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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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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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人,无论如何,也好过惊雷坛的那帮人。

大家想到这里,都是点头,带着杨宗志向教内深处走去,一路曲曲折折,走了一会,走到一个小的独院门口,小苟子径自推开门道:“副坛主,你就快进去看看吧,我们大家给你在门外守着,不让外人来打搅你们议事。”

杨宗志点一点头,垂头独自走了进去,迈进大门,看见这小院布置的甚为简陋,外面是竹篱札的围栏,里面竟然饲养了一大群小鸡和小鸭,这时正在叽叽喳喳的抢食逗乐,再穿过小院,见到一个竹篱门的小屋,杨宗志嗯哼咳嗽一声,便推开竹篱走了进去。

乍一入眼的是一张简陋的木竹床,那上面此刻正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杨宗志看这季节温暖带些湿热,知道那应该就是毛坛主,便轻轻唤道:“毛坛主,你……你伤的怎么样?”

毛坛主原本听到屋外那声咳嗽,便抬起头来看着大门,待看到杨宗志走进去,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虚弱道:“贤弟,你总算是回来了,来,你站过来一些,站到我身边来。”

杨宗志点一下头,举步走近一些,看清楚那毛坛主原是一个五旬老者,衣着发式不作修饰,普通随意,竟是个寻常白发老翁,杨宗志走到他床前寻了个竹凳坐了下来,关切道:“毛坛主,你没事吧。”

毛坛主皱眉道:“贤弟,你我一向兄弟相称,你从来都是叫我作大哥的,怎么今日你回来之后,却与哥哥我生分起来了?”

杨宗志匆忙赶路来西蜀,来之前并没有预料到自己要假扮王有期的身份,所以也没找王有期问一问这罗天教内的情形和环境,因此他对王有期身边的兄弟朋友,半点也不熟悉,这下听到,只得改口道:“毛……毛大哥,是小弟一时疏忽了,你别见怪。”

毛坛主却是一直皱着眉头,轻轻将脑袋放低到枕头上,无神的双眼仰望屋顶,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说道:“贤弟,大哥我其实心里也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屈居我这糟老头子的身下,一直心中都是有些不服的,所以你也不是真心想认我这个大哥,是不是这样?”

杨宗志暗道:刚才唤错了称呼,还好他只是怀疑王有期对自己有异心,却不怀疑我这假人身份的。他咳嗽一声,正不知该如何接话,毛坛主却继续道:“你也不必急着否认,今时我教中危机重重,而且我风神坛的众多兄弟们也是岌岌可危,索性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你说好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逼誓 之四

杨宗志无从辩驳,只得轻轻嗯了一声,等了片刻,毛坛主才渭然叹道:“贤弟,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心中一直有些嫉恨于我,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五年前教主他老人家说起,我罗天教内要多提拔一些新人和有功之臣,保持住我教中,年老者退位让贤的教义。而那次机会我却没有退位给你,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杨宗志听他说起过去的辛秘事,摇头接道:“小弟不知道。”

毛坛主转过头来,目光漫漫盯向杨宗志,道:“那次教主在教内宣布退位制度之后,我便偷偷去找教主,想要将这风神坛坛主的位置,让给贤弟你,然后我就能回到这小院里来,养养小鸡,逗逗小鸭,作一些竹篮竹篱,安心渡过我这残年余生……”

杨宗志点点头,转头四顾看去,见这屋舍之中虽布置简陋,但是无论自己所坐的竹凳,窗户上挂着的竹笠竹帘,木桌上堆放的竹篮,都是作工精巧细致,甚至这床后还有一面竹篱作成的屏风,立起甚为气派,想来全是这毛坛主亲手所制,看起来他说他自己志不在高位,心中所想的只是回家田园诗话,作些木竹手艺了此余生,倒不一定是假话。

毛坛主凝视杨宗志,眼神中光芒微闪,接着道:“但是教主他老人家却没有答应下来,他说几年之内,我教中必生变故,他借这次退位的事情,就是要整顿教务,好为将来早早作些打算,教主他对我说:‘毛老哥,你是教里几朝元老,早在我爹爹即位的时候,你便在风神坛下作一名掌旗手,后来一直作到风神坛的正坛主,对我罗天教一直是忠心耿耿,这些我都是知道的。至于你推荐的那个王有期么……’”

杨宗志心中微微一惊,心想共:西门松难道在五年之前就已经算到教中有今日之祸?岂不是太过稀奇诡异了些,那为何外表看上去,他此刻却显得豪无还手之力,任人摆布的?

毛坛主学着西门松的语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神紧紧盯住杨宗志的面色,过了好一会,见他脸上豪无表情,沉冷如水,既看不出因急切想知道教主对自己的评价而焦虑,更看不出被自己揭破所想而显露一丝心慌,才颔首道:“教主说:‘那王有期入我罗天教时日尚浅,而且他为人太过活络跃进,不够踏实,需要再多磨练磨练,也好多观察一下他的表现,才作定论。’”

毛坛主转回头去,叹了口气,再道:“教主他老人家既然发了话,我这作大哥的,自然只能谨遵照做,而且教主开口说要观察观察你,那便定是对贤弟你寄予了厚望的,希望你能多多表现,以自己的实力坐上坛主甚至更高的位置,只是这样一些话,我当年也不好对你分说清楚,所以只能委屈贤弟你了。”

杨宗志摇头道:“大哥,既然这些都是教主老人家的意思,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自然只能听令,这原也怪不得你。”

毛坛主说了一大段话,身子虚弱,休息得片刻,才点一下头,斜眼看着杨宗志道:“贤弟,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把话说开了,那作哥哥的再多问你一句,你愿意不愿意据实作答?”

杨宗志抬头道:“你问吧。”他心中谋思:要是这毛坛主问的是他们之间的一些隐私,自己要是回答不上到底该怎么说?

毛坛主轻轻掀开被子,撑起身子扬声道:“哥哥我听说这些年来,贤弟你暗地里心中不服于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取我而代之……哎,贤弟你自有自己的抱负,不像哥哥我这般喜欢闲云野鹤,这本来也怨不到你。但是我又听人说,你这次却是投靠了霸天门的人,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达成你的心愿,而且你这次出门,根本不是去寻些江湖朋友来教里面帮手,而是到西边那假教去找人去了,是不是这样?”

杨宗志一惊,急道:“哪有此事,这都是听谁在乱嚼舌根?”

毛坛主嘿嘿一声,抬起身子,仿佛一身病弱尽去。再大声道:“那你说,你出门这么些时日,你寻来的江湖朋友,都到了么?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杨宗志听到这里,心中才是恍然,暗道:想来自己这假王有期甫一露面,便有耳目知会了这毛坛主,所以他对自己的情形才会了若指掌,他见这次自己独身归来,并没有带人回来增援,对自己不觉起了疑心。

杨宗志想好说词,于是道:“是这样,我前些日子听说嵩山少林寺正在举行天下英雄大会,就想带了一些坛里的兄弟去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相识的来教里帮手,哪知……哪知……”

毛坛主喝问道:“哪知什么?”

杨宗志站起身,背手走了一圈,心中忽然生起一种怪异之极的感觉,仿佛有些警兆,口中却接着叹道:“哪知霸天门的人不知怎么知道了消息,一路跟踪尾随,一直跟到了少室山,在那里我们与他们大打了一场,最后我们不敌,败退回来了,我手下的兄弟们也都丧命无数,小弟这次算是功败垂成了,哎。”他说到这里,想起王有期看到自己兄弟们丧尸遍野的伤感模样,不禁有些感同身受。

毛坛主哦的一声,仿佛想不到杨宗志会这般回答,不由得愣了半晌,再看杨宗志的神态表情,不似作假,他沉吟道:“贤弟,不是哥哥我信不过你,只是现在教中正是危机万分的时刻……你尽管放心,这小屋内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你敢不敢在这里立下一个毒誓,就说你要是胆敢有一丝叛教之心,便叫你受到教里万火攻心的酷刑。”

毛坛主这话一说完,眼神便紧紧的盯住杨宗志,看他到底作何表现,杨宗志垂头踱步,心中不由想起王有期在少室山中,性命垂危,命在旦夕之刻,依然在不停的游说自己到西蜀来帮手助拳,那他对于罗天教的忠心耿耿,应该明白无疑的。

杨宗志点一下头,依毛坛主所言,举起右手大声道:“我王有期今日在此立誓,一辈子忠心于罗天教和西门教主,若有贰心,叫我身受教内万火攻心之刑,不得好死!”

毛坛主听了杨宗志这话,再见他黝黑的面容上坚定无比,不由心中大喜,强行撑起身子,伸手握住杨宗志的手,笑道:“好贤弟,好贤弟。”他自是知道,教中之人大多谈到这万火攻心之刑,便会色变,如同噩梦,教中人若犯下滔天大罪,即使是嚼舌自尽,也不愿意受这等酷刑,生不如死。现在王有期既然发下这样的毒誓,那当然是可信的了。

杨宗志微笑道:“大哥现在相信小弟了么?”

毛坛主点一下头,转身喝道:“你们都出来吧。”话音刚落,从他床后的木竹屏风后,转出四个青衣汉子来,这四人俱是高大威猛,身材魁梧,手持长枪戒刀,这四人走到他们面前,向他们二人行一个礼,一起转身出去了。

杨宗志一愣,这才明白为何刚才自己心中生了警兆,原来毛坛主听说自己回来,对自己心生怀疑,所以叫这四人一直悄悄潜伏在这屏风之后,适才若是自己说错了一句话,又或者发誓的时候稍稍显露出一些犹豫,这四人便会毫不犹豫出来,千方百计刺杀自己于这小屋之中。

毛坛主盯着杨宗志,见他脸色僵硬,面有惊容,目中闪过一丝愧意,抚掌道:“贤弟,你切莫怪罪哥哥,现下局势太过危急,所以哥哥不得不预留一手,好在现在你我兄弟交心,哥哥正有些话要对你说。”说完他亲热的拉起杨宗志的手,将他拉到自己小床前坐下。继续道:“贤弟你出门这些时日,可知道教里面现在出了什么变故了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逼誓 之五

杨宗志点一下头,答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在外面听到坛里的弟兄们说了一些,说惊雷坛的熊坛主最近一直在找我们的麻烦,而且大哥你也是伤在了熊坛主的手上,是不是这样?”

毛坛主摇了摇头,叹道:“这些都只是幌子,熊百平不过是个匹夫之勇的人,没有什么头脑主见,他现在趁了教主病重之机,在教内大肆喧嚣,不过是想制造些混乱,为自己谋取些私利罢了,真正危险的,是他身后主使他的那个人,这才是我教中的劲敌。”

杨宗志皱了皱眉,沉吟道:“哦?那……那大哥现在怀疑的是谁?”

毛坛主从身旁枕头边,拿起一个竹子编制的小巧鼻烟壶,放在手中轻轻抚弄,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贤弟你可知道,大哥我昨夜是如何被熊百平所伤么?”

杨宗志道:“小弟正想知道。”

毛坛主嗯的一声,目中微微放闪烁,回想一阵,接着道:“昨夜熊百平欺上门来找我们算账,与他一道来的还有叱电坛的人,大哥与这熊百平相知多年,他是个迟鲁汉子,一手二十八式‘紫气东来掌’固然厉害的很,而且大哥这些年来,怡情于木竹手艺,手上的功夫么……也是搁下了不少,可即便是这样,以我对他的了解,我们双方皆全力而出,我若是想要自保的话,却还能够作得到的。”

毛坛主说到这里,仿佛忆起昨晚的情形,面色沉重下来,又沉吟道:“我开始与熊百平对了十二掌,他手中所使的都是紫气东来的刚猛架式外功,我们大家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只是……”

杨宗志微微一愣,接口道:“只是什么?”

毛坛主转头瞟了杨宗志一眼,苦笑道:“只是到了第十三招的时候,他突然换了个招数套路,这招施展出来竟是鬼神莫测,全无痕迹可寻……也许是我们平日里都太小看这熊百平了,他要么是藏私藏拙,要么就是胸有大智慧,心存大野心。他这招一出来,哥哥我居然全然无法抵挡,被他一掌切中胸口,这才败下阵来。”

杨宗志口中哦的一声,心中不断思忖: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不然依我的想法,他们同是四大坛主中的人,又是多年相交,怎会一个被另外一个如此轻易获胜,看来这中间倒是有些蹊跷。

毛坛主见他锁眉沉思,在他耳边道:“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嘛,就是哥哥我一直等着贤弟你来完成这件事情的。”

杨宗志见这毛坛主虽然其貌不扬,甚至老态龙钟,但是心胸智计都是不凡,心中不由得收起自己一贯对于江湖人士的轻视之心,抱拳作揖恭敬道:“要小弟去作些什么,大哥只管吩咐就是了。”

毛坛主满意的一点头,才道:“我正好要作出深受重伤的模样,他们在我们风神坛下,一定安插有奸细探子,这样我受伤的消息,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知道了,那他们对我们风神坛,更会不放在眼里,下面的事情,就要依靠贤弟你来相机行事了。”

杨宗志微微一窒,暗道:我对罗天教内的情形如此不熟悉,若叫我去找出幕后之人,只怕是难于登天。只得道:“大哥,小弟怕自己作不了这件事情,到时候坏了大哥的大事,岂不是糟糕的很。”

毛坛主呵呵一笑,道:“贤弟,你这些年总是想要升作正坛主,现在不正是在教内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了么?你怎么又想要放过的?……只是你自己也要当心一些,今年以来,我教内实力空虚,教主他老人家不知受了什么人暗算,现在看起来情况很是不妙,而且教中的四大长老,在几个月前被教主派到北郡去办事,到现在音讯也没有一个传来,再说到教中的苏瑶烟右使,自从去年就在在北郡望月城经营教内的生意,原本教主已经发了召唤出去,但是她到现在竟是没有露面……”毛坛主一口气说了几句话,微微平气休息一下,将手中的鼻烟壶放在鼻子下吸了几大口。

毛坛主吸了几口,便有袅袅的烟气从口中缓缓喷了出来,在两人之间弥漫,杨宗志却是呆住,暗道:怎么……怎么烟儿还没回来的么?她比我更早就从少室山动身了,竟然比自己还要迟到西蜀的?他随即想起在少室山遇到的贺老大三人,尾随烟儿身后的事情,揣测道:看来烟儿可能也遇到了霸天门的人,所以耽误了行程。

毛坛主舒一口气,缓缓道:“那么现在教中左右使者,四大长老和风火雷电四大分坛,只剩下左使者容嬷嬷和我们四大坛主了,地火坛的白坛主前些日子教主五十大寿之前,不知为了什么事情,在外面被夫……被那假教的何夫人打伤,现在还昏迷不醒,他地火坛的日常事务,现在都是宗维副坛主来主持,此刻哥哥我也受了重伤,我们风神坛的教务自然也落到贤弟你的身上了。”

毛坛主见杨宗志垂头听自己说话,不再推辞推诿自己的责任,暗自点一下头,叹道:“哎,想我大好罗天教中,只剩下惊雷坛的熊百平和叱电坛赵赫完好无损,而这熊坛主粗莽简单,徒具匹夫之勇,赵坛主却圆滑世故,行事为人不好琢磨……真不知道几日后天祖祭祀大会上,我们与那假教之间比武定教,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啊。”毛坛主说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不禁透出一股浓重的忧虑。

杨宗志听毛坛主一口气将现在罗天教内的形势分析得清楚透彻,仿佛对自己甚为推心置腹,犹豫片刻,忍不住问道:“既然教主他老人家现在下不了床,那现在教中的大事,都是谁来负责处理的,难道一直都这样群龙无首的么?”

毛坛主摇头道:“那也不尽然,现在教中的大小事务,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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