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嘴角还是有些不受控制地小小抽搐了这么两下。阮叶不得不咳嗽两声,来掩盖自己面上奇怪的表情。
心里真是纠结啊,话说虽然只是在做戏,可是她才不要找个这么猥琐的男子来当自己的丈夫。万一好的不灵坏的灵,老天爷恰好听到她这段描述,“好心”给她达成这样的“愿望”那可怎么办?她承认她以貌取人,她才不要嫁给长成这副德行的男的咧。可是,这会儿这个男的晕过去了,免费的搭档不用白不用,为了能打探出了这个蓝况的情况,阮叶一咬牙,好,我忍了!
估计要是那个昏死过去的猥琐男子,要是能听见阮叶此时心里想的话,肯定要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我容易吗我,我上有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饿了几天的旺财嗷嗷叫,我要养家糊口我多不容易啊,我这不是向来芬芳楼放松放松吗?谁想到会这么倒霉遇见你这丫头跑来芬芳楼作怪,把我打晕了不说,现在还嫌我难看,我招谁惹谁了我!你现在居然还来句‘我忍了’?是我忍了好不好!”
不过就算他现在心里多么的不满他都没办法说出来,谁叫他挨不住阮叶的小粉拳,就差没长眠不醒了。所以只能沦为给阮叶当道具的份儿。
阮叶扑到男子身边,一手死命拍着男子的胸膛,一手不停地擦拭眼角,嘴里更是语气凄苦:“相公啊相公,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啊!你睁开眼睛啊……”阮叶这一哭可谓是夸张至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成寡妇了呢。
蓝况则急忙要来拉她起来,却怎么也拉不起来。
其实阮叶这手下是用了力气的,她深怕这个男子中途会醒过来,让她的戏唱不下去,所以看起来是在拍这个男子,其实是在点穴,让这个男子继续昏睡。
阮叶学习点穴的时候倒也没有偷懒,还算学有小成。然而,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因为蓝况来拉她而变得有了些意外。其实这个意外本来倒也不严重,可是放在现在的情形下就有点不太妙了——本来要让男子继续昏着的阮叶被蓝况一拉,不小心手指一挪,很不幸地点了她原本想点的那个穴位相隔不远的另一个穴位——要命的是这个穴位是救人用的,最适用于有人昏迷时立刻让他醒来,而且是效果明显,一点就见效!
阮叶眼看那个男子的眼皮翕动了两三下,心里暗叫不好,惨了惨了,他要是醒过来自己之前对蓝况说得那些谎就通通要穿帮了。她正想补救,蓝况却也不知是担心她伤心过度还是怎么回事,一直扯着她不放:“姑娘你先冷静一下,我先去找人来将你夫君抬至别处,再去请大夫来看他,你别激动……”
阮叶心急如焚,偏偏耳边还有一个人老是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她险些朝着蓝况的那张小俊脸一脚踹过去。
她能不激动吗,她这会儿不激动那一会儿蓝况跟那位躺在地上的就要激动了。
也真是怪了,明明蓝况没什么武功的样子,偏偏阮叶又挣脱他不开,只好这么来回推搡,眼看那个男子的眼睛已经睁开一条缝儿了。阮叶狗急跳墙地一手抚额,断断续续地道:“我……我……”然后就瘫软下去——当然是装晕的。
阮叶轻轻地晕倒,然后重重地让自己整个人砸在地上那个男子身上,直接让那人又晕了过去。
蓝况一脸焦急地伸手扶住阮叶的身子:“姑娘!”
阮叶在紧闭双眼之前又“万分虚弱”地补充了一句:“这个负心男子,蓝公子不必管他。”万一她装晕的这段时间蓝况把这个男的给弄醒了她不就前功尽弃了,她这叫杜绝后患。
蓝况一愣,点头道:“好。”
阮叶这才“彻底”晕了过去。
只是,就在她在蓝况的怀里合上双眼的那一瞬,她看见他的双眸之中闪着微微波光,似有迟疑,似有探寻,还似有些戏谑。于是,有那么一瞬,她忽然有些分不清,眼前的男子,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她乱诌的一派胡言?还是,他故意如此,只不过是想看她如何演戏,又如何为这场戏结局?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悬乎的病
话说阮叶晕过去的待遇倒也没有差到哪里去。有沾湿了水的丝帕轻轻擦拭着额头,额上的感觉那叫一个丝滑透亮,更重要的是手执丝帕的还是蓝况这个雌雄难辨的美男,所以阮叶一边装着晕,一边那个小脸直叫一个烫啊,如果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红得比樱桃还鲜嫩,估计她会考虑一下真的晕过去。
蓝况不知从哪里还真给她找来一个大夫,头发胡子眉毛全都白花花的,身子那个抖得,跟那风中的蜡烛一样,阮叶都要怀疑他还看得清楚眼前是几个人不。不过老大夫毕竟是老大夫,人家做起事来还是满利索的。老大夫在自己的医箱里摸啊摸啊地摸了将近半刻钟,只到阮叶几乎要以为他是不是打算那个铁锤敲自己一下把自己震醒时,老大夫那好似麻辣凤爪的手总算拿了出来,两根手指之间还掐着一根细细的红线。
看来蓝况给我请的这个大夫好满上档次的嘛,还极为讲究地要为我悬丝诊脉。阮叶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地瞅着身边的动静。她本来还想继续看下去的,但是她见到蓝况似乎将眼神调转到了自己身上,连忙又合上了眼睛。
阮叶心里那叫一个好奇啊。这悬丝诊脉她只在书上见过,具体操作没细看,因为她除了对捣鼓各类奇奇怪怪的药草感兴趣,医治旁人这种需要肩负巨大责任与耐心的事情向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况且,就算她感兴趣,谁又会肯让她医呢?乔不遗一定会故作慈悲地看着她,再用悲伤的语气对她说:“叶子,我佛立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当你的练习病人,我是想让你去地狱医治那些下地狱的恶灵。我相信,你的出现一定会减轻地狱一干鬼吏的负担的,到时你也算功德无量了。”
呃!
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有没有书上说得那么神奇啊?阮叶眼睛虽然闭着,心思可是没停过。
她一时好奇心大起,立刻屏气凝神,暗自运气,将自己的心跳改得跟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一样昂扬不已。
老大夫觉得自己大概遇见了他行医生涯之中最为艰难险峻的一次考验了。他耸了耸白花花的眉毛,再抖了抖胡子,最后就差那一头白发没竖起来群舞一番了。
阮叶怎么可能错过这么精彩的镜头呢?她估摸着蓝况看向大夫了,又小心地将双眼睁开一条缝儿来。
啧啧啧,老爷子该心里直得瑟了吧。阮叶心里涌出无限恶作剧得逞后的开心,一点也没有作弄老人家的罪恶感。
其实也没办法,我这晕了总有原因的吧,总不能身体好好毫无异常地就这么晕过去了。阮叶心里道,所以呀,老人家,你要怪就怪那个心太好的蓝况吧,我可没有请你来,我这会儿要“制造”点病情,以供你治疗,也是很不容易的。
只见那根红线,以不可思议的频率外加肉眼可以看出的幅度跳动着,就好像线的那头,系的不是少女的手腕,而是一个欢快的蚂蚱。
那个老大夫抚了抚长至胸前的胡子,沉吟半晌,这才开了口:“公子,以我之见,这位小姐的病可了不得了。”
蓝况一听这话,眉毛都跳了:“此话何意?”
老大夫叹了口气:“哎——”
阮叶听着那叫一个激动啊,就差没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床上翻身跳起来:“你快说说,我得的是什么病?”
不过,考虑到还要装下去,外加她这么一蹦跶的话估计得换眼前这个老大夫晕了,所以阮叶只是心里偷笑,脸上是波澜不惊。
蓝况追问:“还请老先生说个明白。”
阮叶在心里想,哎,好人做到蓝况这个份上也真是够不容易的了。要是这个大夫接下来说出个什么疑难杂症来,蓝况不会还要给自己看吧,那简直就已经不是烂好人而是二傻子了。
大夫又叹了口气,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咳咳咳……”想不到他好不容易开了口居然还先来个前奏,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
阮叶就差没起来勒住他的脖子摇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吊人胃口!”
蓝况倒是立刻去倒了杯水给他。
老大夫喝完水,又清了清嗓子,总算正式开了口:“小姐的这个病,悬哪!”
蓝况双眉皱起,语气担忧地问道:“如何个悬法?”
老大夫接下来的一句话阮叶估计蓝况都想抓狂了:“老夫也说不清哪!”
说不清楚你还讲这么半天,我这还好是清楚自己没病,不然的话没病也给你吓出病来了,阮叶心里道,真不知道这个大夫是不是仗着年纪大出来混饭吃的“赤脚大仙”,这种没谱的话也敢说,敢情把她当死马医是吧?
蓝况显然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来这么一句,一下就愣住了。
过了片刻,他的脑筋似乎这才开始正常运转:“大夫,你这话……”
老大夫双手给他作揖:“哎,公子,老夫早就说了,我是来芬芳楼帮徐妈妈看她那只卷毛黑猫的,不擅长医人,公子你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阮叶听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原来他是兽医!!!
蓝况,你是想救我还是想害我!
这个大夫也真是,不会医人就不要摆那么大的阵势,难不成你去给牛羊猪狗看病也是悬丝诊脉的吗?
偷偷瞄到蓝况送走兽医,阮叶估摸着也该到自己醒来了。
蓝况轻轻地走回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阮叶,烟眉颦蹙,若有所思的样子。却又好似呆呆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叶轻轻“哼唧”了一声,悠悠地“醒”了过来。
蓝况见她醒来,不由面露喜色:“姑娘,你醒了,可曾好点?”
阮叶倒也装得像回事,她环顾四周,视线从微微涣散到集中为一点,这才软绵绵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啊?”
其实,这就是她的目的所在,要了解蓝况的事情,首先,要直捣美人的老巢,呃,不是,是居室。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就势而骗
阮叶目光盈盈地看着蓝况,后者的面色不由有些发窘。
“这里是在下的卧房。贸然便将姑娘带来,实在是情非得已。当时姑娘你晕过去了,在下只得出此下策。”蓝况立刻解释道。
阮叶笑得那叫一个欢啊,丝毫没有大家闺秀在陌生男子房里醒来后的慌张,泰然处之地好似这是她的房间,而不小心走进这里的人是眼前解释地越着急越结巴的蓝况。
她眼看这么个如此单纯可爱的美男子给自己唬的一愣一愣的,这会儿还为了向自己表明自己把她抱回房间绝非心存歹念,纯粹是因为当时的情形所迫而憋得一张俏脸都要红透半边了,这个于心不忍哪。她柔声道:“公子不必这么给予解释,小女子不是不明事理的泼辣女子。”
蓝况一愣,似乎更加急切了:“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姑娘你蕙质兰心,在下实在不是有意要冒犯。”
哦呵呵,原来我蕙质兰心哪!总算有人肯肯定她的优点了,真得叫乔不遗这家伙来这里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伯乐。阮叶笑得两眼弯弯,露出口中一排整齐的贝齿。
蓝况忽而有些愣神,呆呆地看着阮叶的脸,目光却又好像投过她的人,投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公子?公子?”阮叶还以为自己之前装晕时不小心脸上沾上什么脏东西了呢。可是她在脸上摸了又摸,奇怪,没沾上什么东西啊?她好奇地看向蓝况,连叫了他好几声,却好似根本唤不回他的魂魄似的。
最后,阮叶不得不回复本性:“喂!”她高声一呼,差点没把眼前的蓝况吓得从椅子上掉下去。
“什么事?姑娘哪里感觉不适吗?”他关切地问。
很好,他没注意到自己刚才小小地“本性变身”,阮叶立刻爪子掩住嘴巴,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哦呵呵,没什么,就是看公子你似乎神游了,不知是不是小女子耽误了公子的时间?”
蓝况给她这明明是很腼腆但是却怎么都透出一丝诡异的笑声给吓得一哆嗦。他咳嗽了两声,这才道:“并非如此,姑娘多虑了。”
阮叶总算记起来自己之前好像是因为“夫君”晕倒,激动不已,所以也“晕倒”了。这话题总得有个结尾吧。她心里思忖着,便摆出一脸愁苦的表情:“小女子也是晦气之人,遇人不淑,还是不要在此拖累公子了。”说话的功夫,她单手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似乎打算坐起来似的。
蓝况立刻制止了她的动作。
“姑娘,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虽然帮姑娘找到了夫君,却还是没办法帮助姑娘一解燃眉之急。”他语气诚恳地道。
“我的燃眉之急?”阮叶愣愣地反问。惨了,她怎么不记得她之前谎话里有编过这么一条?看来说谎的人记性还真得很好才行,不然不用别人拆穿自己也会因为说过的谎话不记得而前后矛盾自我穿帮的。
蓝况看着她,想了想,这才说道:“不知姑娘夫君欠别人多少钱?也许……也许在下可以帮助一二。”蓝况说的不是很肯定。
阮叶则是彻底叹服了。天下还真有这样内外兼修的人,不像乔不遗那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整天顶着一张好皮囊,却只会气得她跳脚,看她的眼神从来都是俯视还夹在鄙视的。
真是那个什么什么奶奶的熊。阮叶一不留神就活学活用起她和紫罗当初雇的那几个送她们和朱员外的“藏书”的车夫的口头禅了。
她看了看蓝况这一身衣服,虽然不算绫罗绸缎,也算是做工很讲究的了。这位蓝公子,蓝美人,其实我本不想骗你,你也不符合我劫富济贫的对象的标准,但是你真的算是送到嘴边的肥肉了——岂有不吃之理?哎,那就让我小小的咬一口吧。
阮叶经过非常短暂,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内心挣扎之后,决定——这块肥肉她吃了。不忍心吞整块她也要刮层油。
阿弥陀佛,好人蓝况,我本无意骗你,但是既然骗了你就要继续骗下去,不然就是半途而废。我娘亲从小就教导我要持之以恒,坚持到底,这种违背我娘亲教诲的事情,我这孝顺女儿实在是做出来,你就认了吧。
说到娘亲的教诲,阮叶第一次这么“听话”。
你放心吧,你给我的钱我一定会用去接济穷苦大众的。比如,出了芬芳楼的门往东走就有一个蟹黄包铺,卖包子的老板那个苦啊,苦得他肚子都涨的跟球似的了,我会去买几个包子救济一下他的。再比如,往西去就有好多家胭脂水粉店,他们之间抢生意肯定抢得很厉害,哎,我到时每家都会去一下的,缓和一下他们因为生意太少而彼此敌视的邻里关系。对了对了,还有那个对面的内里乾坤,老板娘可是可怜了,是个寡妇,我肯定还会去光顾的,间接地买点东西资助一下她。
总之,我不会乱花你的钱的。
阮叶心里拉杂了一大堆,然后就开始打打量起大概跟蓝况说她“夫君”欠了多少钱,后者的荷包有能力“帮忙”。
蓝况大概完全没想到,自己一代风华的模样,此时在阮叶看来,等于一大块在流油的肥肉。
客气还是要客气一下的。阮叶摇头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小女子方才已经给公子你添了无数的麻烦,现在怎好再劳烦公子相帮。”说着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又要做下拜的姿势。
嘻嘻,反正只是装装样子,多博点同情一会儿张口要钱就容易啊。
蓝况果然又去扶她,阮叶为了演得逼真,还将力气灌注在膝关节处又压了压,这才站了起来。
阮叶正要再装装可怜,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