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春风梦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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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梦逍遥-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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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青扬捧起她的脸,细细吻去她的泪水:“会的,会的,你要的我都会给你,此生只有你是我的妻子。我答应你。”面对她初次袒露的深情,他竟然会这么的无力,若他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公子,而她只是小家小户的女儿,只是在街头遇见她的笑颜,只要父母之命便能执手白头,该有多好。

    他看向她的双眼,她该是清澈如水,无忧无虑的,她不该有这么悲伤的表情,这么无奈的眼泪,李青扬再次搂住了她,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坚定的告诉她:“我需要一年,我要让韩家脱离朝廷,让你无后顾之忧的跟我走,倒时就再也没有穆王爷,我会将一切的秘密都告诉你。”他的双臂又收紧几分,“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信我,我定会保你父兄性命。”

    韩夕颜任自己的泪水在他怀中汹涌,她反复的喃喃道:“我信你,我信你。”有他的这番表白,她又怎能不信他,良久,她擦干净眼泪,再抬头看他,眼睛虽红红的,目光却一片澄澈,“听说你后天就走。”见李青扬默认了,道:“我见不得离别,就不去送你了。”

    初四的清晨,穆王府的马车早已准备停当,李青扬却迟迟不肯离去,只向着相府的方向出神,下人们也没有敢催的,谁都知道王爷在等什么。又等了会子,吴胜平才在他身后提醒道:“王爷,时辰晚了。”

    李青扬收回目光,还是温和的样子,却有一丝落寞,他正预备上车,就听着远远而来一阵马蹄与轱辘声,他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驶来的马车,那是韩夕颜的车子,她总是还未停稳就迫不及待的撩开门帘,展开如花的笑靥脆生生的似嗔似喜:“都说叫你不必等我了。”而他总是伸出手将她从车上抱下,笑说:“怕你又迷路。”这样的情景几乎日日上演,今天却是最后一次了。

    马车停了下来,来人掀开门帘,他迈出的步伐却渐停了下来,面上浮现出一丝失落,她果然不来了。

    安之乔自马车上跳下,见他的脸色也知他失望,语气却轻快:“我还生怕赶不上,王爷再不走可得留下来用午膳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习惯性的称他王爷。

    只一瞬,李青扬已经将方才的失态掩饰过去,他笑道:“正预备上路的,能等得你相送也算是机缘。”

    安之乔与他确实交好,道起离别来自有些伤感,于是说:“我一是来送送你,二是受人之托有东西交予你。”说着自袖中拿出一封信笺,李青扬接过,第一次有种迫不及待的心情,他展开信纸,一行八字两行共只十六字,他却读的很慢很慢,读了又读,看了又看,每一横,每一竖,藏着她哪样的心思,每一撇,每一折,装着她如何的决心。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安之乔拍拍他的肩,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化作唇边短短的一句:“珍重。”

    李青扬仔细叠好信笺收入袖中,深深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将胸中强烈的情绪死死按捺了下去,笑着回他一句:“珍重。”

    安之乔目送着穆王府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内,这才回到马车上。叹了一声,“他走了。”

    韩夕颜双手死死的交握着,力气大到关节处已泛白,他走了,他走了,她终于不用再掩饰,声声呜咽转为阵阵低泣,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裙上,溅出朵朵的花儿,那泪水烫了谁的手,又凉了谁的心。若不是到今日这地步,她大概也不会知道,他不是在她胃里放了一只虫,而是在她心口刨了一个洞。他爱着青衫,她就穿碧裙,他爱画山水,她就苦练泼墨,他爱她的单纯,她就偷偷将小心思埋了起来。她不知不觉的随着他的步伐,去走他想走的路,这样的步步紧跟,她还是走失了。一年,一年,承诺虽重,她的心却是一片惶恐,她怎么能离他一年,不过一日的光景,她就已记不清他的脸,他若不在身边,她又该怎么办?那些个青山绿水,那些个喁喁低语,那些个眼神交错,那些个**缱绻,记忆此时竟似利刃一般,似要将她千刀万剐,她再看不到他,碰不到他,吻不到他,她终是失去他了,终是失去他了。

    安之乔在她身旁坐下,默默揽过她的肩膀,她得了依靠,这才放声哭起来。安之乔听着她的哭声,只觉有把锥子一直凿着自己的胸口,他想起李青扬临走时看着马车的表情,红着眼沉沉叹了一句:“你们都是傻子。”一层布帘,隔开了两个世界,两个世界却都雨雪纷飞,两个傻子,一个坐在车中,一个站在车外,却没人敢迈出那一步,也许是怕掀开帘子,就失去了向前走的勇气,才会吝惜这一声道别,有谁知,这一别,就是三年。又有谁知,流年辗转,繁华落尽,有多艰难才会碰到那么一个人,愿意携君之手,共赏红尘。
最终章 抉择
    秦奉仪自闺房走出,手中端着未用完的饭菜,轻轻掩上了房门。回头就见韩梓慎与安之乔一先一后行来。韩梓慎见到她托盘上的剩饭,蹙眉道:“又没吃?”

    秦奉仪拉他走远几步才轻声说:“怎么吃嘛,端着碗就掉眼泪,吃不到两口就说饱了,这才三日,人都瘦了一圈了。”她说着叹了口气:“瞧她平日一副满不在乎的洒脱模样,竟然也会低落到如此,看着叫人怪心疼的。”

    韩梓慎本就忧心她,闻言更是焦急,“我去看看。”不想竟被安之乔拦住,安之乔扶着他的肩膀,道:“还是我去吧。”

    说完前行几步,正欲迈上台阶就被秦奉仪叫住:“之乔,”他侧过头,奉仪以难得的认真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筹谋什么,只请你们不要伤害到她,不论是有意或是无意。”

    安之乔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韩夕颜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今日雪停了,天气却更冷,房里虽燃了围炉,她这么一开窗子还是凉意十足,她呆呆的看着窗外,天地一片洁白,好像在思索什么,眼神却空空如也。

    安之乔走到她旁边坐下,覆上她的手,冰的好似铁块一般,他忙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披在了她身上。韩夕颜的目光收了回来落在他的面上,眼神仍是涣散。安之乔叹了一声,心情无端的烦躁起来,“你要消沉到什么时候?不就是一年吗?你既然这么喜欢他,难道还等不起这一年?”

    韩夕颜没有答他,只问了他一句毫不相关的话:“小乔,你想回家吗?”

    安之乔愣住,半晌无法答她,她却又红了眼眶,自说自话道:“我很害怕,我从前常常害怕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姐姐,现在却害怕突然哪一天,咱们就这么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这里的花不会记得我们,这里的草不会记得我们,这里的山不会记得我们,这里的水不会记得我们,这里的人,又可会记得?”她不自觉的抚上白玉手环,即便她的身子是冷得,手环却还有着隐隐的温度,“一年不长,可我等不起。”

    “你想被人记得再简单不过了,”安之乔故作认真的说:“把你酿的那酒贴上‘相府四小姐韩夕颜亲制’的标签,拿出去家家户户送一壶,保准你被整个天?子朗烂?牵?了牢锤彝?常 ?p》  虽是促狭之语,韩夕颜听了仍是扑哧一乐,本来伤感的情绪瞬间化去了大半,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小乔有这个本事逗她笑了。

    安之乔见她终于不再愁容满面,才掏出手帕递给她,调侃道:“你若是方才那张脸过我家的门,只怕别人要把你当成喜儿,把我当成黄世仁了。”

    韩夕颜擦着眼泪的手一顿,他忙又说:“这只是权宜之计,你明白的。”

    韩夕颜微微一笑,望向他俊朗的脸庞,不论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一直陪在她身边,光只这份情谊,她就是无从报答的。“小乔,你这么好,一定会有一个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女孩子配你,我在中间又算什么呢?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感激,但我不能拖累了你……”

    “如果她不能接受你,”安之乔打断她,“那她就算不得全世界最好的女子。”

    韩夕颜怔怔的看着她,恍惚间好像有很多片段从脑中闪过,那些温存,那些守候,那些坚持,快速的掠过她如何也抓不住,她收回心神默默的垂下眼,安之乔见她的模样,有些懊悔方才话说的太快,隔了许久,才问:“你还是不愿?”

    韩夕颜面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淡淡道:“你不了解青扬吗?他既然决定了要走,必是已将一切安排妥了。嫁不嫁你不在于我愿或者不愿,而在于他许或者不许。”

    安之乔闻言默然,他没有将婚事告诉李青扬,但是却毫不怀疑他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韩夕颜长长的叹了一声,那是即便隔着半壁江山也能感觉到的漫长轻叹,“我现在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等了。”她看向安之乔,握住他的手,诚恳道:“我信他,所以我虽伤感,却不害怕。但是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不论我在哪里,我都是现在这一刻在你面前的韩夕颜,我的模样或许会变,我的心却不会变。”

    安之乔听她的话,心中不免伤感,她待他是知己,是家人,他早已习惯以利换利,却经不起她的真心付出。在他的生命中,这个人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了,若真是分开,他二人便只是孤独在异时空飘荡的灵魂,家?哪里又有家。他反握住她,信誓旦旦的给出了自己一生的承诺:“我亦不变。”

    韩府这些日子为了四小姐的婚礼,上下都忙碌了起来,本是预备着上元节一过,马上便成婚,却快不过皇上的一道圣旨,昭韩夕颜即刻入宫不许耽搁。

    韩家一门大小接了旨,前来宣旨的冯济毕恭毕敬的对韩夕颜道:“四小姐,咱们这就动身吧,宫里什么都有。”

    韩夕颜的心如沉入了深渊,她虽猜到,此时仍是免不了的伤感与绝望,她想起李轩毓冷得刺骨的眼神,终是要陷入那个暗无天日的寒窑之中了。她心中焦急,小乔昨日回了自己的宅子,现下还未过来,不知能不能见到最后一面了。

    韩庭忠待这位太监总管也很是客气,说:“这种小事还烦劳冯公公亲自跑一趟,不如先歇会喝杯茶吧。”这道圣旨叫韩家上下都猝不及防,他只想着能拖便拖,哪里知道皇上竟会来抢人。此时不去,便是抗旨不遵,去了,哪里还有相聚之日。

    冯济虽尊敬他,却仍是公事公办的语气:“韩相别为难微臣,微臣还等着去与皇上复命呢。”

    韩夕颜款款与他行了礼,哀声道:“公公行个方便,容我同父兄道了别再走可好?”

    冯济见宫宴上俏生生的人儿如今却是眉间一缕哀色,也心有不忍,应她:“四小姐还得快些,我在门口候着。”

    韩夕颜谢过他,一旁的秦奉仪见他离开,通红着眼咬牙道:“我带你走,以我的轻功,哪是这些人追的上的!”

    夕颜却只默默不语,自从李青扬走后,沉默成了她最多的语言。她抬头看向韩庭忠,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个儿女半晌,不语的转过头去,好似对这个仓促计划的默许。秦奉仪见状欣喜万分,拉过夕颜的手,急急说:“快别耽搁了,咱们赶紧走,实在逃不过我还有风家堡撑腰,你不要再犹豫了!”她知道韩夕颜顾虑着众人的安危,就先给她颗定心丸,让她安了心跟她去。

    韩夕颜抽回自己的手,对着韩庭忠直直跪下,她怎能如此自私让老父去为她承担逃跑的罪责。韩庭忠转过身,看向她冲自己叩首的身影,不禁语带悲怆:“老夫终还是没能保住你。”

    韩夕颜摇摇头,泪如雨下,“不是的,爹爹快别这么说,爹爹为了我已经开罪了皇上,我哪里还忍心让您和哥哥替我担罪责。颜儿不孝,没能为爹爹分忧,这次就让我来尽韩家女儿的责任。”

    秦奉仪闻言凤眸几乎血红,也跪在了她面前扳过她的肩膀,“韩夕颜!你傻吗?!你以为这是在玩过家家吗?!你进了宫,就是皇帝的女人!就要终生被锁在那围墙里!你的**山水呢?!你的行走江湖呢?!你就会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不是!”韩夕颜替她擦去泪水,强打起笑容道:“我不是去做他的女人,你刚刚听到了,皇上宣我进宫为太后抄写佛经,我无品无级,不是他的后妃,甚至连宫女都不是,我只是一个人质,你们好好的,我便会好好的。所以,”她握住奉仪的手,这个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好友,今日终是要道别了,“你要替我照顾父亲和哥哥,若是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少了一根汗毛我都要拿你是问。”

    说着,两人又都红了眼眶,紧紧拥在一起,两人心中都清楚,今日说了再见,要再见却不知何时了。韩梓慎将她二人扶起,镇重说道:“颜儿,韩家会竭尽全力救你出来,无论宫中的日子多难熬,你都要记着这点。”今日之事他虽无力挽回,以后之事却是可以从长计议的,所以他此时也还镇定,却仍是忍不住红了双眼。

    韩夕颜重重点头,对韩梓慎福了福身,“哥哥,你对夕颜的情谊夕颜铭记于心,永不敢忘。事到如今,夕颜还有一事相求,”她话未出口,韩梓慎已猜到,却还是静静听她说完:“请你替我照顾小乔。

    “你不必说我也知道。”韩梓慎说完轻叹一声,走到她面前,最后一次替她整整披风,揉揉她的秀发,这个妹妹不知是不是真与他无缘,才相聚了如此短暂的时光,竟又要道起离别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此时,门外却催开了,韩夕颜应了一声,回过头红着眼强笑道:“我还得去拿样东西……”

    秦奉仪却不待她说便抢道:“我去替你拿来。”也不问她是件什么物什,一晃就不见了踪影,不一会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卷卷轴,正是她与李青扬初见时所作的那幅山水画,韩夕颜站在原地又是哭又是笑,待她过来一把抱住她,哭着说:“原来知我者果真是奉仪!”

    秦奉仪也未经过离别,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痛彻心扉,她紧紧搂着夕颜,也失声痛哭起来,“你这个傻丫头!除了我,可不能让别人欺负着你了!”

    韩夕颜猛的点着头,“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等着和你们重聚的日子!”她轻推开奉仪,替她擦擦泪水,自个儿却还忍不住的伤心,“我说过,经年之后,咱们还会痛饮斗酒,我信你们,你们也要信我,终会有那么一天的!”她安慰着奉仪,自己心头却是空落落一片,这一天,真的还会来吗?

    院内人话着离别,院外人却已等得焦急,三番四次的来催,韩夕颜这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随着他们上了宫中的马车。正欲踏上,就听远远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行至面前才急急勒住缰绳,安之乔有些狼狈的下了马,他衣冠不整,也少了平时的优雅风度,容颜却俊朗如美玉。他眼中的焦急和哀伤刺的她胸口生生的痛,冯济却在一旁提醒道:“四小姐,时辰晚了,咱们走吧。”

    韩夕颜哀哀的求了一句:“冯公公……”

    冯济只是垂着头,恭敬的答道:“时辰晚了,请四小姐上车。”

    安之乔双腿却似生了根,不得动弹,望着她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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