架飞机就几乎是同时扑上来了。
  教官赶紧躲到了机腹下,6架飞机立马围着“霍克Ⅲ”打。
  就这么嚣张!
  低沉的轰鸣从远处传来,那是运输机特有的声音。一架中国航空公司的DC—2(重庆号)民航客机从远处探出头来,它似乎对机场上空正在进行的厮杀毫不知情。此时此刻,它的机头已经对准了机场跑道。
  此情此景,让所有在场者都惊呆了。
  DC—2徐徐下降,它的前轮马上就要接地……
  围住“霍克Ⅲ”的零式机苍蝇般突然一哄而散。
  大家的心全都猛地一沉:完了!
  刚刚落地还在滑行的DC—2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机背上就已经被穿了无数个窟窿,这可是没有武装保护、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乘坐的民用航班啊!
  震耳的机炮、呛人的硝烟中,舱门洞开,惊慌失措的乘客挤出机舱没有章法地四下奔逃。
  鬼子真是疯了,追着地面的人扫射!机关炮打在地面上,掀起团团尘土。
  一个穿蓝裙子的女孩子跑在最后,在被机枪扫射卷起的尘埃中,犹如一朵娇弱的、刚刚盛开就将要被掐断的美丽花朵。
  跑道外的人拼命地喊:脱掉高跟鞋跑、快脱掉高跟鞋……
  ……
  一架“零式”机已经在她背后出现……
  时间仿佛凝固,呼吸停止,世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随着机头吐出的一道火舌,如同电影里的慢动作,蓝裙子修长的身躯静静地躺倒在血泊中,机炮溅起的泥土高高飘起,再纷纷扬扬洒落在和蓝天一般美丽的裙子上。
  空中,鲜红的“膏药旗”呼啸而过!
  此次光天化日下公然袭击民航班机,造成空姐鲁美英(《申报》当时误称卢美英、刘美英。——笔者)等机组成员在内,共有6人(含1名婴儿)惨死在日本强盗的屠刀下。
  老人说,鲁美英是应该能跑掉的,她已经下来了,是听到一个乘客喊着娃娃不在了,又返回去找那个被遗弃在座位上的婴儿才被打死的。小鬼子,没人性啊,怎么坏怎么干。眼睁睁看着让人家欺负啊。
  讲着讲着,老人的眼睛潮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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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蓝天(1)
4500:5500,不对称的“等式”
  这不是日本人击落的第一架民航客机。
  常坐飞机旅行的人都知道,“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简称叫“国航”,“南方航空公司”简称叫“南航”,“东方航空公司”的简称叫“东航”……国内十几家航空公司,以此类推。
  “中国航空公司”的简称叫“中航”。
  两排西装革履的东方人、西方人,手持高脚杯,在彼此寒暄之时,余光却时不时地往长条桌面上集中。
  随着国民政府交通部长王博群与美国“飞运公司”(Ahina  Airways  Federal  Inc  )驻中国代表*·S。普霖互换文本,稀疏的掌声加几下镁光灯闪烁后,1930年8月1日,中国航空公司(Caina  Natioal *ia…tion  Corpration 简称CNAC)的牌子正式挂在了上海广东路3号的六楼上。
  据说,这应该是中国最早的一家合资企业。
  据说,光是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谈判,就用了8个月的时间。
  一个是除了“空中的风”什么都没有却要坚持“绝对控股”,一个几乎要倾其所有却必须时时刻刻都处于“服从”的位置。一边明显是步步紧逼似的“强词夺理”、一边是节节败退后的“据理力争”!
  出身望族、举止优雅、有着绅士般风度的普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一个资本定为10 000万股的航空公司,飞机是自己的,驾驶员是自己的,机务、导航、通讯、耗材都是自己的,怎么偏偏只能“认购”4 500万股?对方几乎身无“分文”,却必须要占“5 500万股”。
  天底下哪来这样的道理!
  的确没有这样的道理!
  不知道美国“飞运公司”这位中国总代表在谈判时是否熟谙“空手套白狼”这句中国老话?谈判桌上,他几次把激愤的目光投向了交通部长王博群,老练的部长先生立刻顾左右而“言他”……私下,餐桌上,普霖终究想打破这个谜,部长哈哈一笑:“事关国家主权……”
  可怜的美国佬晕了。
  毕竟相隔一个浩瀚的太平洋,美国人永远都是美国人,不是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即使用再多的“汉学家”,可能也永远都猜不透中国人的心!
  这实在是一个弱国表现出来的基本本能啊。
  也不知从哪个朝代、哪个辈分算起才更确切,一个号称历史源远流长的华夏儿女逐渐走向了衰败。远的不说了,就从大清开始吧,天子一朝接着一朝、国土却越来越少,等到英国人的大炮轰开紧闭的海岸线后,基本上就是噩梦连篇了。
  红毛子、白毛子、杂毛子翻来覆去地在这块土地上打着滚地撒欢,土匪、强盗、青洪帮、军阀任意胡作非为,交火一次,房倒屋塌、残垣断壁。开战一回,血肉飞溅、尸横遍地。正牌、杂牌,你来我往。1905年,日俄两国为争夺远东的控制权,在中国土地上大打出手,糟蹋的是中华肥沃的黑土地, 残害的是炎黄的子孙。作为一个主权国,这本已经是非常屈辱的事情,结果老佛爷一道圣旨下来,大清帝国俨然成了“中立国”,眼睁睁任由红毛子和小鬼子借“奸细”为由,大肆屠杀中国平民百姓。
  这就是中国。在这里,每个“外国鬼子”都可以随意举起他们手中的枪,在这里,每个强盗、土匪都可以拔出他们的刀,在这里,生命从诞生之时起,就不属于他自己,随时随地,都面临终结!被残害、被侮辱的时间太久,孱弱、逆来顺受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不仅仅是在躯体上,而且也深深扎在每个人的心中!

哭泣的蓝天(2)
洪学智将军也在*上说,当年,一个掉了队、跌跌撞撞撞的日本伤兵,就能把整个村庄弄得鸡飞狗跳……
  当一个“巨人”迎面走来的时候,即使并没亮出枪也没摸出刀,本能,已经让我们马上抬起胳膊护住了头……
  写到这里,因受地震、海啸而遭受重创的印尼传来消息:希望救援的“外国军队”早日撤离……
  没有感谢,至少连基本的“礼遇”都没有,“忙”还未帮完,一句冰冷的外交辞令已经到了。
  昼夜疾驰来到亚齐抢险救灾的林肯号航母在损失1架直升机和4名机组人员后,怏怏而去,头也不回地驶向了茫茫大海深处。舰上周身溅满浆泥的官兵,此时,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其实,美国人到中国来开创中国航空公司,既非侵略亦非征服,目的只有一个——赚钱。
  估计普霖回国后直到死都没弄明白,合伙做生意,本应“平摊”的“本金”,结果不仅不能“平摊”,反而还要“多出少得”,剩下的,就是装不下的天空、带不走的空气,和“主权”有多大的相干?
  一个孱弱的民族、一个四分五裂的国土,一个长久以来备受欺凌已变得弱不禁风的庄稼汉子,当一个强大的对手迎面而来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本能地“护住”自己的头。
  同期,国民政府还和德国“合资”,成立了“欧亚航空公司”。但经营惨淡,一直是“默默无闻”。
  无论是“中航”还是“欧亚航空公司”,开航最初几年并不顺利。飞机性能低劣,不熟悉“国情”的外籍飞行员(正驾驶全部是外方),无法准时到达的零部件(“中航”飞机零部件是由美国经太平洋运来,“欧亚航空公司”是经欧亚大陆最后从苏联运抵),导致了多起事故的发生,而国民政府无法“控制”的省份也在航线开辟上处处刁难。1936年,根据中法航空合约,“中航”拟把上海至广州的航线延长到河内,以便与“法航”至巴黎的航班衔接,就在第二次试航广州时,飞机即被广州当局扣下,当地军政府扣押的理由既简单又极其荒唐:堂堂中国航空公司,凭什么要有外国人一半股份在其中?
  地方诸侯竟敢对抗中央政府!(注一)以至于一时传出了“国际玩笑”。
  “弱不禁风”有时也不仅是“外人”所致,往往是“内耗”使然。
  长空泣血
  日本人打民航飞机,打得很凶!小鬼子公然违犯国际公约,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打。
  有的飞机“命大”,被打后没有凌空爆炸,迫降后,乘客四处逃命,他们追着打。
  很多老人一提起小鬼子打民航班机的事来,气得浑身直抖。
  湛蓝的天,没有一丝云,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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