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意的是这个?”赵见慎笑得不怀好意。
璇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除了金银古董,别人用过的东西我都不要!”
赵见慎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将璇玑圈在亭柱和自己之间,懒懒地逼问:“真的不要吗?”
这个场景太熟悉,璇玑后悔自己太忘形,一不小心又得罪了大老虎:“你说过不对我动手动脚的……”
赵见慎好笑地看着挡在自己胸前的手:“现在是你对我动手,不过没关系,我很大方,不跟你计较。”
璇玑触电一样将手缩回来,改为讲道理:“你明知道我不是随便的女子,却三番四次对我……对我……你将我当什么了?”
“当我的王妃如何?”
赵见慎一句话将璇玑吓呆,直觉反应道:“不要!”
看见赵大魔王英挺的眉毛慢慢拧起来,连忙谄媚道:“我一个没有来历,身份不明的女子,怎么可以当王妃。王爷真会说笑,嘿嘿。”
“王妃的事情,我不会拿来说笑。身份来历好解决,随便找个贵族大臣认你做义女即可,赵王爷的岳父,很多人想当。”
真要把人逼上绝路了,璇玑无奈道:“当日在船上我跟王爷说过的话,王爷可还记得?”
“你说自己胆小如鼠那些话吗?”赵见慎道。
璇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暗恨他的毒舌。
“嫁给我,你什么都不必怕,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你什么都不用想,乖乖地让我宠爱就好。”赵见慎诱惑道。
“听起来像养宠物……”璇玑小声反驳,掩饰自己的心动,只是心中另一个声音却冷冷地提醒着,要获得好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见慎也不着急,慢慢地等着璇玑的回答。
等了一阵,璇玑终于开口,却不是回答,而是提问:“为什么想要我当王妃?”
“因为我喜欢你。”被一个超级帅哥用高压超能电眼宠溺看着,温柔而又斩钉截铁地说出这样一句动人的话,如果不动心,那绝对不是个正常女人。
璇玑脸上可以煎蛋,满脑子桃花几乎无力思考。勉强定定神,轻轻道:“你喜欢的有很多很多。”
一想起刚刚满屋子的美人,激越的心情马上冷了下来。
嫉妒吗?赵见慎心情大好:“那些女人对我并无意义,消遣而已,王妃只会有一个。”
如果他以为这样的表白能打动璇玑,那就大错特错!
璇玑抬头冷笑道:“那么王爷,你也愿意你的王妃找些并无意义的'消遣'吗?”
“你在说什么?”赵见慎轻柔有礼地问道,眼底的寒光可以将璇玑瞬间冻结。
璇玑刚刚因为愤怒而短暂凝聚起来的勇气,霎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是心里不服,倔犟地扭头不看面前忽然变得十分恐怖的俊美男人。
感觉到赵见慎一双眼像X光一样将她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扫描了几遍,冷寂恐怖的气氛差点将璇玑压倒。
就在她快撑不住了的时候,赵见慎收回拦在她身子两侧的手臂,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璇玑看着赵见慎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该伤心还是松口气,
早知道这个世界里,能认同她想法的人少之又少,即使这个高贵的男人一时情动答应此后只她一人又如何,他从心底里认为男子妻妾成群是理所当然的,独守一个女子是极大的恩赐甚至牺牲,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本以为经过这次的事情,两人再相见会十分尴尬,但是第二天璇玑就发现,好像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的只有她,赵见慎态度如常,知道她曾到后院赴宴的人也绝口不提这件事。连可儿也是,明明满脸好奇,却忍着没提半个字,只是飘向璇玑的眼光里充满了哀怨和不解。
一切事情回到原点,中秋节一夜如梦幻泡影,一闪而逝。
只是赵思远比较不好安抚,璇玑花了好些心思才让这个别扭的小孩原谅她……包括秀了一把自己惨不忍睹的琴技以证明自己的无辜。
当晚表演的宫廷乐师受邀偶然前来王府教授女眷琴技曲艺,璇玑当然不愿意到后院去凑热闹,只是那位乐师却十分欣赏璇玑,经常开小灶指导璇玑的弹琴技巧。
这名乐师姓连名韬,是个典型的乐痴,对璇玑脑子里那些奇怪的音乐歌曲十分感兴趣,璇玑也乐得可以通过他的演奏偶然怀旧思乡,于是一老一少成了忘年交。每次连韬到王府教完女眷们,就会到听松居喝茶。
知道连韬这日会来,璇玑早早把事情做完回到听松居,在院门前就听到熟悉的乐声,是马琴演奏的《天狼星》,马琴类似现代的二胡,璇玑一直不喜欢二胡咿咿呀呀的凄惨调子,但是偶然听到这首《天狼星》后,对二胡彻底改观。前阵子发现连韬带来的一把马琴,璇玑当即用琴掩饰了一次《天狼星》的曲子,请他记下来用马琴演奏。
走进院子,果然连韬正在院中演奏,可儿和张妈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
因为两个儿子今年年底会回王府述职,所以张妈在王府留到年节,赵安年节前也会到王府一家团聚。张妈不在京城王府任职已久,赵见慎也没有特意安排她这段时间的工作,于是张妈只协助一下父亲张乔予处理公事,平常没事就到璇玑这里拜访。
一曲既毕,璇玑、张妈和可儿不约而同用力鼓掌,实在是太美妙了。
璇玑敬佩道:“连先生真厉害,我那么不伦不类的用琴弹了一遍你就能奏得比我印象中听过的还好听。”
宴中秋(17)
连韬自己也颇为满意,笑道:“璇玑不要太谦,这半个月里你进展神速,单以琴技论也只比芍药夫人稍逊,若是谈到琴中意蕴,王府中就只有王爷和张先生可以与璇玑相媲美了。”
“连先生你这么夸奖我,我会自满的,嘻嘻。”璇玑笑得开心。
“哼!意蕴是个什么东西,人家随口夸赞一下你就这么得意!”赵思远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
张妈、连韬和可儿慌忙起身行礼,璇玑转身做个鬼脸,笑骂道:“小孩子不懂也正常,大人说话,你一边玩去。”
赵思远大怒,跳到璇玑面前:“我长得比你还高,你不过就大我几岁,装什么?!”
璇玑才不怕这只纸老虎:“长得高大或者年龄大小不能说明什么,你人幼稚,长到五十岁也还是小孩,哈哈!”
赵思远气极反笑:“我知道你为什么老装得比我大了,不就是想嫁给我父王,当我的继母?哼哼!”
“哇,你不要吓我,我要有你这么笨的儿子,还有脸出去见人吗?”比毒舌璇玑还会输给这么个娇纵的古代小孩吗?
另外三人也不是第一次看他们见面吵架了,虽然见惯不怪,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为璇玑大胆无礼的言论捏把汗。赵思远在赵王爷府上可是著名的小霸王,除了赵见慎和张乔予、张妈几个人治得住他,其他人撞上他都退避三舍,璇玑与他对上不但从不退缩,还次次把他气得蹦蹦跳吱吱叫。
话说回来,能完全不把赵思远王府世子身份当回事的也就璇玑了,王府里没有与赵思远身份相当的同辈,赵王府家教极严,赵思远日常接触的不是仆人下属就是长辈,几家京城贵族世交的子弟,也是都循规蹈矩的老成模样,直接导致赵思远在斗嘴玩闹这些小事上头实战能力低下。
赵思远还要争辩,张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的小王爷,璇玑故意气你的,你还当真了,谁不知道你文采武功在京城年轻一辈中都是最好的?”
赵思远对着从小把他带大的张妈不好发作,气呼呼地别过脸去。看在璇玑眼里就是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模样。
璇玑想到明天的计划,觉得不能把这个小孩得罪过火了,于是笑道:“我给你弹个曲子下下火如何?”
赵思远哼哼道:“要新鲜的!”
“好,保证你没听过的!”璇玑爽快道。
璇玑弹的是偷偷练了很久的一首民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乐曲飞扬热闹,璇玑特意把节奏加快了,更显活泼,令人听后心情也不自觉好起来。
连韬赞道:“听似民歌俚曲,但不失喜庆欢快。不错不错!璇玑啊,你脑子里记得的新奇曲子可真不少!”
璇玑得意道:“过奖过奖!”
转头看赵思远心情也不错的样子,璇玑趁机说出自己明天的计划:“明天我不用去银楼,我想出门看看,买点东西,小远你对京城最熟悉了,看看这些东西哪里能买到?”
璇玑说着递过去一张单子。
赵思远接过一看,咋舌道:“你怎么都要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我帮你找找吧,你还是不要出门了,万一走丢了或者惹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让父王生气,我可吃不消。”
璇玑道:“我会找人陪我去啦,不会走丢的,再说,我哪里有惹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真会胡说。”
“你还记得上回我们在酒楼见到的那几个家伙吗?你知道带头那个是谁?”赵思远哼道。
璇玑回想了一下:“是有几个人,不过没什么印象了,那些人很重要吗?我们最后不是和解了?”
“什么和解,那几个浑账看上你了,到处打听你是赵王府的什么人,带头那个是财司首相的儿子莫宗鉴。”
“小王爷!”张妈听了赵思远口没遮拦的话,连忙出声提醒。转念一想,问连韬道:“连大人,这个莫宗鉴风评如何?”心里想着,如果是不错的话,璇玑可以考虑一下。
“张妈!”连韬还没回话,赵思远就没好气地打断,“管他是个什么东西,璇玑是父王的!”
这话一说,全场人脸色各异,连韬尴尬,张妈愕然,可儿窃喜,璇玑无语。
赵思远也有些讪讪地,咳嗽一声,掩饰道:“璇玑,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想办法找,你明天老实待在家,不要乱跑。”说着抓紧那张纸头也不回就跑了。
秋风刮过,众人一阵哆嗦,连韬率先告辞,张妈也匆匆离去,剩下璇玑与可儿面面相觑。
可儿兴奋得很,没想到小王爷这么赞同自家小姐嫁给王爷呢,只要能当个侧妃,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享定了,想着自己被其他丫鬟家丁奉承追捧的日子,可儿几乎当场笑出声来。
璇玑看了天真的小丫鬟一眼,天气越来越冷,再泼她冷水很可能会一病不起,算了!无奈地摇摇头回房间去了。
宴中秋(18)
第二天,璇玑还是决定自己出门去看看,那些东西交给赵思远采购,不愁买不到,只是上回看到一家做铜器的店铺不错,正好可以找他们定做一副黄铜麻将发扬国粹,有张妈、可儿加上经常来访的赵思远、连韬等人,不愁凑不齐一桌麻将。
换过一身普通衣裙,戴上面纱,出门却看见赵见慎迎面而来,一时间进退不得。
“这一身打扮是打算去哪里?”赵见慎看起来心情不错。
“就是出去逛逛,嗯,找铜器店做点东西。”
“我也正要出门,送你一程吧。”赵见慎说完转身就走,分毫不给璇玑拒绝的机会。
不过璇玑已经比较庆幸,至少不是不让她出门。
赵见慎出门坐的自然是豪华车驾,璇玑与他共处一个车厢浑身不对劲,还好赵见慎只是低头看着下属送上来的信札,并没有多理会她,慢慢地璇玑也放松下来,再过一阵更忍不住偷眼瞄瞄帅哥认真工作时迷人的侧脸……
铜器店离王府不算远,璇玑惊觉已经到了店铺所在的小巷巷口,连忙喊停。
赵见慎抬眼看看窗外:“到了吗?”
璇玑笑道:“店在小巷里面,王府的车太扎眼了,吓到店主人就不好了,我下车走进去,也没几步。”
重点是,让铜器店老板看到王府的车,还以为主顾很阔,狠宰她一刀怎么办?
赵见慎一笑,扔下手中的信札:“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吧……”璇玑打量赵见慎一身骚包到极点的广袖华衣和那张京城人都认得的脸,苦笑着拒绝。
赵见慎是容不得人拒绝的,直接跳过璇玑的话下车就往巷子里走,璇玑百般无奈只好跟上。
周记铜器铺在扁担大街已经开了好几年了,门前挂的一串串铜壶铜锅铜葫芦折射着阳光,任何一个经过扁担大街的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一定是这家店。
不过此处来往的都是些普通平民,赵见慎的出现,形象点说就是孔雀走进了鸡窝,他大爷丝毫不管行人惊异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好像走进自己王府一般地自在。
本来坐在店里的壮硕老板揉揉眼睛,看清面前的人,激动得马上走上来拜倒在地,大声道:“拜见王爷!”
赵见慎手一挥,将老板扶起,璇玑在一旁暗暗称奇,明明记得这家店不是王府的产业啊。
“王爷今日屈尊来小店,不知不知……”老板巨大的身子激动地微微发抖,话都说不好了。
“老周,不必客气,本王也是偶然经过,这位是王府的谢管事,她说想到这里定做些东西。”
周老板早就注意到赵见慎身后的布衣蒙面女子,本来还猜是不是王爷新收的婢女,明明记得王爷极少带女子在身边伺候的,一听竟然是王府的管事,当下顾不得惊异,连忙恭敬施礼。
璇玑还了一礼,说起来意。周老板听说璇玑要定做东西,自然一百个热心。
璇玑取出图纸,细细比画了一通,周老板四肢发达,但头脑绝不简单,很快就明白过来,虽然搞不清楚璇玑做这些东西来干什么,但既然是王爷亲自带人来,就是让他铸座铜山他也绝对不会说个“不”字,何况只是小小的百多块铜块?
璇玑一时好奇,又问起铜器铸造等等的细节问题,周老板没想到一名女子竟然会关心这些,平常连他儿子对铜器工序都是兴趣缺缺,当即就如找到了知己一般说将起来。
宴中秋(19)
璇玑根据自己在现代用过的一些设计不错的物品,现场抓起几个铜器,建议起周老板作人性化改进,听得他满心惊佩神往不已,恨不得马上钻回后院工坊里试试璇玑所说的做法,两个人越说越投契,不知不觉将赵见慎晾在一旁。
璇玑其实对这个并无太多了解,只是想到日后很多东西可以让周老板帮忙做出来,自然兴奋,周老板说着说着总算注意到王爷还在一旁,吓了一跳,告罪不已。
看周老板那个惶恐的样子,璇玑只好拖着赵见慎告辞而去。
走到巷口,璇玑忽然“哎呀”一声就要往回走,赵见慎一把扯住她问:“怎么了?”
“我忘记给周老板定金了!”
“放心,等他做好了你再付钱不晚。”
“人家小本经营呢。”
“赵正!”赵正应声出列直接就跑去周记铜器店付款了。
“还要去哪里?”赵见慎问道。
“呃,你不用陪我啦,我随便逛逛就回去。你不是还要办事吗?”啧啧,要办事还赖在铜器店磨时间,真是。
赵见慎懒得啰唆,一把将璇玑揪上车:“说下一个目的地,或者回王府,你自己选。”
说完拿起信札继续看,璇玑气得干瞪眼,却又毫无办法,闷闷地道:“我想去找木匠做椅子……”
赵见慎道:“回王府!”
“啊?”不是说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吗?
“王府西边云雀大街有全京城最好的木匠。”赵见慎头也不抬地道。
璇玑看着眼前埋首做事的男人,一时有点迷惑,难道他今天就打算跟自己耗上了?
这一天,赵见慎的马车绕着京城走了几圈,去的地方千奇百怪,赵见慎以及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