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穷千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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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穷千里目-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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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一声清脆的女声从上面传了下来。
  阮叶犹如一只小猫,坐在梁上晃悠着两腿,丝毫没有打算下来的意思。
  朝公子露出淡淡的笑容:“叶子姑娘倒是好兴致,来这芬芳楼玩的吗?”
  阮叶柳眉一竖,意有所指地道:“我来这里能有什么玩的,我是来看看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乔不遗苦笑着摇了摇头:“叶子你误会了。”
  叶子皱了皱鼻子:“我误会什么了?你怎么就知道我误会了?”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乔不遗忙道:“叶子你快离开这里,我稍后再跟你解释,不要胡闹了。”
  阮叶一听,气呼呼地从梁上跳了下来:“我胡闹?你居然说我胡闹!现在跟着别人来这温柔乡的可不是我!你……”她话还没说完,乔不遗却已经出手如电地点了她的穴。
  可恶!阮叶顿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她心里气得恨不得咬乔不遗一口,此刻却只能杏眼圆瞪,视线简直要在乔不遗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乔不遗微微低头,一丝抱歉地笑容站在唇角。他的垂发扫过阮叶的额头。
  “对不起,时间紧迫,我会跟你解释的。”他低低地说道,双臂一环,轻轻地抱住了她。
  阮叶的呼吸忽然一滞,突如其来的温暖要她的脑袋有那么一刻停摆。
  还没理清自己心里的情愫,她忽然脚下觉得陡然一悬。
  原来乔不遗竟已将她抱了起来。
  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过的朝公子,星辰一样的双眸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要是此时能够出声,阮叶一定惊呼:“阿布,你做什么?!”她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乔不遗爽快地扔出了窗外。
  啊啊啊啊啊,死阿布,我跟你没完!当阮叶在空中体验非自主滑翔的那一刻,她心中如是怒喝。
  咕咚一声,她干净利落地着陆了。
  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死人阿布,算你狠,我们走着瞧!不能动的某人好似一截木桩一般横躺在地上。幸好此时这窗前没有什么人经过,不然她绝对少不了被人围观。
  乔不遗手里用的力道恰好,虽然难保阮叶不疼,但至少保证她落地时不会伤到。叹了口气,他原本还想再向她说几句什么,但脚步声已然到了门外。
  他脸上瞬间变换了随意而轻松的表情,双手扶住窗棂,似乎只是在看着周围的风景。
  一个女子眼梢带笑,柔荑挑开水蓝色的布幔,慢步走了进来。
  “蓝止水见过二位公子。”她的声音脆而不腻,没有刻意的造作与柔媚,却依旧是伊人天成的玉珠之音。
  蓝止水的美,既是容貌之美,却也不仅仅是容貌之美。
  她是一个就容貌而言完美的美人,媚眼如丝,水波横生,鼻子高挺,皮肤白皙。她的双唇,半抿半合,似笑非笑。一声烟绿色的水裙逶迤在地,迤逦非常。
  她生的小巧,却又非那种用矮来形容的小,巧倒是占足了全分。
  江南房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蓝止水的名字是不能随便提起的,只要提起,寻常人家的女子总要恨得咬牙切齿。不管她们如何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又如何地相夫教子,安分过日,总不及她温柔一笑,便能叫自己的男人失了魂。于是哪怕明知是虚情假意,却也舍得倾家荡产,也要博得美人展颜。
  因为,一个本来已经美得到了无暇的地步的女人,就已经够要命了。
  更要命的是,这个女人还很聪明,懂得如何让自己的美貌更加耀人。
  男人的心思大概向来便是如此,家里的妻子越是端庄,他心里便越觉得无趣,而来了青楼,这莺莺燕燕多入繁星的温柔乡,销魂地,他反倒觉得遇见一个懂进退,言得体,却又愿意做自己知己的女子,更加有趣,更加稀奇。
  蓝止水便是这样一个女子。
  她聪明而冷静,多情而无情,明明常常近得好似额前发,却又偏偏永远远得有如天边月,她学识过人,也聪明可人,她能歌善舞,更加长袖善舞。她是很多人的知己,却又几乎谁也不属于。
  这样一个女子,此时便这么出现在了乔不遗和朝公子的面前。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惹人疼
  蓝止水轻轻福了福身,盈盈一拜却是道不尽的风情万种。
  乔不遗淡然地一笑,却不也不曾多说什么,朝公子看了看对面的佳人,却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蓝止水神情自若地坐了下来:“蓝况有些事情,先出去了,我代他向二位说一声。”
  乔不遗笑了笑,随便选了一个话题:“蓝姑娘这边布置得倒也素雅。”
  蓝止水宛然而答:“不过是少了些许腻歪的物事,却也算不得素雅。乔公子谬赞了。”
  朝公子眼神落在蓝止水的脸上。她的容貌好似一件天然去雕饰的艺术品,他不由露出丝丝微笑:“止水姑娘的容貌实在是令在下惊为天人。”
  所谓不同的人说同样的话,却有着不同的效果。比如,此刻,朝公子这淡淡的一句,放在别人口中,蓝止水也就是听过便罢,一笑了之。但大概是因为此时说这话的人是朝公子,她便似乎心情愉悦不少:“朝公子倒是会哄人家开心。”语气娇软好似呢喃一般。
  窗外的某人却听的分明,心里一阵郁闷。
  还人家哩!朝公子夸的是人家的话你高兴个什么劲!
  阮叶此时的心情已经从怒火中烧进一步升级为一点就炸。
  她的肺现在真的快炸了。
  她可怜的臀部在乔不遗的“热心”帮助下与地面狠狠地亲吻了一次,该死,这都是她出谷这么长时间香臀受到的第二次猛烈撞击了,照这个频率发展下去,她就可以直接变身母螃蟹了。
  身体不能动,她一边咬牙切齿地听着屋内三人的风月之谈,一边在心里回想刚才她坐在房梁上听见乔不遗和朝公子的对话。
  听他们的对话好像真的不是来这里玩的。
  阮叶眼珠一转,想到这俩人能聚到一起都是因为赵石要他们查章成豪被杀的那个案子。再联系一下二人之前的对话,难不成他们是来这里查案的?
  她眼前不由一亮,心里蠢蠢欲动。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有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阮叶兴奋地在心里乱用着俗语,已经决定了,不掺和进去插一脚她就不叫叶子。
  有了这么个目标,她立刻从消极地在心咒骂乔不遗改为积极地努力冲破穴位。
  大概乔不遗本就没想困住她多久,所以点穴的力道颇轻,当然,之所以他把力道这么轻,估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想着阮叶的性格绝对不会自己想办法冲破穴位的。
  当然,以平常阮叶的表现来推断,她是属于只要饿不死就绝对不会自己动手的那一类。同理可证,只要她知道有人会给自己解穴,她就宁可等那么一会儿也懒得自己耗费内力。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叶子小姐现在憋了一肚子火,再加上里面的蓝止水又绝对是个同性相斥的刺激源,于是她就化愤怒为动力,暗自运气,努力地想要冲破受制的穴位。
  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比如阮叶,她一会儿就感觉自己的手指可以微微地自由弯曲了。
  加油,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啊。阮叶自我鼓励道。吁了一口气,她想着休息一会儿再继续,顺便听听里面的人都在讲什么。
  只听蓝止水轻柔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原来如此,怪不得两位要来这青楼,我也道我小小芬芳楼一个女倌,又如何吸引得了两位。”
  原来如此?什么原来如此?我刚才溜掉了什么重要的话没有听吗?怎么这会儿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
  阮叶秀眉紧皱,更加仔细地聆听里面的谈话起来。
  接下来是乔不遗的声音,他的语气听起来已经不似前面那么轻快,反而稳重很多:“毕竟人命关天,我们既然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青楼是一个线索,自然就要来查探一番。”
  人命关天?阮叶心里猜测,看来他们真的是为着命案来这青楼的,只是,杀人犯怎么会到妓院里来呢?难不成这芬芳楼的姑娘里还隐姓埋名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侠?这也不太可能,要是如此的话,这女子也太委屈自己了,那样的牺牲实在太大了一点。
  或者是有什么人既和青楼扯得上关系,又身怀高深武功,能杀得死据说人品不错武功更不错的章成豪。难道是是这里的欢客?要么是打手?
  阮叶的脑筋转得飞快,心里暗叹自己没有被赵石找去破案实在是太可惜了。要是运用她的头脑,说不定现在连十几年前的悬案都真相大白了。
  不过,要帮那个恶罗刹赵石破案,除非他派八人大轿来抬她。此时臀部的痛楚让阮叶联想到当初她和紫罗一起被赵石从房顶踹下去的悲惨记忆。
  一时想岔了神,阮叶再回过神来时,忽然发现蓝止水的声音居然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她吃惊地抬起头,隐约看到有个女子站在窗口。幸好这窗外还有竹竿做成的托栏,估计本来这房间不是建造时便定下用来会客,所以预备了托栏用来放置盆栽花草或者晾晒衣物,从栏杆间的缝隙,躺在下面的阮叶模糊地可以看出女子容貌的轮廓,单是轮廓却已经十分精致,估计细看更加美丽。阮叶想着,不想被发现,下意识地向里挪了挪,却不想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
  她蹑手蹑脚地蹲了起来,又把自己往里面缩了缩。这下面本就没有多少阳光能晒到,潮湿的环境使四处都长着青苔,阮叶一不小心便蹭了一身。幸好她从小在荷谷里野惯了,也不觉得脏,只待上面没有动静了这才钻了出去。
  刚才他们说要去别处看看,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阮叶心想,决定赶紧去找乔不遗和朝公子。
  她随手掸了掸衣服上的青苔,正要走开,忽然被人扯住了衣袖:“想不到芬芳楼里还有这么惹人疼的丫头,陪大爷乐和乐和……”一个长得猥琐的中年男子伸出手似乎打算将阮叶搂进怀里。
  阮叶向后一退,笑得可爱无比:“我原来很惹人疼啊,是不是惹你疼啊?”
  一见阮叶天真无邪的笑容,那男的立刻找不着北了:“是啊是啊,赶紧让大爷来疼你吧……”
  阮叶的笑容忽然闪出一丝狡黠:“还是我来疼你吧!”语音未落,她已经一拳挥了过去。
  “咚”地一声,那男的二话没说,到底昏迷了。
  阮叶拍拍手,无比彪悍地朝地上的男的笑得龇牙咧嘴:“我说我惹你疼哪,哎,估计你这一下就可以睡到傍晚了吧。逛妓院下回晚点来吧。”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寻夫小媳妇
  阮叶四处张望,却见不到乔不遗和朝公子的身影。
  “奇怪,才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去哪里了?”她小声嘀咕着,信步向前走着。反正这会儿芬芳楼几乎没多少人,她倒也不怕被别人瞧见,走得是大摇大摆。
  “这位姑娘,你面生得很,是在找什么人吗?”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阮叶吓了一跳,戒备地转过身去。在她心里,凡是在妓院出现的男子,没几个是什么好人。
  然而,等她看清来人的容貌,却不由一愣。这不是那个原本和乔不遗、朝公子一起在画舫上出现的男子吗?想不到近距离看他的容貌更加的俊美,丝毫不逊色于乔不遗和朝公子。
  长而细的眉毛,好似女子的柳眉,末端微微上扬,飞插入鬓中,便是惊鸿一瞥也叫人赏心悦目。一双多情目,恁是不笑也风流。他的头发全数束到脑后,只一只圆环形状的银发箍盘起,有纶巾罩住,巾角随着清风摆动,一身儒生打扮却显得没有丝毫书呆子的呆板。
  奇怪的是,阮叶乍一见到他,心里想到的第一句话不是玉树临风,却是美若天仙。这个男子,竟然比女子还要娇艳三分。
  不会这个芬芳楼除了有“姑娘”,还有“公子”吧……,阮叶有些恶质地想。
  那男子轻轻咳嗽了两声,唤回了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的少女的心思:“姑娘?”
  阮叶这才回过神来。在芬芳楼这个特定的大环境下被人叫“姑娘”,她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我、我、我在找我的夫君……”她临机一动,作掩面而泣状,其实却是半滴眼泪也没有。她实在是太佩服自己这随机应变的本领了。
  她不太想让这个男子知道自己其实找的是乔不遗和朝公子,但是她对这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子实在很好奇,心里思量着要探探他的虚实,于是随口开始编故事。幸好,她原来在荷谷,虽然学诗词歌赋没用多少心,戏折子倒是看了不少,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早就看到泛滥了,现在运用起来得心应手。
  虽然没有眼泪,但是拿袖子在脸上来回胡噜的动作阮叶倒是一点也没有停,外加再配以抽噎的声音,现场效果也算不凡了。
  那男子似乎有些着慌起来。大概是没想到自己随口问了一句,竟然会把对方惹得哭了。他有些结巴地道:“姑娘不要哭,也是在下问得不好。”
  阮叶一边继续拿袖子在脸上画圈圈,一边在心里偷着乐,看来这个男的长得好看,却老实得很,一骗就上当。
  嗯,应该说是我的骗术太厉害了。阮叶在心里自夸,心情愉快地打算再接再厉,将谎话进行到底。
  半刻之后,这个男子貌似已经完全相信,阮叶是个苦命的女子。丈夫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她勤俭持家,孝顺公婆,但是却苦于一介女流,无法抛头露面挣钱糊口,今日被人讨债上门,这才不得不来芬芳楼找寻她已经数日没有回家的夫君。
  阮叶努力地挖掘着自己身上的表演细胞,心里不断地想着自己小时候被娘亲罚被诗,罚练字,发刺绣,却一点悲痛的感觉也没有,直到她回想起这些惩罚她敷衍了事后最终都被娘亲罚以没饭吃,终于觉得比较悲伤难过了。心念一转,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阿旭突然离开的事情,她眼睛一酸,真的有眼泪出来了。
  这眼泪简直比珍珠还要精贵,她立刻拿开袖子,将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展现在那男子面前。
  男子拿出一方手帕递给她:“我叫蓝况,是蓝止水的弟弟,你要找丈夫,我帮你找找看吧。”
  原来他叫蓝况,阮叶心里记下了他的名字,继续卖力地演戏:“那就多谢蓝公子了。”
  她盈盈地一福,想要拜下去,但是膝盖屈到一半人已经被托起。
  “姑娘快些请起,这样的大礼折杀在下了。”蓝况微笑着道。
  阮叶看着他近在眼前的面容,忽然就有些脸红。
  一个男子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倒也实在是美到一种极致了。
  阮叶是男色当前,其他问题一律靠边站。所以,她非常轻易地忽视了一个称呼上的问题——为什么一直彬彬有礼的蓝况在知道了她其实已经嫁作人妇后,还会一直称呼她为“姑娘”。
  蓝况问道:“不知姑娘的夫君姓甚名谁?我去找他也好有个名字称呼。”
  阮叶在心里翻白眼,我要是现在就知道我以后嫁给谁,我也不和紫罗去劫富济贫了,走到天桥地下摆个摊,扯个布牌,写上“阮氏小仙”四个字,她算命紫罗负责收钱就是了。
  不过,演戏不能中途撤场,阮叶“万分敬业”地接着往下编:“这毕竟不是什么体面事,夫君的名字不说也罢,蓝公子若是有心相帮,我将我夫君的样貌说与你听,可好?”她依旧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蓝况。估计旁人看来,她那是悲伤的眼神,实则因为她感觉自己要是眨巴两下眼泪又要没了,所以正好努力睁着,感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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