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零界- 第43部分

穿过那层薄薄的屏障，空间一下子狭隘起来，有种很逼仄的感觉。小班一抬手就碰到了冷冰冰的墙壁，长着湿漉漉的青苔。他摸着墙走了几步，碰到一块正方形的玻璃。

周围一下子亮堂起来，照清了他们所处的正方体房间。房间六面全都是墙，每面墙都由八块黑石板围着一块发光的玻璃灯组成，形似九宫格。六盏平板的灯在玻璃后发光，监视着三个入侵者。

“没有门诶。”小班环着墙走了一圈。黑崎打了个呵欠，说：“紧张什么？”

“那我们怎么出去？”小班左顾右盼。

黑崎挑了挑眉，手上一用力，扶着的那块石板竟凹了下去。“有机关耶。”小班叹了一声，感觉十余日的冒险都把自己搞傻了。

但并没有什么门翻出来。1m×1m的石板竟一直往里凹，与此同时，对面石墙的同一位置迅速凸了出来，长方体石柱直直朝黑崎撞去。黑崎闪身躲过，石柱插入他旁边石墙的凹孔，契合进去。黑崎身后石墙的灯被遮住了，光源顿时少了六分之一。

“好险，机关也不是能随便碰的。”黑崎作势要踹那石柱一脚，突然又想起地面也是石板铺的，一时间不敢乱动。

小班走到黑崎旁边，研究起那根石柱来，他刚开口讲了一句“会不会……”，就听见脚下隆隆声。小班和黑崎面面相觑。

“快跑！”黑崎当机立断，拎着小班就跳开了那块方砖，并顺手将他扔远了一点儿。他们刚一跳开，地面就凹陷下去，从天花板上落下一段石柱，正砸在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

“怎么会？”小班目瞪口呆。

黑崎沉着脸指指地板，说：“两个人还是太重了……”

小班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刚才的话：“会不会正确的机关被摸多了，石头会光滑些，青苔少一些？”

“不错呀，小鬼。”黑崎眼神一亮，正想走过去拍一拍小班，又想起地板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只能作罢。

他们开始找。房间里本身有9×6=54个方块，除去六盏灯，应该有48个有效机关。他们触动了两个错误的，石柱挡住了一些方块——希望其中没有正确的。所以他们只有40块石板需要检查。至于头顶那几块，想推动就有点难了。

“啊，不会真是被挡住了吧。”在多次“发现”疑似机关后，小班靠着石柱说。

他感觉到自己被戳了一下。低头一看，黑川夜正睁着大眼，说：“我要上去。”

她指着横出来的第一根石柱。黑崎走过来，站在不是机关的玻璃板上，小心地把她抱了上去。小女孩弯着腰在两米高的地方走着，到了两根石柱的交界处的一块天花板，伸出手就要去按。

“等等，你怎么确认是那块？”

黑川夜回过头来，很无辜地指着天花板的角落，说：“这里明明有个Xandra啊。”

Xandra，珊卓。她怎么会看得到？

小班和黑崎张大了嘴巴。见没人反对，黑川夜努力地顶向天花板。

“小班。”

“哈？”

“有机会带她去查查视力。这丫头不得了。”

“……”

这一次，整个地板都发出了隆隆声。八块石板并一块玻璃板像活动门一样翻动了，露出下面黑洞洞的通道。小班和黑崎猝不及防，掉了下去，拖出一路惨叫。

黑川夜歪了歪头，也从横着的石柱上跳了下去。

奇怪的是，从外面看起来黑洞洞的通道其实光怪陆离，像连接着电子屏幕，偶尔闪过一些画面。画面上是一些平常的风景，有山林天空，看起来该属于地球。小班惊叹一声，他看见一些超美的静态图片。照片上，白雾萦绕着晨曦中的山岭，破晓的光从云海边缘剪出一个轮廓。今年夏天，爷爷带他们去过这个地方。

“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大雾山！”小班说。

“阿什么？……啊！”黑崎从他旁边落下去。接着，三个人摔在某种软绵绵的东西上。

巨大的垫子？小班伸手摸摸上面又长又软的毛，然后掐了掐这个软垫——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闷哼，一阵风扫了过来，巨大的黑影从上方盖了下来，准头却不够。于是三人看见一只巨大的爪子在他们落脚的地方挠来挠去，震得他们脚下的“垫子”上下起伏，却没怎么扫中他们。

“我大概猜测到我们在哪了……”黑崎面色不善，“它的肚子上。”

“它”还是觉得肚皮痒，低哼一声，另一只爪子也伸了过来，荡得一肚皮的腩肉左右摇摆，三个人像小小的跳蚤一样被弹了起来。

“快跳！”黑崎说，一把抓住了黑川夜的衣领。当他们真真实实地摔到地上时，那家伙终于被肚皮上的瘙痒惹恼了，翻了起来。三人只觉地面一阵震动，一只大家伙就在他们后面站了起来。

第二十九集　阿巴拉契亚的回声　（2）

那是一只巨大的怪兽，浑身长着长毛，看起来像放大版的矮野人。周围的空间竟大到能让他站起来。他借着隧道里的荧光四处张望，一边还分出一只手挠挠肚皮。

他们现在站在与他脚趾头平齐的地方。那傻大个儿呼呼地喷着气，却没想过低下头来找一找，大抵是以为所有人都和它一样高。

三人趁此机会，悄悄开溜。不用担心迷路，这儿的路只有一条。在阴暗之中，他们走得跌跌撞撞，却大气都不敢出。谁知道那个大家伙会不会突然开窍？

开路的黑崎夜殇突然停了下来，小班一下子撞在他背上。黑崎皱着眉转回来，却被小班的绿眼睛吓了一跳。

“怎么了？”绿眼睛被耷拉下来的眼皮遮了一下，又露了出来，直愣愣地盯着他。

黑崎又转回去，小声说：“前面有光，你们小心点。”

他们沿着斜向下的坡道继续走，果然前面很快出现了淡淡的紫色光晕。很快，一个巨大的石洞穹顶呈现眼前。

这里看起来像个广场，却空荡荡的没有人。数不清的蘑菇孢子从地面下钻出来，每一棵孢子都像紫色小夜灯，有的甚至高过人头。此时它们全都蔫蔫的，像被冰雹打过一样。对面的石壁下有个小门，黑洞洞的。

他们小心翼翼地挑着孢子稀少的地方走过去。走到一半时，地上有一道圆形的划痕，一棵特别大的孢子长在圆圈中心，孢子的伞盖处有个光滑的凹坑，上面本来该放着什么东西，现在空空如也。

他们不知道，这里就是原先呈着深渊结晶的地方。孢子们都被珊卓打蔫了，其中一块融入了黑川夜的体内，剩余的都被深渊之主转移了。〖墨斋小说：。。〗

黑川夜走在小班和黑崎中间。她刚踏上那个圆圈，圆圈就发出了紫色的光，密密麻麻的符文沿着大孢子扩散出来。接着，周围所有的孢子一下子被激活了，“嗖嗖嗖”地破土舞动起来，伞盖像人脸一样张开，裂出两排尖牙，煞似食人花。

黑崎夜殇召唤出了黑炎，一片烧过去，被点着的孢子连根都烧得干干净净。一棵孢子龇着利齿直冲黑川也。黑崎回头，手中长柄镰刀扫过，黑炎从孢子茎秆断裂处燃起，将这棵孢子烧得一干二净。死神之镰锋刃所及之处，一簇一簇阴暗的火焰和紫色荧光交映，力量轻易就粉碎了这些长着尖牙的怪异真菌。但孢子还是越来越多，像是每一点灰烬碎片都重生成了密密麻麻的新个体。黑崎“啧”了一声，撤去身上火焰，一手夹着小班一手抱着黑川夜，沿黑火开出的路向对面的小门跑。孢子们伸长脖子，在他身后群魔乱舞。

“把我放下来！”小班在门口挣脱了黑崎，回头一看，立即果断冲进了门。黑崎带着黑川夜跟在后面，冲进一条向上的坡道。坡道的墙上嵌着照明的萤石照见它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下的崎岖道路。身后的小门被涌进来的伞盖们堵得严严实实。孢子们竟锲而不舍地一路追赶，细长柔韧的茎秆不断伸长。黑崎几次感觉到有牙风扰动衣摆，不由得加大步伐。

终于跑出狭窄的坡道，来到一处平地。黑崎把小女孩扔给小班，转身召唤出黑炎，向小小的门口中一顿猛喷。火沿着坡道一路灼烧下去，蔫枯的粉末洒了一地，但又跃跃欲起。黑崎赶紧把它们扫了下去。

他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打量着他们所处的正圆形房间。然而小班和黑川夜不在那里。正对面的机械门前站着戈登·弗里曼，两只手紧紧地钳制着小班和黑川夜。

即使被黑炎包裹着，黑崎夜殇的脑门也滑下一滴冷汗。他抬起镰刀指着戈登，说：“放开他们，我们单挑。”

戈登龇着牙：“也好，我们上次的战斗都没结束呢。威胁小孩可不符合我的武道。”可他一点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黑崎夜殇二话不说立即动手。而戈登一时来不及甩开手中人，竟挥舞着他们来当武器。但黑崎夜殇没有像他预料的一样从半空劈下来，而是将镰刀嵌进天花板，在空中荡了个回环放开手。镰刀解体后再次在他手中燃起，而黑崎已凭惯性冲向了戈登。

黑炎灼烧戈登的手。戈登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小班和黑川夜。黑崎拉开那扇机械门，把两人扔了进去，并迅速胡乱拧了门上的几个转盘。

“你以为把他们放进去就安全了吗？”戈登拍拍身上的灰，“那里……”

“你先担心下自己的安全吧。”黑崎淡淡地说。

戈登愣了一愣，然后浑身颤抖着笑了起来：“你真以为上次是你赢了吗？和那个男孩打了那么久，我才会让你占得先机。”

“啊，我只是觉得，”黑崎也笑了起来，是他招牌式的满不在乎的笑，“怕一出场时太炫闪瞎小班眼睛而已。”

随着他的话，镰刀上爆出黑色火花。两个身形一动，在房间中央碰撞！

第二十九集　阿巴拉契亚的回声　（3）

小班和黑川夜被锁在机械门后，完全听不见这边的声音。然而很快他们也不暇自顾。

一物朝这边飞来，猛撞在门板上，就在小班旁边。小班背靠着门板，发现摔过来的正是之前走散的疾闪。他伤得不算轻，浑身上下都是口子。小班扑过去扶住他，抬头看另一边。

在银白色的金属台阶上，黑袍人裂影抬起的手还未放下。他兜帽下的脸从小班转向黑川夜，冷笑一声：“真是辛苦你了，把黑川夜带回来给我们。”

小班吞了一下口水，往旁边挪了挪，遮住了小女孩：“别过去，小夜。”黑川也眨眨眼睛。她见过裂影，但她更熟悉珊卓。此时疾闪挣扎着抬起头，定盯向裂影的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黑川夜你别过去。就是那人伤了珊卓，保不准会把你怎样。”

黑川夜闻言，往后缩了缩。裂影再次冷笑：“也好，除掉你们倒也少点干扰。”

疾闪挣开小班勉强站定。小班转向裂影，沉声说：“你未必能赢。”

他的手搭上Omnitrix，如今他有一定的自信。刚才为了省电一直没有变身，黑崎又挡住了比较棘手的戈登，裂影是仅次于深渊之主和戈登的人物，看来这一战不可避免。小班抓紧观察作战环境，发现这件不小的房子里却装满了各种东西。粗一看和魔贾斯飞船的实验室很类似，但规模明显更大，而且颇为技术化。型号不同的培养罐已经被打碎了几个，各种颜色的培养液流了出来，一切奇怪的组织器官甚至粗略成型的胚胎在碎玻璃中蠕动。小班看得反胃，强迫自己把目光挪开。

这里……是深渊之主的私密实验室！

裂影身处一个圆台。圆台中央是一樽特别大的培养罐，玻璃没有被打烂的痕迹，但里头空空如也。

看出小班的惊讶和厌恶，裂影微微抬手，说：“不如，先让你们好朋友见见面？”

他击了一下掌。

最大的培养罐后面转出一个人，怀里抱了个黑发黑眼的婴儿。看清那人的脸，小班才理解何以疾闪一直如此激动。

那是瑞樱·查尔斯，那个喜欢缎带和迷你裙的漂亮女孩。

小班的第一反应是瑞樱被控制了。可瑞樱带着笑，墨绿的瞳孔幽幽地打着旋，看起来没有被控制的呆滞，但举止却又很怪异。

裂影微微鞠躬：“主人。”

小班一震。他在叫瑞樱“主人”？

不，部队。瑞樱和她抱着的婴儿露出一模一样的笑，那婴儿黑曜石般的眼睛中沉睡着恶魔，和黑川夜的眼瞳颜色如此相似，确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难道……”小班犹豫着出声，却又觉得不可思议。惊讶之下，他忘记了身后的黑川夜。女孩从他身后走出来，情不自禁地迈了一步，又一歩。

疾闪的左手紧压着肋下。他抬起脸，恨恨地说：“他是在叫那个小孩。该死的深渊之主，一定是控制了瑞樱。”

婴儿笑了起来，瑞樱也笑了起来，用她的声音甜甜地说：“才不是‘控制‘那种低等的心源流法术呢。”

裂影轻微地抬了抬头。他的法术流派正是深渊之主——抑或他当下的传声筒瑞樱口中的“低等的心源流”。

“哈？那个婴儿是深渊之主？”小班扭头瞪着他。

“谁知道呢，说不准他也控制了那个婴儿，然后自己躲起来，怕被我们打死。”疾闪忍痛，扯出一个发狠的笑。

“这就是我的真身呀，你不来抱抱我吗，姐姐？”是瑞樱的声音，她的表情和怀中婴儿的一模一样。大概是瑞樱充当了他的传声筒，对小班和疾闪质疑的目光不闻不问。

姐姐？

小班才发觉黑川夜正在走过去。他赶紧伸手想将她扳回来。但小班的手刚碰到黑川夜就被弹开了。一秒之内，黑川夜身体中的三块深渊结晶显现出来，发出刺耳的共鸣声，然后又像一开始一样消失了。

黑川夜又迈出两步，她的表情像是被蛊惑，又像在做梦。瑞樱向前走，手中婴儿张臂作出“抱抱”的姿势。黑川夜抱住了他。婴儿从她肩上露出一双黑眼睛，盯着小班，带着狡黠的笑意。

“怎么办？”小班低声问疾闪。

“冲上去，干掉他们，见鬼。”疾闪粗哑地说，“可是……该死，瑞樱在他们手上。不论我怎么和她讲话，她都不闻不问，只一直给那个家伙传话。”

黑川夜抱着深渊的真正主人转过身来，裂影垂袖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瑞樱迈了一步向前，笑盈盈的大眼睛看不出什么异样，可她开口用同样的声音讲话时，预语气却和真正的她截然不同。

“为什么这么冷淡呢？你们千里迢迢造访深渊，本该好好招待你们才对。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谈谈呢？”她的神色就像个好客的女主人。可是看到那个婴儿脸上得意的表情时，小班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不想知道事情的本末？大家都被锁在这里，不说话难道不是太无聊了？”瑞樱表情不变，说出的话一语中的，“还是说，以你们的状况，来和我们打？”

小班看了看龇牙咧嘴勉强站立的疾闪一眼，违心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也确实想听听解密，但疾闪说得对，该死，这一战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这就对了，何必那么排斥我。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呀。”瑞樱摊开手，笑得人畜无害。

小班和疾闪对视一眼，想起珊卓说过：深渊之主来自地球！难道它真是地球人，还是个婴儿？

“我的诞生地是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大雾山，那时我姐姐正好七岁。”婴儿眯起眼睛。瑞樱也做着相同的动作，“说来我和这个叫瑞樱的女孩有点渊源。‘制造’出我的，是一对科学家夫妇，姓查尔斯。”

第二十九集　阿巴拉契亚的回声　（4）

疾闪一震。当时来孤儿院领走瑞樱的那对夫妇确实姓查尔斯，据说都是在研究所工作的。而小班则关注到了另一点：“‘制造’？”

“是的。”瑞樱狡黠地一笑，这不是真正的她能露出的表情，“和我姐姐，夜，不一样。我，是在试管和培养箱中诞生的。我的每一个基因片段都经过精心设计，我的神经系统在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