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此刻心底慌乱,有心出门相迎,可是双脚却像灌满了铅一般。只好坐在正厅里等候,可谁知却左等不来,又等不到,这短短的时间,在她看来却是那样的漫长。
终于,那风姿俊雅的身影来到了她的面前。“玉儿,你今日觉着身上可好了?”
黛玉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快步来到水溶面前,在距离水溶两步远的地方,忽然止住了步子,螓首微低,柔声相问:“玉儿早就没有大碍了,只是溶哥哥昨日为玉儿疗伤,大伤了元气,不知……”说到这里,黛玉忽地有些哽咽。
一旁的雪雁见此情形,心中顿悟,遂拉了紫鹃退了出去。
此刻屋中安静异常,水溶的心却片刻也不能安静,而是扑腾乱跳起来。面前就是他朝思暮想,刻骨铭心爱了六年的心上人,他多么想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向她倾诉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相思之苦。但是他却万万不能因自己的一时私欲就唐突黛玉。况且黛玉今岁不过一十有二,尚未成年,他绝不想让黛玉小小年纪便因着自己的这份深情而背上包袱。爱她,就要好好的呵护她:爱她,就要让她快快乐乐;爱她,就应该毫无条件地为她奉献一切;爱她就就不应该考虑是否能得到回报。但现下眼见黛玉这般悲戚的样子,水溶真恨自己为何不能让她快乐起来。越想越气,便忍不住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下。他这般用力,全不顾自己左肩的伤口,血登时就流了出来。
其实黛玉方才哽咽乃是因为水溶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自己却无以为报,一时不知如何表达心意,就哽咽在那里。此刻见水溶如此动气,心痛不已,再也顾不得男女的矜持,快步走上来,使劲地拽住了水溶那挥打自己的手臂。“溶哥哥,你这是干什么?你当真要心痛死我么?”黛玉如此说道,两行珍珠一般的泪水早已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既然挑明了说,黛玉索性就不在顾及了,她一边掏出自己怀里的绢帕按住水溶那流血的伤口,一边再无顾虑地说道:“你只管这般,却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你让我眼里心上如何过得去?告诉你,你做了我的溶哥哥,日后就再不能这般任性了,我这玉妹妹就要管着你。别忘了,你那个‘木舟展翅’的游戏我还没有玩够呢!你必须要快速养好身体,以后要日日陪我玩!若是再有半点闪失,休想让我再理你!”
黛玉如此酣畅地说出了这一番话,立时觉得五脏六腑淤积的浊气尽数消失殆尽,真是说不出来的痛快。可与此同时,女孩家特有的羞涩也攀附上她的脸庞,只让她的脸烧得如天边的红霞一般妩媚娇艳。
水溶认真地听着,欢畅地听着,陶醉地听着,喜悦地听着,只觉得黛玉字字珠玑,令他百听不厌。黛玉说完,他还只是愣在那里,只愿沉浸在黛玉的话里不愿自拔。良久,方傻傻地说道:“玉妹妹字字真言,水溶定会句句铭心。绝不敢让妹妹有半点失望!”
黛玉这才羞怯一笑,柔声问道:“溶哥哥,你疼吗?”
水溶傻傻地笑道:“不疼,一点都不疼,妹妹的话就是世间最好的良药。”
门外,前来探望的王爷和王妃都不由会心地相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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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王妃过府微露厉色
时光转瞬之间,黛玉离开贾府去王府已经足足七日了。自从黛玉离开,贾母整日就是恹恹地,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
这日,已然日上三竿,贾母早就醒了,却只不想起身。
鸳鸯走到床边,撩开床帐,轻声问道:“老太太,都快近巳时了,您要不起来吃点东西?昨日二奶奶带着人出去采办,特意命人给您买来卿阳斋特质的枣泥馅儿的山药糕呢。”
贾母长叹一声道:“什么山药糕,玉儿不在身边,任他是龙肝凤心,我也是食不知味。”贾母边说,便懒懒地坐直身子。
鸳鸯连忙扶住道:“老太太过虑了,那林姑娘是您正儿八经的外孙女,他北静王府就算地位再高,也不过是客情罢了。再说林姑娘都去了七八天了,老太太若是想得厉害,着人去接回来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么?您何苦这般忧惧?”
贾母摇摇头,叹道:“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只是,自打玉儿一走,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只怕玉儿这一次是有去无回了!”说罢,哀从心起,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鸳鸯自然知道贾母的心思,贾母如此喜爱黛玉,当成掌上明珠一般,况且黛玉和宝玉的感情一直那么好,所以在鸳鸯看来黛玉嫁给宝玉左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有一层鸳鸯实在想不明白,贾母年纪虽大了,但在贾府绝对处在说一不二的地位上,宝黛的婚事还不是老太太一句话的事?这会儿何苦又生出这等的担忧来?再者,那北静王府一直与府里交好,又为何凭空插一杠子,将黛玉接去这么久,也不提送回之事呢?鸳鸯百思不得其解,见贾母伤心,也只得讪讪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安慰。
“老太太,林妹妹什么时候能回来?”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贾母这里伤心着,宝玉却大步跑了进来。
他这句话,无疑是给贾母的伤口上撒盐,贾母立时忍俊不禁,呜呜哭了起来。宝玉一见,便以为黛玉再也不能回来,只觉得天塌地陷一般,即刻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老一小,一个哭一个嚎,只弄得鸳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恰在此刻,琥珀小跑进来,禀告道:“老太太,王妃又到咱们府上了。”
贾母一听,心中一喜,连忙止住哭声问道:“此话当真?”
琥珀道:“奴婢怎敢有半句虚言,门上的小厮远远见了,急忙让廊上当值的嬷嬷传信进来的,这会子恐怕就要到咱们府门口了。”
宝玉一听也是转悲为喜,道:“王妃定是把林妹妹送回来了,我就说吗,林妹妹如何舍得咱们这里?她定是将就了几天住得不习惯,就求王妃把她送回来了。”
鸳鸯提醒道:“老太太还是赶紧迎接是正经。”
贾母忙拭去眼泪,道:“鸳鸯,赶紧扶我去府门口迎接。”
待贾母匆匆忙忙地赶到府门口,王妃一行的马车已然在府门外侯了一小会儿了。贾母要紧上前见礼,道:“王妃到访,府内没有远迎,还请王妃赎罪!”
“老太太客气了!”一掀车帘儿,王妃在玲珑的搀扶下,缓步走下车来。
贾母要紧往其身后看去,却不见黛玉的踪影,遂心头一亮。
王妃知道贾母找什么,只是装作未见,故意问道:“老太太,您这是在找什么人吗?”
贾母尴尬一笑,定了定神,问道:“敢问王妃,不知我那外孙女儿黛玉现在何处?”
王妃淡然一笑道:“玉儿呀,如今已经是我的义女了,我今日来就是来和老太太说此事的。玉儿和我那一儿一女甚是投缘,他们今日应去郊外游玩了。”
贾母闻言大大地一震,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妃见状,心中暗气:要不是你这个当家的主母这般糊涂,怎么会让玉儿中毒?亏你还只想着让玉儿回来,回来做什么?难不成送死么?思及此处,脸上微露不悦道:“怎么,我堂堂的暄朝公主,当今的北静王妃认黛玉为义女还让老太太心里过不去么?来了这么许久,老太太也不请我进去,只一味地问玉儿,既然如此不欢迎,不如我即刻打道回府。”
贾母见王妃果然动怒,脸色瞬间一变,连忙躬身施礼道:“请王妃息怒,老妇只是思念玉儿心切,一时忘了规矩,实在不是有心冒犯王妃,还请王妃赎罪呀!”说罢,便要跪下去。
王妃素来是个心软之人,又想这贾母纵有不是,但到底也是玉儿的外祖母,也少不得要爱屋及乌,遂连忙示意玲珑将贾母搀扶起来,软语道:“罢了,老太太的心思我自知道,念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份上,我又岂会与你老真的计较。”
贾母颤巍巍地说道:“多谢王妃宽宏大量。”
主客一行随即进入了待客的正厅,王妃刚落座,就见门口有一粉面桃花的公子探头探脑地张望,心知那便是宝玉了,遂道:“老太太,我有要紧的事要说,还请屏退左右。”
贾母听言又是心头一颤,忙令丫鬟婆子们都退下,又悄悄告诉鸳鸯,让她务必稳住宝玉,领他先回怡红院去。
此刻,屋中只剩王妃和贾母二人。王妃正色道:“不知老太太可知玉儿中毒之事?”
“中毒?”无异于晴天一个霹雳,惊得贾母目瞪口呆。
“就是在贾府中的慢性毒药,时日已久,幸而被水溶发现了,现下住在我的府里精心调治,加以时日应该还无大碍。你这个外祖母又是怎么当的,怎么玉儿中毒你竟然浑然不知?”王妃忍不住埋怨道。
贾母待缓过神来,就忍不住老泪纵横了,王妃说得没错,自己也是太无能了,竟然纵了那起小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算计玉儿,她缓缓起身走到王妃面前,坚定说道:“多谢王妃搭救玉儿,玉儿中毒,我难辞其咎,我向王妃发誓这件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待查出凶手定要严惩不贷!这些日子就拜托王妃照料玉儿了,王妃这样的大恩,令老妇没齿难忘,请再受老妇一拜。”
王妃连忙扶起贾母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自责,这么一大家人,难免有居心叵测之人,只需慢慢查就是了。至于玉儿,但请放心,日后便是我们王府的人,我自会悉心照料的。”
随后,贾母在府中查凶自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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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这几章也许会觉得有些闷,但这是非常必要的交代,亲们也不希望害妹妹的人得不到惩罚是吧?后面就都是水溶和妹妹的颇为浪漫温馨的戏了!还请多多收藏和留言!
第二十二回 贾母盛怒凤姐坦白
且说贾母得知黛玉中毒一事,心中甚为生气,但回想起王妃说的那句,‘黛玉日后就要成王府中人了’心里又不免凄凉,现下看来,她心中所向往的宝黛联姻的好事恐怕难以促成了。但要紧之事,还是要尽快查办给玉儿下毒的凶手,若能给王妃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还能满足她见玉儿一面的这个愿望。
这一夜,贾母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只是思忖着会是何人给黛玉投毒,自己又该如何查起。直直想了一夜,直到东方泛白,方有了些眉目。
次日一早,贾母就让鸳鸯速速叫凤姐来见。待凤姐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贾母的暖阁里,便被贾母面沉似水的模样给唬了一跳,自问自己从管家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将大事小事都料理得井井有条,对此,贾母也是颇有盛赞的。只是不知贾母为何这般生气,但怯怯地站了一会儿,方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太太,有什么事惹您如此伤神?”
贾母气得一拍桌子,怒道:“凤丫头,你可知罪?”
凤姐立刻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颤颤说道:“老太太,我真的不是犯了什么过错,还请老太太明示呀!”
贾母瞪了她一眼道:“当初玉儿来府之时,我曾百般叮嘱你定要照料好玉儿的身体,谁知你竟然让玉儿中了慢毒!”
“什么?”凤姐闻听大惊失色,忽地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心里不由哀哀叫苦:“姑妈呀姑妈,你怎么就这么执意妄为呢?”
去年,林如海病危,贾琏陪黛玉回了苏州老家。诸事办妥之后,贾琏回来说林府应该还有很多的房产田地以及贵重物品,都被林家的管家并林氏族长掌管着,只待黛玉成年便将这一应的家产交还到黛玉手上。凤姐听了,到不以为意,从她对贾母的察言观色中便能确定日后黛玉必是嫁给宝玉的,那么林家的偌大家私便会顺理成章地作为陪嫁入了贾府。后来王夫人得知此事,便把她叫了去,含蓄地表达了她的一番意思。
王夫人因曾与贾敏不和,故而一直视黛玉为眼中钉肉中刺,她的想法便是既夺了黛玉的家产,又让宝钗和宝玉成婚。凤姐当时听来,只觉姑妈的想法不切实际,就算不让宝黛成婚,她们也毫无理由夺了林家的家产。谁知王夫人当时就阴险地抛下一句话道:“林丫头身子那么弱,难保不会一命呜呼呢!”
凤姐当时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要紧劝姑妈打消这个念头。一来是因为她也由衷地喜欢黛玉;二来她觉得姑妈也太阴毒了,若是东窗事发,她们焉有命在?更何况,贾母如此疼爱黛玉,要想在她的眼皮底下行事,谈何容易。当时王夫人只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此后还有意疏远了凤姐。凤姐只道是自己不愿帮忙惹恼了姑妈,也没有去深究,没想到姑妈竟然铤而走险干出这伤天害理之事。
“凤丫头,你兀自无语作什么呢?莫不是做贼心虚?”贾母见凤姐只是默默的,心里就明白几分,她趁热打铁,霍然发问。其实贾母昨日经过一夜思想,觉得此事定是和王夫人脱不了干系,但那个妇人表面上对自己还算恭敬,可是内里的弯弯肠子定然不少,如今手里没有证据,那王夫人若来个死不承认,倒是打草惊蛇了。贾母于是想来个迂回的法子,因想到凤姐是王夫人的嫡亲侄女,那王夫人若行事定然少不得让她帮忙,对于凤姐,贾母还是有些把握的。遂一早就把凤姐唤了来。
凤姐此时想:事到如今除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便再无他法了,也只有这样才能乞得贾母的原谅,保住自己的管家大权。遂跟贾母磕了头,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毒如蛇蝎的妇人!凤丫头,你也是太过糊涂了,既然你姑妈有此歹心,你为何不一早来回?告诉你,玉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也休想让我饶了你!”贾母气得将桌上的杯碗茶碟尽数仍到地上。
“老太太息怒。”凤姐慌忙跪在地上。
鸳鸯一直站在身旁,听了这一番叙说,也深为王夫人的狠心阴毒感到惊心。见贾母大怒,忙上前轻声劝慰道:“老太太,既然事情水落石出,光着急也无济于事,您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才是。”
贾母略平稳了一下心绪道:“即刻就把那刁妇给我拿来!”
鸳鸯忙道:“不可呀,老太太,你找二奶奶来问原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如今只凭二奶奶的一个人证也是不行的。她到底是咱们府里的二夫人,且家业又大,若她来个死不承认,您该如何自处?”
鸳鸯的话提醒了贾母,她静静想了片刻道:“你说得有理。”转脸对凤姐道:“自那以后,你姑妈就从未想你透露她是如何投毒的吗?”
凤姐摇摇头道:“因我不同意姑妈如此做,故而姑妈就从未再向我提起此事。既然老太太你说妹妹中得是慢毒……”凤姐认真思忖起来,霍然眼前一亮,道:“我想姑妈绝不可在妹妹的饮食里下手,因为妹妹总是和您一起用饭的,况且妹妹身边的紫鹃和雪雁两个丫头都甚为忠诚的,莫不是在妹妹日常用的东西做手脚?”
贾母听罢,点点头道:“鸳鸯,你去把金陵城里一流的大夫请来几位,让她们去玉儿的房间里细细查看一番。”随后又嘱咐凤姐道:“你回头到你姑妈身边探探风声,记住切不可走漏半点消息!若此事办好,也算你将功折罪!”
“是,老太太尽管放心。”凤姐忙信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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