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分成三对,打得石走砂飞,日月无光。
眨眼之间,过了十个照面。
宫仇双目一红,施出了他父亲特创,而由他母亲化为掌一招转传的剑式“投石破井”,单掌奇奥绝伦的一圈一划……
一声凄厉的惨号,破空而起。
宫仇一只手掌,已齐腕没入对方胸膛。
抽掌之间,红光迸现,那中年妇人的尸身仰面栽倒,目瞪如铃,龇牙裂嘴,死状惨厉至极。
“小子你找死!”
厉叱声中,“九心狐”猛攻已招,迫得“穴中人”一窒,身形似魅,扑向了宫仇,人未至,掌力已告卷出。
宫仇暗地一咬牙,双掌挟以毕生功力硬封出去。
劲气激撞如雷声中,“九心狐”一泻落地,宫仇但觉气翻血涌,眼冒金花,连退了三个大步。
杖影横空,“穴中人”如影随形而至,“九心狐”被迫返身应战。
宫仇怔在当场,心中激动如潮,他承受了“白尸”的残存真元,又修习了上半部“一元宝箓”练气增元之法,仍然如此不济事,以此而言报仇,的确近于奢望,他怀疑被视为武林瑰宝的“一元宝箓”所载,是否真的有价值?他奇怪自己有时感到内元充盈,有时又似乎平淡无奇,这为什么?确如“穴中人”所言,学而不能为用吗?
心念未已,惨哼挟惊呼声先后响起。
与冯真交手的那中年妇人,面目失色,双掌鲜血淋漓,已退到一丈之外。
“九心狐”跳出战圈,骇然注视着冯真,厉声道:“逆鳞宝甲!”
“穴中人”老脸变色,瞪着冯真道:“好小子,原来你是……”
冯真诡秘地一笑,截断了“穴中人”的话头,道:“十五公,贵帮也颇多禁忌,是吗?”
“穴中人”一愕,随即会意过来,发出一阵哈哈狂笑。
宫仇总算明白冯真不见出手,而凡接触到他身体的人俱皆受伤,原来他穿了件叫什么“逆鳞宝甲”的东西,他阻止“穴中人”说下去的用意,当然是怕泄露身份,他以贵帮也颇多禁忌,暗示本身的禁忌。这句话的确机巧。
就在说话之间,“九心狐”与那受伤的妇人,已如鬼魅般朝林中逝去。
宫仇首先警觉,大喝一声道:“哪里走!”
弹身就待追去……
“穴中人”摇手道:“不必追了,‘九心狐’智计超人,身手也不弱,她这一逃,决无法追上,何况树林深密,这狐窝她是不会再住的了!”
宫仇只懂了一半“九心狐”在呼出“逆鳞宝甲”之后,骇然惊逃,当然是冯真的来路使然,在冯真的来历不明之前,这个谜无法揭穿。
冯真恨恨地道:“她逃不了的!”
“穴中人”颔首道:“当然。天下虽大,恐怕没有三狐容身之所!”
宫仇目注“穴中人”道:“前辈是丐帮中支分帮掌舵‘斑衣神丐邓十五公’……”
“不错,你跟他一路,大概没有多少事能满得了你!”
宫仇不由下意识地向冯真瞟了一眼。
“斑衣神丐”白眉一轩道:“小子,信送到没有?”
宫仇取出那布结,还给“斑衣神丐”,郝然道:“送不出去!”
“送不出去,为什么?”
宫仇把“火神庙”所见说了一遍。
“斑衣神丐”须发逆立,双目喷火,暴吼道:“竟有这样的事,乐天民胆敢欺师灭租!”
那个原先请宫仇投送的布结,被他用手捏成粉碎。
冯真焦灼地道:“十五公,您老怎会被困阵中?”
“班衣神丐”愤然道:“为了救‘千手秀士范世光’。”
“以范肚光的身手,怎会落入‘九心狐’之手,而且这阵势也困不了他听?”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晚辈不懂。”
“你当然不懂,你一共才多少岁?连老夫我,也不过懂得一半!”
“一半,什么意思?”
“三狐为什么不择手段,不计利害,硬把范世光弄人手中?目的何在?这一半老夫到现在还不明白……”
“另一半呢?”
“老夫不忍见故人爱女因思念夫婚,红颜未老已白头……”
“谁?”
“无双仙子钟筱红!”
“什么,‘无双仙子钟筱红’是‘千手秀士范世光’的妻子?”
“你不知道?”
冯真困惑地摇了摇头道:“这一点的确没有听说过!”
“‘无双仙子’已经疯了!”
“斑衣神丐”眼神一黯道:“我已听宫仇说过了!她可谓命途多舛……”
“后来怎样?”
“老夫花了三年时间,寻找范世光的下落,后来因事羁留南疆,直到十年前,才从原是‘三狐’的门下,而曾受过本帮恩惠的人口中得悉范世光落入‘三狐’之手,被囚于此,老夫不及与她谋面,立即赶了来,不意被‘九宫迷神阵’所困,‘九心狐”与老夫计约,十年之内如老夫能破阵脱困,就释放范世光,否则要老夫永不提此事……”
“所以前辈一困十年,而江湖中却认为前辈神秘失踪?”
“斑衣神丐”怆然道:“正是这样,可惜白耗了十年时光,却救不了人!”
宫仇插口道:“前辈曾说过如果寻到‘丑剑客’,信就可以不送,是什么意思?”
“老夫要你送信的目的,是希望本帮弟子能及时把信交到‘无双仙子’的手中,让她知道丈夫的下落,同时老夫也准备背水借一,与‘九心狐’以命相搏,可是现在,老夫可以撒手不问了?”
“为什么?”
“自有范世光的师门出头!”
“十年来难道范世光的师门不闻本问?”
“除了老夫之外,没有第三者知道范世光的下落!”
“哦!”
宫仇本想问问范世光的师出何们,但事关别人秘密,把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冯真神情凝重地道:“前辈,我们该先寻到范世光的尸骨?”
“不用!”
“为什么?”
“范世光很不没有死!”
“他……‘九心狐’不是说……”
“小子,你聪明还不够,‘三狐’胆敢冒险对范世光下手,必有绝大的阴谋企囹,既然在一年前死了。何以到今天才说出来,同时老夫判断,‘三狐’想从范世光身上得到的东西并未如愿,否则老夫不会活到现在,‘三孤’目的一达,势非灭口不可。”
冯真双眉一攒一舒,猛一拍手掌道:“我知道‘三狐’对范世光有何阴谋企图!”
“斑衣神丐”一震道:“你知道了?”
“是的,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竟无疑义的了!”
“什么事?”
冯真显然不愿说出来,答非所问的道:“前辈,我们追!”
接着又转向宫仇道:“仇哥哥,这事对你关系至大,我们走!”
这一声“仇哥哥”的匿称,听得“斑衣神丐”为之皱了一下眉头。
宫仇却想不透什么事和自己有关,也不想追问,他知道冯真小小年纪敢于混迹江湖,必有来历,只静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斑衣神丐”白眉一掀,道:“小子,兽中最狡者莫过狐狸,你们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冯真嘻的一笑,道:“前辈,狐虽角,但并不乏猎狐的好手!”
“好,小子,走,老夫倒要见识一下如何猎狐!”
阵势既破.禁制已除,连神仙都会着迷的奇阵,已然不能禁锢着“斑衣神丐”,三个人飞也似地直奔而去。
顾盼之间,眼前现出三栋陈旧的茅屋。
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屋门虚掩,死寂之中透着阴沉。
三人到屋前止步。
“斑衣神丐”锐刮的目光朝四下一打量,道:“三狐狡猾阴毒,这三栋陈旧的茅屋绝非善地,我们不宜大意,你两个守在屋外,老夫从东首先进去探个究竟。”
冯真神色紧张地不断用目光搜寻,看样子,若是贸然进入,必是凶多吉少。
“斑衣神丐”遥遥挥掌,震开了东屋虚掩着的柴门潜了进去,宫仇紧跟着冯真借至门旁,道:“真弟,有什么发现没有?”
冯真摇了摇头,目光仍象猎犬般地扫视个不停。
突地——
“斑衣神丐”从屋踉跄奔出,口里大叫了一声,人便栽了下去。
宫仇与冯真猛吃一惊,双双奔了过去,只见“斑衣神丐”软瘫瘫地躺在地上,口中不断地涌出堆堆白沫。
冯真失声道:“什么毒,这等厉害?”
宫仇有点手足无措地道:“真弟,我们得快想办法救……”
冯真容色一霁,道:“仇哥哥,上次从‘生死庄’取来的药,你带在身边没有?”
宫仇猛省道:“在!在!我竟然想不起来,只不知对这毒能否解掉!”
“当今武林中,用毒首推‘黑心国手’,准行,你快取了出来!”
宫仇掏出瓶子,冯真接过去倒了三粒,还给宫仇道:“仇哥哥,‘黑心国手’生平只炼了这么十五粒,可算得是稀世之珍,你要保存好了,将来用途可多着呢!”
宫仇接来藏好。
冯真拿了一粒塞入“班衣神丐”的口中,一粒交与宫仇道:“停会含在口里,我们入尾一探!”
宫仇忽地想起一件事,道:“真弟,听说你曾被‘金剑盟’擒去,到底怎么回事?”
冯真满无所谓地道:“是我自愿被他们擒去的,否则,哼……”
“你自己愿意?”
“不错,我到处寻你不着,怀疑你可能落入‘金剑盟’之手,所以故意让他们得手,后来,盟主认出我的来路,自知惹不起,只好放我走路,我想起你被误为‘白尸’的传人一节,率性向那盟主扯了个满,说你是我的拜兄,师出‘空灵上人’……”
宫仇莞尔道:“什么空灵上人?”
“空灵者,既空且灵也!”
宫仇不由笑出了声,心忖,怪不得“金剑盟主诸葛瑛”曾说自己被误会了,同时也绝口不提“一元宝箓”的事,原来有这原因在内。
心念之中,又道:“你以‘金剑令’,骗取‘黑心国手’的灵丹妙药,难道也罢了?”
“金剑令是假的,我还给他们了,药吗?……我说救人用完了!”
“真亏你……”
一声沉哼过处,“斑衣神丐”翻身而起,迷惘地道:“怎么回事?”
冯真笑道:“我这仇哥哥身上,带有避毒丹,区区之毒,算不了什么!”
“斑衣神丐”苦笑道:“穷人命大,老化子两世为人了。想不到‘九心狐’在屋内布了剧毒,老夫甫一入屋,便觉异样,才走得几步,毒性便发作了!”
“前辈,现在无妨了,我们一道入屋搜索!”
宫仇与冯真各含一粒“避药丹”在口,三人鱼贯入屋,这不起眼的茅屋,里面的布设竟然十分华丽,与外表简直是两回事。
三栋屋子俱是一明两暗,另有一道小门相通,由东转正屋,一无所见,进入西屋时,只见厅中一张锦榻之上,赫然仰躺着一个白衣中年秀士,双目紧闭,像是睡熟了般的,对于三人来临,竟然未觉。
宫仇方自一怔,“斑衣神丐”已脱口惊呼道:“千手秀士范世光!”
疾步步近榻前,伸手去探对方脉息……
冯真骇然尖叫道:“前辈,当心有诈……”
话声未落,惨嚎已起,“斑衣神丐”双手抚胸,踉跄后退。
宫仇亡魂皆冒,急忙伸手扶住“斑衣神丐”的身躯。
冯真一掌向那张锦榻劈去。
“轰!”然一声巨响,木屑纷飞,那张锦榻被劈成了碎片。
几乎是冯真发拿的同时,榻上的范世光一个翻滚,倏忽消失不见。
宫仇骇然道:“这小小的茅屋,竟有这等设置!”
冯真挥掌扫开木屑,一阵察看,突地用脚一点地面,“察!”的一声,有十二块花砖沉了下去,露出一个五尺见方的穴口,冷哼一声,正待……
宫仇急声道:“真弟,先救人!”
冯真回身近前,只见“斑衣神丐”气如游丝,老脸煞白,胸前湿辘辘的一片殷红血渍,顿时俊面惨变,激动地道:“把他老人家平放下!”
宫仇依言把“斑衣神丐”徐徐放落屋中地面上。
冯真用手在胸前一探,栗声道:“完了!”
宫仇咬牙道:“范世光……”
“那不是范世光,是‘千面狐柴生山”巧扮的!”
宫仇双目喷火,恨毒地道:“千面狐?”
“不错,三狐之中,只有‘千面狐’的真面目一直不为世人所知!”
“你怎知道是他?”
区区易容之术,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冯真,可惜,我出声阻止迟了……”
“邓十五公是被什么……”
“穿心箭!”
“穿心箭?”
“一箭穿心,神仙难救。”
“这……”
“斑衣神丐邓十五公”忽地睁开眼来,嚅动了几下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冯真急叫一声:“归元丹,快!”
宫仇立即取出一粒“归元丹”,塞入“斑衣神丐”的口中,不多时,“斑衣神丐”老脸恢复了一些红润,呼吸也由微弱而粗重,终至均匀,开口道:“小子,想……不到……老夫一对不察……遗恨终生……”
冯真怆然道:“十五公,我会替你报仇的!”
“只是……老化子……”
“十五公,有话请吩咐?”
“本帮……不幸,乐天民欺师……灭祖,请代找寻……‘七巧丐’,把……竹杖和令符交给他,要他……接掌丐门,清理门户……”
“晚辈一定做到!”
冯真已止不住流下泪来。
宫仇面目已被一种浓厚的恨意笼罩,铁青得怕人。
“斑衣神丐”一阵喘息,提起残余的气力,目注冯真,道:“小子,老夫在归天之前,想知道……‘三狐’何以要劫持范世光……”
冯真略一思索之后,凝重地道:“为了下半部‘一元宝箓’!”
宫仇陡地一震,俊目放光,这下半部“一元宝箓”,本是他父亲所得之物,为了这半部书,家破人亡,“二贤庄”化成劫双,忍不住惊呼道:“为了‘一元宝箓’?”
冯真瞟了宫仇一眼道:“所以我刚才说与你关系极大!”
“这怎么……”
“以我所知,‘千手秀士范世光’奉师门之命,掌理‘空道’……”
“何谓空道?”
“万窃之祖、妙手之宗!”
“鼠窃狗偷的宗祖!”
冯真脸一红道:“江湖中各行各道,皆有其宗!”
“以后呢?”
“上半部’‘一元宝箓’,本是他师门之物,被‘乾坤双煞’盗出,又落入‘黑白双尸’之手,以后的你比谁都清楚……”
“嗯!”
“而下半部‘一元宝箓’,风传落入‘武林一老’之手。”
宫仇咬了咬牙。
冯真把目光转向“斑衣神丐”,接下去道:“范世光奉师门严令,要取得这半部宝笈,以他的身手与地位,这不是难事,所以我判断他必是得手宝笈被‘三狐’侦知,才向他下手!”
“斑衣神丐”喃喃地道:“推断得……有理!”
宫仇圆睁双目道:“昔年‘二贤庄’惨案,是否也有范世光师门一份?”
冯真一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你说他的师门志在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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