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不太笑的出,程志远坐在这里,我看着修长的鼻子下弯弯的嘴浅笑吟吟,对身边妖娆的美人郑南说话,我脑子就木了,我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还好我爸妈忙着和郑浩林芸父母说话也没怎么管我。
我第一次看见程志远的时候11岁,他还没有转业,已经坐到正团了,是郑南的男朋友。郑南对我爸爸介绍说常叔叔,这是我男朋友,我们今年就要结婚了。我在我爸爸旁边看这个男人,他穿最普通的短袖军装,短短的黑发,深深的眸子,笑的我心跳减慢,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笑容,如果倾国倾城可以形容男人,那就是笑成那样了。回家后我妈妈说小南的男朋友真是一表人才阿,我爸爸说挺能干的,和小南看起来很配。我对着镜子仔细的看自己,白白净净,眼睛不大,嘴巴不够丰满,郑南是那种大明星似的美人,美得很妖媚,她身材很好,我听大人们说她跳舞的时候有些男的眼珠子都直了。三天后我对我妈说我要学跳舞。我和林潇潇跟一个老师,我比她多练一个小时基本功,她老请假,我整个暑假都在练,郑国庆说怎么瘦了这么多,郑浩说我是百板,我就喝很多牛乳吃很多肉汤,郑南看见我吃的样子对程志远糯糯的撒娇说,“小孩子就是好啊怎么吃都不胖,我最近又胖了,晚上不能吃米饭了”。程志远笑“你可坚持不了,不要半夜又让我煮面吃。”我低下头,拼命的啃着脆骨,太阳穴突突的疼。后来程志远转业到了我爸爸的部里,经常出入我们家,我绝望的想这可真是,想忘掉都没机会啊。后来他下调去西藏锻炼,我半年才看到他,看不到的时候有总想,索性看不倒也就算了,怎么又回来了呢。
他黑了,还是很结实很瘦,穿黑色的羊绒毛衣,握着酒杯的修长的手指带着白色的婚戒。他笑眯眯的问我:“青青啊,高中好玩么?”每个人都问高中辛苦么,他这么问,我立马想起那个表白的晚上,心里烦躁不已,哼着“不好玩”。
郑南软软的说“郑浩说你在学校很活跃啊,还表演舞蹈呢”。
“徐老师说青青跳得很好,我们还没看过呢。”他还是笑眯眯的,眸子里泛着雾气。
“我被硬拉着上的,我没有郑南姐姐跳得好”我继续扮蚊子,心情更躁,汗,说跳舞,说是不能比她差,可我哪能和她比啊。天啊,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别扭透了,一点也不大方,可是一想到那天晚上,我就烦得慌,我快受不了了,我觉得我只能出气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西藏玩吧,趁老程还在。”是郑浩,我亲爱的郑浩,我从来没觉得你这么可爱过,没人的话我一定亲你一下,我一定不再对顾勉之说你坏话了。
“好啊,八月的时候来,西藏天不热,南南也说要再来。”
“能带家属么?”郑浩太痞了,一桌子大人他就敢这么说。
“你家属不就是我啊”郑南咯咯的笑。
“带同学吧,随便带,青青想来吗?”
青青想来吗,他笑着对我说,我愣住了,我脑子开始短路,我的心开始飘。
“青青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郑南咯咯的笑。
“她上课就老这样,还留哈拉子”臭耗子,我再次替顾勉之放弃你。
“你们不同班怎么知道她上课怎样?”
“他老上我们班借扫把。”
全桌人都笑了,程志远的牙真白,真好看。真好看,好看的我满脑子都是他的笑,他的温柔的唇,还有青青想来么,他关心我呢。
他只待两个礼拜,托我爸爸的福,我见过他很多次,虽然没有讲什么话,可我已经很知足了,所以寒假我练跳舞练得更努力了。我知道他还有两年就调回来。
开学了,我心情很好,徐老师说我跳舞很有天份,最近进步很大,我很开心。张军对我说新年好,我不理他,我记仇,践踏我的自尊心我怎能不记?!我还很有骨气,这次的劳技作业我自己做,我做,我做,唉,怎么做啊,铅笔画的都能擦破纸。我去六班找林潇潇,门口碰见耗子说他们班明天物理测验。我苦着脸回教室接着画,张军打完球回来拿作业,什么也不说,就笑,坐下来拿了本书翻。我说你别翻那么大声。他笑的更欢了,接着我把上次的忍着的话对他讲了:“我不画了,你去交吧,我就不信不叫劳技作业会怎样。”然后摔了笔走了。
我很没种,接着的几天我都很忐忑,怕劳技老头来抓我,可是等了一个礼拜第二次上课的时候老头都没说什么,我忘兴大,过了几天我就把这事忘了。其中以后我们再次换座,我这次身边的是英语课代表张艳,学生头,系眉细眼,成绩也比我好,学习很认真,每天早上我埋头大睡的时候都听得到她哼哼的背单词。我们很快成了好朋友,她家开杂货铺子,每天带好多饼干喂我,我跟她讨论电视,流行歌曲,我们体育课短跑也总在一起,我们跑得很快。
郑浩还是没有追到顾勉之,他真的很努力,情人节都追到顾勉之家去送娃娃了,郑浩送娃娃真的是很让人咂舌阿,他是痞子啊,其实我都觉得顾勉之和他挺相配了,卖相好也活跃,鬼点子多得不得了,还会搞怪。我很想问顾勉之为什么不喜欢他,可是我不敢,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她总是不能熟到像林潇潇那样,连和张艳都比不上。
我还是不和张军说话,第二次也就是最后一次劳技作业张艳帮我画了,她说我求你了,环保节约点纸吧。我抱着她狠狠地亲一下。
高一就这么顺风顺水得过了。本来已经说好去西藏了,可是我和正好都没了心情,郑国庆在美国出车祸,他死了,很nice很喜欢我的,陪了我很多年,被我气的远走他乡的郑国庆死了,我们去参加他的葬礼,她妈妈看到我们时哭的快没了气,我看着他遗像里黑黑瘦瘦的笑脸,我心里想,如果我没有拒绝他他就不会走也不会死了。我整个暑假都乖乖的在家,我也不太跳舞,只是拼命的压筋,仿佛疼痛才能解脱我心里的苦。爸爸妈妈也不说什么,全院子的人都在可惜很nice很有出息的郑国庆,这个暑假,很热,气压,很低。
我没精打采的进入了高二,班上少了些人,顾勉之去了文科班,我没机会闹她了,郑浩也不会来我们班借扫把了,不来也好,我看见他都会心虚,我觉得他看我的眼光充满狠意,我想他是知道郑国庆为什么出国的。我开始听莫文蔚的歌,沙沙的,忧伤莫名。
夏季运动会的时候短跑预赛,我被第二波跑来的人撞在地上,膝盖擦破了,血沿着小腿直往下流,张艳跑第三拨,体委抓着一个人就说你送她去医务室,我抬头一看,是张君。他说你能走吗?我心想难不成还要你背阿,就不理他自己走了。校医给我上药的时候酒精辣的我眼泪哗哗的掉,从郑国庆葬礼上回来努力要流出的眼泪现在终于发泄了出来,校医紧张了“怎么疼成这样,是不是伤到骨头了,去医院拍个片吧”
“不是,我怕疼。”
出门的时候他叮嘱我“回去别碰水啊,当心留疤,下次小心点,小姑粮留疤就不好看了。”这么好干么,我就想起郑国庆,他也说,“小脑没发育好,走路小心点。”
他一回身我就开始拼命的抽,大口的喘气咳嗽,整个身体就觉得没着罗,自己扶了墙壁蹲下,一只手把我扶起来,是张君,他抱住了我,我窝在他胸口拼命的哭,感觉所有的血液都流光了,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倒在他身上,半响,他说:“我今天和你一样不用洗澡了”。我笑了,一边抽气一边笑。他扶我到洗手间,我拿凉水泼自己的脸,眼睛还是红,出门的时候他手里拿了两瓶水,他笑“补充点水分吧,要脱水了。”我瞪他,伸手接过水,第一口就呛到,水都咳了出来。
我们言和,期中后换座,我仍然和张艳坐,张军坐我后面。我落到快40名,这次连物理都没考好,我妈妈下猛药了。元旦文艺汇演我没有参加,林潇潇独舞,我觉得在这年我不该跳舞,为着郑国庆。我老老实实的坐在台下看表演,我前面几排式郑浩,他也什么都没参加,和我一样为他的兄弟默哀吧。我旁边坐着张军,我说你怎么还不去准备阿,他说不急,大合唱是最后一个。林潇潇没有唱王菲,她唱《想起》,江美琪的《想起》。我又哭了,我怎么能不哭,我悄悄的吸着鼻涕,一包纸巾递了过来,然后我听见他起身走了。
回家的公车上我呆呆的望着窗外,在雾白的玻璃窗上划着—对不起。
这次汇演以后,林潇潇向我宣布她喜欢郑浩,我诧异“认识这么多年怎么现在开始喜欢他?”林潇潇说她是一见钟情,我说你见他的时候上小学吧。她说她在郑国庆的葬礼上看到郑浩,然后一见钟情。我说“那他喜欢顾勉之啊。你现在和她一个班,正好不去你们班借扫把?”林潇潇说“我觉得郑浩对顾勉之的感情不是真的喜欢。”又是单恋,我想起远在天边的程志远,叹了口气“我春节给你上雍和宫烧把香吧。”林潇潇咯咯的笑“记得多扔点钱。”
寒假我们又一起吃饭,郑浩和我的话都少些,我总觉得和他说话很别扭。程志远这次穿的是宝蓝的羊绒,还是那么黑,笑的依旧让我无法抗拒,我迷迷糊糊的问“你身上毛衣要几只羊才够啊。”郑南就先笑了,这一次我脸红了,这么无厘头在他们看来还是太幼稚了。临走的时候郑浩狠狠地用眼神蔑视我,我无可救药了,背负郑国庆的生命之后,我依然弥足深陷于这份无望的情感。
高二的第二个学期没有太多的事情,林潇潇忙了些,郑浩居然给她追到了,我和他还真是躲不开了,林潇潇并不知道郑国庆告白的事情更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程志远,她总是开玩笑,我心怀愧疚对郑浩还是很给面子,照单全收他的挖苦讽刺。顾勉之和张军还是有很多人追,但是没有接受任何人,我在校园里看到过他们在一起说话过,午饭的时候也看到过他们在一桌吃饭,所以大家开始传他们是一对。郑浩没什么反应,每天涎皮涎脸的和林潇潇腻在一起,6班老班都找过他谈好几次话了,他还和他们老班叫板,不过成绩还是很好的,林潇潇进文科班后也是拔尖的,老师们说得累了就先中场休息了。我是好同志啊,我和张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问后面张军讨论问题,功课越来越顺手,我还进入了全国数学竞赛决赛,可不是吹得,张军也选上了,和6班的林静,我们三个人暑假的时候单独培训,我们说张军是妇女代表。
第四章
我妈妈这阵子很高兴,我爸爸又升了,我居然考入年级前十,还是全年级唯一三个(就是那个妇女联合会)的其中之一,每天给我做好吃的,但是有一天我和她吵架了,吵得很凶,她说“高三别去学跳舞了,好好学习吧,最后关头了。”我不干,最后耍赖说“横竖现在也进得了b大”。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逆水行舟,你不前进别人就能超过你。”
我爸爸回家后调停了很久,说“那两个礼拜去一次吧”
我妈妈说“你就知道惯她,一点也不听大人话,你们两个人过吧”然后出门去姨妈家打牌了。
我爸爸说“你妈妈又罢工了,我们晚上吃什么呢?”
“反正你做的我是不吃的。”
我们决定出去吃,这一次我爸爸带我去吃批萨,我吃得很开心,他回家就吐了,胃炎发作,住院。
我妈妈赶了回来,瞪我爸爸,说“我刚开始胡牌。”我就捧着肚子笑了。
我又碰见张军的妈妈了,我这次叫她张阿姨了,她说“张军说常青很聪明啊,数学成绩比他好呢。”
“她偏科,光一门拔尖有什么用,成绩上上下下的,不像您儿子老拿第一”
张阿姨笑得很自豪“他是挺懂事的,孩子肯读书就好。”
我心想,培训的时候他老跟我躲一块玩呢,我们下象棋,本来还想下围棋子太多不好收拾就下五子棋。
郑南和郑阿姨来看我爸爸的时候说常青真懂事阿,郑浩每天不知道在哪里野。
我爸爸说“成绩好就行。”我爸爸向来是这样的观点,凡是抓重点,所谓一成绩好遮百样差。
郑南说:“过两天我要和郑浩去西藏,你要是不培训就能跟我们一块去了。”我看着她,千娇百媚的笑着,艳的我眼睛直晃。
第二天我心情理所当然的差,下棋下输了就一笔划了纸,张军说“不许耍赖”,
“我赖又怎么样。”我对他越来越不客气了。
他居然黑了脸,站起来走了。接下来三天他都没跟我下棋,我只好闹一本正经的林静,林静只陪我下三盘就去做题了。我就跑去校园里溜达,东摸下西摸下,心里想正好走了林潇潇就有空来学校找我玩了,结果手指一痛,好像扎了根刺。回到教室,林静不在,大概去老师办公室问问题了,我挤着手指,再用牙咬,心里想什么时候到点啊。
“扎到刺啦?”
“好像是,但是又挤不出什么东西。”我见台阶赶紧下。
“我看看”他走过来拿起我的手,笑了,我的手指上还有残留的牙印。
“有吗?”
“我也看不出,带你去找我妈吧”
“就这么点事还去医院啊。”
“去我家我妈今天休息,反正也没事,史老师说她家有事我们可以先走,林静已经回家了。”
“还好你没走,我家钥匙还在这里呢。”
他笑,“走吧。”
我们走着去,他家果然很近,在一幢半新的公寓楼里,两房一厅,窗明几净,淡蓝色的窗帘,黑色的水磨石地板,他爸爸的遗照挂在他妈妈的房间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像架,他鼻子以上张的像他妈妈,眼睛很漂亮。张阿姨给我把刺挑了消了毒,给我们一人一碗绿豆汤,问我“在我们家吃饭吧?我六点换班可以跟你一起去医院。”我想想就给我妈妈打了个电话。
我们吃的是清蒸扁鱼,丝瓜蛋汤,扮青瓜,还有榨菜肉丝。坦白说,比我妈妈手艺好,我吃多了一碗饭。张阿姨说“这么瘦多吃点。”问我想考什么专业和大学,我说还没想呢,还有一年呢。他们母子都笑了。
吃完饭我们就出发了,张军在家刷碗。
我爸爸住了两个礼拜才出院,我偷偷问妈妈老爸没事吧住这么久,妈妈说“打嘴巴,你爸爸是单位的事。”
林潇潇得空了,常来找我玩,我就抛弃难友张军了,跟林潇潇偷偷溜出去吃冷饮。回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人带一碗冰。培训了一个月,我也开始放假,我每天和林潇潇腻在一起,有时候出去找同学k歌吃饭。我妈妈正话反说“玩,赶紧玩,就怕玩不到了。”
可不是吗,高三真得很累,我每天苦恼的想我怎么这么多瞌睡啊,张军也睡得少了,当然他一直比我睡得少。寒假之前数学竞赛的结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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