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春风梦逍遥》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十里春风梦逍遥- 第4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韩梓诺闻言只是浅笑,反而夕颜有些不自在,假咳了几声也捧了茶盏喝起来,一边在房中四处走动观望,这屋中的布置简朴雅致,丝毫不见宫中的奢靡之风,却更显风韵,倒有几分李青扬的风格,她新奇的摸摸看看,一边琢磨着:

    窗边的黄花梨面花几不错,过会儿搬回去,那个紫檀木小炕桌的雕刻暗花也颇为精细,摆在房中做个飘窗出来更好看。被她这么一搜刮,这房里也剩不下什么了。

    韩夕颜走到书格边,其间零散摆着两三本书,皆是厚厚的灰尘,再有几幅卷轴,也是旧的发黄,起了斑斑霉点。她细细展开画卷,才开到一些,眼见发髻步摇,钗玉满头,便知是一副美人图,还未见美人真容,小环笑嘻嘻的进了屋来说道:“小主,找着一间书房,倒是有许多书的。”

    韩夕颜双眼一亮,喜道:“真的?”顿时顾不得手中的画,随意放在桌上,吆呼着鸳鸯道:“鸳鸯好姐姐,帮我收拾下,我去去就回!”边说着边随着小环而去。

    鸳鸯无奈的走到桌前捧起画卷,打开随意扫了一眼,这一眼却来了兴趣,她拿到韩梓诺面前惊诧道:“娘娘您瞧,世间竟有这样的美人儿,可不知是哪位妃子呀?”

    韩梓诺扫过一眼,只见那女子面若梨花巧笑嫣然,竟有倾国之貌谪仙之姿,云堆翠髻榴齿含香,真真是世间罕见之美。淡淡道:“这是太皇的庄妃,当年她宠冠**,无人能比,长乐宫便是她生前所居,自她过世后太皇思念她至极也郁郁而终。”她顿了顿,又说:“她是穆王爷的生母。”
第三十二章 真相
    韩梓诺扫过一眼,只见那女子面若梨花巧笑嫣然,竟有倾国之貌谪仙之姿,云堆翠髻榴齿含香,真真是世间罕见之美。淡淡道:“这是太皇的庄妃,当年她宠冠**,无人能比,长乐宫便是她生前所居,自她过世后太皇思念她至极也郁郁而终。”她顿了顿,又说:“她是穆王爷的生母。”

    鸳鸯诧异的将画卷看了又看,自语道:“看上去不太像王爷,倒有几分像当今圣上呢。”

    此时张允却从宫外急急而来,行到韩梓诺跟前打了个千,又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娘娘,出事了。”

    韩梓诺见他神情,不由得蹙起秀眉,张允本是得了韩夕颜的叮嘱,无论这段时间朝中发生了何事都不准说予她们听,一是对李青扬的信任,二是韩梓诺有孕在身,忧虑过多对安胎也无益,韩梓诺对这样的安排也持默许的态度。但兹事体大,张允实在不敢瞒下去,先将几日前韩府遭抄家一事细细道出,韩梓诺闻言一阵晕眩,身子摇晃了两下,鸳鸯慌忙搀住她,手忙脚乱的替她抚背顺气又拿出手巾替她擦擦额上的冷汗,对张允怨道:“张公公,四小姐不是叮嘱过不要与娘娘说这些吗?!”

    韩梓诺虽惶然但也还算镇定,只是抄家,未提处置,她稳了稳心神,天虽然已凉下去,今日却有大太阳,方才在后院站了许久,她身子已经有些不舒服,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额头一阵发胀,胸口闷闷的直恶心。

    张允为难的对鸳鸯道:“鸳鸯姑娘,小的也不想说,只是不得不说啊!”

    韩梓诺撑着额头气息不匀的对张允道:“无妨,你接着讲。”

    张允垂首道:“娘娘,相爷和三少爷已经入宫了,只是…”他还是犹豫了会子斟酌下词句才说:“小的方才远远的瞧见了相爷,他老人家……看上去身子似乎不太康健。”

    韩梓诺挑眉,“不康健是什么意思?”

    “这……”张允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她也不再问了,冷下声唤了个宁惠阁的小宫女:“去给你家主子更衣,让她随我去奉天殿。”

    --------------

    与长乐宫的清新简朴大有不同,延和宫的布置极尽奢华,甫入宫门便是大院落,上面几间正房,两边又有厢房与耳房相连,四通八达,轩昂壮丽,一条大甬路出入正门,堂屋之中迎面先见一个赤金大匾,匾上斗大三字——荣华殿。

    西房之中,入门便见四张红木椅,均搭着猩红绣花椅搭,底下脚踏齐齐摆放着。又见临窗软榻两边各设一对梨花木小几,左边摆着仿古香盒,右边是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荣淑仪手执牡丹,对着几上的花瓶摆弄着,她上着一件缕金百蝶穿花衣,罩件五彩刻丝对襟外裳,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发上端正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桂花头油的味道呛得人鼻子直发痒,即便李轩毓久不召见她,她仍是这般的华丽装扮,除了睡觉洗澡这样迫不得已的时候,锦衣珠宝她一刻也离不开,她爱的便是这灿灿的金光。

    一名宫女快步而入,对荣淑仪行了个礼附耳几句,荣淑仪方才抬起眼皮,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听了主子命令一屋的宫人皆退下去,唯有方才进来的宫女留下,荣淑仪懒洋洋的问:“韩梓诺果真已经去宣德宫了?”

    宫女点点头,她冷笑一声,韩梓诺,我就不信抓不到你的软肋!知道皇上要处置你父亲,难道你还能继续装聋作哑不成?她将手中的牡丹狠狠捏住,花上汁液余香沁了她满手,而你却不知,皇上最厌恶的是什么。当日宁美人仗着恩宠至极,去为汪景堤纵容海盗一事求情,都落得个打入冷宫的下场,更何况你。

    她拿出帕子擦擦手,心情大好的吩咐道:“去采些新鲜花瓣来,本宫要沐浴,过不了几日,皇上便会

    昭幸本宫了!”

    韩夕颜满面凝重的随着梓诺去向宣德宫,情况张允只大致和她讲了一遍,满心的不安像海潮一般急欲吞没她,国家大事本应在奉天殿当着百官朝臣处置,却因爹爹身子原因改到了宣德宫,这样子的举动本就不寻常。

    她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将脑中的杂念通通清空,试图冷静下来分析当前的局势。

    从皇上来说,李轩毓早有除掉韩家的念头不假,这次的大规模弹劾便是一个契机,但他想治韩家何罪?又想通过何种方式给韩家治罪?

    这些日子以来她对李轩毓的了解,也知他平时虽非心狠手辣之人,对待夺权者却是绝不心软,那么梓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能做多大的筹码让她们去赌他的不忍?

    从韩家来说,爹爹位高权重,朝中党羽众多皆是利害相关,他又是三朝老臣,已经快到功高不赏的地步,李轩毓若找不到一个好的由头,要治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要爹爹肯放权致仕,说不定也是条活路。

    再说朝中大臣,梁元坚自然是会落井下石穷追不舍的,那甄显,她紧握拳头难掩怒意,怎有这样忘恩负义之辈!

    她手中还捏着李青扬送的鸡血石,想起李青扬,他永远温柔如水一般的眼神又暖了韩夕颜的心,她好想念与他呆在听风楼的日子,清风拂面竹枝摇曳,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味……

    蓦地,好像有什么在她脑中一闪而过,那念头太快,也太过叫人恐惧,她无力抓住,韩夕颜轻捶自己的额头,是什么?听风楼……她猛的抬起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杏眼之中满是惶惑,那日她在听风楼中不经意间看到的书信,落款“显”,她的心一寸一寸的下沉,“济州战事已平”“为君赴汤蹈火”“显”,甄显!原来甄显不是皇上的人,也不是韩家的人,竟是他李青扬的人!

    他利用韩家操控朝政,将韩家推到风口浪尖之上,韩夕颜脸色苍白如纸,她握紧拳头试图给自己一些力量,她早该发现的,那些蛛丝马迹李青扬甚至都没有刻意去瞒她,是她自己,在他精心编制的网中盲目的跟随着他。李青扬那日深沉的不见底的眼神,分明透露着内疚与挣扎。

    她的手脚冰凉到发麻,她这才发现自己对李青扬的行事作风竟一无所知,先帝忌惮他,当今皇上更是忌惮他,而他却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来去自如游刃有余,他孱弱,他无争,他不理朝政,他胸无大志。但哥哥说,穆王爷最善谋人心,她怕到无法思考下去,这些美好的假象脆弱到比一层窗户纸还不如,轻轻一捅便能看到隐藏起来叫人作呕的溃烂。他是真心待她,或者她也只是他“谋”中的一步?他想要的,果真只是她吗?
第三十三章 记忆
    她的手脚冰凉到发麻,她这才发现自己对李青扬的行事作风竟一无所知,先帝忌惮他,当今皇上更是忌惮他,而他却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来去自如游刃有余,他孱弱,他无争,他不理朝政,他胸无大志。但哥哥说,穆王爷最善谋人心,她怕到无法思考下去,这些美好的假象脆弱到比一层窗户纸还不如,轻轻一捅便能看到隐藏起来叫人作呕的溃烂。他是真心待她,或者她也只是他“谋”中的一步?他想要的,果真只是她吗?

    而韩梓诺这厢似又回到了初见之时的模样,满面淡漠,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好似千年的冰山。两人皆是心事重重,连带鸳鸯、张允行至宣德宫,谁料夏公公奉了冯济的命早已在南书房门口候着,见他们前来急忙上前,先对韩梓诺行礼问安,韩梓诺免了他的礼,不疾不徐的问道:“夏公公若是来劝本宫回去恐怕是要失望了,本宫先问公公一句,我父亲可在书房内?”

    夏公公还未开口便被她堵了回去,苦笑一声道:“回娘娘话,韩相与公子都在。”

    韩夕颜微微忡楞,哥哥也在?皇上接见内臣,他怎么会跟来?

    夏公公看穿了她们的疑问,说:“皇上体恤韩相身子不好,虽是待罪之身,也特许在南书房接见,还允了韩公子随侍在侧,这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韩梓诺听他还称韩相便了然尚未获罪,但她心中也清楚,这样的机会对李轩毓千载难逢,扳不倒韩家他又岂会放手,她扶着鸳鸯正欲在殿前跪下,夕颜与夏公公忙搀住她,夕颜小声道:“娘娘怀有龙裔,不得有任何闪失再惹得皇上生气,否则我们就被动了。”

    夏公公附和道:“四小姐说的对,娘娘三思。”

    韩梓诺与夕颜对视一眼,夕颜浅笑着拍拍她的手,又说:“我来就好。”韩梓诺点点头,夕颜便直直在殿前跪下,她要替梓诺,替她肚子里的孩子,去赌李轩毓的不忍。

    韩梓诺看着她挺直的脊背,目光仍是冷硬如钢铁,衣袖下的手紧攥着手帕,不知站了多久,只听头顶上传来一阵乌鸦低哑的叫声,她手搭凉棚抬起头,几只乌鸦在宣德宫上空徘徊不去,转悠了好一阵子才飞走,她的眼神跟随着乌鸦飞行的痕迹,她的思绪却跳到了年幼之时,随着父亲去到衡阳省亲,初次谋面的家乡有一座为父亲修建的祠堂,祠堂上空也时常盘桓着这种鸟雀。那时的父亲正意气风发,所到之处官员士绅结队相迎,唯恐怠慢丝毫。家乡的宅子虽不比相府,却是青山绿水环绕,亭台拱桥莲池小瀑一应不少,端的是富丽堂皇。白日里一些女眷姑婆陪着梓墨与母亲四处游玩听戏解闷,她却和哥哥一起随着父亲视察当地民情,所到之处皆是一派富庶和乐之态,她并不关心,皇城的人这样生活,这里的人也是这样生活,在她看来,这些平民的人生比起她自己,不过是少了点绫罗绸缎的包裹,缺了些艳丽色彩而已。父亲只是笑笑便过,谁也不会将这样的人们放在眼里。

    而散了晚宴,父亲却带上她与哥哥悄悄出了门,除了车夫与一名贴身侍卫,没有知会任何人,她好奇的问:“父亲,我们要去哪?”

    韩庭忠看向窗外迅速后退的街道:“你们方才所见,是白日的衡阳,为父带你们去看夜晚的衡阳。”

    梓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韩庭忠回过头,望着自己一双儿女天真的模样,问:“梓慎,你觉得这里如何?”

    韩梓慎此时还是青涩少年稚气未脱,从未出过皇城,以为又像平时父亲问功课一般,思考片刻才答:“不若皇城轩峻壮丽。”

    韩庭忠又重看向窗外,“你们要好好看看夜间的衡阳,会是你们终生难忘的景象。”

    韩梓诺闻言也好奇道:“果真有这般美丽?”

    韩庭忠抚摸着她的头,笑而不语。

    马车在黑暗处缓缓前行,走出了阳光下的城中心,不过几条街道的距离,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破屋烂瓦满目苍夷,不少还在街上走动的人们看到官家的马车,慌忙躲进了屋里。不多时,马车停下,韩梓诺挑开帘布望去,原是一座庙宇,因年久失修已被僧人香客遗弃,满是蛛网尘埃,唯有佛像一座耸立殿堂之内,此地已成了乞丐难民们的避难之地,城中心的辉煌灯火纸醉金迷,隔着不过数条街道,竟有着这样数量的穷苦人,他们占满了寺庙的殿堂,有些人躺在殿外的屋檐下寄望着遮挡些风雨,更有些人只能露宿在外,凡殿内搬一具尸体出来,他们才能有人挪进去。

    韩梓诺小心翼翼的抓着身旁的侍卫,掩住口鼻,这里的恶臭简直叫人窒息,更教人作呕的是她发现这味道来自于这些和她一样活生生的人,这是死亡的味道。她不明白父亲为何带他们来此,却隐隐明白了父亲的话,这便是夜晚的衡阳,即使太阳的光芒也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她呆若木鸡的看着白发老妪蜷缩在地,一旁不时有人踹过两脚只待她一死能马上腾出位子,她看着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孩子衣衫褴褛,目光之中满是漠然,她看着蓬头垢面的妇人怀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孩,却连奶水也没有,麻木的拍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她还记得夜宴之上官员们争先恐后的炫耀着韩家的宅院是耗了多少人力财力修建而成,她还记得那些山野珍馐甚至有些连她都见所未见,她记得区区县丞夫人身上的锦缎都是名贵的苏绣,原来人的命运竟是这样的不同,殿内的佛像微微上扬着嘴角,悲悯的看着脚下众生的苦难,白日的歌舞升平,夜里的腐朽不堪,两个世界的冲击在韩梓诺幼小的心灵上刻下深深的印记,她果然终生难忘。

    离开寺庙回到马车上,韩梓慎的心情不能平复,问道:“父亲,明日我便送些衣裳吃食于他们,这庙宇可能重修?”

    韩庭忠摇摇头,“梓慎,你今日看到的只是这世间苦难中微不足道的尘埃,在衡阳,在皇城,在天?祝?酥琳?鎏煜拢?榈厥钦庋?堆硬写?娜嗣牵?桓龉?业钠肚睿?2荒苤灰岳≡?率忱淳燃茫?愕睦≡??荒苋盟?嵌嗷钜蝗眨?淳炔涣怂?堑拿?!?p》  韩梓慎双眼通红,咬牙道:“莫非就这么看着他们死去吗?纵使救一次,救一日,那也是一条人命!”

    韩庭忠方露出笑容,有这样的胸怀,才配做韩家的子女。他定定看着这一双子女,一字一句的说:“为父今日教予你们的一课,你们永不会在圣贤书中读到,为父乃一介布衣,未曾想过有朝一日闻达于诸侯,旁人说起为父总不离‘弄权’二字,需知唯有‘权’这一字,方能惩贪官,救百姓,方能实现理想图谋。为父并非贪恋权势,为父只愿天下再无战火兵争,百姓幼有所长,老有所终,鳏寡孤独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衣能蔽体食能果腹,再无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之事,这是为父一生的心愿。”
第三十四章 悲喜
    南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大开,韩梓诺几乎是从梦中惊醒,灵魂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