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春风梦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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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梦逍遥-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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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之乔不做声响,李长风只得笑道:“是那丫头,进宫之后规矩了许多,倒有些没认出来。”

    刘昭平面露诧色:“总听闻谦王与韩四小姐走的近,安大人不是险些成了韩府的乘龙快婿么,这么看来倒不尽然?”

    安之乔淡然道:“相府权势滔天,安某当日一介草民,哪里高攀的上,不过坊间谣传,刘大人也听信?”

    刘昭平意有所指道:“现下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安大人不止运气好,眼光更是长远呵。”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又笑道:“不论韩府势利与否,以安大人的样貌才智,韩四小姐芳心暗许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李长风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脚步蓦地停住,低声道:“之乔。”

    安之乔不明所以的也回过头,面色倏地一变,方才的淡然终于不复踪迹。韩夕颜赶上他们的步伐,款款上前福身道:“问两位大人安,问谦王安。”

    刘昭平抬手示意她起身,“韩四小姐无须多礼,”而后**一笑,“我这个闲人还是先行一步了,谦王可要同行?”

    李长风看到安之乔复杂的神情,只得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随刘昭平而去。

    韩夕颜见那二人走远,才终于看向安之乔,一身肃然的官服丝毫不能掩饰他的俊朗,而经过这近一年的历练。他身上的少年模样已经全然褪去,显得愈发成熟内敛,他与李轩毓都是混身散放着光芒的男人,不同的是。李轩毓的光芒,刺目的叫人不敢直视,只愿俯首于前;而他则让人移不开眼,在万众瞩目之中安之若素的,大概也只有他这样的人了。

    两人静静的对望着,夕颜眼中已丝毫不见当年的天真娇憨,只剩下冷冷的安静,安之乔胸口阵阵钝痛,他无法照顾她,无法帮助她。甚至无法安慰她,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韩夕颜打断。

    “是你。”

    她信任他甚至超过李青扬,但他还是骗了她。

    安之乔想要走近她。却因为她这一句话心沉入了谷底。

    “那本书,是你放在我书房,只有你才能做到。”

    待明白她的意思,他的担忧怜惜被瞬间变为怒火,而后又化作眸中的一丝黯然,他勾起唇角,嘲弄一笑:“你来找我便是想对我说这句话?”

    韩夕颜却因为他的不否认而红了眼眶。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哥哥说的对,金钱权势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你替皇上嫁祸于韩家,自然就可以让皇上对你毫无怀疑!否则,以你的身份你的来历,他怎么可能如此信任你?!安之乔。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怎么能这样背叛我?!”

    安之乔静静的听她指责完自己,泪眼婆娑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自己给予合理的解释,他沉默了片刻,挑起唇角。冷冷道:“相信我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并未迫你,何来背叛?”

    韩夕颜失魂的连退几步,他的意思是他承认了?他就这么承认了。她宁愿他大骂她一顿,再敲敲她的脑袋或是愤而离去,为什么他就这么承认了?她看着安之乔,还是那样的面容,眼中却少了温暖笑意,这已经不是她认识的安之乔,或者说,她认识的安之乔,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夕颜用衣袖擦擦泪,转身离去,走出去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侧过头轻声道:“再见,小乔。”她做不到恨他,但至少可以不再爱他,她答应做他的家人,终究还是食言了。

    忽然风俞大,道边桂树上的花儿竟像落雨一般飞扬在天地间,遥遥只见锦衣公子立于桂树旁,一阵清风吹来几片淡黄色的花瓣落在他的衣袍上,他的身影修长优雅,面容好似桃花一般清新俊朗,墨色的眸中却透着海一样深的忧伤。他没有伸手拂去花瓣,只是定定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渐行渐远,直到走出他的视线,让人忆起一年春日,酒楼之中两人笑谈对酌,那日她说“你好”,今日却是“再见”。

    风停了。

    ~~~~~~~~~~~~~~~~~~

    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神色惊慌的跑进梁府主屋,由于过于惊恐,迈入门槛之时竟被绊倒在地,她也顾不上爬起来,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着。梁家上下都在主屋之中,对她这样的莽撞呵斥道:“慌慌张张做什么?!”

    那丫鬟哭的几乎撅了过去,身子抖得厉害,哽咽道:“相爷,少夫人她,没了!”

    甫听这个消息,满屋竟只有惊讶,丝毫悲痛也不见。梁元坚蹙了蹙眉,问:“昨儿个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没了?”

    丫鬟回想起方才的经历,还心有余悸,垂首答道:“小的才去少夫人房里伺候,进门便见少夫人她,她,”她又哭了起来,“她悬梁自尽了!”

    一旁的梁泽宇闻言几乎是松了口气,愣了一会儿,竟抚掌笑道:“没的好!没的好!”那个死鱼一般的韩梓墨,真是碍眼至极,如今不需要他动手,她便自己解决了自己。

    梁元坚见他这副模样,斥道:“混账东西!要不是你责打辱骂她,她哪里会这么就想不开了!韩家才治罪,此事若宣扬出去,梁府岂不是落得一个落井下石,逼死自家媳妇的名声!”

    梁泽宇见父亲面有愠色,忙劝道:“父亲息怒,这可不是咱们的错,韩家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夫人深感韩庭忠生养之恩,不愿独活,此乃忠孝之大义。梁府不避与韩家的恩仇,将她厚葬并立牌坊,这是美事一件啊。”

    梁元坚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只冷哼一声不言语,梁泽宇只当他默认,扬声吩咐道:“叫管家亲自准备少夫人的后事,一定要办的风光隆重!”他想了一会儿又奸笑道:“可不要忘了,去韩家向咱们曾经的右相报丧。”

    天头一日比一日凉,转眼已是立冬了,长乐宫里满眼皆是耐寒的常青植物,先前竞相争艳的娇花已然尽数凋零。随着韩梓诺的受宠,这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闹,却仍是掩不住的萧瑟之感,长乐宫的两位主人又回到了往日相对不言的境况,面对着生来冷漠的慧妃与鲜见笑脸的韩四小姐,宫人们也是个个如履薄冰,于是韩梓诺闭门谢客之时,虽也有不少宫人进出来回,宫中却静的如同一滩死水。

    韩梓诺倚在窗前,手中拿着宫外送来的信笺,已经呆坐了好一阵子。鸳鸯站在一旁,不时发出轻微的抽泣声,她哭了许久,此时也平静下来,韩梓墨自尽的消息让每个人都猝不及防,她虽然有些蛮横骄纵,却也没有亏待过谁,再加上鸳鸯自小被卖到韩府为婢,这样一起长大的情谊,想到她落到个如此结局,既唏嘘又愤慨。

    韩梓诺终于侧过头看向她,鸳鸯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红着眼咬牙道:“娘娘,二小姐是被梁府逼死的!”

    韩梓诺略有些笨拙的挪了下身子,轻抚下鬓发,道:“替本宫梳个好看的发髻。”

    鸳鸯擦擦眼泪扶梓诺在梳妆镜前坐下,忍不住问:“娘娘是要去哪儿?”

    梓诺淡淡答她:“宣德宫。”
第三十九章 同谋
    宁惠阁中。

    张允方传达了韩梓墨的死讯及梓诺的口令,垂首候在原地等待韩夕颜的命令。出乎他的意料,夕颜没有对韩梓墨的死过多问询,只冷冷的说了一句:“这是慧妃的意思?”

    张允恭敬回道:“是的,慧妃娘娘说了,既是装,便要装的像些,虽然四小姐与二小姐自小不睦,此事却是扳倒梁府的机会,望四小姐一切按娘娘说的行事。”

    韩夕颜没有接话,而是默默走到书案旁,案上摆着三个极可爱的陶瓷人偶,是前些日子李青扬差人送进来的,一个捂着嘴巴,一个蒙着眼睛,一个塞着耳朵,她不知是在对张允还是自语:“人果真有命数吗?”

    张允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答她:“小的不信命数。”

    夕颜的手指停在人偶的头上,一个接一个的将人偶按倒在案上,轻声道

    “不说,”

    “不看,”

    “不听。”

    她忡楞了会儿,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无奈与决绝。再看向张允,笑靥已如同春日的鲜花,杏眼弯弯道:“烦公公告诉慧妃娘娘,一切如她所愿。”

    刘昭平自宣德宫出来,一头想着心思慢慢走着,忽闻身后一个娇声唤道:“刘大人请留步。”他莫名的回过头,只见一个娉婷身影款款而来,他未见过宫妃,但从此女的倾城容貌及隆起的小腹便不难判断,他停住步子,恭敬行礼道:“臣刘昭平,向慧妃娘娘问安。”

    韩梓诺略抬了下手,向他走近两步浅笑道:“本宫正预备去沉香小榭,刘大人可愿陪本宫同行一段?”

    刘昭平略有些犹豫,思索了片刻,还是挥退了跟在他身后领路的宫人,韩梓诺也命了鸳鸯远远的跟着。两人不冷不热的寒暄了几句,韩梓诺并不着急,而是与他谈了谈朝政之事,刘昭平一面对她的学识见地感到惊异。一面又因为她的意图不明,对她的问题也是谨慎而诚恳的回应着。

    韩梓诺有孕在身行动不便,故而只慢慢的踱着步子,她仿佛无意识的问道,“如今相位空缺,依刘大人之见,皇上会叫何人顶替我父亲?”

    刘昭平忙接道:“微臣不敢妄揣上意。”

    韩梓诺淡淡一笑,“依本宫之见,刑部尚书赵蒙恩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她所言极是,但是赵蒙恩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心头刺了。刘昭平不接话只勾了勾唇角。韩梓诺却有些诧异。素闻他与赵蒙恩不睦,本朝左右丞相,一向从六部之中择其能者担当,此次父亲一旦被罢,若刑部尚书被推举为相。势必是刘昭平仕途上的一道坎。她正是知道他的这个弱点才来找他,却不想他竟丝毫不以为意。韩梓诺沉吟了会儿,复又笑道:“这只是本宫的妇人之见,请大人莫要见怪。”

    刘昭平忙接“哪里哪里。”又听她道:“梁相方除掉心头大患,哪里能容得下再来一个分权之人,虽然官职上有左右丞相的设立,但本朝独相之事也不在少数。这么一来,梁相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呢。刘大人,你说是么?”

    刘昭平闻言脸色略沉,独相之事确实有过先例,但为平衡相权,以他对李轩毓的了解。他必定不会允许一相独大的情形出现。

    韩梓诺接着说:“其实无论是独相还是两相,如今韩党既灭,梁党势力势必会极具扩张,这点刘大人身在朝野,自然比本宫了解。本宫只是想知道。刘大人可是预备一直屈身于梁相之下,等待时机,或者大人准备投靠梁党?”

    刘昭平嗤笑一声:“慧妃娘娘何出此言,刘某一向独善自身,何来依附投靠之说?”

    韩梓诺不在意他话中的愠意,“看来刘大人对梁相并不算了解,本宫说的可对?”

    刘昭平皱眉不语,她继续道:“大人可知梁元坚与我父亲最大的不同?”

    她顿了顿“非我族类……”

    “……必诛”刘昭平接了她的话,原来这就是她来找他的目的。她说的不错,梁党之所以能在当年枝繁叶茂的韩党之下发展起来,正是因为梁元坚这样的强硬手段,非我族类,必诛。

    韩梓诺轻笑道:“刘大人果真是聪明人,这样的聪明人,怎会屈就於梁元坚之下。”

    刘昭平不再与她打哑谜:“既都是聪明人,娘娘有话可以直说。”

    韩梓诺停下脚步,美丽的如湖水一般的眼睛定定看着刘昭平的双眼,坚定的说:“本宫要梁泽宇的命,但是梁元坚在朝一日,本宫就动不得他,如若大人愿意助本宫一臂之力,本宫自当也为大人达成心愿,以大人的才学能力,丞相之位,他日必是大人囊中之物。”

    刘昭平正欲拒绝,韩梓诺又打断他:“大人可是在心中笑本宫?是,即使没有本宫的帮忙,大人也不过是多熬些年头,以皇上对大人的信任,日后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大人不要忘了,本宫手上,有一个谁也给不了你的筹码。”她说着垂下眼,轻抚了一下自己隆起的小腹。

    刘昭平不为所动的回道:“娘娘腹中龙裔,不论是皇子或是公主,自然都是娘娘的依靠。”

    韩梓诺看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也明白他毫不动心的理由,道:“皇上如今只有三位公主,尚未有皇子诞下,本宫腹中若是皇子,便是长子,自古以来立嫡,立长,立贤。本宫的皇子若是能得大人相助,必定是他的福气,而若真有这么一日,大人的拥立之功他必定铭记于心。再者,即便是公主,本宫年纪尚轻,恩宠厚重,还怕他日没有一儿半子么?”

    刘昭平也不再与她拐弯抹角,直言道:“娘娘认为以如今的形势,皇上会立韩家的子孙为储?”

    韩梓诺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大人方才可是去找皇上商议政事了?”

    “正是。”刘昭平道:“只是皇上方才有要事,臣面见不得这才预备出宫。”

    “大人可知是何要事?”

    刘昭平笑着摇摇头,韩梓诺也笑着淡淡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本宫的小妹自小与二妹姐妹情深,现在二妹香消玉殒,小妹悲痛之下病倒了。也怪本宫多嘴告诉了皇上,谁知皇上连政务也不顾,急忙就去了长乐宫。”

    刘昭平闻言不禁心头耸动,李轩毓对国务政事的重视他从来都了解,没想到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推脱了他。见他终于开始动摇,韩梓诺自然明白点到为止,只最后说了一句:“凡事没有绝对,不论为官为人,都有放手一搏的时候,本宫想不出来与本宫合作对大人会有何害处,本宫不喜欢强人所难,大人大可以想清楚再给本宫答复,本宫有的是时间,本宫等得起。”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行至沉香小榭,韩梓诺凭栏眺望而去,上次便是在此地,她姐妹二人被荣淑仪掌掴羞辱,不知何时,那满塘的莲叶都被尽数除去,只余下一池碧波。

    刘昭平站在她身后,有些慨叹道:“慧妃娘娘才名满天下,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韩梓诺闻言微微一笑,看着池水轻声道:“父亲常说,平生三恨,最恨梓诺不是男儿身。”
第四十章 屈从
    宁惠阁中轻烟缭绕,小环小心翼翼的吹熄床头的烛火,轻声道:“小主,小的燃了安神香,您莫要再伤心了,先闭上眼睡会儿吧。”

    韩夕颜侧卧在床边,柔顺的墨发如同瀑布一般垂落在毡毯上,她一双杏眼红肿,定定看向某处。小环见状只得叹了一声,默默退了出去。

    不多时,却又听到推门而入的声音,夕颜只道又是小环,撑起身子坐起来,声音有些发蔫语气中怒意却不减:“你出去,我要自己静一静。”

    那人不说话也并不出去,而是走了进来,只见来人一袭水色便服,发束银色镶玉纹龙钗冠,神采卓绝,俊美不凡,原是李轩毓。

    夕颜一见是他,又是惊又是喜,却也正正触到了伤心事,不禁委屈的落下泪来。李轩毓走到床边坐下,轻笑着摸摸她的脸:“怎么还哭起来了,这么看来我是不该来。”

    夕颜呜咽一声,像只柔软的小猫一般钻入他怀里环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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